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疑兇

第四章 疑兇

過了一支煙的時間,乾癟老頭帶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趕了回來。

我打量這個男子,就是個普通人,只是鼻孔特別大,讓我想起還珠格格裏面的爾康了。

他一定聽老頭說啥了,知道我倆的身份,上來就客客氣氣的遞名片,還問警官有什麼事?

我看名片,他是項目經理,叫陳康。我和大嘴當然沒直接說分屍案,只告訴他,最近追一個案子,需要他和手下工人配合一下。

大嘴還讓陳康趕緊把工人資料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陳康面露難色,說這裏全是臨時工,哪有什麼資料?

我挺理解的,要在平時,我們也不會太深究,但現在這種非常時期,他要不配合,我和大嘴怎麼搞?

大嘴這人,外號沒叫錯,嘴大不說,嗓門也高。他一下飆起高音,吼着說,“陳經理,懂勞動法不?僱工人就得簽勞動合同或勞務合同!怎麼著?連基本資料都沒有?那就是連合同都沒簽了?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叫有關部門過來跟你談談?”

大嘴說完就掏手機。陳康臉都變了,急忙好說歹說一番。

他是真把我倆當爺了,帶我們去了經理辦公室,小煙小茶伺候着,還讓我們等半個小時,他這就去弄資料。

我和大嘴正好藉機歇歇,就是這個茶的名字不太好聽,是菊花茶。我倆口渴之餘,喝的有點不自在。

我也掐時間呢,陳康倒挺靠譜,半小時整,帶着一沓子資料回來了。

我隨便翻看幾頁,上面字跡很新,應該是剛剛填寫好的。

陳康說,他們工地連做飯和工頭都算上,一共五十二人,資料全在這裏。

我和大嘴一人一半,這麼樣的排查起來。

我有個尺度,重點是男工,女工次之。而且這種工作也挺耗時,我倆又用了半個鐘頭,才捋完一遍。

我和大嘴對其中兩名工人挺敏感,一個叫啞巴李,一個叫張濤,啞巴李在三天前已經走了,張濤正要離職。

我心說工程沒完呢,他們好端端走什麼?我跟陳康多問問這兩個人的情況。陳康先說的啞巴李。他是河南洛陽人,母親病重,拿着火車票來辭工的,要趕回老家。

倒不是我對啞巴有偏見,老話說瞎子精啞巴毒,甚至是某些殘疾、智障人士,他們的心理往往跟一般人不一樣,也很容易變得扭曲。

我先把啞巴李的資料標記下,又看着陳濤的照片,這人長得白凈歸白凈,目光很冷。

我和大嘴想一塊去了,讓陳康把張濤叫過來。

陳康立刻去辦,我和大嘴也不坐着了,全站起來,默契的摸了摸后腰。

我倆出警沒帶槍,卻都帶着電棍呢。這也是經驗,一旦張濤是真兇,見苗頭不對,藉機逃跑或動手的話,我倆能迅速把他降服。

陳康回來很快,後面跟着一個黑了吧唧、渾身臟髒的矮男子。

陳康說這就是張濤。我和大嘴都愣了,我還特意翻到張濤的資料對比下。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兩個人。大嘴還一擺手,把陳康叫到一旁耳語一番。

我湊過去聽一耳朵,陳康正跟大嘴解釋呢,說這絕對是同一個人,只是照片被ps過罷了。

我特想罵娘,心說早就聽過亞洲四大“妖”術,泰國變性、韓國整容、日本化妝、中國PS,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而且他一個來工地幹活的,又不是相親,P個屁啊?

我和大嘴不考慮資料了,跟張濤詢問一番,我也藉機觀察他。

他說辭工的原因是身體扛不住了,還讓我們看看他的胳膊和腿。

他身子偏瘦弱,胳膊受傷了,有條腿有點瘸。就憑這,我把他嫌疑徹底排除了。

往不好聽了說,他這德行的,要是去殺女人,弄不好殺不成,反被女人狠削一頓!

我和大嘴又隨便說幾句,就讓張濤回去了。

我倆也不在陳康辦公室多待了,出去轉了轉。我發現工地有前後兩個門,不僅門口,連不少牆角都安置了攝像頭。

陳康一直陪同在我們左右,我就問陳康,“工地咋裝這麼多攝像頭呢?”

他解釋,說工地裏面有些值錢的物料,怕工人偷,就想了這麼個招兒。

我覺得這項目經理被他當得,太摳逼了。但這也是好事,我和大嘴又去了監控室。

監控室主機上有十六個畫面,能把之前的錄像同時調取出來。

我估算下時間,妲己說女屍死了四天左右,我就讓操作員把三到五天前的夜間錄像全播出來。

我和大嘴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一會看這兒一會看那的,而且為了省時間,錄像是快進模式。

陳康和操作員也都幫忙瞅一眼,等播到四天前凌晨兩點時,工地後門有異常了,有個人鬼鬼祟祟的,拿着一個疊好的背囊,偷偷走了出去。

我讓操作員回放一遍,也讓陳康認認,這人是誰?

陳康和操作員說法一致,這就是辭工的啞巴李。只是他手裏拎的背囊是啥樣的,我們都看不清。

我讓操作員想法子,把錄像畫面弄清晰點,但操作員搖頭,說他不會弄。

這把我氣的,特想讓他閃一邊去,讓我來。問題是我更是個門外漢。我和大嘴商量下,讓操作員把這段錄像拷貝到U盤裏,我倆帶着U盤立刻回警局,找技術組幫忙。

我也特意囑咐陳康,別把案子的事對外瞎傳。陳康連連應着。

這次往回趕,我和大嘴特別有勁頭兒。想想也是,從目前掌握到的消息來看,啞巴李的嫌疑真太大了。

我也給警局打個電話,讓文員立刻聯繫河南洛陽那邊,讓他們出警配合,把啞巴李找到。而且別看這只是一來一回的,我和大嘴的警服卻都大變樣了,就光說上衣吧,上面一道道的全是白瘢,說白了,都是出汗幹了后,被鹽沁出來的。

我倆沒空換衣服,直接奔向技術組。

大漠州警局的技術警真不白給,拿起U盤插到特殊設備上,劈劈啪啦一頓敲鍵盤,不僅把畫面放大了,還讓它清晰了好多。

最後畫面定格在啞巴李出後門的一瞬間,我們都仔細觀察着。

技術警還選了畫面中的一個欄杆做對比物,下結論說,他拿的是一個土黃色麻袋,折了四下,要是全展開的話,長接近一米,寬一尺。

我腦子裏冒出個問號,分屍案中用來拋屍的是軍用背囊,雖然顏色、尺寸一致,卻不是什麼麻袋。

我問技術警,“會不會我們看差了,這就是背囊呢?”

其實我這麼問的時候,心裏都把自己否了。

技術組這名兄弟笑了笑,沒在說啥。他把圖片打印出來,給我和大嘴了。他平時的工作也很忙,就沒空繼續跟我們研究分屍案了。

我和大嘴不好意思久待。我倆拿着圖片,又去了小會議室。

這會議室也成為我們這個專案組的臨時辦公區了。我倆進去時,妲己也在。

她正懶洋洋的靠在一把椅子上,雙腿搭在桌前,捧着一個資料夾,正用筆唰唰畫著東西。

我發現這小妮子太誘人了,穿着小裙和黑色打底褲,把她身材尤其大長腿完美的凸顯出來。

我和大嘴都直勾勾看的一愣,妲己抬頭看了看我倆,又默默低頭畫起來,還扭了扭身子。

我猜她正試圖還原受害者的相貌呢。我和大嘴不打擾她,而且我真保證不了,再看她一會的話,會不會被她這身段弄得噴鼻血。

我倆來到另一個角落,搬了兩把椅子,背對着妲己討論起來。

我覺得就憑麻袋的事,啞巴李的嫌疑反倒小了很多,但大嘴不這麼認為,還讓我特意看看打印圖片,說這麻袋貌似有點鼓,很可能裏面還裝着一個軍用背囊。

大嘴的意思,軍用背囊用來裝女屍上半身,麻袋很可能裝了女屍下半身,只是警方不知道麻袋被拋棄到哪裏了,還沒找到罷了。

這也是種可能性,我暫支持大嘴的看法。本來我倆都拿出一副幹勁,想着趁熱打鐵,再回工地。

因為別看啞巴李走了,他用過的床鋪和工具啥的,都要翻一翻。我還想起女屍腰間的情況了,妲己說過,很可能是被細齒鋸條鋸斷的,這種工具,在工地最常見不過了。

但大嘴忍不住哈氣連連的,眼珠子都紅了。我昨晚就沒咋睡覺,看大嘴這狀態,估計他比我睡得還少。

我和大嘴又想歇一會兒緩緩,就一起吸根煙,而且不管場合,還把鞋脫了。

妲己一直沒說話,沒想到突然間,她嘻嘻笑了幾聲,這把我和大嘴都嚇了一跳。

等我倆扭頭看時,她換了姿勢,正板正的坐着,舉着一張紙,拿出一副欣賞的模樣。

她趁空念叨一句,“美麗的女子,上天卻為何如此不眷戀,讓其喊冤九泉呢!”

我和大嘴不笨,立刻反應過來,一定是女屍相貌被還原了。

我倆顧不上穿鞋,光倆大腳丫子,嗖嗖奔了過去。

我倆一左一右的站在妲己身後,不得不承認,畫中女子真的很漂亮,迷人的眼睛、烏黑的長發。

我問妲己,“這畫跟受害者有幾分相似?”

但妲己沒急着回答,反倒一下綳起臉,冷冷的盯着大嘴問,“你有什麼想坦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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