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鬱結於心

20.鬱結於心

解了禁足就意味着恢復了每日的請安,這對於祁青遠來說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一大早去了松柏齋請安謝恩后,祁青遠朝着趙氏的拾新閣走去。

他心裏盤算着,剛才祁高格說今日可以去見一下伍姨娘。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伍姨娘他和伍家兄弟接觸的事情。

前幾日於磊給他帶回來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是他寫的那個戲本子賺得的錢。伍家兄弟比他想像中的要聰明,伍俊親自去找了春喜班的班主,只給班主看了一半的戲本,引起了班主強烈的興趣,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戲本子以兩百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春喜班。

兩百兩銀子具體值多少錢祁青遠不太清楚,他只知道他每個月的月例是五兩銀子,這十年下來,加上逢年過節長輩的賜與,除開平時給下人們的賞賜后,他的小箱子裏也只剩五六十兩。

賣了戲本子后,戲班主為了籠絡伍俊這個會寫系本子的大哥,把伍昊收成了弟子,親自帶在身邊照顧,伍昊在戲班裏的日子好過多了。

祁青遠拿到銀票,賞了於磊十兩辛苦費,自己留了一半,把剩下的一百兩讓於磊帶回去,囑咐伍俊好好讀書,並一定要交代好可以讓伍昊在戲班子管事,但一定不要學唱戲,希望他們能了解他的苦心。

祁青遠吐出一口氣,收回了思緒,拾新閣到了。

“給母親請安。”這是禁足一個多月後第一次來給趙氏請安,祁青遠結結實實的磕了一個頭。

“起來吧。”趙氏懷裏正抱着她的嫡女,三歲的祁思珂。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珂姐兒正在鬧脾氣,眼睛紅紅的,見到祁青遠進來也沒有往日的笑臉。

祁曼珂是大房嫡子女中唯一對祁青遠表示親近的孩子,奇怪的是趙氏也不阻止她對祁青遠的親近,要知道她的兩個兒子小時候,趙氏是不允許他們接近的。

祁青遠也比較喜歡這個妹妹,愛笑愛鬧,很是活潑,讓祁青遠很羨慕。

祁青遠見趙氏這裏只有珂姐兒一個孩子,就知道祁青喆的禁足還沒解,他有些猶豫,每次來大房都有幾個孩子,他雖受排擠,但只要一個人呆在旁邊熬過時間就好了。

可現在屋裏除了下人就只有她們三人,還有一個在鬧脾氣。

祁青遠見趙氏也不怎麼想搭理他,可請安有請安的規矩,至少要呆足一刻鐘才好告退。傻站着不說話很是尷尬,他只能主動逗弄珂姐兒,“三妹妹怎麼啦,跟大哥說說,看大哥能不能幫你。女孩子要笑着才漂亮啊。”

珂姐兒還小,但最愛漂亮,一聽又要撇嘴了,哽咽的說,“我的大大和小小沒了,不聽話,打架。”

祁青遠有些疑惑,就看了看珂姐的養娘。養娘見趙氏沒阻止就向他解釋,大大是珂姐兒養的貓,小小是珂姐兒養的狗,兩個寵物爭吃的,弄得珂姐兒住的地方雞飛狗跳的,還差點傷到珂姐兒,趙氏就吩咐人把那個寵物弄走,珂姐兒不幹,已經鬧了好半天的脾氣了。

祁青遠有些失笑,這才是一個孩子應該操心的事情,而不是像他。

他笑着問:“珂姐兒是喜歡大大還是小小呢。我們求母親留一個陪珂姐兒好不好。”

珂姐兒一聽,就歪過頭看趙氏,趙氏想着要是把兩個都弄走了,這個祖宗還不知道要鬧多久,留一個下來也安分些,就點了點頭。

可珂姐兒又傷心起來,大大小小她都喜歡啊,有巴巴的問祁青遠:“大哥喜歡大大還是小小。”

祁青遠想着貓要溫和一些,就道:“大哥喜歡大大,大大還可以抓小老鼠呢,可有用了。”

珂姐兒一聽忙道:“我也喜歡大大,”又怯怯的搖了搖趙氏的袖子。趙氏就吩咐把貓留了下來,見女兒不鬧脾氣了,趙氏心情也好些,就問祁青遠,“過幾日國子監就要開學了,你可準備好了?”

祁青遠有些詫異趙氏對他要去國子監上學的事這麼淡定,忙回道:“都準備好了,多謝母親關心。”

趙氏又來了句,“去了國子監要好好讀書,不要惹是生非,掉了我們國公府的威名。”

“是,兒子遵命。”祁青遠低頭回道,心裏更是狐疑趙氏的態度。

“好了,世子爺允你今日去見見你姨娘,你去了就早些回你的曠心齋溫書吧,國子監可不比家裏,那裏天資出色的人多的是,聽說你們每年還有考校,你可別被除了名。”趙氏有些尖酸的道,到底不待見祁青遠。

這才正常嘛,出了拾新閣,祁青遠暗道。

許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惜顏閣早早的就打掃一新,伍姨娘大丫鬟香蟬還在院子外邊等着,一見到祁青遠就行禮,“大少爺來了,姨娘親自給你熬了松子蝦仁兒湯,現在還在爐子上煨着呢。”

惜顏閣是沒有小廚房的,但世子開恩,允准辟了兩個燒水熬藥的爐子,伍姨娘近年身體不大好,時時吃着葯。

祁青遠走近惜顏閣就聞到空氣中漂浮的中藥味,有些皺眉的問道:“姨娘又在吃藥了么,怎麼沒報來我知曉。”

香禪有些苦澀道:“自國公壽宴后,姨娘就一直病着,您又在禁足,姨娘不准我們打擾您。”

“那可請了大夫?”祁青遠怔道。

香禪把頭垂得更低,吶吶的說,“姨娘不讓請,吃的還是上次大夫來開的方子。”

祁青遠心裏蹭的冒出一股無名火,大聲的喝道:“力行,你去,去把府里的大夫請過來。”

說完一甩衣袍就進了門。

伍氏聽到動靜迎了出來,見一臉委屈的香禪和腳上生風跑出去的力行,嘆了口氣,蒼白的臉上因剛才的急步染了絲紅暈,祁青遠忙上前扶住她,有些抱怨道:“姨娘,您生病了就應該請大夫過來看看,吃之前開的藥方算怎麼回事,要是吃出了好歹怎麼辦。”

伍姨娘溫柔的道:“都是老毛病了,每次大夫來也是開一樣的方子,姨娘就是想偷一次懶而已,你莫要憂心。”

祁青遠想着反正力行已經去請大夫了,也不跟伍氏爭論此事,扶着伍氏到軟榻上坐着,“姨娘坐這兒,舒服一些。”又拿了塌上的一個祥雲墊放在她腰后。

伍氏含笑的任他擺弄,吩咐香菱去把爐子上熬的湯端過來。熱騰騰的好大一碗,松子和蝦仁兒都熬的軟軟的,十分入口。

伍氏見兒子吃的香一臉的滿足,又關心的問道,“隔幾日你就要出府讀書了,準備好了么,可還差些什麼?”

祁青遠不住的點頭,“姨娘放心,東西都是奶娘在準備,齊全着呢。而且父親和祖父都賞了東西下來,什麼都不缺。”

伍姨娘溫聲道:“於嬤嬤的確是個妥帖人,有她在你身邊,姨娘才能睡好覺。可現在你小小年紀就要出府去讀書,萬事都要小心些。在外面受了氣忍着些,回來跟姨娘說就好,可千萬不能再和人動手了。”

祁青遠放下碗,知道伍氏說的是之前壽宴的事,她雖知道那事是他受了委屈,可和人動了手確是事實。他安慰道:“姨娘放心,我聽的你的話,再也不和人打架了。”

伍氏一臉的慈愛的點點頭,祁青遠看着伍氏消瘦的臉,有些心疼,也顧不上心裏的猶豫,就把和伍家兄弟的事告訴了伍姨娘。

伍姨娘聽到祁青遠見過了伍昊,他還幫助伍家兄弟擺脫了生活的困境,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又撐出笑臉,撫摸着祁青遠的頭,“遠哥兒真的長大了,你能幫你兩個表哥一把,姨娘就是死了,也能對你外祖父交代了。”

“姨娘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把這事兒告訴您就是想讓您高興高興。”祁青遠見伍氏一臉再無遺憾的樣子,忙道,“以後伍家的事姨娘交給我吧,您只要好好將養身子便好。我馬上就去國子監上學了,說不定還能見到兩位表兄,我會把國子監講經師傅講的筆記帶給大表兄,您就等着聽大表兄金榜題名的消息吧。”

“好好,姨娘等着聽你和你表兄的好消息。”伍姨娘欣慰的道。

門外傳來敲罄的聲音,祁青遠知道是大夫到了,忙整了整儀容,開了門,就見力行領着府里的鐘大夫到了。

“老朽給大少爺請安。”鍾大夫六十多了,微微顫顫的行禮,祁青遠忙扶他起來,客氣的道:“又要麻煩鍾大夫了。”

等丫鬟們置好屏風,鍾大夫把一張薄的錦帕隔在伍姨娘手腕上,開始看診。

“如何,我姨娘沒什麼大礙吧。”祁青遠見鍾大夫診完,有些焦急的問。

鍾大夫擺擺手,低頭開方子,“還是老毛病,沒什麼大礙,不過姨娘還是需心緒開闊一些,鬱結於心可不好啊。”

鬱結於心!讓伍姨娘鬱悶糾結的,也只有祁青遠的事了。祁青遠暗自愧疚,又囑咐道:“鍾大夫,您給開些滋補的葯吧,價錢貴些都沒問題。”

鍾大夫點點頭,刷刷的開了藥方。祁青遠悄悄的把伍家兄弟送來的那張銀票給香菱,囑咐她想辦法給伍姨娘弄些補藥,又陪着伍氏說了一會話,才回了曠心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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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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