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饒是她這般重複了幾遍,等到葉槭回過神,漸漸恢復正常的時候,也是幾天之後了。林璃如今婉拒了所有的邀請和酒宴,很快她有孕的消息就在邊城的上層傳來,葉府又迎來了新一輪的忙碌。那些與她有些交情的貴婦開始送來各種各樣的保養品,甚至李、肖兩位將軍的太太還特意親自上門了一趟,見林璃這邊連個年長些的嬤嬤都沒有,就談及了奶娘的事情。
「這都是要早做準備的。」李太太看着林璃臉色紅潤,笑着道:「趁着如今你還有精神,我懷我家老二的時候,妊娠反應嚇人,五個月的時候還瘦得讓人擔心。還好之後倒是能吃下些東西了,加上之前認認真真找過奶娘,老二才沒有被耽擱了。」
一旁肖太太跟着點頭,道:「還有一事,你也要放在心上。」她說著看了下左右,林璃不解,卻還是讓一旁伺候的如芯去換了一壺茶過來。等到屋中沒了人,肖太太才道:「如今你有孕在身,通房丫鬟可都準備好了?」
通房丫鬟?!
若是說找奶娘這個事情是她之前忽略了,應當準備起來的事情的話,那麼通房丫鬟這個事情就完全不在林璃的準備範圍之內。
可能是她表情太過於明顯了,肖太太掩唇笑了下,「少年夫妻總是這樣的,愛濃之時自然是不願意分享的。」她說著頗有些感慨,林璃卻沒有主動插話。雖然知道肖太太這個提議也算是好意,然而她實在不能接受。
「如今你安排好了通房丫鬟,總比爺們兒憋久了從外面抬進來不知道哪裏來的狐媚子強吧?」肖太太認真看着林璃,「如今你們都年輕,怕是不懂。然而真等到外面的人進了院子,自然也就沒有你安排的丫鬟好管教了。」
林璃沉默着,半響才笑着道:「多謝姐姐提醒。」卻依然沒有說會如何安排。肖太太看她就如同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般,有些再勸,卻還是在心中嘆息一聲,換了別的話題。
三人聊起了孩子,屋中氣氛這才好了起來。肖太太和李太太都說回去把當初兒子穿過的小衣服送過來兩件。這是真心實意的待林璃好了,穿健康長大的小孩子的衣服,不管是在邊城還是京城都是習俗,寓意自家孩子也健健康康長大呢。
林璃笑着謝了,也沒有再客氣,只是等送走了這兩人她臉上的笑容卻不見了蹤影。
如芯見她面露沉思,也就安安靜靜地在一旁伺候,偶爾給林璃空了的茶杯中續上溫熱的水,初次之外就是端了兩碟子水果——這個時間的新鮮水果格外難得,都是遠處送來的。
等到葉槭回來,林璃都沒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進屋見林璃似乎有心事,他就換了便服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見林璃若有所思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她晚膳想要吃什麼。
林璃這才回過神來,摸了摸肚子,覺得並不算太餓,只點了幾樣愛吃的看向葉槭。葉槭又加了幾樣菜,等人都退了出去,他這才和林璃一起擠在軟榻上,摟着她一手落在她的小腹上,笑着問道:「今天不是有客人嗎?怎麼,聊得不開心?」
林璃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道:「李太太和肖太太都覺得我們應該早早開始物色奶娘的人選,我也覺得這是個大問題,只是如今邊城我們都不熟悉,怕是要慢慢來了。」
她說著嘆息了一聲,葉槭卻沒有就此插話,他看得出來,林璃的話還沒有說完。林璃見他沉默,露出了遲疑、為難的神色,看了葉槭一眼,才把之前糾結的心思說了出來。
「另外,如今我有孕,怕是……」她躲開了葉槭的目光,略微尷尬地道:「你我要分房睡才好……」也就是說夫妻倫敦之事要暫停了,肖太太說的話,有一點是林璃無法反駁的。他們是少年夫妻,也就是說如今葉槭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我陪你。」葉槭卻在林璃遲疑的一瞬間就緊緊摟她入懷,「什麼都不做,我只陪着你。」
本來身體還有些緊繃的林璃聽了這話,全然放鬆了下來。她緩緩吐了一口氣,然後把頭依靠在葉槭的肩膀上,再也沒有提所謂的通房丫鬟的事情。
只是,她不提,院中的丫鬟們不提不代表外面的人就不會提。
所以這一天陽光大好,林璃看着如蕊帶着另外三個如為新年做準備的時候,一個人在廊檐下面曬太陽的時候,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
「出了什麼事情?」林璃微微起身,雖然她如今還沒有明顯的妊娠反應,然而人卻是慵懶了不少。若不是送回京城的年禮早早在十一月份的時候就送出了,說不定還會被耽擱到什麼時候。
如冰聞言放下手中的活兒,笑着道:「奴婢過去看看,如今太太懶得管事,這些人倒是愈發的猖狂起來了。若是在武侯府的時候……」她笑了笑,卻沒有說下去。不得不說這兩年裏面林璃的性子平和了不少,這自然也是好事。
然而,等到如冰回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甚至透着一絲陰鬱。
林璃見狀微微蹙眉,道:「怎麼,前面的人不聽管教?」
如冰深吸了一口氣,過去道:「老爺今日是去韓府赴宴的,宴上韓府養的舞姬獻舞,韓家老爺當場送了兩個舞女給咱們老爺!」
送了兩個舞女?!
林璃一愣,半響才反應了過來,「如今是舞女被送到咱們府上了?老爺人呢?」
如芯連忙道:「太太別急,老爺如今還未回來,怕是韓家老爺盛情難卻,這才……」一旁如蕊幾人也連忙圍上來,就怕林璃因為惱怒而動了胎氣。如蕊還趁機瞪了如芯一眼,這話是隨便說的嘛?
「姑娘,別急,姑爺不是那樣的人。」她塞了杯熱茶到林璃的手中,「姑娘先穩穩心神,這事兒還是要慢慢說。」
林璃搖頭,「我沒有急,只是……」她捧着熱水喝了一口,示意幾個人別都圍着她轉,這才低聲道:「那兩個舞女呢?」
如芯遲疑了一下,見林璃看過去,這才道:「在外面等着呢,說是要給姑娘敬茶。」
「敬茶?敬什麼茶,不過是送來的兩個舞女,閑着沒事讓姑娘消遣、解悶的婢女,敬什麼茶?!」如蕊猛然提高聲音,厲聲說道,反而嚇了如芯一跳。她愣了一下,然後才回過神來,「是了,是奴婢嘴拙說錯了話。不過是婢女罷了,姑娘若是不願意見的話,奴婢出去給她們下來就是了。哪一日姑娘若是心情好了,就讓她們收拾收拾,跳個舞,唱個小曲解解悶!」
「好了,你們別說了。」林璃放下茶杯,「別為我着急,我沒有動怒。」她說著看了眼如芯,「去把人帶過來吧,我先看看再說。」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韓府老爺送來的人,當妾還是通房,還是當舞姬,如今到了葉府,自然是葉家說了算。如今這葉家上下都是林璃管着的,不要說是兩個被人當玩意兒一般送來的舞姬了,就算真送的是小妾,還不是林璃一句話就能夠決定命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