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回門
“嗯,的確瞞不了多久,”祁青遠瞭然,思索片刻后又問:“那你到底能瞞多久?”
黃瀾舟早有腹稿,伸出手指比了比,肅聲道:“按這段時間黑市買賣的規律來看,一般隔四五天,那伙刺客才會再次出手,我最多還能壓一兩個回合,再多就不行了,不然若是那伙刺客又跑了,我們誰都交不了差。”
祁青遠點點頭,輕喃道:“四五天,足夠了。”
“當然夠了,”黃瀾舟含着笑,意味深長道:“以陳家人的辦事效率,想必還綽綽有餘,只是可憐你表兄我噢,少不得要在管大將軍面前,落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祁青遠見黃瀾舟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戲謔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若不是陳家開了足夠讓你動心的條件,你能心甘情願擔下這個辦事不力的名聲。”
黃瀾舟一臉便秘,哼了哼,“哪有什麼好處,被人查了個底兒朝天不說,若不是我父親暗中伸出了援手,險些就引起了神龍衛的注意。”
一聽明德侯爺出了手,祁青遠最後那點擔心都消散了,看來神機營這次還真是被瞞住了!雖然到底瞞不了多久,但這幾天的時間差,足夠讓陳家的人順藤摸瓜,先人一步了。
黃瀾舟和明德侯的算盤,祁青遠當然明白,刺客一旦被陳家的人抓到,那對於禮親王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甚至不需要黃家的人多做些什麼,只要黃瀾舟壓下這個消息,就是給陳家的人開了方便之門,陳家和榮親王自然會領明德侯府這個情。
因為黃瀾舟心知肚明,刺客被陳家人抓到之時,就是禮親王倒台序幕的開始。
禮親王一倒,榮親王問鼎東宮的最大障礙也就掃除了,其餘皇子不是不受寵,就是生母地位低,以榮親王中宮嫡子的身份,東宮之位花落誰家,不言而喻。
未來太子拋出的橄欖枝,黃瀾舟豈能不動心,就算黃瀾舟之前猶豫不定時,都不敢輕舉妄動;就算黃瀾舟現在什麼好處都還沒得到,但還是暗中壓下了這個消息。
祁青遠也不點破黃瀾舟半真半假的叫苦,沉聲道:“既是如此,那河東的事兒,就交給表兄了,陳家那邊,就由青遠替表兄傳個話吧。”
黃瀾舟忙不迭點頭,祁青遠的話正中他的下懷,他雖然接下了陳家拋出的橄欖枝,但還是不宜同陳家的人直接接觸,不然等河東的事一發,在管大將軍面前,就不是一個簡單的辦事不力了。
祁青遠同他是姻親,又是他在神龍衛的上級,還是陳家的外孫女婿,不僅能在神機營幫他描補一二,還能做他與陳家、與榮親王之間的橋樑。
“有表弟幫忙,自是再好不過。”黃瀾舟歡喜道,接着又與祁青遠就河東一事,商量了一番,才心滿意足的帶着幾包花茶告辭而去。
祁青遠摸清了河東之事,心裏也有了譜,想着黃瀾舟上門一事,陳東行肯定已經收到了消息,也不耽擱,吩咐力行備好紙筆,把黃瀾舟的態度告知給陳家。
陳家一收到祁青遠的暗示,一串串密令就吩咐了下去,留在河東追查刺客的陳家人,沒了顧忌,又有黃瀾舟暗中照拂,放開了手腳,不到兩個月就順藤摸瓜抓到了刺客,搶先神機營一步,把刺殺一案的主謀給審了出來。
這些當然是后話,帝都離河東千里之遙,來回傳信也要半月有餘,祁青遠此刻當然不知道後續發展,把自己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也就默默地從河東一事中抽身出來,靜等陳家的結果。
等力行從陳家送完信回來,祁青遠揉揉了酸痛的脖頸,想着明日是懷安公主回門的日子,也就放下了手中的瑣事,回了滿穗園。
懷安公主正拿着明日要獻給帝后的禮單檢查呢,見祁青遠回來了,朝他嫣然一笑,又是親自給他端茶,又是讓人倒水的,到是讓祁青遠受寵若驚。
享受了小公主殷勤的侍奉,祁青遠也不能沒表示啊,把小公主滑嫩嫩的爪子握在手裏捏了捏,問道:“怎麼,殿下覺得禮單不合適?要再添兩成么?”
懷安公主早就適應了祁青遠不時親昵的舉動,也就大大方方的任祁青遠捏着,搖搖頭道:“禮單已經夠厚了,只是想着多日沒見母后了,有些想念罷了。”
“噢,”祁青遠有些不相信,往日他回來,小公主可沒這麼乖巧,不過,懷安公主在他面前可藏不住事,就算他不問,小公主自己也會嘀嘀咕咕說出來。
果不其然,見祁青遠只是淡淡的噢了聲,就沒反應了,小公主只好自己問了出來:“外面的事兒都處理好了?”
因為國公府分家和公主受傷的事,在帝都還有餘熱,祁青遠若是直接約見黃瀾舟,太引人注目了些,祁青遠只好採取迂迴之法,讓懷安公主陪着見了不少人。
懷安公主也從祁青遠口風中,模模糊糊知道這兩日,祁青遠一直在忙河東之事,事關胞弟,懷安心裏自然牽挂着。見祁青遠今日這麼早就回了滿穗園,還一臉輕鬆的樣子,自然忍不住想關心一二。
“嗯,”祁青遠微微頷首,他並沒有這個時代男人的大男子主義,覺得女人的天地只能是后宅,懷安公主對刺客一案的關心,他也清楚,能對她說的,他都不會有所隱瞞。
但事關重大,結果到底如何也難以預料,也不好與她詳說,只道:“暫時還算順利,後續如何,就看舅父和大表兄的了。”
懷安公主聽到順利二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笑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見祁青遠僵直着脖子,主動替他按摩起來,驕聲道:“舅父的本事就不用說了,大表哥是陳家孫字輩最出類拔萃之人,有他們出馬,定是手到擒來。”
祁青遠眯着眼,享受着小公主難得的殷勤,附和着與她耍嘴皮子:“是是是,陳家的幾位表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這點小事哪能難倒他們啊。”
懷安公主得意地揚揚眉,矜傲道:“當然,本宮的駙馬本事也不小,不然大表兄怎麼會說,你是不輸他的小狐狸。”
祁青遠聽小公主誇他本事不小,剛咧開了嘴,就聽到陳東行說他是小狐狸,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僵住了,悻悻地問:“陳東行就是這麼評價我的?”
懷安公主揉捏的動作一頓,暗呼失言,怎麼把陳家人玩笑時對他的評價說了出來,支吾了兩聲,撒嬌打岔:“駙馬爺對本宮的按摩可還滿意。”
祁青遠哼了哼,把想要逃跑的小公主困在懷裏,撓了撓她腰間的軟肉,威脅道:“為夫覺着陳大表兄才是貨真價實的狐狸,殿下覺得為夫說得可有理?”
懷安公主嬌笑出聲,躲不過祁青遠的襲擊,只好承認屬性為狐的人是陳東行,小兩口玩玩鬧鬧,甜甜蜜蜜的膩歪了好半天。
別人家的姑娘出嫁,都是在新婚第三日攜婿回門,但因國公府的內鬥,把懷安公主回門的日子拖到了今日。
懷安公主自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離開皇宮這麼久,雖然對桎梏了她十五年的宮牆依舊喜愛不起來,但裏面有她最愛的親人,所以重回皇宮,小公主還是激動不已。
皇家公主的回門宴,自然與普通人家不一樣,祁青遠先是帶着懷安公主叩見了武順帝,聽了老丈人的訓話后,才跟着懷安公主到坤寧宮給陳皇后請安。
陳皇後有些激動的看着跪在下首的一雙璧人,等兩人行完禮,連忙叫起,與祁青遠寒暄了兩句,就把人丟給了榮親王,自己帶着懷安公主進了內室,母女倆說起了貼心話。
“芮兒,快給母后看看你燙傷的地方。”陳皇后拉着懷安公主就往屏風後走去,左瞧右看,聲音急切。
懷安公主本就沒什麼大礙,忙拉着陳皇后的手搖了搖,道:“母后不必擔憂,女兒並沒有被燙到,只是做個樣子出來,給那些人看而已。”
可陳皇后一片慈母之心,生怕自己的寶貝女兒受了半分委屈,非要自己親眼看了,才放心,可把懷安公主羞紅了臉。
小公主身上並沒有半點疤痕,可其他斑斑點點的痕迹倒是不少,新婚夫妻,恩愛豈能少得了?
陳皇后見女兒滿臉紅霞,嬌羞不已的樣子,也掩去了那點尷尬,一副老懷安慰的樣子道:“看來青遠對你不錯,這樣母后也就放心了。”
懷安公主撲到陳皇后懷裏撒嬌,羞羞答答的與陳皇后咬起了耳朵。
而祁青遠被自己的小舅子引到了坤寧宮西次間,郎舅兩人雖也見過好幾次面,但這樣坐下來聊天還是頭一遭。
剛開始還有些客套,不過一個有心示好,一個存心結交,氣氛倒也慢慢熟絡起來,五花八門的聊起來。
等到陳皇后和懷安公主咬完了耳朵,祁青遠與榮親王的關係也親近了不少,在坤寧宮領了午膳,祁青遠才帶着懷安公主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