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君心難測

34.君心難測

聖旨上雖說讓慕汐朝養好了傷再進宮,可他不欲惹閑話,第二日一早就進宮謝恩。

恰好皇帝剛下朝,禹璟瑤去了乾清宮請安,他前腳剛到,太監就來報說是晉遠侯之子求見。

皇帝看了一眼神色不動的禹璟瑤,笑道:“可趕巧,瑤兒的那小伴讀就來了,朕都要懷疑瑤兒是故意的呢。”

皇帝對慕汐朝還真有些好奇,這麼多年還從沒人讓他這兒子這麼費心思。

禹璟瑤勾了勾唇:“兒臣可是特地來父皇這裏蹭早膳的,哪裏想到他要來。”

“哈哈哈……”皇帝忍不住大笑,“你這孩子,昭安殿內還能少了你吃食,慣會哄朕高興。”又吩咐太監引慕汐朝進來。

慕汐朝今日穿的一身黛藍刻絲錦袍,額前的碎發全部挽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顯得很是清爽精神。全身沒有過多的裝飾,只同色的腰帶上掛一枚皇帝賞賜的碧色玉佩,既不太過樸素,又不失莊重,襯得粉雕玉琢的小臉的更為精緻,皇帝一眼掠過去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說慕汐朝確實是個美人,倒真讓他有些懷疑禹璟瑤是存了別的心思。

慕汐朝沒想到禹璟瑤也在這裏,楞神不過一瞬,就立刻跪下行全禮,起身後又給禹璟瑤請安,這一套禮行下來不見一絲錯處,一點也不像小地方長大的。

慕汐朝就垂首站在龍案前,皇帝不免讚譽兩句:“不愧是將門之子,真有乃祖父之風!”

禹璟瑤聽得這話眼裏就露出了笑意,當時他氣急了罵慕汐朝可不說的這話?果然慕汐朝和他想到一塊去了,對上禹璟瑤戲謔的眼神不禁有些尷尬,未免御前失儀,連忙垂下眸子。

皇帝將兩人的神色看在眼裏,越來越狐疑,面上卻不動聲色,“想來你們對着朕也拘束,瑤兒就帶着你的小伴讀回去吧。”

禹璟瑤笑着應下了,又打趣道:“那兒臣明兒再來蹭飯就是,父皇可不能忘了。”

皇帝哭笑不得,又笑罵了兩句,禹璟瑤才帶着慕汐朝退下了。

望着兩人一起離去的背影,皇帝的笑容隱去,修長的手指摸搓着翠玉扳指深吟,半響換來元慶吩咐道:“讓柏仲來一趟。”

昭安殿在乾清宮東邊並不算多遠,禹璟也沒讓人抬步輦來,就領着慕汐朝慢悠悠的走回去,一路上的宮人見到都避開垂首行禮,就是一些大臣見到禹璟瑤也前來問候請安,慕汐朝到了這皇城,才真正體會到禹璟瑤身為嫡皇子的尊貴。

莫約半刻就到了昭安殿,慕汐朝之前被太監引着進宮,就是到了乾清宮內也不敢亂看的,到了禹璟瑤的地方,才敢稍微打量下。

這一看慕汐朝就暗暗心驚,昭安殿內富麗堂皇,甚至可以說很是奢靡,各種稀罕的古玩物件就這麼隨意的擺在外面,就這桌案上的紅珊瑚擺件剛剛分明在乾清宮也見過……

迎上來的宮女幫着禹璟瑤脫去披風,禹璟瑤牽起他的手走進暖閣內,福海奉上熱茶和一些慕汐朝平日裏愛吃的點心,便帶着人都下去。

禹璟瑤身上還穿着大衣裳覺得不舒坦,又不欲再叫人進來,就自己解開扣子,可衣裳結構繁瑣,一人換着也有些費盡,慕汐朝頓了下,就起身幫着禹璟瑤,細白纖細的手剛解開玉帶,順勢就被抱了個滿懷。

“真是賢惠。”

慕汐朝微微掙扎了下:“殿下,別鬧了。”

“誰鬧你了,”禹璟瑤低頭親了親他額頭,“這回好了,高興不高興,可以時常和我呆在一塊了。”

這話問的慕汐朝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雖然怕禹璟瑤,但是不可否認和禹璟瑤在一塊還挺輕鬆的,雖然偶爾禹璟瑤就向現在這樣,但內心深處他並不討厭,因為這些親吻擁抱都並不帶欲.念,反而透着一股寵溺,讓他不自覺沉溺。

慕汐朝慢慢的把頭埋在結實的胸膛,悶聲道:“高興……”

禹璟瑤的手臂不禁收緊,兩人都沒在說話,靜靜的享受着這一刻的安寧。

“殿下,臣什麼時候再進宮?”慕汐朝在宮裏也不能多呆,沒過一會慕汐朝就仰着頭問道。

“最近宮裏事多,你也別急,先把身子養好,”禹璟瑤拍了拍慕汐朝的頭,就放開了他,繼續手上動作,又努了努嘴道:“去那邊柜子裏給我拿件家常衣服來。”

慕汐朝順着放向走去打開柜子,清一色的暗色衣裳,剛想隨意拿一件,就看見壓在柜子下面的月白色一角,又聽那邊禹璟瑤催促,鬼使神差的就拿出那件衣裳。

禹璟瑤一看就笑了:“怎麼拿的這件?”

慕汐朝不自在的咳嗽一聲:“挺好看的……”

禹璟瑤一笑也不點破,就換上了這件月白色常服,慕汐朝歪頭看了看,果然禹璟瑤穿淺色衣服也很好看,讓他不禁回想到之前在上水行宮時禹璟瑤就穿過一次……

“怎麼了?發什麼楞?”

“啊?沒……”慕汐朝揮去腦子亂七八糟的思緒,提到正事上:“今天臣父親去赴任了。”

禹璟瑤挑眉,瞥到慕汐朝微泛紅的耳朵上,再看自己的衣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不過也沒點破,“恩,莫約也不是什麼實差,你父親要是個明白人那還沒什麼,要反之……心裏肯定不痛快,你躲遠點,別白受氣。”

“父親現在哪會給我氣受?”慕汐朝笑的有些諷刺,想起之前進宮的時候晉遠侯那溫和的嚇人的臉,還真是覺得倒胃口。

這點他還真和慕汐朝感動深受,不過他都和皇帝裝了好些年了,面對蔫兒了的慕汐朝還安慰道:“他裝你也裝,又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難受了就和我說就是。”

慕汐朝眨了眨眼,突然覺得自己挺幼稚的,一笑道:“殿下別放心上,是臣想岔了。”確實如禹璟瑤所言,沒什麼大不了的……

禹璟瑤摸不准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假裝出來的,畢竟他覺得慕汐朝還小,莫約是對父親的關愛還是有些渴望的,“其實說不準是你父親看到你的好了,覺得以前對你太差了。”

“噗嗤”慕汐朝忍不住笑出聲了,就是有些憂傷也被禹璟瑤的”胡說八道”給衝散了,“殿下您當臣是小孩兒嗎?”

禹璟瑤倒沒覺得丟面子,只是瞧他那得意的樣子,忍不住想欺負下:“行,那我們來做點大人們做的事情?”

慕汐朝跟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一樣,連忙警惕起來:“殿下,臣口不擇言,您別和臣一般見識。”

“出息!”禹璟瑤笑罵一聲,也沒再為難他,轉而問道:“你繼母沒如何你吧?”

慕汐朝搖頭,把自己住外院的事情告訴禹璟瑤,又道:“父親新納了兩個姨娘,慕汐暉還在武昌伯府,這幾日她哪裏功夫惦記我?”

“那還需小心些。”禹璟瑤又叮囑道,“慕汐暉總要回來的,除非弄死,不然也拖不了多久。”

拖不了多久?慕汐朝詫異:“殿下您給慕汐暉下藥了?”

“什麼下藥啊……說的這麼難聽,”禹璟瑤漫不經心道,“讓他吃些苦頭罷了,不過從前天開始就已經停了,最遲不過七日就可康復。”

慕汐朝楞楞的看着禹璟瑤,半響才道:“謝謝殿下……”

禹璟瑤好笑的揉了頭他的頭,沒在說什麼。因着慕汐朝不能在宮中久呆,兩人又聊了幾句,禹璟瑤就讓人將他送出了宮。

隔日冬至,宮中事多,禹璟瑤作為嫡皇子自然也不得空,早些就差人去晉遠侯府打了招呼,又賞賜了些珍貴的藥材,讓慕汐朝安心調理身子。

冬至在大禹朝是件很重要的事,有天子出郊迎冬之禮,並有賜群臣冬衣、矜恤孤寡之制。然而前不久二皇子遇刺之事,而遇刺地點又離祭祀的地方非常之近,群臣紛紛上摺子今年的祭祀就在宮中舉行,皇帝也不欲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事端,就順勢應了,可偏偏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出流言:那些刺客怎麼偏偏選的地方那麼巧的,莫不是衝著陛下去的才是?

這話乍一聽很沒道理,刺客又不是傻的,連日子都挑錯了不成?可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又有言道,說不得那刺客就是提前去勘察地形的,誰想二皇子倒霉恰巧碰上了呢?

一時朝野議論紛紛,而吏部尚書龐臨聽得是越來越心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有人在刻意散播流言、動搖人心。可這說的人多了,聽到皇帝耳里難保皇帝沒這個想法,特別是自古為帝者疑心皆重。

龐臨所想不無道理,皇帝本就對龐家不滿,難免就起了疑心,只是皇帝面上雖然沒表露出來,但對繼后和三皇子禹景瑜最近就略顯生疏些了,禹景瑜來請安也說幾句就讓人退下,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禹景瑜被冷遇了幾次,也察覺出不對勁了,繼後有些事情不同他說,可他又不是個蠢得,這些天明裡暗裏聽到不少風聲,龐家的小舅舅就這麼突然死了,而原本有意同他結交的朝臣又漸漸疏遠起來,禹景瑜並不曾去問繼后,而是轉而去了龐府。

龐臨對禹景瑜的看法不同於繼后,認為皇子就該歷練,只有經歷過事才能成大器,這些事裏裡外外都說了個遍,讓禹景瑜自己想去,末了只吩咐他當什麼都不知道,以前如何以後還如何。

禹景瑜對龐臨這個外公還是很敬畏,聽完后雖面露不愉,但片刻后就恢復了情緒,只坐了片刻便心事重重的回了宮。

待禹景瑜走後,龐臨滿臉怒容,狠狠一掌拍在書案上,已經下垂的眼瞼中透出一股陰狠:“都是你妹妹干出來的蠢事!”

下首站着的是龐臨長子龐豐,聞言皺了皺眉頭:“父親,如今多說無益,還是想着怎麼把流言給掩蓋過去吧,據說陛下已經好些天不曾再去皇後宮內了。”

“我焉能不知?”龐臨擺擺手,沒想到風光了大半輩子,如今棋差一招,“當初我就不同意這事,沒想到你妹妹暗自行動,還被楊嬪給算計了,活活賠進去小四。”想起幼子,龐臨心痛不已,即便不成器,反正家大業大養着也就罷了,哪想到……

龐豐也嘆息:“哪裏想到楊嬪留了這一手,偏偏讓她那哥哥去蠱惑小四,偏偏小四是最沒個心機的。”

人生最痛不過白髮人送黑髮人,還是自己親手送的,龐臨心再狠也止不住的疼,更是把這筆賬都算到禹璟瑤頭上去了,“這事二皇子後面必然搗鬼,皇后和三皇子倒了還不是他最得利!”

“可即便是,我們如今也不能輕舉妄動啊父親。”

這道理龐臨如何不知,腦中又籌算起來,“聽說晉遠侯府的那小子做了二皇子的伴讀?”

“是有這麼個事情,前幾天剛下的聖旨。”龐豐面露疑惑,“父親難不成想從他入手?這如今這節骨眼太過敏感,怕是……”

龐臨並不曾接話,許久才嘆息道:“哎……君心難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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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汝為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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