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去金陵
?容夏覺得非常奇妙,明明昨天晚上她還睡在家裏的土炕上,而今天晚上她卻睡在狹小的船艙中。
從上京到金陵,走水路無疑是最快捷的。
船隻隨着江水十分有節奏的晃蕩着,容夏雖然沒有暈船的毛病,但此時無論如何卻是睡不着的從本質上來說她是一個喜歡在同一個地方規律生活的人,並且有些認床。
容夏坐起身來,想了想,還是披了件衣裳下了地,她打開艙門,來到過道中。她們坐着是一等艙的位置,所以在門口處有着一個固定的,並不十分大的小皮鐵筒,筒里有煤塊若干。這是方便客人們燒個水,煮個茶之類所用的。
容夏燒了一壺水。水開后,用着帶來的茶碗,沏了盞熱茶。
然後,端着熱茶去了二少爺所在的船艙內。
其實這些活應該是何安伺候的,只不過這傢伙暈船,現在也不知道躺在哪裏歇菜呢!
艙內還亮着燈,容夏心想:二少爺可真是用功讀書啊。輕輕敲了兩下艙門,直到聽見一聲進來——。容夏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一等艙的房間看起來還是很舒適的,地上是上好的紅木板鋪就,四周的傢具也是一應俱全,甚至連書架和案牘都有,此時的二少爺就是坐在案牘後面,手裏握着筆,正在書寫着什麼。容夏直接把茶盞放到了二少爺的左手邊,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覬覦着眼睛好奇的看了眼紙張上的字跡。
這字寫得個真漂亮啊!
容夏歪着頭,眼睛裏瞬間出現了許多小星星。比她在市裡參觀的那些書畫展展出來的字都要好看!!
裴謹之抬起頭,看了眼抻着腦袋,小嘴張成‘O'形一臉好棒,好棒啊表情的小姑娘。
“你認字?”他突然出聲道。
容夏剛想點點頭,不過很快就又搖頭了。
她上過小學,後來家裏條件好了,也念過一段時間夜校,尋常的寫寫算算肯定都沒有問題。不過這裏的字跟他們那的似乎不太一樣,起碼就眼下這篇來說,容夏除了覺得黑黑的毛筆字寫的真漂亮啊之外,至於內容九成九是看不懂的。
“呵,又點頭又搖頭的,到底識不識得?”
容夏想了想后,還是十分羞愧的說道:“不識得。”
文盲什麼的,臉好紅。
“不認識,還看的這麼認真?”
“你寫的好看!!!”
容夏點了點腦袋,一臉堅定的說道。彷彿不是在奉承,而是在說著一件真理。
裴謹之看着她認真的小模樣,突然就覺得這個小姑娘似乎挺有意思的。
人家挑燈夜讀,還是不要過多打擾的好。
容夏十分自覺的把手邊的茶盞往裴謹之那邊推了推,口中很認真的勸說道:“熬夜很傷身的,二少爺還是早些休息吧!”
裴謹之無聲的笑了一下,對她揮了揮手。
容夏便退了下去。
自己應該把工作做到位了吧!容夏拍了拍胸口,覺得自己的職業丫鬟之路,應該有了一個比較好的開端。
五日之後,行船抵達金陵。
金陵——————
江岸上的船塢旁早有裴家老人過來迎接。
容夏扶着腳步酸軟的何安,跟在裴謹之的身後,一行人上了馬車,直往祖宅而去。
裴家的祖宅位於城東,貓兒井大衚衕最裏面,祖宅比不得京城侯府的大氣富貴,然而卻勝在安靜清幽。管着祖宅的人,姓於,是個年齡已經很大的老頭,他從裴謹之爺爺那輩就在跟前伺候,現在已經榮退下來,就在祖宅上養老了。
祖宅人少,容夏就十分幸運的分到了一間很好的房間。
月亮門的綉床,水紅色的鴛鴦綉被,高高的軟枕,看起來就十分飄逸的帳簾,還有帶着銅鏡的梳妝枱,梨花木做得大柜子,還有桌椅,洗臉架之類的東西,十分可愛溫馨,一看就是女兒家住的地方。
容夏孩子氣的在床上滾了幾圈,小臉紅撲撲的,看什麼都覺得新鮮有趣。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容夏便早早起來了。
何安對她說過,她不需要做什麼粗活,只要好好做飯,做得越美味越可口就行,於是容夏心裏便明白了自己的工作性質,原來是叫她做“廚娘”來着啊~~~
大約已經是跟底下打好招呼的緣故,容夏能夠單獨自己使用一個大廚房。
她四周尋摸了下,發現這裏的食材不但很充足而且大都也很新鮮。
容夏便淘米熬粥,開始煮飯切菜。
半個時辰之後,容夏拎着食盒往前院那邊去了。她到的時候二少爺正站在窗邊,不知道往外看着什麼。有一陣清風吹來,二少爺的衣擺嘩啦啦的作響,容夏看着看着就有了種,這個人好看是好看,只是似乎太瘦了啊的感覺。
哥哥說過:人太瘦了不好,不健康。
容夏在屋子裏看了一圈,沒發現何安,於是便直接說道:“少爺,該吃早飯了!”
裴謹之轉過身來,輕輕的恩了一聲。
少爺在吃飯,丫鬟就只能在旁邊看着了。
容夏仔細的觀察着裴謹之,她對於服務對象的口感喜好知道的並不是太多,而且容夏畢竟不是廚師學校畢業的,對於自己的手藝,其實並沒有多少的自信。
所幸,裴謹之似乎並不是個太過挑剔的人,一碗米粥吃的乾乾淨淨。
容夏暗暗鬆了一口氣,然而,事實證明,她高興的實在是太早了……
吐了。
吐了。
吐了。
居然吐了。
容夏看着裴謹之十分自然的站起身子,走到窗邊,開始嘔吐。
突然就有了種整個世界都黑暗下來的感覺,真的難吃到這種地步嗎?
“對不起,對不起,少爺對不起……”容夏手足無措的站在裴謹之的身後,怎麼辦,自己做的食物把別人吃吐了,簡直就是暗料理嘛。
“少爺,我以後再也不做了,您……”容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裴謹之搖手擺住了。
他用手裏的帕子擦拭了下嘴角,看起來並不十分生氣的樣子:“不是你的錯。”他說道“跟你沒有關係!”少爺真是好人,都這麼難受了,還在安慰我。
容夏紅着眼睛,萬分羞愧的想到。
裴謹之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用着茶杯裏面的水漱了下口,然後——居然又重新做回了飯桌前。“再給我盛一碗。”裴謹之說道。
容夏哪裏還敢給他盛,一個勁兒的搖着小腦袋。
最後還是裴謹之沉下臉來,容夏才搖着嘴唇,少少的盛了一勺給他。
******
“……事情就是這樣。”當何安把裴謹之基本上是吃什麼吐什麼的毛病告訴容夏后,方才搖頭嘆息地說道:“每次看見少爺吃飯都像是在上刑問罪&唯一看見少爺露出享受食物表情的,就是大上次他吃了從你那得來的穀粒兒的時候。”夾在指尖上,一粒粒的,往上彈着吃,就像是普通的少年人一樣,表情是懶洋洋的。
“還有上次的韭菜雞蛋餅,少爺吃了就覺得挺好!”容夏聽了何安的話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
無論是烤苞米還是韭菜餅,都是空間出產的。
“少、少爺有胃病?”這是容夏唯一能想出來的理由了。
“這麼些年折騰下來,沒有也得有了!”
“沒事兒,你也不用害怕。”見容夏不說話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何安趕緊安慰道:“反正咱少爺應該都已經習慣了!”
這種事情也能習慣嗎?
容夏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非常難過。
中膳和晚膳,二少爺也都吃了,而且毫無意外的又吐了。
現在,容夏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瘦了。
夜裏,容夏在床上輾轉難眠,想了想,最後還是進了靈井空間中去。
她掰着指頭,計算了下整個空間中的食物數量,心裏有了一些算計。
第二天,她送完早飯後,對着裴謹之小心翼翼的說道:想要在院子裏開始片兒小菜地出來。
“我、我對種菜很拿手呢,上次您吃的那個雞蛋餅里的韭菜,就是我自己種的。”容夏低着頭,聲音聽起來,很有幾分心虛。
裴謹之默默的看了她半晌,最後才淡淡說了聲:“需要什麼就去找何安幫忙。”
******
說干就干,容夏在整個祖宅轉了一圈,最後在後院的一處偏僻角落,選定了一處土質比較鬆軟的地方,這裏以前應該是栽着月季花之類的東西,不過現在就便宜容夏了,容夏向於管家借了犁地的傢伙,於管家很客氣,不但把傢伙給她尋來了,還找了個干粗活的小斯聽容夏調遣。
於是一上午的時間過去后,整整十攏的菜地就被耕了出來。
這種簡易的做活,種莊家指定是不行的,不過容夏也不過是想要栽些快速就能成熟的蔬菜,這些卻也是足夠了,更何況她還有靈井水呢!
容夏仔細的撒了種子下去。
這些種子都是空間裏面保存的,而且品種什麼的都是一代代改良過的,無論外觀還是出數,都是非常令人滿意的。韭菜、小白菜、生菜、菠菜、香菜、大蔥……幾樣種子被撒了下去,容夏用着靈井水挨個澆灌一遍。
直弄到天色大黑,方才滿頭大汗的直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