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沒讓你死,你必須得活
“去個人看看門外按喇叭的是什麼人,吵死了!”
傭人連忙放下手上的家務活,剛打開大門,門衛慌慌張張跑進來,“太太,門外季二少砸門呢。”
“季二少?”
秦曉聽見這個名字,剛剛的氣焰竟一溜煙兒的散了,她平靜的坐回椅子上,慢條斯理的重新捧起果茶,“來客了,陸家怎能沒有待客之道呢,好生請進來吧。”
門衛喏喏的應了一聲,急匆匆的跑了回去好生恭迎着。
砸門的聲音沒了,不大一會兒,季凌楓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氣焰跋扈的要命。“陸少左呢!他.媽.的讓陸少左滾出來!跖”
“二少是來興師問罪的么?”秦曉起身,捧着那杯紅的像血一樣的果茶一臉陰鬱的坐到沙發上,“很抱歉,我也是有快一個月沒見到少左了,你來這裏找人,真是來錯了地方。”
季凌楓嗤笑,“陸太太這妻子做的也太不稱職了些,自個兒老公都看不住,白費了曾經的一番煞費苦心!”
他眸子含着輕視掃了一眼秦曉,笑意更勝。
因為秦梓夢,他對這個秦曉一丁點兒的好印象都沒有,畢竟於他來講,一個不相干的人也不需要再過多的廢話。
秦曉被這副嘲諷的語氣深深的刺激到了,但兩年裏培養出的修養迫使她不能把表情寫到臉上。
她只是輕聲怪笑兩聲,“我想,二少諷刺我前,必然是有很深的體會吧,與其說我煞費苦心,二少您可謂是嘔心瀝血……都得不到秦梓夢呢。”
這個該死的女人!
季凌楓恨得牙根直痒痒,只恨不得揮着大手給她兩巴掌,打碎那副虛偽的笑容。
可沒過半秒鐘,他回過味來,秦梓夢果真就成了他的一處軟肋了么?秦曉說的沒錯,自己努力了兩年,竟是都比不上陸少左相處的一上午,他熱臉貼了兩年的冷屁股,最後連一丁點兒的回報都沒有。
現在自己還傻乎乎的跑來找陸少左對峙?然後呢?繼續讓自己下賤下去么?
去/他/媽/的!小爺不貼了!
那張俊顏倏地揚起嘲諷的笑意,不知是針對秦曉,還是針對自己。
“今兒我來,不是為了什麼秦紅夢還是什麼秦紫夢,勞煩陸太太等陸少左那丫回來轉告一聲,前陣子他搶了我不要的女人瑾瑾,那小爺就給他了,反正破鞋一隻,但再有下次,我絕不姑息,別以為我季凌楓是個好欺負的主兒!”
他丟下這樣一句話,轉身就要往外走。
秦曉卻是急了,慌忙起身。
“你來不是為了秦梓夢么?怎麼可能?季凌楓你是一個大男人,說謊都不臉紅么?”
她不曉得哪裏出來什麼瑾瑾,這些她都不在意,她唯獨在意的只有秦梓夢!
如若想徹底斷了陸少左和秦梓夢的來往,她必須利用季凌楓!
季凌楓身子一頓,停了下來。
秦曉見他遲疑,得意的笑了起來,“愛一個人太難,愛上一個人忘掉更難,就像是用刀子在心口上挖掉一塊肉,季二少,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何不互幫互助一下呢?”
同是天涯淪落人……
“真不好意思。”季凌楓轉過頭,邪氣的揚唇,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我沒有愛上過誰,更談不上忘記誰,做到陸太太這樣卑賤的份兒上,估計我這輩子還沒這本事做出來,陸太太請留步吧!”
他揮了揮手,在眾人面面相覷下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大眾視線里。
秦曉臉一陣紅一陣白,獃獃的佇立半天,精緻的妝容下卻是一張扭曲到極致的臉。
做到她這樣卑賤的份兒上??
卑賤?!
他說她卑賤?!
“啊啊啊!!!”秦曉幾乎抓狂的將眼前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全掀到地上,發瘋的樣子如同潑婦。
眾人驚呼一聲,卻不敢上前,紛紛躲到別處去,空留她一個人雙臂支着桌子氣喘吁吁。
沒一會兒,她輕聲笑起來,那笑聲越笑越大,回蕩在偌大客廳里的每一處,十分詭異,她空洞的望着地上破碎的水晶盤子折射出燈光的影子,星星點點刺進她的眼睛裏,就如同一朵朵妖嬈的血花,綻放起來。
秦梓夢!我不會放過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一天不會好過!!!
……
季凌楓離開易郡別墅直接驅車極快的飛馳在馬路上,他忘記有多久他沒有再這樣空虛過,最起碼,喜歡秦梓夢的兩年裏,他是快樂的,笑容總掛在臉上,心中總歸是有目標的。
他人生中許多第一次,都源自於那個女人!第一次心動、第一次心疼、第一次呵護、第一次那麼上趕……
第一次為了女人傷心、第一次所有的自信心垮塌、第一次想要娶一個人……
車子飛馳在空曠的馬路中央,幾欲飈到了極限,季凌楓手中的煙霧飄了許久,一大層厚厚的煙蒂突地掉落下來,
無聲的落在指尖上。
明明不燙,可他卻縮了一下指尖,只覺着從指尖到心口有一根神經,疼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不得不放慢行車的速度,以至於最後完完全全停了下來。
車窗慢慢滑下,一直未燃盡的煙拋物線一樣的被丟出去,季凌楓抬起頭,將天窗打開,一大片藍黑色的夜空將他的眸子都染黑了,深的看不見底。
夜空中一點點浮現出一個輪廓,從模糊到清晰,再從清晰到模糊,他有些訥訥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可手剛伸出,那輪廓就散了。
“秦……”
他乾澀的說出一個音節,嗓子眼兒就像是被什麼堵住,眼底變得不清明起來。
此刻,他有些責備自己,如若前些天他不說出那麼狠毒的話,而是把她擁入懷裏,或許現在,她還會在自己身旁。
他沒來由的一陣害怕,腦子逐漸空白起來,從後背泛起一絲涼意。
或許,她已經和陸少左重新在一起了。
再者,就是她可能對自己連一丁點兒的喜歡都未曾有過。
有些人,一轉身就可能是一世。
手機鈴聲在這一刻響起,打破了寧靜的空間,季凌楓煩躁的拿出剛要關機,卻看到來電顯示的人是季曼曼,蹙着眉頭清了清嗓子,盡量使自己聲音顯得不那麼疲憊。
“幹嘛?”
另一頭,季曼曼的笑聲傳來,語氣有些愉悅,“老弟,老宅里要鬧翻天了。”
“怎麼?”季凌楓挑眉。
“姨太太查出老頭子私底下的幾個情/人,今兒晌午吵着嚷着要離婚,並要老頭子手裏頭百分之五的股權。”
季曼曼坐在辦公室里,精鍊英氣的眉毛下,一雙勾人的眼睛笑的如同月牙兒彎彎,好不迷人。
“哦?”終於,季凌楓的語氣有一絲溫度了,他挑眉,顯然覺得這消息來得快了些。
畢竟,老頭子那頭眾多情/人養了不止一天兩天了,馮雪華那女人也是早知道這事,如今才有動作,倒是讓他有些驚異。
“哦你.媽個頭啊哦,你再哦我一拳打死你!”季曼曼笑聲更大,興緻一起直接學起了周星馳的一席話來,說完也不顧形象大笑起來。
“季曼曼,你有點女人樣兒成么!”
季凌楓翻了個白眼,臉上卻難得的勾起笑意。
“就這麼點兒反應啊……”季曼曼笑的合不攏嘴兒,“凌楓啊!我可跟你說,你這兒要穩定好馮雪華那裏,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對我們來講太關鍵了,老頭子年輕就在外頭風花雪月,誰知道有多少私生子呢……說不準還有比我還大的……”
“季曼曼!”
季凌楓好不容易揚起的笑意一瞬間又冰冷了,他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別跟我說這個,我現在沒心情,你自己看着處理!”
說完,電話嘟嘟兩聲傳來忙音。
季曼曼拿開電話驚愕的看着屏幕好一會兒,“切”了一聲,將手機一丟,繼續高興起來。
她想起,上一次最由衷的高興,還是在母親給她過生日那次……
原來,距離那麼久了,久到她此刻面臨高興時,還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老頭子!年輕時你做了那麼多的孽,到老了,該到了討伐回來的時候了!
季曼曼起身,將高跟鞋脫下,赤着腳站在地面上,穿着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興奮的一圈圈的打轉,眼底,還氤氳着說不出愉快還是難過的淚水。
顧北剛剛路過這裏,就看到百葉窗里的女人活潑的像是小孩子似的在原地轉着圈圈,也不知道何故這麼高興,只是那張笑的像桃花似的一張臉,瞬間印刻在他的腦子裏,驚鴻了許久許久。
“顧總,這邊請,我們季總稍後就……”
總經理話還未完,順着顧北的眼神就看到辦公室里的風景。
“季……季總……”忘吃藥了?
如若不是有大客戶在,想必他一定是要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做夢的!這個比男人還精明,如此強勢的鐵人竟然在辦公室……轉圈圈??
太……驚人了……
顧北將眸光收回,似乎怕她看到自己一樣,沒做再多的停留,邁着長腿向前走。
“這就是貴公司副總?”
“阿?是……是!”
面對顧北的盤問,顯然這總經理還沒有反應過來。
顧北沒再多問,眼底頗有深意的笑着朝會議廳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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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棟碩大的公寓裏不知呆了多少天,呆的梓夢覺得人都要發霉了。
陸少左除了上班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在她身邊度過的,不過幾天下來,彼此只說了不到十句話。
今兒外頭艷陽高照,梓夢的燒基本退的差不多了,
她下地走到客廳,想去冰箱找些食材做些吃的,卻看到桌子上陸少左給留下的一桌子菜肴。
梓夢一一打開扣在餐盤上的水晶盤,各式各樣的青菜和一直慢火燉着的骨頭湯映入眼帘,梓夢眼眶一熱,頓時百感交集。
他沒為她下過幾次廚,這麼多年來,今天還算是他第一次為自己親手做這樣豐盛的一頓早餐。
腦海中隱隱約約的似乎浮現出他在廚房做飯的模樣,那樣子如果在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她一定會幸福的要死。
只可惜,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盛出一碗湯,吹了半天,喝下去一口。
不知是湯的滋味還是心裏的滋味,咽下去有點苦,梓夢蹙着秀眉,又夾了一口油麥菜放入嘴裏。
可能這兩天輸液原因,吃什麼都是苦味。
渾然間沒了食慾,她放下筷子便不再吃了。
呆在這裏真的是一丁點意思都沒有,這兒就像是一座大牢籠,他不在的時候就命人在門口看着,根本走都走不出去,更何況是他在的時候了。
真是金屋藏嬌啊……
梓夢輕笑,他這是要自己與外界徹底斷開,徹徹底底做一個見不得光的人!
默默的走入浴室,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似乎又瘦了一圈兒,臉頰兩處有些凹進去了,臉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頭髮凌亂的披散着,因發燒一直沒洗頭的原因,頭頂還冒着油光。
太頹廢了……
就連她自己都不由想吐槽一番,索性乾脆拉上浴室的門,在浴缸里調了熱水,脫下睡衣進入浴缸里。
無論怎樣,她還是個人,一個人如若一直這樣下去,那麼她真的就可以和動物媲美了!
梓夢在浴缸里放了些玫瑰精油,香氣聞起來還能清神一些,她懶懶的靠在一邊,闔着眼,腦子裏一楨幀的回放着他夜裏的熱情……
真的已經好幾次,她都有些忍不住了,可是當回想起曾經,那燃氣的小火苗又急速的熄滅,好像根本沒有燃起一樣。
陸少左……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是猜不透他的。
可是要她忘記那個雨夜,忘記她額頭流着血卻眼睜睜看着他細心為秦曉打理傷口,忘記他冷漠無情讓她滾……那不可能,她忘不掉!這就像日積月累的傷疤,就算痊癒都是有一層凸起的疤痕,一直留在那裏,無時不刻提醒你那些不該忘記的事情。
梓夢試圖想要理清思緒,卻發現越理越亂,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逃避什麼似的一頭沒進浴缸里,及肩的發如同海藻一樣妖嬈的浮蕩着……
以後再想哭的時候,就這樣一頭埋進水裏吧,最起碼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是流不到嘴裏的,流不到嘴裏自然也嘗不到苦味。
恍恍惚惚的時候,忽然一隻大手使勁的拽着她往上一提,梓夢駭了一跳猛嗆了一大口水,剛回到空氣中就拚命的咳嗽起來。
“秦梓夢!你他/媽瘋了!”
陸少左的聲音很大,浴室里一聲聲回蕩着他暴怒的聲音。
梓夢咳的頭昏眼花,肺子震的生疼,他的手就一直在她後背不輕不重的拍。
終於緩和了一些,梓夢抬起頭平靜的對上他幾欲要殺死自己的眼神,聲音輕輕的,“我就是想洗個澡。”
“洗澡?”陸少左依舊心有餘悸,“你見過誰洗澡把頭往浴缸里鑽的!秦梓夢我告訴你!我陸少左沒讓你死,你就必須得活着!你給我記住了!”
沒讓你死,就必須得活着……
這話讓人聽着不住的想冷笑,梓夢不屑的避開視線,沒必要再去和他計較下去。
這態度更是將他氣急,直接蠻橫的將她攔腰抱起,拿着浴巾給她身子包上,力道有些重,攥的她手腕一陣生疼。
“我還沒洗完。”
梓夢蹙着眉試圖甩開他的手,卻發覺只是徒勞。
“那就一起洗,反正我衣服都濕了。”
陸少左語氣透着不悅,梓夢這才發現,他高級手工材質的西裝,幾乎沒有一處乾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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