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見西綻
喬倚夏同白英親眼目睹商陸那一雙原本平靜的眼睛緩緩瞪成了核桃那麼大,而後伸出左手遮住了自己的嘴掩蓋自己的驚訝:“偶像。”隨即驚喜地望向喬倚夏,求證真相,“老大,真的嗎?”
“嗯。”喬倚夏點點頭,隨着一陣推門聲,石韋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兩個人朝彼此點了點頭,石韋沖她說等他喝口水就走,喬倚夏起身穿好風衣裹上圍巾,走到石韋辦公桌前,而後轉過頭來對商陸和白英說道,“監控繼續看,別偷懶。”
兇手狡猾得很,七次拋屍全部是在七個不同的場合,五次是不同公園的垃圾場,一次是橋洞下,另外一次是街道垃圾桶。白英抓了抓長頭髮有些苦惱地說道:“老大,我跟商陸都看了好幾天的錄像了,每天晚上十點到第二天六點的我們都跳着看了不少了,可是,沒發現什麼異常,更沒有相同體貌特徵的人出現。”
喬倚夏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氣:“你們兩個跟了我這麼多年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我有說過讓你們只看午夜的錄像嗎?”
“是啊。”石韋突然說道,“兇手利用的就是你倆這慣性思維。你們啊,還是太年輕。”
現如今想要偵破案子,已經不能以正常的思路來進行思考了,比方說大多數人會認為嫌疑人會選擇在夜晚人煙稀少的時候進行拋屍,無聲無息,不聲不響。但這一點難道兇手就想不到嗎?所以聰明的兇手通常會反其道而行之。
白英和商陸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半天說不出話,只是面面相覷,石韋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對喬倚夏說了句走吧。喬倚夏點點頭,兩個人並肩往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再次回過頭對二人說道:“還有,不要只注意男性。”
喬倚夏開車,石韋坐副駕。喬倚夏覺得現在去有些早,會打擾到路西綻休息,但石韋一再強調去的越早證明越有誠意,更何況現在需要爭分奪秒,顧及不得那麼多了。
天氣冷得驚人,車裏開着暖氣,倒是舒適,一下車凍得石韋抓緊搓了搓手,而後塞進了羽絨服的口袋裏。身處這樣一片迷宮一般的叢林裏,天色尚未明亮,灰濛濛的天光透過枝椏的罅隙穿透進來,樹葉被風吹得發出刷刷的聲響,一時之間,這片樹林瀰漫著濃濃的陰森氣息。
“一個女孩子,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石韋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嚇得,有點打哆嗦,雙手抱着肩膀,走到喬倚夏身邊跟她並肩,喬倚夏打開手電筒,刺眼的光暈染出一條狹窄的叢林小道。
“順着往前走吧。”喬倚夏說道。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着,喬倚夏在前,石韋在後,順着石板小徑走了約十分鐘,天色也比方才稍微亮了一些,前方不再是樹木,而是隱約的亮光,像是出口,石韋心下大喜,以為總算是看到光明了。不曾料,道阻且長。
“我的天。”石韋張大了嘴巴,面色難看,“路教授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她們站在山腳下,看着那一幢佇立在山腰的古堡,不約而同地定住了腳步。這座別墅,不禁讓喬倚夏聯想到了德國霍亨索倫城堡,雖然天色尚暗,看不甚清,但古堡兩旁的路燈還是能夠發揮一些作用的。這幢別墅不算太大,但是建築風格卻很別緻,灰白色的壁壘,高聳的房頂尖端,無一不彰顯着古堡主人的高貴與神秘。
一個女人住在這種地方,一定有着驚人的膽魄。喬倚夏有些能夠理解石韋對她說過的路西綻的不盡人意了,一個正常人,是斷不會選擇在這種地方定居的。
出現的是一個樣貌姣好,氣質溫婉的年輕女孩,化着淡妝,喬倚夏掃視了一下她的穿着,渾身上下都是名牌,透露着一股不凡的貴氣,石韋開口道:“請問是,路教授嗎?”
女孩微微揚唇:“是石警官和喬警官吧,請進。”待喬倚夏同石韋兩個人進去之後,女孩將門柵欄關上,而後帶二人進了別墅內里,隨即說道,“二位請稍等,我這就去請路教授下來。”
“你不是路教授嗎?”石韋看着正欲上樓的女孩,疑惑道。
女孩搖搖頭:“我是教授家的傭人。”
看着女孩上樓的清雅背影,石韋不可思議地邊搖頭邊說道:“漂亮,你看這路教授果然是不同凡響,連傭人都這麼貴氣。”
喬倚夏沒理他,而是仔細打量起這別墅的佈局和風格,別墅內里跟外觀完全不匹配,外觀給人一種中世紀的復古感,而內里卻很奢華現代。她們坐在歐式布藝沙發之上,鉑金色的沙發圍在中間茶几的三側,身後是一片壁紙牆,雕花鏤空的壁紙復古而不失現代感,60英寸的液晶電視掛在電視牆上,一旁綠油油的綠色盆栽無疑增添了古典風韻。施華洛世奇的水晶燈光暈染了一室的溫暖。
這不僅是個神秘的女人,更是個會享受生活的女人。
“路教授。”
石韋的聲音打斷了喬倚夏的思緒,喬倚夏順着樓梯看上去。
那是一個她無法用任何詞語所描述的女人,一向冷靜的喬倚夏不禁握緊了手心,目光定在了那一道倩影之上。眉目如畫,不夠,她的眼睛美而長,裏面似乎流動着一條最清澈最神秘的溪流,她不像一副畫,因為靜態的作品無法比擬她流動的美麗。嫻靜脫俗,不夠,她身着純白色的睡袍,長發及腰,靜中含動,美麗勝過九天玄女。冷若冰霜,似乎還是不夠,因為在她的身上,喬倚夏看到了比冰還要更加寒冷的情緒。
那女人坐在了他們對側的沙發上,目光卻並未落在二人的身上,薄唇輕合。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冰冷與高貴。
“那個,路教授,我是……”
“我答應。”路西綻打斷石韋的話,終於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要費時間做自我介紹,我對你們姓甚名誰一點興趣都沒有。”
這女人狂妄的態度並不令人反感,而是給人一種壓迫感,或者是說,她動聽的聲音讓人無法對她生氣。喬倚夏一向不太善於交際,石韋只好打圓場說:“那真是太感謝路教授了,想不到路教授為人這麼爽快。”
“我連外國人的事情都肯幫,更何況是自己的家鄉人。”路西綻眼眸平靜,語氣和緩,波瀾不驚。
事實上,上面已經提前跟路西綻打過招呼,也徵求過她的意見了,她的確很直爽,沒有絲毫的推辭,只是她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她要提前見一見未來將要與她共事的人。可既然見着了,她又不願將目光鎖定在面前二人的身上,只是看了石韋一眼一雙美眸便又望向遠方。
由於路西綻和喬倚夏都是有些冷淡的人,石韋深深地感覺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低氣壓。他輕咳一聲,尷尬地笑道:“路教授,我覺得還是有比較跟你介紹一下。我是八組的隊長石韋,這是喬倚夏,她很聰明,之前……”
“聰明。”路西綻這次終於將目光定在了石韋的身上,沒有移開,石韋看着她的眼睛,覺得渾身發軟,也不知是緊張於這壓抑的氣氛,還是路西綻過人的美貌,只見她薄唇微張,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確定要當著我的面將這個珍貴的形容詞放到別人的身上嗎?”
喬倚夏心下有些窩火,她承認,這女人是有幾分姿色,氣質也不凡,再加上副教授的稱謂,她的確有驕傲的資本。可如此看來,這驕傲根本就是目中無人。
但石韋卻很順着她,說道:“路教授說的是,倚夏那是小聰明,路教授是大智慧。”
“石警官可以回去了。”
“哦,好。”石韋起身乾笑了兩聲,喬倚夏也隨即起身,“那路教授,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查案子?”
“現在。”
石韋有些跟不上路西綻的思路:“啊?現,現在?那路教授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喬警官留下。”
這下驚訝的不僅是石韋了,還有喬倚夏。但路西綻面色沉靜,顯然沒有作解釋的想法,石韋拍了拍喬倚夏的肩膀,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倚夏,路教授是要你留下來做幫手。好樣的。”他覺得,雖然路教授年輕有為,但再怎麼說一個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肯定是需要一個人協助她。
“是幫傭。”
石韋原本還掛着笑容的臉瞬間僵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喬倚夏,又看了一眼路西綻,問道:“路教授的意思,是?”
“青燁請了假,回家探親。”
路西綻似乎一句話都不願多說,那副高傲的樣子同她的長相和氣質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彷彿她就該是這樣的脾氣秉性,柔和一分反倒不真實。一直未開口的喬倚夏終於開口了,雖然路西綻沒看她,但她卻望着路西綻那一雙眸子,平靜道:“路教授,我是重案組的副隊長,不是家政公司的雇傭人員。”
“我從不強人所難。”路西綻依舊沒看她,兀自說道。
路西綻並非故意為難她,而是她的確需要一個人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一天二十四小時,她有二十個小時是將自己悶在屋子裏看書寫文章分析案情的,沒有閑暇時間做飯或是打掃衛生,青燁從她念大學時就跟着她,她早已習慣了除了動腦子以外什麼都不動的生活。
喬倚夏心高氣傲,石韋懂,但必須以大局為重,現在拒絕路西綻,對誰都沒有好處。他把喬倚夏拉到一邊,小聲開始勸慰她,誰知他剛才剛剛開口,喬倚夏便甩開他的桎梏轉身重回路西綻跟前,鏗鏘有力地說道:“路教授,很榮幸能夠成為你的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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