第二節:鳳陵
鳳陵祉不言,只慢慢從暗處走出,火光之中,但見他面容清雋冷秀,臉色猶覆寒冰,特別是那雙眼眸,深幽不可方物,透着幾分山雨欲來的暗沉,讓人看得心如擂鼓,腿肚子直打顫。
鳳陵祉看也不看眾人,只是在途徑驚鴻之時,示意她起身。
驚鴻心裏發虛,起來時也不知是腿軟了還是怎麼,一個趔趄就往地上倒去。
鳳陵祉伸手扶了把,穩住了她的身形。
“小心。”他的聲音很低,冷沉如月下霜花,似乎不存絲毫感情。
驚鴻捂着胸口低喘了口氣,大睜的眸底驚魂未定,殘留懼意,看着着實是我見猶憐。
鳳陵祉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青桃。”
“奴婢在。”此刻青桃也恢復了自由,正小心的攙扶着心滿,聽得鳳陵祉叫她,便低低應了一聲。
“送驚鴻姑娘回房歇息。”
青桃蹙眉:“可是王妃……”
鳳陵祉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如實質,立刻便讓青桃住了嘴,心滿心中鬱結,攥緊了青桃的手,冷冷道:“青桃我的婢女,除我之外,誰也沒資格支使她。”
鳳陵祉不語,沉默望着心滿。
她梗着脖子回視,面色冷僵。
在場的眾人大氣兒都不敢喘,皆是垂着腦袋一聲不吭,生怕被牽扯進這場即將爆發的爭執中。
許久,鳳陵祉才開了口:“在這府內,還沒有本王支使不了的人。”他這話說的很慢,語氣卻拿捏的很恰當,不等心滿做出反應,已然變了話鋒,“不過,本王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既然青桃要伺候王妃回屋,那麼……”
他視線自人群中一掃,“蕭信。”
侍衛長頭皮一麻,抱拳出列,“王爺。”
“送驚鴻姑娘回房。”
“……是。”
另一邊,驚鴻雖是心裏不願這麼簡單放過心滿,可終究是不敢違逆鳳陵祉,不甘離開了。
一大群人呼啦一下跑了個乾淨,後門立刻變得冷清陰暗,鳳陵祉慢慢走向心滿,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才他身上的冷硬低沉悉數不見,竟透着幾分淡淡的溫和。
“這麼晚了,要去哪裏?”鳳陵祉伸手,修長的手指繞上了心滿散亂在頰邊的一縷髮絲,“你大病未愈,不該……”
心滿抿唇,將臉側至一邊,避開了他的觸碰。
那縷髮絲至指間滑落,鳳陵祉面色瞬凝,幽黑深沉的眸底有一閃而過的鋒銳,轉瞬即逝。
心滿卻是沒注意這點,她定了定神,才開口道:“從容哥哥何時能從天牢出來?”
鳳陵祉收手,語帶漠然:“王妃這態度,可不像是在請教問題。”
“……請問王爺,何時能將從容哥哥放出來?”
“問話的時候王妃在看何處?”
“……”心滿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向鳳陵祉。
這張臉何其熟悉,那眉那眼,那薄唇的形狀,都是她閉着眼睛就能描述出來的。他們自幼一同長大,可以說,他是這個世上,除了她的家人外最了解她的人,可是……
可是……
突如其來的悲涼湧上心頭,心滿喉間一梗,不由得低垂了長長的眼睫,掩住眸中所有情緒。
“王妃為何不敢看本王。”見着心滿移開了目光,鳳陵祉本就幽沉的雙眸更顯晦暗。
“請王爺回答我的問題。”她看着自己的腳尖,“從容哥哥何時……啊!”未及言盡的話語被短促的驚叫打斷,原來是鳳陵祉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擁入了懷中。
溫暖而熟悉的懷抱擋住了深秋的風涼,心滿卻是渾身一顫,似被踩住尾巴的小貓般劇烈的掙扎了起來,然而鳳陵祉的力氣是那麼的大,緊緊禁錮着她,完全鎖住了她的一切動作。
“小滿兒。”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落在耳里是又輕又緩,“我有多久……沒抱過我的小滿兒了。”
“鳳陵祉,放手!”自身心上傳來的厭惡讓她的抗拒一直不斷,可鳳陵祉置若未聞,一個打橫便將她抱了起來,大步朝主院走去。
心滿本就是大病未愈,身子正虛,掙扎的一時半刻,就漸漸弱了,病態的面容上有微紅初綻,喘息急促不穩。
鳳陵祉的眸光越來越沉。
“王爺……”青桃見得此幕,臉都嚇白了,可沒等她上前半步,就被鳳陵祉的暗衛制止,只得眼睜睜看着心滿被帶走。
回了主院,燭火明亮,屋外伺候的婢子們一見鳳陵祉這陣仗,接連跪了一地,不知如何是好。
鳳陵祉目不斜視,將心滿抱進屋后,沒多久就響起了布帛撕裂的聲音。
全然不顧門窗大開,滿院僕人。
“鳳陵祉!”心滿的聲音才剛冒了個頭,就被什麼給東西給堵住了,只剩下嗚嗚咽咽的含糊聲,時斷時續。
院內眾人大氣兒也不敢出,全都靜悄悄的伏在地上,沒發出一絲聲響。
不知這麼伏了多久,天邊已開始透出淡淡白光,眾人也渾身僵麻到已無知覺,屋內的聲響才漸漸停止,隨即便是鳳陵祉冷沉沙啞的聲音傳出:“去準備些熱水,伺候王妃洗浴。”
王府內常年備有熱水,這一句話吩咐下去,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全送了上來,心滿似乎已經熟睡了,乖乖蜷伏在了床邊的貴妃榻上,渾身被黑色的披風所裹,只露出一頭長長的黑髮,凌亂披散。鳳陵祉就坐在她身側,僅着褻褲,上身赤裸,慢慢撫摸着她的長發。
空氣中存有未散的情慾味道,破碎的衣物滿地都是,床上遍佈狼藉,刺目的鮮紅與白濁交相輝映,幾個婢子臉紅心跳的不敢再多看,匆匆收拾好后便退下了。
另一頭,熱水也全數倒入了浴桶當中,鳳陵祉起身試了下水溫,然後才抱着心滿一同入內,有點燙意的熱水很快便平復了酸痛的感覺,心滿輕輕哼了聲,緊皺的秀眉也逐漸鬆開。
她的小臉上存有未乾的淚痕,杏核似的眼腫的通紅,小嘴兒也破了皮,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就像是被狠狠虐待了一樣。
鳳陵祉看着看着,忽而澆了點熱水在她細長的頸間,復輕輕吻上。
因為離得近,他這才注意到心滿在囈語,嘴裏來回念叨‘從容哥哥、從容哥哥……’,就像是被魘着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