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一生一世
?“不許喊,仔細受着吧,看你還敢私自逃家。”雲軒輕斥道。
“皇上……”凌墨小心翼翼、可憐兮兮地輕喚道:“墨兒知錯了,皇上饒了墨兒吧。”
“跪好!”雲軒冷聲斥責。
凌墨勉強跪好了,雲軒第二下枝條落下來,再“啪”地一聲,痛得凌墨的心都顫了。
“雲軒……”凌墨只是低呼了這一聲,卻沒有再求。
雲軒再狠心打了三五下,凌墨已是痛得冷汗涔涔,全身都在顫抖了。
“這回可知道痛了?”雲軒用枝條輕點過去,凌墨的那裏已是腫得亮晶晶的,似乎看得見裏面的青石了。
“墨兒知錯了。”凌墨又痛又怕,覺得全身都沒有一絲力氣了。
雲軒這才扔了手裏的枝條,自懷裏掏出一個小瓶來,將清涼的果凍般的藥膏輕輕地給凌墨塗抹上去。
“疼嗎?”
“疼……”
“知錯了?”
“錯了……”
“不打不知道乖。”雲軒收了藥膏,拿了衣服包裹凌墨:“待回宮之後,每日晨起請安,朕都這般賞你三五鞭子,這樣你每天才會乖,看你可還有膽子四處亂跑。”
“皇上還還不如直接打死墨兒呢。”凌墨氣惱地道。
“等回去,便抽你這裏。”雲軒伸手,在凌墨左側的乳果上用力一掐。
“皇上饒命。”凌墨痛得哆嗦,立刻改口““墨兒謝皇上賜責。墨兒以後一定乖乖聽話,否則日日都願挨皇上的家法。”
這下凌墨是不能四處亂跑了,卻是連皇城也暫時回不得。雲軒抱了凌墨,暫且客居天山派,讓凌墨養傷。
天山派對於皇上的突然蒞臨,十分措手不及。凌航覺得雲軒實在是太過任性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是一朝天子,何況現在是天下初定,尚不知有多少逆臣餘孽等着要行刺皇上呢。
雲軒卻是淡淡一笑:“朕的武功足以防身,不勞岳父大人憂心。”
凌航聽着這話耳熟,看着勉強侍立一側,臉色煞白的兒子,你瞧瞧,你和你家皇上學出什麼好了。
夜裏的時候,雲軒替凌墨入葯,凌墨忍着痛不吭聲。雲軒便又藉機想要欺負凌墨,凌墨竟是一腳就將雲軒踢地上去了。
雲軒怕丟臉不敢聲張,只惡狠狠地在凌墨耳邊道:“朕再給你記上一百鞭子,等回宮了再細細收拾你。”
凌墨埋着頭不說話,雲軒就抱緊了他,凌墨也不掙扎,由着他抱了,一起睡熟了。
第二日一早,凌墨的師伯墨音來了,還帶着允芽兒。雲軒看見允芽兒就覺得哪裏有酸溜溜的感覺。
“小墨似乎傷重,還請皇上體恤,今夜,就由允芽兒伺候皇上吧。”墨音細聲細語地道。
允芽兒臉色羞紅,頭都快垂斷了,聽完了她師父的話,卻是用蚊子大的聲音應了一聲,挪着小碎步挪到雲軒身側來了。
凌墨對雲軒微欠身:“皇上恕墨兒無禮。”然後過去扶了墨音的手臂,轉回堂後去了。
雲軒僵住了。
晚上的時候,雲軒讓允芽兒去找墨音,允芽兒不一會兒回來回稟道:“師父說,二墨配不上皇上聖恩,不宜為後,要將他鎖在後山,向天山列祖列宗謝罪。”
雲軒待要闖進墨音的院子去抓人,允芽兒就將寶劍一橫:“芽兒不能護衛師父她老人家尊嚴,寧願一死。”
允芽兒說死就死,橫劍就要自裁,雲軒可是不敢讓她死,凌墨再是愛他,由着他欺負,卻是也有底線觸碰不得。雲軒總不敢真傷了凌墨在乎的人。
雲軒找不到墨音,尋不到凌墨,就去找他老丈人要人。
凌航為難地道:“你問問墨語敢不敢惹墨音師姐吧,反正我是不敢惹。”
雲軒惱了,去找墨語要人。
墨語也很為難,他勸雲軒耐心等等:“皇上是來天山抓人出氣的,還是想帶凌墨回去一生一世?”
這不廢話嘛,雲軒本不想答墨語的話,到底卻還是氣咻咻地道:“朕的氣已經出過了,現在要帶墨兒回去一生一世。”
墨語去找見墨音,替雲軒傳話。
墨音冷冷地道:“皇上說的話可信嗎?”
墨語回來見雲軒,委婉地道:“皇上要如何取信小墨?”
雲軒的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
凌航在旁側幽幽地道:“墨音師姐聽聞皇上曾對小墨使用竹飾之罰,心疼得吐血。”
雲軒沒脾氣了。
這一夜沒有凌墨在懷,雲軒輾轉難眠,瞧着天山派上上下西的都不滿意了。
第二日雲軒早早起床,派人尋來凌航和墨語:“你們給朕想個主意,讓墨兒乖乖跟朕回皇城去。”
雲軒端茶,將這難題扔給凌航。雲軒現在懷疑是他們整個天山派沆瀣一氣,欺負他這個外來的姑爺。
對於凌航和墨語來說,當然也是希望皇上越快回皇城越好,萬一在天山派有什麼閃失或是落個照顧不周的罪名,那可真是要全天山跟着陪葬了。
每當大義當前,領航總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出賣兒子。
用什麼法子好呢,凌航認認真真地苦思冥想。
雲軒現在是一國之君,時間寶貴,那種長情、苦情戲碼自然是不合用。來個見效快的,那就只能使用苦肉計了。
風前和十三正好於半個時辰前到了,就讓他們兩人去見凌墨,謊稱接到密報,玉太師之子要行刺雲軒。
玉太師之子號稱“百變毒師”,擅長下毒,又擅長易容,不易防備。
“可是皇上卻不肯回朝,說是天山的景色好,還要盤桓幾日。”風前苦着臉對凌墨道:“皇后勸勸皇上吧,就是不怕行刺,也得防着太上皇的板子不是。”
凌墨也不知事情如何會進展到現在這種地步。
那日墨音師伯來看他,問他道:“可是皇上欺負你欺負得狠了?”
凌墨正是滿腹委屈,就垂了頭道:“小墨不想回京城去了,小墨還是留在天山自在。”
墨音點頭道:“你既不想離開天山,師伯就幫你將皇上趕走。”
凌墨本是難得地“矯情”了那一句話,哪知墨音卻是說到做到,這幾日來,也不知使的什麼法子,他果真是見不到雲軒了,而雲軒也不來找他,卻也還賴在天山不走。
凌墨心裏雖是已又原諒了雲軒,只是卻礙着墨音師伯的情面,更是不能去理雲軒了。
如今風前這樣說了,凌墨心裏自然又擔心雲軒,只是他覺得納悶地是,如今雲軒已經為帝,杜王爺怎麼還敢打他?
“皇後有所不知,當日皇上賜封您為皇后的諭旨一出,就將太上皇他老人家氣得半死,這皇后封號,自古以來都是封與正妻,哪有封與賢妻的呢?”
風前說到這裏,忙自己打了下嘴:“小的失言,小的只是重複太上皇的話,可不敢對皇后不敬。”
凌墨自然也是知道,點了點頭道:“你繼續說。”
“是。”風前這才又繼續說道:“可是皇上大少爺說了,我的正妻,只有墨兒一人,這皇后封號,自然也非他莫屬。”
風前刻意壓低了聲音,模仿雲軒當日與他爹對峙的情形,凌墨看在眼中,只覺心裏絲絲拉拉的疼。
“您也是知道咱家太上皇的脾氣的,聽得皇上大少爺敢這樣與他講話,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個耳光,然後順手提了蠅甩子就打。”
風前說到這裏,很是心疼他家的皇上大少爺:“您也知道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手勁,那啪啪啪抽的,小的聽了都心疼。”
凌墨自然也是心疼:“那也沒人攔着不成嗎?”
“誰敢攔啊,就是皇上大少爺也只能那麼直挺挺地跪着挺着。這還是虧得錦皇妃聰明,去將帝后請了出來。帝后便攔着太上皇道,您現在打的可是皇上。”
風前活靈活現地學道:“哪知太上皇只是停了一下,便道,‘就算他當了皇帝,也還是老子的兒子,敢不聽老子的話,老子也照打不誤’。”
“可憐的皇上大少爺,那背上、腰上可是抽得一道檁子疊着一道檁子呢。”風前嘆着氣道:“只是皇上大少爺到底也是沒鬆口,封您為皇后的詔書到底還是下了呢。”
凌墨聽得半響默默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家皇上大少爺倒是又為了我受苦了。”
“哎呀,小的又失言了。”風前抬手,再打了自己一巴掌:“皇上大少爺和您是夫妻一體,哪能說得上誰為誰受苦呢。”
風前從墨音的院子裏退出來,去向雲軒、凌航和墨語回稟,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完成了沒有。
凌航覺得凌墨應該很快就會來見雲軒。凌航便將一碗櫻桃膏遞給雲軒,讓他吃掉,一會兒讓雲軒假裝中毒吐血,然後再由墨語假裝刺客拍雲軒一掌。
至於再然後嘛,大家沒好意思繼續討論,再然後無論是雲軒假裝傷重表白凌墨也好,或是凌墨心疼雲軒不再鬧彆扭也罷,反正就應該是冰釋前嫌、破涕一笑的美好結局唄。
“你拍皇上的那一掌可要掌握好力道,莫要傷了皇上。”凌航提醒墨語道。
“若是力道不足,恐怕小墨看出破綻。”墨語有些遲疑地道。
“你儘管使足十成功力來拍,只勿讓墨兒起疑。”雲軒毫不在意地道。
雲軒端坐堂上喝茶,順帶將那一盤櫻桃膏吃了。天山的櫻桃又紅又大,特甜。
“皇上。”凌墨果真是來見雲軒。
雲軒心裏一喜,卻是沒忘演戲,一運內力,硬是逼出一口血來:“櫻桃有毒。”
凌墨嚇得一個箭步便躍到雲軒身側:“雲軒……”
凌墨的話音未落,一個黑衣蒙面男子,已是從窗外一躍而入,章帶風雷,猛地往雲軒拍去。
“雲軒。”凌墨再喊一聲,竟是想都未想,人已合身擋在雲軒面前,雲軒眼睜睜地瞧着墨語那凌空一掌正拍中凌墨后心,凌墨一口血噴出來,已是被雲軒一把帶入懷中。
“墨兒!”“小墨!”雲軒和墨語同時驚叫。
凌墨頭一歪,昏倒在雲軒的懷中。
墨語瞪着茫然無措的大眼珠看着雲軒:“我打中了小墨。”
雲軒已是抱起凌墨,手掌貼上他的后心,一邊為他輸送內息,護住心脈,一邊怒斥道:“若是墨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整個天山派陪葬。”
“墨兒。”雲軒急切地呼喚道。
凌墨勉強睜開眼睛,蹙眉欲睡。
“墨兒不許睡。”雲軒看着墨兒的眼睛:“墨兒不許睡,墨兒不許離開朕,朕不許。”
墨兒唇邊溢出一絲苦笑。
雲軒已是輕吻上來:“我心裏如何就沒有你?我只是把我自己當成了你。以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總你為你心裏明白的,卻不想一直忘了告訴你。”
“是什麼?”凌墨凝視着雲軒問。
“我愛你。”雲軒輕聲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