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Act.178

178.Act.178

時間過得飛快,陳狗爺和寇媛媛做的四道菜已經差不多了。

與此同時,狗肉鋪里那些黑衣廚師們其實已經沒心思再關注寇媛媛和陳狗爺的斗味比賽了。他們都黑着臉,或默不作聲,或劍拔弩張地死盯着顧二。

讓大鍋鋪的廚師那麼沒臉,顧二這傢伙居然還敢來這條街上晃蕩?這次他們是絕對不會讓這個老小子輕輕鬆鬆地從大鍋鋪走出去的。

可恨的是,上次大鍋鋪的廚師們挨個挑戰顧二,卻被顧二把臉都打腫了,還輸給他一堆東西。

這幫黑衣廚師都恨不得直接撲過去撕了顧二。可惜,背對着眾人的顧二就像是五感失靈似的,仍是坐在飯桌前面,大塊兒朵頤着陳狗爺做得香噴噴的狗肉。

顧二叫了服務員加了好幾次菜,最後還叫服務員給他打包了半斤醬狗肉。這是吃飽了還想往回帶呀,更可氣的是,顧二這個長輩居然好意思讓他外甥買單?

就算是大鍋鋪的廚師也沒有這麼不顧顏面的,何況顧二已經是個宗師級的大廚師了。這種為人處世的方式,實在讓大鍋鋪的廚師無言以對。

“這種廚藝宗師簡直是丟盡華國廚師的臉面,顧二晉陞大宗師到底是誰推薦的?該不會是走後門吧?”田老鼠忍不住嘟囔着。

“別開玩笑了,你走後門當個大宗師給我們看看?大宗師晉級撕扯的可厲害了。門門派派交纏不清,本事不過硬,就別想當宗師。”做甲魚的龜爺對這方面就知道的比較多,隨口就給眾人解釋了一下,順便提了個醒。

老龜是好意,可惜,田老鼠並不買他的帳。

“哼,敢來大鍋鋪就是找死,管他是不是宗師。”田老鼠不以為然地說著。

魚爺看了看他們兩個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頭,沉聲喊了一聲“顧二爺”。

顧二回頭一看,看着魚爺咧着大嘴就樂了。

“哦,這不是詹魚爺么?您還在這裏吃呢?”顧二就像是剛想起魚爺是誰似的。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剛進狗肉鋪時,他還跟着魚爺打招呼來着。

田老鼠被他這種態度,氣得都不行了,直接就陰着臉衝著顧二說:

“顧二爺到底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們大鍋鋪的這些小廚師是入不了您的法眼。打敗過我們,你都記不住我們的名字。”

顧二爺只是輕飄飄地撇了田老鼠一眼,根本就沒接他的話。而是,繼續衝著魚爺笑道。

“魚爺,您還在做魚須呀?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大老遠趕過來,等會您給我帶走幾條熏魚吧!”顧二自來熟地跟着詹魚爺套近乎。

這詹魚爺不怎麼好殺,他是個做魚肉菜的行家,做的熏魚都比別家好吃。

詹魚爺家底厚,還是個養魚專業戶,養了好幾池子魚。可惜,那些魚都沒須子。雖然失去了味覺,卻仍是活得好好的。

“……”顧二無視詹魚爺的時候,他心裏很是不服氣。顧二厚着臉皮跟他討要熏魚時,魚爺又對顧二的無恥行為無言以對。我跟你顧二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動不動就想吃我做的魚?

田老鼠見顧二根本就不搭理他就更生氣了。於是,直接就代替魚爺挑釁顧二。

“顧二,你還能要點臉么?魚爺也是你叫的?”

顧二卻挖了挖耳朵,然後一臉不耐煩地看着他。

“你哪位呀?”

他這麼一問,直接就差點把田老鼠氣得背過氣去。就沒見過這個膈應人的。兩人明明是仇敵,對方卻不認識他了。

“顧二,你少在那邊裝大半蒜。我是田老鼠,你鼠爺爺。”

顧二卻垂着眉瞟了他一眼。“抱歉,我顧二無能,只能記住真正的廚師。其他一些雞鳴狗盜之輩,我是記不住的。”

顧二這邊絲毫不動怒,就把田老鼠氣得半死。田老鼠想挑釁顧二不成功,反而被顧二給挑起了火氣。

“你……顧二,這裏是大鍋鋪,不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咱們積了好幾年的恩怨,你以為你今天過來了,還能完完整整的走出去么?”田老鼠尖着嗓子嘶吼着。

“哦,怎麼不能完完整整走出去了?大鍋鋪不是最喜歡斗味么?一切憑味道說話。既然這樣,今天我們乾脆也來斗個味吧?我外甥媳婦跟陳狗爺進去比廚藝了,咱們就堵個誰輸誰贏?你們賭不賭?”

大鍋鋪的斗味可都是要壓上賭注的。輕則賭各種珍貴食材,重則賭的就是廚師的人生。有的黑心廚師,會卸下對方一隻手臂。

此時,詹魚爺沒有出聲,其他廚師也足夠冷靜。倒是田老鼠被顧二挑撥的,已經完全不能繼續忍了。

“賭就賭,你外甥媳婦今天如果輸給了陳狗爺。我鼠爺要你顧二給我跪下認錯,承認我是最好的廚師。而且,往後十年,你顧二不能動手做飯。”

“成,田老鼠,你既然下了這麼重的賭注,我就跟你賭了。如果,等會我外甥媳婦贏了的話。我要你田老鼠放棄那損陰德的買賣,從此你該幹嘛幹嘛去,你本來也不配當什麼廚師!

而且,只要我外甥媳婦贏了今天的比賽,你們就別給我嘰嘰歪歪的。贏了可以光明正大離開大鍋鋪,可是你們自己定下的規矩。”

“你……”田老鼠聽了顧二的話氣得直發抖。

他跟顧二斗味的時候,顧二就看不上他的為人;到了現在,顧二的外甥媳婦跟陳老狗斗味,顧二還是看不上他,把他當成人渣雜碎。

“田老鼠,你到底比不比?不敢比的話,下次就別跟我說話了。”顧二看着他,嘴角微微挑起,眼神裏帶着幾分不屑。

“比,陳狗爺贏定了,我幹嘛不比?賭約就這麼定下了,幾位兄弟幫忙作證吧!”田老鼠一口氣就把事情應了下來,這樣顧二和大鍋鋪的恩怨就變成了顧二和田老鼠兩個人之間的賭注。

其他黑衣廚師倒是沒怎麼說話,只是那位羊爺卻忍不住稍微退了半步,他試圖躲開這場風波。如果可以的話,羊爺一點都不想再次碰到顧二。可偏偏顧二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

“怎麼樣,羊爺要不要一起打這個賭啊?”顧二的那個“爺”字咬得特別重,不是因為尊重羊爺,而是因為看不起他。

在大鍋鋪,田老鼠是以剛出生的小老鼠作為食材的,羊爺是以帶了崽子的母羊作為食材的廚師。

所以,別的大鍋鋪廚師,顧二雖然看不慣,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有羊爺和田老鼠,顧二是實在看不上他們這樣的廚師,說他們是損了陰德了,根本就不能稱為真正的廚師。

顧二是個喜歡冒險的人,他在外面遇到的猛獸多了,自然也就沾染了些許的猛獸習性。他看那些正常人的時候,並沒有太過明顯。

只是,當他冷不丁地盯住了羊爺的時候,羊爺就如同被一隻大型猛獸盯住了似的,后脖頸子上的汗毛都根根立了起來。

羊爺被他看得頭都抬不起來了。他到底還是沒有田老鼠那麼不要臉。想當初他被顧二打敗的時候,其實羊爺就想過要封刀退出大鍋鋪。

可是,他都這把年紀了,除了這個行當,實在不知道做什麼好。不殺羊,他就沒飯吃,人都活不下去,還談什麼廉恥心慈悲心。於是,羊爺默默地留在了大鍋鋪里。

前兩年,他的兒子死於一場意外。羊爺就更沒有其他念想了。大鍋鋪的廚師總要受到報應的,他只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所以,這次顧二爺拿話刺他,也沒有激起羊爺的鬥志。羊爺還是選擇軟弱的脫縮了。

“不,既然是你們的賭約,我就不參加了。”羊爺小聲說道。

把田老鼠氣得破口大罵。“老羊,你怎麼回事?你兒子沒了之後,你連膽子都沒了吧?”

可就算這樣,羊爺還是沒有言語,他只是低着頭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茶碗。

田老鼠嘴裏不屑地罵著,老羊不夠朋友,沒有道義。

其他人倒是沒有多說話。其實,只要是腦子稍微清醒點,就想到了顧二從前就不是善茬,人都現在都晉陞成大宗師了,他們這些下層廚師還跟他叫板個什麼勁?

大家道不同不相為謀,等到顧二帶走他外甥和外甥媳婦,雙方就井水不犯河水。往後,顧二走他的陽關大道,他們這些黑暗裏的廚師過自己的獨木橋就完了。

事實上,田老鼠那張嘴在大鍋鋪也不太討人喜歡。所以,到了最後,這場賭局就被黑衣廚師們默認成了田老鼠和顧二斗味了。其他人乾脆也就選擇明哲保身了。

定下之後,顧二還在舔着臉跟魚爺要熏魚呢,魚爺糾結了半天,最後也算是勉強答應了。所以說,從明面上看,大鍋鋪的廚師和顧二還算是有點交情的。

***

很快,寇媛媛和陳狗爺的四道菜就完成了。此時,都快下午兩點了,留在狗肉鋪里的食客也都是些真正愛美食,而且有一定美食鑒賞能力的人。

服務員很快就把做好的菜品端了上來。

陳狗爺這次沒有做狗肉煲,他的第一道大菜就是蜜汁狗排,這是陳狗爺最拿手的好菜之一。

狗肉鋪里不論食客還是廚師,吃了這道菜都格外驚喜。

“不虧是陳狗爺呀?這道蜜汁狗排又香又脆又甜,而且外焦里嫩,十分的可口。”

“這麼一道蜜汁狗排,實在是最好的下酒菜了。今天還真是沒有白來。”

食客們議論紛紛,田老鼠吃得滿嘴流油,不禁冷笑一聲。“哼,陳狗爺在大鍋鋪里都是排的上號的。怎麼可能輕易輸給一個20出頭的小丫頭?我就等着顧二給我下跪道歉了。”

他回頭一看,顧二那邊也吃狗排吃得正香,顧二的胃就像個無底洞。他不僅自己吃,還不斷地給他外甥夾菜。

“斐然,你多吃點,大冬天多補補。你這孩子好像又瘦了吧?”

顧二根本就沒有關注田老鼠,也沒聽他的廢話。倒是趙斐然嘗了蜜汁狗排,臉上不怎麼顯,心裏卻開始忍不住有點擔心了。

這個陳狗爺怎麼都是個大師水準了。趙斐然對寇媛媛雖然很有信心,可是就是忍不住擔心她是不是會受到外界環境影響,忙中出錯。

正在這時,寇媛媛的第一道菜也被端上來了。這菜一端上來,整個狗肉館裏的人就是一陣驚呼。

有那些見過世面的食客乾脆就叫出來了。

“這……居然是黃燜魚翅呀?是老安家菜館的頭牌大菜呀!”

大家都知道,大鍋鋪是個吃偏門的地方,這裏的食材都很特別,尋常地方根本就吃不到。可是,這裏卻不提供這些昂貴的食材。

黑衣廚師中間也正忍不住問呢。“陳狗爺沒事還給自己買魚翅吃?他這裏居然還有這種食材?”

不管怎麼說,魚翅都是很難得的東西,大家都忍不住飛快地吃了起來。

當場就有食客吃完就開始品評這道黃燜魚翅。

“這味道也太鮮了,這魚翅還很多汁呢!”

“是呀,這魚翅燉得軟爛適口。顏色杏黃透亮,一看就是上好的魚翅。”

“可不是么,這吃起來柔軟糯滑,味道香醇鮮美。”

田老鼠一嘗到這鍋魚翅,馬上就急眼了。

“哼哼,自稱正派廚師的人,不是總說什麼不以食材取勝。這還不是拿出了昂貴的食材了。這是欺負我們大鍋鋪的廚師窮啊,以我看這食材是那小丫頭自己背來的吧?”

魚爺卻還在繼續吃着,一直吃了一整碗。然後,他的眼睛就越瞪越大,嘴裏還忍不住說著,“不可能,這不可能吧?”

“什麼不可能?”田老鼠着急地看着他,他還以為魚爺也被小丫頭做魚翅的手法給震住了。

這道黃燜魚翅味道調得的確是特別美味。可那又怎麼樣?陳狗爺的狗肉也已經將狗肉的美味發揮到了極致。

“魚爺,這也就是一道魚翅而已,您至於么?”田老鼠一臉不屑地說著。

可惜吃完黃燜魚翅,這些黑衣廚師算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田老鼠也忍不住緊張了起來,他轉過頭再次看向角落裏的那一桌。

此時,顧二正一邊大口吃着黃燜魚翅一邊忍不住燜笑。

這讓田老鼠就更擔心了,他又忍不住看了魚爺。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大家都是老夥計了,魚爺也並沒有再瞞着他,把自己想到的東西就直接說了。

“舊時官府菜,第一道大菜就是黃燜仿魚翅。大概就是這姑娘做的吧?如果沒猜錯,這姑娘學的就是最正宗的官府菜。”

田老鼠好不容易抓住了重點。“仿?這是仿魚翅?假的?”

“嗯。”魚爺點了點頭。剎那間,田老鼠的汗都冒出來了。

正在這時,兩位廚師的第二道菜也上桌了。

陳狗爺這邊上得是紅扒狗靴。這道菜品狗肉鋪是不會寫在菜單上的,客人想點都沒有。只有在招待重要客人的時候,陳狗爺才會拿出這道拿手好菜來。

所謂的狗靴,實際上就是狗爪子,配菜是冬菇,冬筍。據說,狗靴非常有營養,民間也有“一隻狗靴三錢人蔘”這種說法。

陳狗爺這也算是拼了。事實上,一看見這盤紅扒狗血,田老鼠的心就踏實下來了。

那個小丫頭會做正宗的官府菜又能如何?陳狗爺這些年狗肉做下來,也不是吃乾飯的。

田老鼠夾了一隻狗靴,仔細一看,這狗靴做得火候很到家。

外觀看上去色澤鮮紅讓人食指大動。放進口中,細細一品,肉很酥爛,卻帶着筋,吃起來很韌。口味咸鮮中帶點甘美。再加上,用澱粉處理過,這狗靴表面上還帶着膠質。

這道菜做得太完美了,剛剛被那道黃燜仿魚翅打動的食客,馬上又再次回到了陳狗爺這邊來。陳狗爺做的狗肉大菜實在是沒得說,完全不會輸給任何大菜。

田老鼠拍了拍自己的頭,悶聲一笑。剛剛也就是虛驚一場,他還是有點沉不住氣。

“所以說,食材並不是很重要,只要能把那種食材發揮到極致,我們大鍋鋪的廚師是絕對不會輸的。”田老鼠專家似的點評道,隨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只是,他還沒說完呢,寇媛媛第二道大菜也上來了。

“熊掌?這難道叫烏龍熊掌么?”那位見過世面的食客再次驚呼。

那烏龍熊掌一端上來,田老鼠手裏的茶杯就掉下去,摔碎了。

只見在那嫩綠的小油菜中間真的躺着一隻大得嚇人的爪子。此時,那爪子正衝著田老鼠怒抓過來。

田老鼠看得心驚肉跳的,忍不住唾罵一聲。

“混蛋,那個死丫頭是故意欺負人吧?陳狗爺做狗爪子,那死丫頭就故意做熊爪子。這要是味道差不多的話,誰還想吃狗爪子呀?”

到了此時,田老鼠已經不想較真熊爪子到底是哪裏來的了?他聽着食客們的評論就快發瘋了。

“熊掌?我這輩子都沒吃過熊掌?”

“這熊掌看起來真霸氣!”

“味道很香,軟爛爽口,吃起來也不會油膩!”

“這烏龍就是海參,非常的鮮,口感很軟糯。”

顧二吃着這盤熊掌都會要笑死了,一個勁地拍着他外甥。

“你說,你媳婦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呀?這都給她想到了。她想弄哭那些黑衣廚師吧?”顧二壓低聲音說道。

“媛媛不會欺負人。”趙斐然此時正端起飯碗,開始正式吃自己的午飯。美味的狗肉他吃不下去,寇媛媛做的假熊掌他能就着吃下一碗米飯。

“嗬嗬,是,她不欺負別人,她直接打人家的臉。”顧二接口道。他們顧家魯菜系的廚師,當然知道這盤熊掌是怎麼回事。

只是,別人就未必知道了。

何老爺子還在想呢。“陳狗爺這裏居然有熊掌?我只是知道他被熊抓過。”

顧二卻看着他笑着搖了搖頭。“等會您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還是先吃點‘熊掌’吧?老人家吃這個菜也是很好的。”

顧二一邊說著,也給何老爺子加了菜。

“嗯。”

另一邊,田老鼠一吃過這道熊掌就徹底絕望了。菜的味道做得完全沒得說,同等條件下,誰要吃狗爪子呀?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覺得熊掌的調味比陳狗爺的狗靴更勝一籌。

鬧了半天,那個丫頭真是個硬茬子。

正在這時,魚爺嘗了兩筷子熊掌,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這是到魯菜吧?果然是顧家人呀,這火候簡直沒得說,偏偏這調味又實在讓人驚艷。”

“顧家人?這道海參熊掌跟顧家人又有什麼關係?”那位龜爺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魚爺卻一直在搖頭。

“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個那麼年輕的姑娘,居然已經到這種程度了。看來,我們這些人還是老了,腦子就跟不上了。”

其他黑衣廚師聽了魚爺的話若有所思。只是,田老鼠是真的開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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