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這是我的新助理,畢菽倩,也是上海人。」司徒霆簡單的介紹着,因為之前說了太多話,他已經開始微喘。

畢菽倩只是向邢光東點頭示意,連微笑或一句話都沒有。

「歡迎、歡迎!小霆,我特地為你準備了一間貴賓室,來,我來帶路,你得先休息一下。」

在邢光東的帶領之下,一行人朝貴賓室區走去。

這時,入口處又起了一陣小騷動,這一次沒有熱鬧的掌聲歡迎,反而是道高亢的女聲在爭吵叫罵。

容朝安和喬治.歐同時轉頭一看,只見有「男人婆」之稱的TDN頭牌女記者,身穿簡單的襯衫、牛仔褲的利綉沄在那兒叫喊着。

「我明明有邀請函,只是一時之間找不到而已!」

喬治.歐直盯着利綉沄,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頭也沒回的向容朝安丟下一句,「這個我來處理就好。」

接着,喬治.歐走上前,隔着一道感應安全門,看向另一頭的利綉沄。

「利小姐,好像『鴻碁』哪裏有熱鬧場面,你就會在哪裏出現,我們真是冤家路窄,又碰面了。」

利綉沄恨得牙痒痒的,語帶挑釁的說:「你要不要跟我打賭一『攤』專訪?我真的有邀請函!上次你把我從周年慶上攆出去,這次你可沒有這個權利!」

喬治.歐露出一絲訕笑,心平氣和的說:「打賭什麼都成,就怕你又是不擇手段的想混進來挖牆角,你的那篇報導可真是一點也不給『鴻碁』面子,害慘了許多無辜的小股東。」

這時,利綉沄終於從她牛仔褲后的口袋裏找出一張皺巴巴的邀請函,她先朝喬治.歐得意洋洋的揮了揮,然後把邀請函交給安全人員驗證。

當她走過安全門時,臉上掛着勝利的笑容,她故意用肩膀撞了喬治.歐的手肘一下,大刺刺的說:「你打賭輸了!我下星期就自掏腰包飛去香港找你!」

利綉沄說完,掉頭就朝大廳內昂首闊步的走去。

喬治.歐盯看着她的背影,搖頭苦笑。

接着,他對身旁的容朝安說:「其實我今天本來不想來的,這應該是笠維和筱嫣的婚禮。」

聞言,容朝安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道:「喬治,笠維在貴賓室里等你,有件事他必須在今晚向你說明,他囑咐我等你一來就先跟你交代一聲,你快去找他吧。」

見利綉沄已消失在眾多賓客中,這時喬治.歐才回過神來,向容朝安輕啐道:「你是說『笠恆』在等我吧?瞧瞧你,也會犯這種叫錯名字的錯誤,怎麼能怪我念念不忘從我們『三劍客』中突然缺席的笠維?」

容朝安守口如瓶,不願多說,他知道,在那副鈦合金面具後面的秘密,必須由當事人親口向他們的刎頸之交解釋。

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催促着,「你快去吧!婚禮就要開始了,新郎堅持一定要在婚禮之前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晶華飯店六樓47:13:06

艾莉和璜斯?羅佩茲是在前一天持西班牙護照,以夫妻的身分住進晶華飯店的六?四房。

他們兩人同是「巴斯克祖國解放軍」的狙擊手。

「巴斯克祖國解放軍」(BasgueETA)自從一九五九年成立組織之後,一直是西班牙政府的頭痛問題。這支駐守於西班牙北方巴斯克省的馬克斯?列寧主義左傾派團體,一直被世界上的民主國家公認為恐怖分子組織,他們的主旨是要脫離西班牙,成立一個巴斯克自治國,高呼着「雙向躍進」的口號,企圖達成自治和自主的雙重使命。

二〇〇四年,發生在西班牙首都馬德里的火車爆炸案,在案發之後,「巴斯克祖國解放軍」立刻成為頭號嫌疑犯,而且也因為這件爆炸案而引發另一波輿論臆測,認為這支恐怖集團其實和凱達恐怖組織多年來一直互通有無,甚至有資金上的支援。

艾莉和璜斯到台北來出任務,事成之後將得到一筆豐厚的酬金,他們相信這筆錢將會有助他們的「聖戰」,讓巴斯克人民擺脫西班牙政府的控制。

艾莉在穿衣鏡前做着最後的檢查。她穿着一襲低胸的黑色長禮服,腳上卻是黑色的短筒皮靴,棕褐色的長發則梳成一個髻,盤在腦後。

當她拿來一瓶DIO「香水朝胸前和耳朵下方噴洒時,穿着一套黑色西裝的璜斯踱近她,從後方摟抱住她的細腰,一邊嗅吻她的耳垂,一邊低聲呢喃。

「親愛的,你今晚好美!」

「準備好了嗎?」艾莉眼中充滿濃情蜜意的看着鏡中的璜斯,她塗著鮮紅唇膏的性感芳唇微笑着,有如一道彎月。「我愛你,setanjarrai(雙向躍進)!」

「我也愛你,為祖國革命高呼萬歲!」

艾莉轉身輕吻璜斯的嘴一下,然後走過去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連髮式點三八手槍。她熟練的退出彈匣,檢視着滿膛的子彈,再推回彈匣,之後,她撩起長裙一角,將手槍放進短筒皮靴上的特製槍套里。

璜斯也為自己的手槍做最後的檢視之後,將手槍插入西裝外套內一個掛在腋下的槍套里。

接着,兩人迅速的各自拿起放在床上的兩件黑色的連身塑料衣,套在禮服外頭,將連着的套帽拉起,蓋在頭上,然後將拉鏈從胯間一直拉到下巴下方。

在六0四號房的陽台上,有兩捆黑色的尼龍登山繩,艾莉和璜斯走過落地窗來到陽台,各自取起一捆繩索,將一端捆在陽台的欄杆上,套上扣環固定住,然後兩人動作一致,把繩索穿進連身衣位於腰上的鋁製扣環里,繞到臀部後方。

兩名黑衣客同時攀上欄杆坐着,面朝著房間的方向,背對着燈火輝煌的台北市夜景,然後,兩人朝後一翻身,在一秒的自由落體降落之後,兩人的雙腳都熟練的撐在六樓高的牆壁上。

然後,兩人開始一段一段的,像飛檐走壁般,在飯店高樓的牆上無聲無息的跳躍着降落,除了繩索在他們腰際、臀間和連身衣互相摩擦的窸窣聲……

【第八章】

危機四伏46:51:27

飯店金碧輝煌的接待大廳,通過安全門入場的賓客們逐漸變得稀少,但是大廳內仍有不少親友們正互相寒暄閑聊,而圍繞着挑高大廳的二樓穿廊上的紳士淑女們也似乎少了,零零落落的一些賓客從包廂里出來,朝兩側的電梯門移去,準備到三樓的大宴會廳觀禮。

隱藏式的廣播麥克風,分別從大廳的四面八方傳來一道低沉而富磁性,有如午夜電台節目主持人的男聲。

他緩慢而清晰的宣佈着,「各位嘉賓,歡迎您前來參加今晚邢芮二府的喜筵,這是最後一次廣播提醒您,結婚儀式即將在三樓的宴會廳舉行,請各位嘉賓蒞臨觀禮……」

隱約的,從三樓傳來一陣弦樂的前奏,然後一名優美動人的女高音開始唱着歌劇「費加洛婚禮」中的一首詠嘆調,繞樑的餘音傳遍整個大廳。

站在大廳中央那盞巨大璀燦的水晶吊燈下,容朝安正在比手畫腳,專註的和剛抵達的安立奎交談着。

身為服飾王國巨子,卻偏愛穿着黑色衣物的安立奎,並沒有因為前來參加婚禮而改變他一貫的造型——黑色領帶、襯衫和西裝外套,只在不同的質料和紋路上求變化,他身上唯一特別醒目的是一串白金十字架項鏈,還有他那雙足以攫人心魂,有如兩潭湖水閃耀生輝的藍灰色眼睛。

具有台灣和西班牙混血血統的安立奎,以標準的中文向容朝安說:「剛才接到笠恆的電話時,我的私人飛機還在桃圔上空,等待地面的塔台給我降落的指示,他說得又焦急又匆忙,我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容朝安覺得沒有必要拐彎抹角,於是直截了當地說:「這解釋起來有點複雜,我就長話短說吧!由於你和『鴻碁』正在談的合作案,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擔心一件事,恐怖分子為報復『鴻碁』,很可能挑中了你的企業,而且在某個地方埋了一顆定時炸彈。」

安立奎那張俊美如希臘雕像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除了唇角朝上輕揚了一下,英氣非凡的兩道劍眉輕蹙,靠近了一些。

「容朝安,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容朝安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安立奎的疑惑,逕自抽絲剝繭問道:「我必須馬上從你這裏知道一些事,例如,除了你在馬德里的總部,你有其它地方堪稱是你的企業或工作的重心,如果遭人破壞,會嚴重影響到你即將和『鴻碁』合作進行的案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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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隆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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