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乞巧節
乞巧節是滇國的傳統節日,在節日上,人們多是泛舟湖畔,吟詩頌對,以文會友,普國同慶。
不過這個節日更多的還是屬於妙齡小姐們,平時,女子們都是恪守女規,決計不能出來拋頭露面,但在乞巧節上,女子們卻被允許摘下面紗,一同作樂,不少大家的小姐一年裏也就這一次機會可以出來玩樂的機會了。
由於乞巧節,京城今夜格外熱鬧。
運河上,一片星火點點,近處的是小姐們放下的河燈,遠處的則是畫舫上的因路燈了。波光粼粼下,與偶有升起的天燈交互輝映着。
街道兩邊儘是張燈結綵,每盞燈下都垂着一張紙條,上面是寫着一些對子或字謎,猜對了才可以把那盞燈拿走。
“乞巧節總是這般熱鬧。”喬雲謹背手走在燈下,倏忽被一張垂下的紙條觸到了側臉,遂一伸手取了下來。
“寫的什麼?”
一旁的喬筱揚湊上前來看喬雲謹手裏的字條。
“泥屋泥牆頭,子子孫孫做賊頭。”喬筱揚輕聲念了出來。
“這個燈謎倒是通俗的有趣。”喬雲謹聽了,輕笑着扇了扇手裏的摺扇。
“是老鼠吧。”喬筱揚略一思索就想到了。
“不錯,”喬雲謹摘下花燈,交給喬筱揚,“筱揚如此聰慧,恐怕沒有什麼燈謎能難到你了。”
“筱揚只是小聰明而已,有兄長這大才子在,待會我答不出的自然得交給兄長了。”
喬雲謹只是笑而不答。
然而,有人突兀地插入了兄妹間的相互打趣。
“慎之,此舉非君子所為哉。”
喬牧冶故意打趣喬筱揚的聲音突然出現,原來他剛才一直就在不遠處,只是隔着人群所以沒被喬筱揚注意到,而以喬雲謹的身高自是早就看到了。
喬筱揚微嘟嘴:“自己答就自己答。明明是個武夫還偏要滿口‘之乎者也’,也不嫌酸的慌。”
也許是因為心情愉悅,喬筱揚難得顯出幾分小女子的嬌氣,對着一直找茬的喬牧冶輕哼。
喬牧冶也不惱,反而爽朗地大笑。
“行啊小丫頭,待會被難倒了可不許哭着求雲謹幫忙。”
平日裏,喬牧冶一向厭煩那些嬌氣的小姐,但喬筱揚難得的嬌態他卻覺得頗為惹人疼愛,雖然喬筱揚經常和自己頂嘴,但與小丫頭拌拌嘴也挺有意思。
要是讓喬筱揚知道喬牧冶此刻在想什麼,估計她會鬱悶得說不出話來。
一直在一旁默默觀戰的喬雲謹笑着收攏手裏的摺扇,對着喬筱揚道:“筱揚,我可聽到了,待會我不幫你你可不許向父親告狀。”
“我當然不會告狀,等等,哥你又算計我。”反應過來的喬筱揚滿臉無奈。
“還不算太笨嘛。”
“哎,慢點——”
看着喬筱揚微惱地小步疾走,喬雲謹與喬牧冶兩人對視一笑,抬步跟上。
乞巧節上雖也是舞文弄墨,但卻比才子們的詩文會多了許多趣味,因為在古代不少女子都秉持着“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點,所以為了讓她們也能共樂,乞巧節上的詩文最是要求可以雅俗共賞,而且還會有不少只考較女子玲瓏心思的妙題巧問。所有女子都會努力在其上出彩,因為那樣就可以吸引到與會的青年才俊們的目光,說不定就可以為自己牽來一段美好的因緣。
“當——當——”
突然,運河邊,三兩個水性極佳的漢子敏捷地從水中鑽了出來,一上岸,他們就敲起了手裏的銅鑼。
看着眾人俱已圍攏過來,他們利索地重新鑽進水裏,頭頂着銅鑼向著一個方向游去,只見,江面上,竟突兀地出現了一艘足有二三十米高的畫舫,船壁上傳神地繪製了九條活靈活現的金龍,正是一副完整的九龍戲珠圖。整艘船上每隔一米就懸挂了一顆品相上乘的夜明珠,端是燈火通明,恍如天上來人。
“看,那是毓亟宮的畫舫。”
“今年竟然是毓亟宮來出題……”
見到來船,眾人議論紛紛,皆是驚訝萬分。
“喬牧冶,毓亟宮是哪方勢力?”喬筱揚不解地詢問身邊同樣一臉詫異的喬牧冶。
“我怎麼說也是你堂哥,小丫頭你就不能叫我一聲‘哥’?”
“牧冶哥哥,你就告訴我毓亟宮是什麼勢力吧?”
能審視奪度的才是真君子,喬筱揚相當從善如流地改口。
喬牧冶終於舒坦了,立即頗有興緻地解釋起來:“毓亟宮是江湖上的一個神秘勢力,其下有三個分殿,一者為地靈殿,據說其中收斂了足足抵得上國庫三分之一的珍寶,另一為天機殿,世上少有天機殿不知道的消息,最後一殿是人煞殿,聚集着全天下最為出色的殺手,傳言只要付得起報酬,人煞殿可以為你殺任何人。”
果然這才是真正的江湖。喬筱揚正聽得有趣,喬雲謹卻淡淡出聲打斷了喬牧冶的長篇大亂:“毓亟宮雖然確實是滇國民間最為龐大、最為神秘的勢力但牧冶的描述還是言過其實了。如果毓亟宮真的如此強大,朝廷不可能這麼放任不管。”
也是,毓亟宮如果真的什麼人都敢暗殺,那要是一直與滇國敵對的珮國傾盡國力買下滇國國主的性命,珮國豈不是不費一兵一卒就吞併下滇國了。
喬筱揚瞭然地點點頭,喬牧冶的話恐怕只能信上一半。
“我也說了只是傳言而已”,喬牧冶有些喃喃地摸了摸鼻子,強調道:“不管這些傳聞有幾分可信,毓亟宮能夠保持神秘十年就足以表明它的強大了。小丫頭,你以後見到毓亟宮還是乖乖繞着走吧。”
喬牧冶曾經暗下調查過毓亟宮,可是數月過去,他就連毓亟宮的所在之處都沒能發現,所以他故意誇大毓亟宮,也是為了提醒喬筱揚保持謹慎。
“牧冶說的不錯,筱揚,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和毓亟宮牽扯上關係。”就連喬雲謹也是隱隱有些擔憂地囑咐道。
“毓亟宮真有這麼危險嗎?”
“非也,毓亟宮雖然似正似邪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反而曾在天啟年間的大旱時慷慨開倉濟民。”
“不對啊,聽你們的話毓亟宮應該是個以利益為上的勢力,怎麼會救災呢?”喬筱揚疑惑地思索着,突然,靈機一現,“是為了收買人心,那時候朝廷應該是對毓亟宮有所舉措。”
“聰明”,喬牧冶讚賞地看了小丫頭一眼。
“毓亟宮從未在明面上拂逆過朝廷的意思,但這只是朝廷能夠容忍毓亟宮存在的原因之一。”
“只是其一?”
“嗯”,喬雲謹臉上一片肅穆,“毓亟宮有一位大能,能夠以折壽為代價窺探一些天機。這不是傳言,因為國主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平息數年前的鞍山之亂正是因為求教了這位能人。”
看破天機?這世上真的能有這樣的能人?
喬筱揚畢竟是現代人的芯子,儘管在這裏確實見到了武者飛檐走壁,百步穿楊,但天機這種玄妙的東西……
此刻的喬筱揚絕對不會意識到,自她來到這裏,所謂的天機就已經鐫刻下了所有人的命格,如果沒有冥冥之中的天意,也許也就不會有喬筱揚的紅塵劫難,天若有情天亦老,凡人的悲哀於上蒼,不過是螻蟻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