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湊桌麻將算了

雖然留了張紙條，但是因為人消失的太過詭異，最後那間秦唐的專屬研究室還是在李蕾蕾副院長的堅持下，被封鎖起來等待探查。

其實一開始是報警的，然而警察認為成年人、一個婚變的成年人，還是一個有智商摘掉通訊器留了紙條的婚變成年人，翹班出去走走無可厚非。

被用這樣的話憋了好幾回后，李蕾蕾終於忍無可忍吼出：“這可是皇后！別以為他和陛下分居出了意外就不用你負責！！”

警察當然得負責，可市警察局長都不敢說自己付得起這個責。

事情終於紙包不住火層層上報，警車滴滴響着屁滾尿流的堵了研究院半棟樓，結果忐忑不安的研究員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呢，就又被一大波破破爛爛從天而降的機甲嚇個半死。

在皇后失蹤近兩天後，外界瘋傳與他感情破裂的皇帝陛下，帶着整支被他拽到外太空拉練的alpha軍官團趕回來了。

——殺氣騰騰的。

“看起來沒發生過任何意外，他是自己離開的。不是一向都這麼小心思特多嗎？之前從行宮招呼不打就搬走了，現在又……嘖，作天作地。”

一直很排斥秦唐存在的帝國安全局局長，佛朗哥少將在檢查完室內環境后，頗為不滿嘀咕着：“我就說自然人不會和我們一條心，凈耽誤事。”

“克里斯你夠了！”

西爾維婭小心翼翼的偷看一眼站在實驗室正中，黑沉着臉一言不發的皇帝，扯了扯自己兄弟：“這種話不要再說了，陛下的決定不是你能干涉的，而且你還不相信我嗎？秦唐他還在等我電話，沒道理就這麼一走了之的。”

她甚至都有點後悔沒有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陛下，主要是秦唐平時臉皮太薄不經逗，床事不和諧被人知道，他擰巴起來不接通訊留條跑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還是戈爾貢提醒他，如果真是秦唐自己身體問題，根本沒必要找個alpha男性來試探。

恍然大悟，思細恐極！

嗯一定陛下那個太強把秦小唐給嚇到了？

怪不得皇帝這些天沉這個臉往死里虐待她們，估計也是憋得不輕——嗯沒錯就是這樣！其它她什麼也不知道！

“天知道他怎麼想的，也許突然又改主意了呢？自私自……”沒注意妹妹複雜的心思還在抱怨，但佛朗哥接下來的話被皇帝丟來的視線凍住了。

不管那個“皇后”有沒有失寵，反正找不到他的下落肯定是自己這個安全局局長失職——依然滿心抱怨秦唐沒事找事、凈給自己添亂的佛朗哥縮起脖子，知道自己難逃一劫。

只希望陛下看在追隨他這麼多年，而且安全局事務沒人願意接手的份上手下留情，多給他留幾根完整的骨頭。

“沒人看到他離開？”皇帝的聲音很冷，那雙銀如凝冰的眼睛更冷。“他沒那個能力避開所有眼線和保護者，這裏有背叛者，去查清楚。”

查出來，問清楚，處理掉。

連同那些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好的廢物一起處理掉。

沒有再理會難掩恐懼低頭領命而去的部下，阿爾法的視線停留在角落那張熟悉的沙發上。

他從來不知道何為忍讓，也從不為任何事感到猶豫，但也許這次會成為例外——那個瘦弱的黑髮青年懶洋洋窩在這張沙發里，一臉甜蜜的對着鏡頭和自己說話的形象在腦海中那麼鮮明，竟稍微沖淡了他原本蓬勃的怒意。

對於秦唐敢於因為一點小事離開自己身邊的愚蠢行為，阿爾法的確是被觸怒了的。

原本只是想稍微給他一點時間想明白，自己的寬容仁慈不是能夠肆意揮霍的，結果那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居然敢同樣的冷待自己！

沒有等到戀人回來低頭撒嬌，皇帝幾乎反射性的想要去摧毀那個敢於反抗自己意志的人。

但是不會再有另一個秦唐了……阿爾法發現自己居然捨不得，多有趣？

他甚至因為擔心控制不住怒氣傷到那個人，寧可把火氣發泄在機甲格鬥上，而不去主動施以懲罰。

現在人居然不見了，最好別是那個人自己決定的，否則……黑暗的氣壓開始在金髮alpha周身集聚，沒人敢於上前打擾。

突然阿爾法感到有什麼東西蹭了一下自己，他有點驚異的低頭看去——

一隻兔子？

一隻毛乎乎白絨絨才到男人腳脖子高的兔子團在他腳邊上，仰着臉看他，大大的紅眼睛圓溜溜瞪着，看起來頗有幾分它那個把自己搞丟的主人的神采。

這隻在其他人看來膽大包天、下一秒就要被踩扁的長毛兔子鼻子抽了抽，腮幫子肉呼呼的鼓動了半天，吐出一團東西：

半根血淋淋的人手指。

得到這樣一份“禮物”，阿爾法俊美冷酷的面容上竟緩緩升起一絲笑意。

原來這世界上還真有渣滓愚蠢到敢染指他的東西嗎？

“你知道獵物在哪裏吧？”雖然是疑問句，而且問話對象可笑的是一隻兔子，阿爾法的聲音卻森然得令人膽寒。

皇帝並沒有在開玩笑，他很清楚星獸追蹤仇敵的能力。

看起來不用繼續忍耐了。

他該直接動身去踩平那些噁心蟲子，把應該吃足教訓的小東西接回家了。

*******

秦唐發現自己目前的處境也是挺麻煩的。

他居然是在地下黑市。

像蓋亞這麼年輕、每一步發展都比着尺子規劃的星球上居然有如此大規模、已經功能成熟如一座城市的非法交易市場存在！

甚至它就位於星首府安平市不遠處，以被廢棄巨大地下防體為基礎擴建，四通八達的地下脈絡如蛛網一般鋪陳開，各色走|私、違|禁品、甚至人口買賣，*林立……他簡直不知道該為人類追逐利益所表現出的強大創造力驚嘆，還是該為他們的死性不改感到諷刺。

最後他決定先好好鄙視一把安全局那群吃乾飯的豬。

但即使心裏罵出了花，秦唐也不能表現出絲毫不滿或者任何代表他還正常的東西，他需要的是擺出一副極為激動崇拜的無知模樣，乖乖跟在兩個虛張聲勢的面具斗篷男屁股後頭。

偶爾有必要就假裝害怕又好奇的問東問西，但聽着他們貌似不屑卻難掩艷羨的談論那些非法物資，秦唐真是要非常用力才能忍住不嘲笑出聲——還好他也得到了自己那份面具，才沒太過挑戰業餘演員的自我修養。

因為是最底層成員，屬於秦唐的面具非常普通，沒有任何花紋的半臉面具額頭部分有個編號23，於是他就是這個追求所謂人類進化極限、想要變身完美創造主的神經病科學家集團的【23號】了。

雖然聽上去就很炮灰（上一個23號也的確已經被炮灰），但還是比小丑、鬼臉這樣令人完全不想擁有的外號強一點。反正這個組織從上到下都是一群起名廢，最可悲的就是這神秘組織的正式稱謂——【至高聖殿】

沒錯，就是這麼個看不出任何科學背景感覺很像莫名其妙邪教的名字。

秦唐記得當初自己聽小丑說出來還以為是個自誇的形容詞，事後調查專家們也認為入侵者很謹慎、沒透露任何線索……現在想想，不知道臉腫沒腫。

然後托小丑這個和所有中層員工一樣多嘴多舌，特別喜歡炫耀身份抱怨現實的傢伙的福，秦唐推斷出整個組織的大致框架：

首先就是像23號這樣只有一個不固定編號的外圍流動人員，這樣的人應該還有幾個潛伏在基因研究院內，所以他才會那麼輕鬆被綁架；再往上就是小丑和鬼臉這樣，有自己獨特面具代號和一定權力的固定成員；更高級別的“大人物”們則是分佈在不同星球，有各自的研究目標，手裏掌握着組織的主要產業。

根據小丑所暢想的美好未來，秦唐懷疑這組織在新生星系的最高領袖“梅花”，就是二十一年前被阿爾法徹底毀滅的所羅門秘密研究所的負責人，而從那以後，散落在新生星系的倖存成員就一直各自獨立發展，都想做出一番成績來繼承“梅花”的地位。

小丑等人會找上自己也正是如此，早先他們以為自己是從太陽系總部來的新成員，所以出面試探，而現在則想要控制自己來佔據基因研究院的豐富資源。

……這思維模式也是簡單粗暴、智商感人。

但是再蠢自己也落到他們手裏了，區區幾個連最基礎的腦電波改造儀都要靠租借的落魄犯罪分子，居然成功綁架帝國皇后，說出去簡直沒人信。

倉促建國的年輕人們就是沒經驗啊，秦唐老氣橫秋的給帝國安全官員們點了根蠟。

以及失寵真可怕，想了想，秦唐默默的又為自己點上一根。

“23號？跟上來別磨蹭！”因為以為洗腦已經成功，所以小丑和鬼臉並沒有捆着秦唐，但他們也沒完全對他放鬆警惕，眼看秦唐的腳步略有遲疑，鬼臉馬上向他呼喝起來。

“是！非常抱歉鬼臉大人，我只是在跟隨兩位大人暢想我們偉大的事業。”秦唐順從的加快腳步跟上，順便技能嫻熟的拍馬屁化解懷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擁有和大人們一樣的獨特標誌，成為聖殿真正的成員。”

“呵呵，你還早得很呢，現在只要多給吾輩提供資源就好，如果做得好，吾等從指頭縫裏漏出點偉大智慧給你也無不可。”

十分虛榮好哄的小丑自然吃他這套，那一聲聲大人叫得連更警惕兇惡些的鬼臉也滿意起來，至少不再經常用手摸着腰側別槍的位置。

果然人生沒有點廢的技能點，臉皮練厚必要時候也能救命——他可還記得鬼臉說想解剖他呢！

但為什麼自己總是要落到這種口是心非的倒霉境地啊……拍這兩個傻*逼馬屁又不像哄阿爾法那樣能當情趣。

在面具遮擋下不屑的撇撇嘴，秦唐表面上還是十分殷勤的跟了上去。

他並不打算拿自己嬌貴脆弱的小命去冒險，就算這兩個人警惕性不高讓他逃跑成功又如何？身無分文、連個人終端都被留在研究院，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孤身流落在黑市這種地方，本身就意味着無窮危險。

仔細衡量過逞英雄獨自逃跑的得失后，秦唐很慫的認為自己還是老實等待救援，順便潛伏一下盡量多的掌握這狗屁組織內部的情況。

對於之前洗腦過程中聽到這兩個人說自己是什麼‘方片大人的作品’，他可是非常介意的。

秦唐一直知道自己是個來歷不明的孤兒，也一直知道能做出那種人體實驗噩夢，自己的來歷恐怕不太單純……所以他才從小謹慎，找到機會後又是腦部ct又是抽血化驗，生怕某天醒來發現自己變成怪物。

但是目前為止的24年來，除了腦子好用外，他的基因和體征表現都只是一個正常人而已。

於是秦唐也逐漸放下心，認為一切也許是自己想太多，被腦子裏多出來的知識壓迫出了被害妄想症——甚至今天聽到他們說到自己也是實驗體，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但是就在他的後背上，肩胛骨下方的位置的確有一塊紅色菱形胎記，原來那並不是孤兒院阿姨所說的小時候被硬東西膈出來的嗎？

可惜除了那個噩夢之外，六歲之前的事情他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秦唐暗自下決心要從那兩個人嘴裏再多挖出點東西來。

雖然他已經不太介意自己是不是有爹有娘的自然人，和阿爾法你梅花遺作我方片出品的也算天生一對（？），但那不代表他能放任威脅帝國安全的神秘勢力存在。

同為研究者，秦唐無比清楚失去控制的基因改造技術會帶來什麼，而且他也不允許這些瘋子浮出水面，使皇帝光芒萬丈的完美形象沾染污點。

他想要保護他。

就算會被人嘲笑不自量力。

秦唐的目光堅定起來，這種事不能託付給那些過於篤信自身力量的alpha，在礦星成長起來的單純軍人根本無法理解輿論的威力，也不了解公眾對生化科技深藏的恐懼，何況有些機密信息甚至不能給任何人知道……只能由他親手完成才能安心。

為此他至少得熬到混入組織在蓋亞星的基地，毀掉全部和所羅門當年研究相關的資料，再挖出所有知情|人名單才行。

常年泡實驗室的理科宅如今要化身間諜，還真是熱血沸騰感覺自己一頓能啃八隻鵝了呢！

這時一行三人也已經離開了黑市的主要交易區，沿着一條半廢棄的窄小金屬通道，來到一處極為隱蔽的棚戶區，這裏的一切都還像進入宇宙年代到來之前那般陳舊原始，恐怕任誰都不會想到一個以尖端生命科技為武器的神秘組織會藏在這裏。

怪不得安全局那些連黑市有多少入口都摸不清的人追查不到，能想到把基地隱蔽在這種地方，看來小丑並不像他看起來的那麼表演欲過剩。

不能掉以輕心啊。

秦唐在心裏頗為感嘆的推了推不知道丟在什麼地方的眼鏡，默念一千遍要冷靜，深吸一口氣，然後跟隨着“上司”步入了那偽裝精妙的神秘大門——

然後差點被一地垃圾絆了個狗啃泥。

——坑爹呀！！！

說好的表裏不一別有洞天內在美呢！！？

這種髒亂差的破爛地方怎麼做基因改良試驗的啦(╯‵□′)╯︵┻━┻

今天也想太多的秦小唐，惱羞成怒的掀翻了無辜的心の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