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身份

7.身份

越王是當今皇上的嫡親三弟,張太后之子,從小耽於玩樂,不務正業。給了他封地也不肯就藩之國,躲在這風景如畫的翠屏山縱情享樂。被他影響的世子也是十來歲就沉溺溫柔鄉,虧了身子,體弱多病。

所以越王妃對次子嚴加管教,希望他能爭點氣。

祁驍回家的時候,越王正在院子裏和一群歌妓玩促織,誰輸了就脫一件衣服,喝一壺酒。有的人已經衣不蔽體了,他透過垂花門看了一眼撅着肥大身子跪趴在地上的父親,暗暗攥了攥拳。每次皇家聚會,他的父親都是笑柄,後來越王索性不去京城,就在這裏玩的挺好。

“母親,我想通了,明天就去京城。”祁驍鄭重地對越王妃說道。

越王妃大喜:“好兒子,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也不必明天就去,過了年再走吧。”

“母親,徐家七表哥在這一帶抗倭,明天他乘船回京,我已經與他說好搭船同行。孩兒想一來有人作伴,二來也能跟七哥學點東西,當年皇伯父不也常跟着太.祖父去征戰蒙古么,兒子也想做個有用之人。”

定國公的姑母是天順皇帝的徐皇后,所以墨祁驍和徐永寒也算是表兄弟。

越王妃點頭:“你與老七同行,母親很是放心。只是明天就走,未免太倉促了。”

祁驍笑道:“母親放心,兒子在京中安頓好了,就回來看您。”

越王妃溫柔地拍拍兒子肩膀,看着他英氣俊朗的面容,欣慰的笑了。

命人去請來了越王與世子,說明情況。

越王斜披着外袍,露出胸前一團肥肉,已經喝得醉眼朦朧,被兩個侍衛扶着斜倚在了榻上。世子臉色蒼白,瘦弱不堪,一看就是虛耗過多,精元不足。

越王聽完,眯着一雙醉眼,冷笑道:“傻兒子,你在家裏吃好喝好,幹嘛跑去京城受罪?你懂什麼叫皇家嗎?皇家就是血流成河換來的江山,你熟人的頭顱滾到腳邊,你還要一腳踢開。你皇祖父只做了八個月的皇帝就……兒呀,聽爹的話,莫去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的事,好生在家玩樂吧。”

他不喜歡兒子叫他父王,只讓他們像尋常百姓一樣叫爹娘。

世子昏昏然閉上了眼,這事他管不了,也懶得管,愛去就去,不去拉倒。

越王妃看看他們父子倆的態度,氣的柳眉斜挑:“你們不爭氣也就罷了,還不讓驍兒爭口氣嗎?”

越王不屑地一笑:“你讓他去皇上身邊,不就是希望他能為你們吳家美言幾句,讓你娘家東山再起嗎。“

越王妃被戳中了痛處,滿臉通紅,落淚不語。

祁驍走到母親身邊,微笑道:“母親放心吧,我只有一個舅舅,幫扶他也是應該的。孩兒此去,必當好好為國效力,在皇伯父面前舉薦賢人。”

越王妃欣慰點頭,有兒如此,也知足了。

徐永寒一大早到冉老爺子房裏告辭的時候,兩個孫女正跪在地上聽祖父母訓導。

“你們到了京中,就去阿倩姨母家,你姨父衛博是個高風亮節的人。萬事由他們夫妻二人做主,阿倩要與宋逸履行婚約,若是宋家……退婚,就讓你姨母挑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吧。切不可貪圖富貴,輕許於人。紫兮沒有定親,也讓衛夫人幫你相看相看,女大不中留。唉!”

老太太慈祥卻又嚴厲地補充道:“自古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咱們家雖然家道中落,但是氣節不可丟。你們若是給別人做了妾室,就不要在進冉家的門。”

兩個姑娘紅着臉低頭聽了,拜別祖父母,承諾必當自愛,絕不給冉家丟臉。

這是徐永寒第一次見冉紫倩,從側面一掃已知容貌不凡。冉家這兩個姑娘論容貌、性情、家教應該都算不錯的,家世固然是不太好,但是京中權貴也未必都在乎家世,還是有機會找戶好人家的。

他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聽這些不太合適,轉身想要出去,卻被老爺子叫住:“恩公,我家這兩個女娃娃就交給您了,還望一路上多多關照。兮兒照顧您這半個月,此事還望恩公回京之後不要提起,免得徒生是非。我們家是斷不敢有非分之想的,恩公也不必在意些什麼,只當沒有這回事就行了。”

老爺子說的誠懇,徐永寒聽着卻不是滋味,怎麼覺得好像自己應該負點責任似的?這些天兩個人的接觸確實於禮不合,她給他換藥、給他洗頭,不該看的也看了,不該接觸的也接觸了,雖說只是她的手碰了他的皮膚,但是有個老夫子說過什麼授受不親之類的。他不在乎那些迂腐的繁文縟節,但是姑娘們最在乎啊。

低頭瞧瞧自己身上穿的這件寶藍色長衫,正是冉紫兮一針一線縫好的。其實他覺得這個姑娘除了婆婆媽媽、哭哭啼啼、小心眼兒、惹人煩之外,其他方面也還湊合。要不勉強要了?是不是應該給人家老人一個承諾?

他低着頭胡思亂想的時候,冉家兩個姑娘已經戴好帷帽,拎上包袱,走到門口了。冉子沛緊緊揪着姐姐冉紫兮的袖子,這些年一直是姐姐照顧他長大,記憶中早已沒有了父母的模樣,只有疼愛他的姐姐。此刻紫兮遠行,小男孩自然舍不下,又要做一個小男子漢,不肯哭出來,眼淚卻止不住吧嗒吧嗒的掉。

冉老爺子最後又囑咐了一句:“當年誣告咱們冉家的人還沒有找到,不求你們找到真兇,報仇雪恨。祖父只希望你們萬事小心,切莫再被壞人害了。”

兩個姑娘哭着應了,這八年來不曾離開祖父母,此一別不知何時能在見面,自然是痛哭不止。

送至大門口,見遠處飛來幾匹快馬,冉子霖說道:“徐將軍,有一事忘了說了,今日有人想搭船一起去京城,人你應該是認識的,他來了。”

話音剛落,幾匹馬已經在門口停住,為首一人翻身下馬。上前抱拳道:“七哥。”

晨光下的少年俊逸非凡,身上穿着月牙白的錦緞長衫,頭上束着八寶鏤空銀冠,一雙含着溫柔笑意的桃花眼,面如冠玉,身形挺拔。

“祁驍?”徐永寒一愣。

“七哥,我與你一同進京。”墨祁驍一笑,走向阿倩:“阿倩,我護送你進京可好?”

阿倩驚喜道:“驍哥哥也要進京?”她今天第一次見這位徐將軍,他長得高大魁梧,像個黑鐵塔似的,還冷着臉,阿倩很怕他。如果脾氣好的驍哥哥也去,那就最好不過了。

祁驍很滿意她驚喜的語氣,笑道:“大哥要參加秋闈,不能護送你們,我剛好也要進京,一路同行吧,大哥不在我就是你大哥。”

“嗯。”阿倩小聲應了一聲,抿嘴兒笑了。終於不用擔心面對那個黑鐵塔了。

徐永寒臉上的冷意增了三層,斜睨了一眼冉老爺子,正瞥見他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頓時心裏暗罵一聲:老匹夫,好個厲害的圈套。

渡口上熙熙攘攘很是熱鬧,冉家姐妹下了馬車就跟着墨祁驍往前走,徐永寒在後面跟着。有徐家的護衛過來帶路,下了石階,來到一艘大船旁。墨祁驍先跳上船,伸手向阿倩道:“阿倩,我扶你上來吧。”

阿倩看着晃晃悠悠的搭板,確實不怎麼安心,就用手攥住袖口,讓他隔着衣服握住了手腕,小心翼翼的上船。

祁驍等她站穩,就看了一眼後面的冉紫兮,“阿倩,我扶着你,你拉二姑娘上來吧。”

阿倩答了一聲好,伸手去拉紫兮。兩隻凝白如玉的小手握在了一起,紫兮也跟着上了船。

徐永寒冷眼瞧着,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自小跟徐老七一起長大的家僕徐千從船艙里出來,一看墨祁驍先是一愣,隨即拜倒:“小人拜見小王爺。”

能不能讓本王過幾天消停日子?

墨祁驍氣哼哼地瞪他一眼,冷聲道:“起來吧。”

冉家姐妹卻同時扭過頭來看他,阿倩馬上掙脫了被他攥着的手腕:“你……”

反正早晚她們也要知道,墨祁驍笑笑,溫和說道:“其實我姓墨,我父王是越王。不過,阿倩你不用怕我,我還是你驍哥哥。”

怎麼可能不怕?

公侯大臣見了皇族都要下跪行禮,何況是她們。兩個姑娘趕忙行禮,被墨祁驍攔住:“阿倩,二姑娘,這樣就生分了,不必如此啊。”

事實證明已經生分了,阿倩不敢再跟他說話,拉着妹妹進了船艙,就再也不肯出來。這艘船共有四個倉,兩個姑娘被安排在船頭的甲倉,挨着他們的是徐老七和墨祁驍,然後是八名侍衛擠在一起,最後一個小倉是做飯的廚房。

雇了兩名船工在船尾划船,他們就這樣出發了。

“阿倩,這裏風景好美的,你出來看看吧。”祁驍蹲在甲倉窗外柔聲哄着。

“我……小王爺自己看吧,我暈船,不敢出去。”

徐老七在船頭甲板上坐着,斜倚着欄杆看岸邊的風景,順便也看看他的笑話。祁驍嘆口氣,又繼續哄道:“這已經是第三天了,你總是悶在船艙里怎麼行?會悶壞的。外面秋高氣爽,出來晒晒太陽吧。”

阿倩道:“我和妹妹下棋呢,不悶。”

祁驍氣的拍拍額頭,你不悶我悶呀。

“阿倩你想吃什麼,一會兒到了下一個小鎮,我就下船去買好吃的,船工做的飯太難吃了。”

“不用了,不敢勞小王爺費心。”

“阿倩,我說過多少次了,你還是叫我驍哥哥不好么,你再叫小王爺,我可跟你急了。”他話語裏有了幾分惱意。

……沉默

“阿倩,你到底想吃什麼?”

……沉默

墨祁驍頹敗的坐在了船舷上,心愛的小夥伴兒還能不能開心的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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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小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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