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父女樂
徐老七跟老太君簡要彙報了經過,就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吃起飯來。紫兮從他對墨祁駿咬牙切齒的恨意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小媳婦低頭不語,安靜的給女兒喂飯。南瓜蜜豆飯是徐柔最愛的吃食之一,一邊香香甜甜的吃着,一邊把玩着手上一個荷包。“娘親,吃魚……”
“好,吃魚,吃魚聰明,來,柔柔張嘴。”紫兮認真的摘凈了刺,把一塊兒紅燒魚喂進女兒嘴裏。
男人風捲殘雲一般很快便吃飽了,見媳婦還沒吃就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不是有奶娘么?怎麼你還親自喂她?”自己都吃不上飯,瘦成這樣。
紫兮以為丈夫嫌自己溺愛孩子,並沒想到是因為心疼她。就柔聲道:“我不餓,一會兒再吃就行。”
“一會兒吃不就涼了么?我記得你一向喜歡吃熱乎的東西。”徐老七靠在椅背上,慵懶的瞧着妻女。
紫兮眼眶一熱,心裏暖乎乎的,原來丈夫只是關心自己。女人轉動白皙的手腕,把勺子裏的飯喂進女兒嘴裏,就把勺子遞到丈夫面前:“要不你喂喂她吧,這兩年你都不在家,也沒餵過孩子。”
徐老七剛硬的大手捏住小巧的銀勺子,接過來軟軟的女兒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父女倆大眼瞪小眼,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都覺着陌生又有趣。
“來,柔柔乖,吃飯啦。”徐老七粲齒一笑,舀起滿滿的一勺米飯給女兒遞到嘴邊。
徐柔垂眸,長長的眼睫顫動,有點吃驚的瞧着堆得小山一樣高的一勺子飯,使勁兒張大嘴,“啊嗚”一口吞在嘴裏,卻因為嘴小盛不下,散落了幾粒米在紅色棉綢小褂上。
紫兮一邊吃飯,一邊瞧着這對“陌生”的父女,“你不能一下子喂她那麼多,她吃不進去的。”
“誰說吃不下,這不都吃了么。好閨女,真給爹面子。”徐老七挑起大拇指,低頭湊到女兒面前扮了個鬼臉兒。
“噗!哈哈哈……爹爹好醜。”徐柔含在嘴裏的一口飯噗嗤噴了出來,一點都沒浪費,全噴在了徐老七臉上。
男人剛硬英挺的面容瞬間變得滑稽可笑,古銅色的肌膚上掛着幾顆白米飯粒子,虎虎生威的劍眉上挑着一小塊南瓜,嘴角黏住了一顆蜜豆,像媒婆嘴邊的紅痣一樣。
老太君在一旁叮囑道:“孩子吃飯的時候不要逗她,會卡住的。”
紫兮知道丈夫脾氣不好,又跟這個女兒沒感情,就怕他因為一臉的狼狽和剛換的新衣服被弄髒而發火,女兒嬌弱,不像徐戰鵬皮糙肉厚不怕挨打。
紫兮正要搶過女兒,卻見父女倆四目相瞪了一會兒之後,竟然同時眉開眼笑。徐永寒甚至用舌尖兒卷了嘴邊的蜜豆進嘴,還點頭道:“嗯,真好吃,難怪柔柔喜歡,爹爹也喜歡。”
徐柔伸着小胖手樂得手舞足蹈,前仰後合:“爹爹……哈哈……爹爹……”
徐柔撥開娘親伸過來的手臂,踩着老爹粗壯的大腿站起來,摟着爹爹的脖子,在他臉上“啵”地親了一口。
徐老七受寵若驚的看看女兒,咧開大嘴哈哈的笑了起來。
一旁大口吃飯的徐戰鵬無聊的瞧了他們一眼,對這種哄三歲小孩兒的遊戲很是不屑,嗯,他已經快五歲了,不再是三歲的小屁孩兒了。
吃飽了飯,徐老七抱着女兒去浴房沐浴。身上沒有了血跡,這次去的是聽松苑的浴房。
與熱水房那邊相連的竹管汩汩的淌下溫熱清水,還飄着玫瑰和丁香的花瓣,香噴噴的。
徐柔脫光了衣服,邁着小短腿兒跑過去接水流和花瓣,銀鈴般的笑聲在浴房裏回蕩。
“真好玩兒。”奶聲奶氣的童聲,白白胖胖的小嫩娃。
徐老七把身上的衣服扒乾淨,走進池子裏,抱起女兒。
水已經沒到了她的肩下,小姑娘柔軟微卷的頭髮沾濕了,粘粘的貼在頸窩。隨着父親抱起的動作,又伸手抓了一片玫瑰花瓣,調皮的塞進嘴裏嘗了嘗。
“不好吃。”粉紅的小舌尖兒一頂,把慘遭蹂.躪的花瓣吐了出來。
“柔柔平時是怎麼沐浴的?”
“大木盆。”徐柔眨着黑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眼睫上掛着水珠兒,小嘴蠕動,露出兩顆小虎牙。
“誒?你沒在這水池裏洗過?”徐老七驚詫。
徐柔撅着小嘴兒搖搖頭,哀怨的小眼神兒看向池邊的“罪魁禍首”:“娘親不讓。”
紫兮找來了父女倆要換的乾淨衣服,搭在屏風上,懷裏抱着大棉巾坐在一旁,等着給女兒擦身子。見小傢伙投過來抱怨的目光,忍俊不禁的笑了:“我怕水深淹着她,沒敢讓她在浴池裏洗過。”
徐老七粲齒一笑,鼓勵女兒道:“以前爹爹不在家,你娘擔心你,現在爹爹回來了,柔柔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徐柔胖胖的小腳丫踩在老爹寬大有力的大掌上,在水裏撲騰着,一會兒去抓花瓣,一會兒隨着水的浮力盪鞦韆,玩累了就像小船一樣躺在水面上飄來飄去,老爹的大手托着她的後背和小屁屁,肥短的小腿兒猛地踢起一汪水,打濕了他的臉。
“嘿嘿嘿……”徐柔壞笑着,一雙大眼睛呈彎月型瞧着爹爹。
徐老七抱起女兒在她耳邊悄悄的低語幾句,然後父女兩個悄無聲息地移動到池邊,同時撩起水潑向冉紫兮,打濕了她的裙子。
“討厭……”紫兮跳了起來,抖落裙子上的水,笑着跑到屏風後面去,露出頭來瞧着行兇的父女倆。
“你敢過來嗎?”徐老七朝着妻子挑挑英挺的劍眉。
徐柔手裏攥起一把水,也壞笑着歪了小脖子:“敢過來嗎?”
紫兮朝女兒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我才不上當呢,你們想把我騙下水,一起欺負我。”
“嘿嘿嘿……”徐柔也笑着吐了吐舌頭。
徐老七遞給媳婦一個曖昧的眼神,壞壞的笑了。
男人古銅色的肌膚掛着晶瑩的水珠兒,潮濕的烏髮粘在臉側,深情凝視的眼眸異常蠱惑人心。臂彎里抱着的小女娃白嫩柔軟,更凸顯了他堅硬有力的胸肌和臂膀,稜角分明的五官。
紫兮突然想起昨晚他叼着蜜桃尖兒,無論女兒怎麼推他腦袋都不放肯放手的模樣,紅着俏臉笑了。
“兮兒,想什麼呢?怎麼臉紅了?”徐老七故意逗她,就見小媳婦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邁着凌亂的小碎步跑開了。“哎!你不管我們倆了?我們要穿衣服。”
“得了,閨女,你娘羞跑了,咱倆自力更生吧。”徐老七又把女兒在水裏涮了涮,自己也囫嚕了幾把,從水裏出來擦身子。
徐老七拿着大棉巾擦身上的水,徐柔捏着一個角也往自己身上招呼,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扯着棉巾嘻嘻的笑。
“爹爹,這是什麼?”徐柔沒見過男人小腹下的一大團東西,娘親沐浴她見過,可是沒有這個啊。
“這是……”呃!這個問題好難回答。
徐老七迅速的穿上白色中衣,拿起女兒的小衣服琢磨着怎麼穿:“這是爹爹打仗用的東西,打了勝仗就會有好東西,柔柔就是爹爹打了勝仗以後得到的寶貝。”
徐柔並沒有聽明白打仗什麼的,不過有一句話她聽懂了:“柔柔是寶貝。”
“對,柔柔是寶貝,爹爹的寶貝,將來長大了就是夫君的寶貝,誰敢欺負咱們柔柔,爹爹就揍死他。”徐老七拿着小衣服正比劃着,就見媳婦回來了,從他手裏拿過衣服,熟練的給徐柔穿上。
七月的天黑的晚,用罷晚膳,天還大亮着。
徐戰鵬拉着爹爹教他射箭,於是父子倆在聽松苑的前庭練武場裏比劃開了。下人們搬來了椅子,紫兮坐在葡萄架旁邊跟女兒打瓔珞玩。
“我也要射……贊。”徐柔粘了父親一下午,此刻被哥哥搶了去,有點不甘心。小丫頭對瓔珞不感興趣,邁着小短腿跑到哥哥旁邊,去搶他手裏的弓。
徐老七剛剛給兒子講解了動作要領,手把手的糾正了他的動作,讓他自己練習幾次。
“柔柔,別搗蛋,你還不能學射箭呢,等你長大了,爹爹教你。來,想不想飛起來?”徐老七有力的雙臂架着女兒腋窩把她舉過頭頂,“高不高?”
“高高……”徐柔興奮的兩眼發亮。柔弱的母親不曾跟她玩過這個遊戲,有時徐千叔叔會把她舉起來,但是不敢舉這麼高。
“來,飛一次,柔柔,一二三……”徐老七雙臂用力把女兒拋向空中,又穩穩的接住。
女娃肆意的歡笑在國公府里傳出很遠,父親帶來的歡樂與母親不同。這個天生膽大愛笑的小丫頭,在夏日的黃昏,暢快地享受着父親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