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A都是折了半邊翅膀的天……
突然被皇后桂冠砸到腦袋上的秦唐……這次也試圖做一朵老老實實的安靜壁花。
這的確是一場該載入史冊的重要會議，所有與會人員都比不負責任的皇帝陛下來得靠譜：一套套的方針政策政治提案軍事改革流暢的通過被提出，然後否決或者修改通過，而某個原本還全神貫注聽講，想着要確認普通人是否能得到平等福利待遇的某個理科宅……
一個字沒聽懂還暈成了蚊香眼。
勉強搞懂alpha們似乎不準備過多插手普通人的生活，還打算施行仁政裁撤雜稅簡化官僚體系后，也就徹底丟開手。
雖然也並沒給他過機會的開口。
……好羨慕阿爾法可以坐在上首一臉嚴肅的偷偷玩光腦哦。
秦唐眼神發直的盯着坐在上首一臉嚴肅的皇帝，他敢用自己一心二用混課堂十八年的經驗打賭，皇帝面前那塊光屏上顯示的肯定不是正說著的農業問題——諸如削減特供奢侈消費的原地耕作、推廣立體無土栽培技術提高糧食產量這種事，用得着笑的這麼詭異么？
肯定是在偷偷上網衝浪光明正大摸魚，可惡他也好想這麼干！
但即使面前也有光腦可操作，可下手方就坐着一臉嚴肅、昨天還高不可攀的卡塞隆行政長官科茲洛夫中將閣下，斜對面是正氣凜然腰板挺直，職責之外內容也認真聽取，還不時發言提問的帕拉丁少將閣下……秦唐有賊心沒賊膽，也只能想想罷了。
到底把我帶來幹嘛的啦，你好歹理理我啊夾在中間好尷尬！秦唐偷偷用怨念的小眼神丟皇帝。
被恰好抬起頭來的阿爾法接個正着。
“感到無聊了？這些是挺沒意思的。”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皇帝隨口把民生大事一竿子打進冷宮，“這些雜事讓他們自己商量去，你來看看這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阿爾法並沒有將信息發送到秦唐的光腦上，而是勾勾手指讓他過去。
領導大大你居然在開會的時候堂而皇之開小差、招小蜜！
這讓正做報告的下屬怎麼想哦~
自覺代入招人恨小蜜的模板，秦唐簡直不知道是馬上要呼之即來的自己，還是被評價為沒意思晾在那裏的官員更尷尬。他這時無比期待能有忠臣跳起來好好規勸一下皇帝——但寄予厚望的對象居然只是略微一停頓，便堅強地繼續之前的發言，其他人也都毫無疑義的接受了現實！
於是秦唐也只能摸摸鼻子，灰溜溜湊到阿爾法身邊。
他倒要看看到底什麼事能那麼重要，分分鐘把蓋亞未來五十年發展方針都比成雜事。
結果一看之下還真是特別重要啊？
——領土都打下來了，施政綱領也開始制定了，這個國家居然連到底叫什麼都沒決定！
逗我玩呢你(╯‵□′)╯︵┻━┻
“不是叫銀河帝國嗎？”被這潦草而豪放的建國風格所震撼，秦唐腦子也跟着一抽，脫口而出。
“銀河帝國？”
皇帝眯起眼睛品味了一下，對秦唐滿意的勾起嘴角：“以整個銀河係為國土疆域么——看來你的野心也不小啊，很好，果然配得上做我的皇后。”
“？！”等等、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
“這樣的話，就不能繼續放任那些雜碎在太陽系撒野——道奇，之前你和我說過的向第三星門中途星系推進計劃呢？可以開始準備了。”既然圈定了心目中的國土範圍，皇帝陛下立刻就想到要掃除幾萬光年外的那些障礙。
“是的，陛下！”皇帝話音剛落，道格拉斯·帕拉丁便利索地起立致敬接下任務，他剛毅英俊的年輕面孔燃燒着熾熱的戰意。
看向秦唐的目光，也帶上一份感激。
要知道之前皇帝對一統整個人類社會毫不上心，反而更熱衷於搜尋更強更耐打的星獸群落，這讓他們都感到非常憂心……雖然隔着一座星門太陽系聯邦的威脅似乎不值一提，但疥癬之疾也可能後患無窮，作為人數極少的一方，他們實在賭不起。
戰鬥狂別看我我不是有意的！
……太陽系聯邦的諸位對不起！！秦唐默默在內心雙手合十，發誓自己絕對絕對不會再多嘴了。
不過想想母體-ii的基因缺陷和聯邦政府一貫的作死風格，他又覺得這一戰不可避免，區別僅僅在於何時發生，又由誰挑起。
人類彼此間發動戰爭總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不知道‘惡意篡改母體基因’這個理由夠不夠，畢竟這是想要守衛新生星系的alpha絕後呢……
每當刺激太大思維混亂就會強制扯回老本行上，秦唐居然認真思索起這個可能性來，越想越投入，於是在皇帝詢問時順理成章的又一次說溜嘴了——甚至得到了科茲洛夫等老成謀國之人的一致好評，被無視數次的母體基因缺陷報告書也終於得見天日、鄭重提上議程。
今天也在歪打正着的秦小糖，依然感覺哪裏不對……
算了，這都是#歷史發展的必然#。
“……必須以更大數據量對這七個復等位基因位點進行三方比對，才能完全確定關聯功能的異化比率。整體結果不榮樂觀，替換hla-pdr245、hla-eds987位點的插入片段的初步嘗試造成……咳咳，我直接說結論吧。”
因為終於得到alpha們的重視，所以秦唐也得以像個正經的遺傳工程研究員那樣，投影出自己的報告講解母體-ii基因缺陷究竟是怎麼回事。
站起來的時候他還非常緊張，但真正開講他就像回到學校對着教授同學們一般揮灑自如——只是與會的軍官們可沒有丁點生物學基礎，全都聽的一臉茫然。
於是黑髮的學霸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清清嗓子剎住車，努力把圖文並茂長達84m的報告簡化為一點結論：
“簡單點說就是聯邦送到卡塞隆的母很可能是個陷阱，不能直接用於培育下一代alpha，如果你們想要延續自身血脈使帝國長存，那麼就必須儘快找到修復手段或者替代品。”
“而且永遠依靠母體工廠這樣的人工系統’產生‘下一代，是不不符合自然規律的，從將進化人種視為一個完整人類族裔的角度講，我的意見是需要尋找能夠獨立完成自身繁衍的途徑……有什麼問題嗎？”
最後還是忍不住夾帶一下私貨，就差把“亞當們快給錢贊助我去尋找夏娃”說出口的秦唐再度被打斷了，看着下面小學生提問般高高舉着手的熊一般男子，挺苦惱地揮手示意他儘管問。
已經去掉所有專業詞彙了還聽不懂嗎？武夫的腦子哦……
“呃、我就沒太明白……”站起來更顯橫寬縱高皆超出常規的熊一般男子，戈爾貢·迪蘭克中將撓着頭，有些疑惑、又有些羞澀的問：“我們為啥非要靠那啥……母親工廠？我們不能自己生嗎？不也有男有女……”
他大號黑豆一樣的眼睛閃爍着，自以為躲閃的將視線投向隔着幾個座次的位置——
“他x的蠢黑熊你看老娘幹嘛！？”在座的唯一那個“有女”，金髮碧眼的美麗女將軍拍案而起，“本姑娘可不是生來給你們當母豬的！外面有得是人想給你們生！”
粗魯本性一朝暴露，西爾維婭兇悍地瞪向被這神展開嚇到的秦唐，惡狠狠地開口：“還找什麼別的辦法，我們這些人的確都是實驗室出生的，但這兒不是有自然繁殖的alpha么——”
說著她手臂一揮，又將火燒到了方元奇那裏。
在左列敬陪末座的方降將一僵，雖然他的五官紋絲不動維持着完美的沉穩表情，坐姿也如同尺子量出來般筆挺標準，但秦唐就是覺得自己能看到壓抑的黑氣從他身上滾滾湧出。
大概知道一些所謂“自然生|育”真相的秦唐有些同情，但還不等他開口打圓場科學解說，方元奇已經在皇帝饒有趣味的逼視下起身自白了。
“那個被我稱為母親的可憐女人的確‘生’下了我，一個沒有她一絲基因的丈夫和陌生人的孩子，然後被榨乾摧垮了身體。”方元奇的聲音極為冷冽，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嘲諷和悲哀。
“然而這個吸干母親血肉出生的孩子，卻還營養不|良瘦弱不堪，即使他的基因提供者花了大筆金錢來粉飾這個招牌，也掩蓋不了身體指數夠不上一般alpha標準的事實。”
所以他花費大把時間精力去學習治下手腕、培養軍事指揮能力，可永遠只算得上一個優秀的普通軍人。不論多努力的鍛煉戰鬥技巧，甚至在黑金支持下根據自身條件強化機甲，依然不夠做阿爾法皇帝一合之敵。
如果alpha是人造的怪物，那他算什麼？
一個低劣的失敗品！
回憶起自小到大那個男人輕蔑的辱罵，方元奇壓在筆挺褲線上的雙手青筋畢露，用盡渾身氣力才剋制住那股破壞的衝動。
注意到方元奇對“代孕”生下他的愛莎女士的稱呼是母親，卻不肯稱方大將為父親，秦唐敏感的意識到這背後恐怕有個十分悲傷的故事。
原來是娘死爹不疼啊！
對家庭十分渴望的孤兒青年頓時同情心爆棚，搶過了繼續說明的重任：“能夠順利出生，方將軍已經是個幸運兒。我現在來回答為什麼不能靠□□繁衍——首先，a基因具有極強的變異傾向，不能依靠自然條件下的精卵結合產生alpha胚胎。”
即使在三千年後，alpha與beta結合即使能夠生下孩子，也幾乎百分之百隻能是beta。強大卻只有幾千年歷史的人造基因完全不是千萬年進化而來的自然基因的對手，輕易就會被覆蓋甚至剔除，僅有極少數a基因能夠倖存下來，潛伏在beta的血脈里。
“所以和自然人女性結婚生子當然可以，但孩子只會是普通人。即使在體外合成alpha胚胎再人工着床，普通女性的子宮也無法承受。”
母體免疫系統和植入的異類“孩子”會相互攻擊，好點的結果就是流產，壞的結果可能同歸於盡。
其實更簡單的說，就是初代alpha已經開始和自然人產生了‘生|殖隔離’，但是秦唐寧可多費口舌也不願意直白說明，就是怕萬一措辭不當引發alpha產生原來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的自覺，那後果……沒人能承擔的起。
“愛莎女士能夠順利生下方將軍，恐怕是秘密採用了一種歷史上出現過，又因為代價過高條件苛刻而被封印的技術——外孕囊寄體植入。”時隔月余，秦唐再度說出這個名詞時，所處的位置和所面對的人已經大不相同。
“也就是將母體內的孕囊摘出來，移植到人體內，讓裏面的胎兒通過孕囊導管系統和母親交流，成為擁有真正母親的自然嬰兒。”考慮到方元奇的立場，秦唐推了推眼鏡，刻意避開‘寄生’這個字眼。
“可是和數百年前流行時所不同，alpha嬰兒比起普通的優化基因兒童需要更多營養，對母體的負擔非常大，孕囊為了保證孩子能夠正常發育，會沒有限制的抽取養分——不過孕囊寄體的發育過程是隨時可以通過手術終止、並將寄體摘除的。”
只是愛莎女士並沒有這麼選擇，而是仍然生下了方元奇，並且提供了能讓這個alpha願意將其視為母親的愛與關懷。
所以某種角度講，他真是幸運兒。
想到這裏秦唐忍不住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皇帝，出生在所羅門的秘密研究所里的金髮alpha英俊的面容十分平靜，似乎絲毫沒受到觸動。
但正是這樣根本不懂得親情奧妙的漠然，才更加讓人覺得悲哀……
注意到他充滿憐愛（？）的視線，阿爾法有些嫌棄似的挑起眉毛。
“怎麼了？我說過不介意你身體弱沒辦法生孩子就是算數的，不要總是藉機撒嬌。”
雖然嘴上這麼抱怨着，皇帝實際卻對秦唐這樣迷戀自己十分滿意。他甚至有點孩子氣的炫耀似的瞟了一眼最早提問，被西爾維婭破口大罵后縮着肩膀，垂頭喪氣顯得十分可憐的手下：嘖嘖、真失敗。
“目前說的挺不錯，接着回答戈爾貢的問題吧。”一點沒有被攸關alpha未來存繼的沉重感影響，心情愉快的皇帝表揚了自己的皇后，然後輕鬆將話題拉回正軌。
……我是在可憐你沒媽不是想給你孩子當媽啊(╯‵□′)╯︵┻━┻
又掀翻了一打無辜的桌子，秦唐收回自己浪費掉的多愁善感，硬着頭皮開始解釋看起來最簡單，但是意識到西爾維婭在場后極難說出口的那個問題——為什麼有男有女，alpha卻不能自然繁衍？
“呃關於這一點，首先我們要明白a基因不是天然進化而來，它並沒有將自身信息複製傳遞下去的自然能力。而alpha的身體機能非常霸道，不能允許自身能量被分薄，同時維持骨骼和肌肉強度的激素水平也會……”他磨磨蹭蹭繞了半天，終於再也拖不下去。
只好閉上眼不去看西爾維婭裝作不在意卻全神貫注的美麗面容，一口氣將殘酷的事實吐出：“alpha的女性……沒有懷孕的能力。”幾乎。
一時間整個會議廳內十分安靜，連呼吸的聲音都幾不可聞。
時間變得漫長難熬，感覺已經過去許久的秦唐終於忍不住睜開眼，就看到原本還精神十足對生子暗示勃然大怒的西爾維婭，此時一臉的茫然。
“哈哈、這下徹底解放了呢！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把我設計成女性呢？”
乾巴巴地說著應該是高興的話，但此時此刻她矢車菊藍色的美麗眼睛裏，充滿了迷茫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