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像不小心Get了
秦唐原本並沒反應過來是什麼船。
直到他一路跟着主腦雅典娜的提示越走越偏僻，坐了至少直降幾十米的快速電梯，再走過曲里拐彎的無人通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太空港——新生星系防衛軍的藍色標示還沒完全抹去，這應該是一座軍用港。
他開始有了不祥的預感。
現在退回去還來得及嗎？
但是彷彿專門在等他的小型穿梭機已經升起了艙門，提示乘客入艙的紅燈不停閃爍，他也只得硬着頭皮假裝很自然的坐了進去。
艙門重新合上，安全帶提示響起，除了秦唐之外沒有其他乘客。
專機啊……
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
穿梭機飛行的十分平穩，艙室內光線柔和還播放着舒緩的古典音樂，但是同步映射外部空間影像的觀景窗並沒有開啟，所以秦唐無從得知自己正飛向何方，只能努力攥緊拳頭抵禦恐懼感。
還好他很快就沒時間感到害怕了。
他完全是惶恐了！
穿梭機幾乎是一出發就抵達了終點，一出艙門就撞見個站得筆挺的alpha軍官，黑制服上的臂章紋樣是代表卡塞隆艦隊的雷霆之槍！被眼神示意跟上的秦唐張大了嘴巴，看着腳下金屬通道每隔幾米就有一道的安全閘門徐徐升起……
這是一個他在光腦里看過無數次粗糙複製版畫面——秦唐終於領悟到：自己可能成為了有史以來第一個登上太空戰艦的平頭百姓。
還是有專機專人接送的超國家領導人級待遇呢。
簡直嚇cry！
他就這麼一路維持着自以為鎮定其實整個下巴脫臼的獃滯表情，被深感自己被大材小用的上尉護送到了主艦橋。從一開始就絲毫不友好、完全沒對秦唐做任何介紹、也沒出聲提醒的上尉沉默的向艦橋內恭敬一行禮，將驚呆的小研究員往前一推，便自行退下了。
跌入艦橋內的一瞬間，秦唐幾乎是絕望的。
各種按鈕指示燈不斷閃爍的巨型操作台、全神貫注輸入指令、傳遞情報的士兵、疊加着無數圖標指示線緩緩旋轉的巨大立體星空投影……整個空間裏瀰漫著戰前特有的緊張氣氛，只有他是一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那個、我……”……對不起大概走錯了？
傻乎乎站在門口秦唐結結巴巴地開口，人尷尬過度的時候總是容易這樣不過腦子的試圖做點什麼來緩解，然後把情況變得更糟——
這次也不例外，站在艦橋前端會議桌邊的將領們終於注意到秦唐的存在，嚴肅的軍事會議被突兀的打斷，他們投過來的冷酷目光幾乎要把地球小青年一寸寸撕碎。
“真慢。”
有點嫌棄的口吻，卻拯救了可能下一刻就會被人拖出去槍斃的秦唐。完全沒受到周圍僵硬肅殺氣氛的影響，甚至可能根本沒留心其他人都在想些什麼，坐姿恣意地將制式艦長椅坐出王座風範的金髮男人伸出手——
“過來，我允許你站得更近些。”
降尊紆貴的態度，但這一回秦唐連吐槽都顧不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過去。
羞恥就羞恥吧！至少那群alpha不敢瞪着他們首領，躲在那邊還有點安全感！
這份急切再度取悅了未來的皇帝，男人胸腔中發出一陣令人渾身酥麻的震動：“真是可愛，就那麼迫不及待嗎？”
就着黑髮青年踉踉蹌蹌的來勢，阿爾法手臂一攬將對方完全圈進自己懷裏，看上去反而像是秦唐主動一頭撲上去一般。
一隻手挑起對比之下十分瘦弱的青年的下巴，被取悅了身心而顯出一絲難得溫和的阿爾法勾着唇，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他來：“果然身材幹巴巴的、長得也乏善可陳，不過至少氣味挺不錯。”
以一種理所當然我即是真理的語氣“誇獎”完，看看懷裏人瞪大眼睛不知是羞是氣的表情，擁有獨特解讀方式的皇帝陛下略微思索了一下，安慰似的補充道：
“你長相也還能看。”
我長什麼樣關你屁事(╯‵□′)╯︵┻━┻！！
當眾性|騷擾你還敢嫌豆腐餿了不夠好吃！！？
意識到自己等於當眾表演投懷送抱，現在也正半靠在另一個男人腿上、當著更多男人的面被調|戲——還是邊嫌棄邊調|戲！
秦唐腦中的某根弦終於徹底崩斷，脫口而出道：“…………我該說不勝惶恐謝主隆恩么？”
但這種微妙的反嘲顯然不被剛掌握一種新語言的男人理解，或者說他根本不認為會有字面外的意思。
“你不用在我面前這麼謹慎。”覺得果然小可愛說話非常好聽，用詞也合乎心意的皇帝非常寬宏地表示。
越抱越覺得其實手感也不錯，阿爾法眯了眯銀灰色的眼睛，回想起之前被屬下煞有介事遞上來的某些傳言，難得體貼地把話說得更明：“沒必要在意那些渣滓的意見，既然我說了可以，那你就配得上站在我身邊——雖然這副魂牽夢縈卻又自慚形穢，只敢偷偷努力吸引我注意的小模樣也很可愛，但既然想當我的人，就要學會把擋路的蟲子一腳踩死。”
從基因里就篆刻着征服和毀滅，生來就為了演繹何為唯我獨尊的王者能說出這番‘指點’，已經可以算作是感人肺腑的變相告白。
不過被當眾“告白”的另一個主角，簡直完全不想領情——
真是謝謝肯定可我並不想配得上你啊？
而且大家好好說話別動不動踩死誰好不好？
有空給翻譯器裝成語插件噁心人您不如看看我的工作報告啊？然後咱們還能做回正常的上下級……
比面對一場施捨般的突然告白更可怕的是什麼？是不容許你拒絕。
又被搞出一身雞皮疙瘩的秦唐理智上知道，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順着對方意思來，沒看全艦橋里的官兵都瞪大了眼睛在圍觀么！那震驚的視線雖然不敢直接投過來，但就時不時偷瞄的一下就快能他烤焦。
他要是敢讓皇帝陛下下不來台，估計就要下地獄去懺悔了。
可是不管腦子裏有多少念頭如被捅了窩的馬蜂般亂飛，眾目睽睽之下尷尬症重度爆發的青年被剪了舌頭般吐不出半個字。
最後只能自暴自棄的一低頭，乾脆把整個臉進在阿爾法的胸膛里。
麻煩用您那超凡脫俗的理解力感受到我的“羞澀喜悅”，千萬別看到那翻不完的白眼——
果然阿爾法又一次被他逗笑了。
趴在微微震動的堅實胸膛上，秦唐感覺自己已經稍微有點能把握住和阿爾法的相處方式了，但這一點也不值得開心。
……我想選擇死亡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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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過於隨心所欲的男人留在艦隊的指揮中心，秦唐唯一取得的進步就是他成功從臉貼着對方胸口的撲倒狀，改成了能挺直脊背的側坐——雖然還是沒能從皇帝結實的大腿上下來。
他不是沒有垂死掙扎過！可是絞盡腦汁吱唔了一堆借口，全被阿爾法輕描淡寫一句“沒關係，你很輕。”給打發了。
我並不是擔心壓到你啊！？
現在大軍行進路上放我一個小屁民闖進來、還坐在指揮官腿上成什麼了啊！你知道不知道後面那些軍官在用什麼詭異眼神的看我們啊？？
不對，未來的銀河大帝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看法哦……
每一秒羞恥感都在加劇的秦唐只能自我催眠的想着，這個位置好歹比變成宇宙塵埃后被引力吸附在戰艦外殼上強。反正有阿爾法一世擋着，那些忠臣就算憤恨得眼睛裏冒火了，也不能衝上來把自己這個禍國妖妃叉出去亂棍打死。
還好羞恥着羞恥着也就麻木了，說實話如果不是怕把自己玩脫，還真有點想真演個熱情如火小妖精進進讒言讓他們也如願以償一把——沒膽做不代表秦唐不可以yy一把，精神勝利法嘛。
不過實際上，他還是盡量縮小存在感，選擇安靜做個會呼吸的芳香型抱枕。
年輕的基因工程學者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巧：他提交報告的時候正趕上艦隊出航，這個時候按理說高級軍官們是沒空理會研究所信息的，偏偏他還對自己的權限級別領會不足，描述不夠精確的結果就是主腦雅典娜真開啟了“最高級別”緊急模式，甚至伊萬·科茲洛夫中將不看私人終端，就改為將信息放到正演示航線圖的立體投影上。
烏龍的結果就是整支即將啟程去攻打蓋亞的艦隊又停了下來，全部三十七艘太空戰列艦、四艘機甲航母和六艘軌道炮運載宇宙船跟着指揮中心所在的旗艦·奧丁，在蓋亞軍事衛星的射電雷達的監測環境下整整暴露了近一個半小時。
——就為了等自己這個無關人士慢吞吞的登船。
星際時代戰爭更要兵貴神速，這麼長時間已經足夠蓋亞殖民政府進行戰爭動員，調整環星防衛鏈炮口以逸待勞等叛軍來挨打了。
旁聽着滿臉嚴肅的奧丁艦長向阿爾法做出的敵方軍力部署彙報，連半吊子如秦唐都能明白情況的嚴重：原定的奇襲變成正規接觸戰，混編艦隊大規模的調度也將方元奇投誠后對蓋亞政府的蒙蔽效用打破——現在不論是兵力還是戰爭準備上，自由軍都不再具有明顯優勢了。
想一想那可能要翻數倍的巨大戰爭損失，小市民青年就肝顫。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總覺得自己活該上軍事法庭呢……
“原來還有膽量反抗嗎？”
就在麾下的將軍們跳起來表示自己悍不畏死願為馬前卒，為元帥大人衝鋒陷陣不怕犧牲紛紛請戰的當口，一直用行動表明自己非常有昏君潛力的未來銀河皇帝眨眨眼睛，似乎是真心疑惑般問道。
“那就讓那些不自量力的賤民等吧。”男人英俊而冷漠面龐上滑過一絲輕蔑的笑意，下達了第一個能決定數百萬人生死的命令：“告訴戈耳貢——渣滓們迫不及待想要展示一下自己，他可以先休個假放鬆放鬆。”
“陛下！您這是要——！！”
通訊兵還沒來得及執行任務，明白這命令意味着什麼的科茲洛夫中將已經震驚得叫了出來，注意到阿爾法不悅地挑起眉毛的他連忙補救：“臣不敢質疑陛下的決定，但是蓋亞星的防禦體系存在天然缺陷，損失過大的話可能會耽誤您登基儀式的舉行……”
雖然一點沒聽懂阿爾法做的決定是什麼意思有多可怕，但秦唐此時對這位冒着冷汗還不放棄勸說的中年alpha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詭異同情。
別掙扎了，沒用的親。
不過現在就已經決定未來的政治體制是帝制了嘛？難怪都改口叫陛下。不過這樣正好，自己終於不用糾結該用什麼稱謂了——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口誤過，並且造成重大不|良影響的秦唐輕鬆的想。
“那不是正好嗎，你之前不是還說日期定的太過倉促？”
阿爾法嘲弄地看向下位的年長者，見他還執迷不悟的想爭辯，終於耐性耗盡的冷冷呵斥：“行了！記住你的身份——伊萬諾夫·伊里奇·科茲洛夫中將！不要總藉著過去的經歷挑戰我的耐心。”
刺骨的寒意從話語中彌散開來，即使環繞着自己腰部的手臂依然溫柔，坐在他懷裏的秦唐依然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不是怒斥威脅、這一刻阿爾法是真心想要殺掉對方，讓未來銀河第一帝國首任宰相消泯在歷史中的。
不過大概‘過去的經歷’最後還是起了作用，金髮的暴君終究沒有動手，臉上極速聚集只待雷霆一怒的陰雲又驟然消散，男人再度恢復到休憩的雄獅般懶散的狀態，隨意地命令道：
“暫時沒有你什麼事了，伊萬你就先留在卡塞隆吧。克里斯、西爾維婭還有道奇，你們都回到自己艦上去。我們也該啟程了——回所羅門。”
“遵命，陛下！”被點到名的三位年輕少將齊刷刷地挺直了腰桿，毫不含糊的領命而去。
秦唐注意到這兩男一女三位alpha軍官均有着極為一致的矢車菊藍色眼睛，年齡似乎也頗為相近，如果不是發色、膚色、族裔輪廓都不盡相同，簡直看起來像是同胞兄妹。
不、也許就是“同胞”，母體工廠某個批次的“定製產品”……
“在想什麼？”做出放棄進攻蓋亞、改道返回老本營這個有點隨便的決定后就不再理事，阿爾法垂下眼，看着明顯神遊中的黑髮青年有些不爽的問道。
“你只要想着我就夠了。”
雖然陛下您確實英俊得舉世無雙，然而在下真沒花痴到那個程度……
想的太過入神好險沒把內心的吐槽說起來，秦唐一個激靈回過神，耗盡一輩子恥力和演技的解釋道：“我是在想您啊陛下——恕我冒昧，但我實在太過好奇您讓戈爾貢放假是什麼意思，才能讓科茲洛夫中將反應如此古怪。”
對不起了科茲洛夫同志！
死道友不死貧道啊，反正你估計已經乘上穿梭機回要塞暫時死不了了，就為我這個還跑不掉的難友墊墊背吧！
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真有做佞臣潛力的秦唐在心裏畫了個懺悔十字，不過他也的確是挺想知道那個能讓一個恭謹老臣激烈反對的命令，到底是什麼意思。
“哦？……你是不知道戈爾貢是誰？”阿爾法倒是沒覺得被冒犯，反而很稀奇似的挑起一條修長的劍眉。
“蛇髮女妖？”孤陋寡聞的地球小青年自以為很天真無邪的眨巴着眼睛。
“戈爾貢·迪蘭克——ns-27星域對外防衛陣線的指揮官。”彷彿想看看秦唐是不是連這個都不知道，惜字如金的皇帝陛下說到官職后就停下來，好整以暇的等着看青年作何反應。
哦，你這麼說我就懂了嘛。
雖然番號什麼的不認識但是星域對外防衛陣線這個名詞，我在地球的時候就快聽爛了，還以為多新鮮呢不就是星獸防線嘛……
嘛…………
……
等等——
“星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