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珍惜每一個送貨上門的快遞員

41.珍惜每一個送貨上門的快遞員

十一碗豚骨拉麵果然不能長時間地填滿夜兔族堪比黑洞一般的胃,我僅僅是上了一次廁所,就就覺得腹腔中空落落的,那股飢餓感讓我在拉開廁所門的瞬間幾乎有一種想把這扇門嚼碎了吞下去的衝動。

如果可以,我真想做個器官移植手術,把這具身體消化系統的器官全部都給換掉。

我有氣無力地躺在床鋪上,準備祭出減肥時期減緩餓肚子痛苦的大殺器——睡覺,然而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電子鈴聲,我朝鈴聲響起的地方看去,那隻放在枕頭邊上的老舊大哥大的綠色信號燈正在不斷地閃爍。

我拿起大哥大,抽出天線,放到耳邊含糊地說了一句:“喂?”

然後,外觀已經舊得不能再舊的大哥大里傳來一陣急促又尖銳的母雞“咯咯”聲轟炸我的耳膜,我愣了愣,將大哥大從耳朵邊移開,看了看手中的這台老舊機器,確實是大哥大沒錯,確實只能打電話沒錯,確實沒有按到音樂播放沒錯。

那大概是誰家的母雞把電話當蛋叼進了自家雞窩裏,然後誤打誤撞地撥通了我的號碼吧。我掛斷了電話,將大哥大扔到了一邊,將頭埋進了枕頭裏。

然而還沒睡着,那陣催命似的鈴聲又響起,炸得我腦仁兒疼,我伸手在榻榻米上摸索了一會兒,才摸到了那隻正在玩命哭號的大哥大,遞到耳朵邊,“喂”字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了裏面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神金你居然掛我電話!還不來工作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了就給我收拾包袱滾!”

我腦子陷入了兩秒鐘的空白,在意識到電話里的那個女人在咆哮什麼之後,我立馬從床鋪上蹦起來:“我干!我干!我這就去干!無論是孵蛋還是偷蛋我都行!”

原本正咆哮着的女人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鐘之後,然後幽幽地說了一句:“神金你是不是變成神經了?”

我:“……”

我根據電話里的女人的指示,撐着雨傘繞過江戶複雜紛亂的街道,期間迷路無數次,耗時兩小時,終於來到了那位安格爾女士口中的“大江戶廣播電視公司”。雖然名字取得很是氣派,但公司落址卻異常地偏僻,幾乎在江戶城的城郊,辦公地點也只是一棟三層小樓而已,樓頂上掛着一個小小的招牌,還沒有我家對面的柏青哥店的招牌顯眼。

不過在已經頒佈禁刀令的江戶,所有武士都已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武士刀,除了幕府的軍隊,其他流浪武士組織均為非法,遭到幕府各方面的打壓,多年下來已經習慣於以自身實力完成任務換取酬勞的我除了去當黑道打手,其他什麼也幹不了,有這樣一份工作可以賺取微薄薪資用以填飽肚子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雖然我很好奇在“大江戶廣播電視公司”能幹些什麼。

一樓大門前站着一個穿着黃-色大衣的女人,大衣上長長的毛領子幾乎將她的整張臉淹沒,她在不停地抬手看手錶,似乎有些焦躁。我慢騰騰地走到她跟前,想了想,還是問她:“請問您是安格爾女士嗎?”

“神金你知道你遲到了多久嗎!”她轉過臉來對着我劈頭蓋臉一頓咆哮,我直直站着接受她口中颶風的洗禮,然後看見那毛絨絨的黃-色毛領間一張屬於禽類的臉。

……好吧,天人。

估計之前被我掛掉的那通電話是她在盛怒之下還沒有來得及轉換種族語言,以至於我只能在聽筒里聽見雞叫。

安格爾女士並沒有念叨我多久,在我對她亮出治癒笑容之後,她呼出了一口濁氣,然後說:“下不為例知道了嗎!”

我朝她深深鞠躬:“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守時上班!”

當安格爾女士把我領到一個小型演播廳塞給我一支黑色麥克風之後,我才意識到我如今的職業大概是主持人。自天空競技場的明星裁判員之後我算是很久沒有再有過如此和平無害的職業了,雖然麥克風上並沒有鑲嵌閃亮亮的鑽石,但是也讓我頗有感概。

我婆娑着手中光禿禿的麥克風,百感交集之時,一個頂着鱷魚頭,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慢慢地經過演播廳忙碌的工作人員,走到了我的身邊,向我微微一點頭:“你好。”

我盯着他的鱷魚頭,摸不清這檔節目請一個鱷魚星天人過來是幹什麼的,於是也愣愣地朝他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的安格爾女士則將一把武士木刀遞到了我的另一隻手上。

我看了看手中的木刀,再看了看我身前的鱷魚先生,將兩者結合在一起,彷彿有些清楚這檔節目是什麼主題了。

……少女與鱷魚,木刀與尖牙,人與大自然的衝突!大概是生存搏鬥類節目吧。

果然把這份職業想得太過和平無害的我還是太過簡單了。

想着與對面那隻鱷魚的殊死搏鬥,胃中的飢餓感竟神奇地逐漸消失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還是升溫,每一寸皮膚皆在戰慄叫囂着,無比期待接下來拳拳到肉的拼殺。我“嗖”地一聲,將武士刀從鞘中抽出,刀刃直對着那隻人形鱷魚:“來吧!鱷魚!今日定要將你轟殺至渣做成皮包啊!”

鱷魚眨眨眼睛看着我,我不能從他的臉上分辨出他的表情,但總覺得那雙屬於冷血動物的原本應該代表着危險的金黃-色豎瞳帶着一絲委屈與莫名其妙。

我正奇怪間,身後傳來了安格爾女士尖銳的咆哮:“神金!那是大江戶最有名的男主播尼羅先生,為了這個電視廣告能成功我特地請來跟你搭檔的,你拿着木刀指着人家是在發什麼瘋!”

我:“……”

好吧,原來只是一檔電視廣告節目。

我向“大江戶最有名的男主播”尼羅鱷……尼羅先生微笑着鞠了一躬道歉,尼羅先生忙不迭地擺手,聲稱沒關係,然後咳了一嗓子,說:“那我們開始吧。”

大江戶廣播電視公司似乎是承包了整個江戶城的電視廣告。

我跟尼羅先生搭檔,從電飯煲賣到了最新款掌機GALGEME遊戲,尼羅先生不愧不是“大江戶最有名的男主播”,雖然頂着一個鱷魚頭,然而聲音卻異常地低沉而富有磁性,介紹GALGAME遊戲的成人劇情時甚至還帶了銷/魂的尾音:“這裏的Saber低着頭,問你‘請問你是我的Master嗎’,那麼你願不願意當這位美麗少女的Master呢?”他側過頭,金黃-色的豎瞳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魅惑。

……這樣神奇的打開方式讓我措手不及,只得在他每介紹一款產品時,順手將放在一邊的物品遞給他。

……

“接下來,則是我們公司有史以來最暢銷的產品,它讓每一位在江戶悵然若失的前武士先生們都能重溫舊夢,讓每一位對武士充滿憧憬的劍道學員都能實現夢想。沒錯,就是它!”尼羅先生慷概激昂說著,向我伸出了手,我看了看身邊,似乎除了我手中的這把木刀,其他的產品都已經介紹完畢,於是我便將手中的木刀塞到了尼羅先生的手中。

尼羅先生接過木刀,將它舉過自己的頭頂,大聲說道:“就是木刀!這把木刀在江戶已經連續暢銷三年,而原價三千九的木刀,現價只需一千九百九十九,沒錯,一九九九!在節目播出時撥打電話提前訂購木刀我們還將贈送原價兩千九的乳膠刀鞘,全方位保護木刀銳利的刀刃。心動不如行動,趕快撥打電話訂購吧!”

我呆愣在一邊看尼羅先生為木刀打着廣告,只覺得那彷彿是一個我已經完全插不進腳的異次元空間,這時我聽到後面有人在喊“神金”,回過頭,站在攝像師旁邊的安格爾女士一邊掛掉電話,一邊朝我招了招手。

我看尼羅先生這邊的廣告也告一段落了,便跑到了安格爾女士身邊。

安格爾女士將一把洞爺湖木刀連同一張抄了一串地址的紙條塞到了我手裏,說:“剛剛接到電話,有人訂購木刀,你現在把木刀給顧客送去吧。”

我獃獃地看着手中輕飄飄的木刀與紙條,覺得我好像清楚了我真正的職業。

不是節目主持人,也不是男主播助手,而是電視購物的快遞員。

……好像,的確是挺和平無害的。

我捧着木刀和紙條,正要離開時,安格爾女士甩給我一把鑰匙:“顧客說此件急需,我的車就停在公司大門口,你先拿去用吧。”

……哦。

於是我揣着鑰匙在大江戶電視廣播公司大門口找到了一輛粉紅色的小綿羊。

跨上小綿羊,我掏出了那張寫了顧客地址的紙條,安格爾女士的地球字寫得不怎麼樣,有些歪歪扭扭的,我盯着看了半天,才看出來寫得是“歌舞伎町登勢酒吧二樓萬事屋”。

我拿出那把木刀仔細觀察,果然在刀柄上看見“洞爺湖”三個字。

我嘆了一口氣,將洞爺湖放回小綿羊的車籃子裏,取出頭盔戴在頭上,踩下了小綿羊的油門,衝出了大江戶電視廣播公司的院子。

騎車奔馳在江戶城的街道上,過快的速度帶起的風吹起了我旗袍的裙角,竟感受到了幾分涼意。周邊的建築在兩旁迅速向後倒退,眼前的延伸向前的路彷彿變成了一條筆直而前的僵硬的線條。

我並不知道歌舞伎町在哪,只能順着沿路的標識左拐右拐,等將小綿羊停到登勢酒吧門前時,已經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夜幕已經籠罩了這座城市,歌舞伎町亮起了各色招牌,閃爍的霓虹燈裹挾着男人與女人們的笑聲刺激着人的視覺與聽覺,江戶城的屬於夜晚的繁華逐漸蘇醒。

我摘下頭盔,從小綿羊上跳下來,取出籃子裏的洞爺湖,走上登勢酒吧二樓的樓梯,來到了萬事屋的門前,正要抬手敲門時,聽見了裏面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執。

“都是你神樂!如果不是你搗亂,洞爺湖根本不會斷掉!”一個少年聲嘶力竭地咆哮着。

少年剛說完,一個稚嫩的女孩聲就頂了回去:“可是我已經打電話訂了一把木刀要送給阿銀了!”

“可是你哪來的錢啊!”少年似乎已經陷入崩潰的邊緣,“我們根本沒錢買木刀了啊!”

……

我:“……”

原來這是一筆註定拿不到錢的買賣啊,我失望地嘆了口氣,正要轉身下樓,就聽見屋裏面的女孩子大叫一聲:“有人在外面偷聽阿魯!肯定是今天找我們打架的那群人!”

下一刻,我聽到了門被人猛地拉開的聲音,身後一陣勁風吹起我的髮絲,我微微側過頭,一隻手握住了那隻向我揮過來的拳頭。而僅僅是這一交手,我就感覺到了全身血液逐漸升溫,幾乎沸騰開來,還不容我思考,身體就像自己有意識一般,猛地回過身,握着洞爺湖的拳頭上積蓄着力量,朝身後那個女孩揮去。

那個女孩一隻手被我緊緊抓着,只能伸出手臂格擋住我的進攻,然而在看清楚我的臉后,她碧藍的眼睛微微睜大,嘴裏呢喃出幾個字:“大姐?”

她的名字在我腦中閃過,我想停下攻擊,卻根本無法控制住體內那股逐漸燃燒起來的戰意,一旁戴着眼鏡的少年的尖叫聲幾乎刺穿我的耳膜,我卻只覺得腦中一陣恍惚,正要一拳擊向她的胸口,身後忽然躥出一個銀色的人影,下一剎那我的手腕一痛,繪出的拳頭力量逐漸鬆散,被緊握在手中的洞爺湖也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喑啞的碰撞聲。

四周似乎安靜了幾秒,緊接着眼睛少年幾乎哽咽地喊了出來:“阿銀!”

我放開了那個女孩,正要彎下腰去撿掉在地上的洞爺湖,卻已經有人先我一步將洞爺湖撿了起來,我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後抬頭看他將洞爺湖熟練地插在了腰間。

“哎呀哎呀,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有人來偷洞爺湖啊,這可不行啊,這可是洞爺湖仙人給我的禮物啊。”懶洋洋的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我直起腰身,看見了那個眼熟的銀色天然卷青年,他看見我時眼神微微有些驚訝,然後說,“這不是跟阿銀我搶柏青哥機的小姐嗎,怎麼不能玩柏青哥就想着來搶阿銀的洞爺湖嗎,這樣可是不好的,雖然你買了最新一期的《JUMP》但是阿銀還是不能原諒你的,不過你願意把《JUMP》借給我看看,我就考慮一下原諒你啦。”

我聽着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段,終於不得不打斷他:“不好意思,你現在腰上的那把洞爺湖是我剛剛送過來的,你自己的那把據這位小姑娘所說,已經斷掉了。請您付下現金購買這把洞爺湖,總共是一千九百九十九日元,如果您沒有足夠的現金支付,請歸還物品。”

他的表情微微僵硬,然後翹起唇角笑了起來,揉着自己的頭髮笑呵呵地走進了屋子:“啊,今天天氣太好了,阿銀我玩柏青哥贏了很多錢呢,所以果然是在做夢沒錯吧,哈,哈哈哈……”

眼睛少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上前拉住了站在我面前的橙發女孩:“神樂,我們回去吧。”

女孩直直盯着我,藍色的眼眸中帶着一股堅定:“你是神金吧,笨蛋姐姐。”

她這樣說,倒讓我響起了另外一個也稱呼我為“笨蛋姐姐”的人,想來我已經給很多人當過姐姐了,只是卻沒有那一次能真正實現姐弟相親相愛到最後的場面。

勉強壓抑住因為靠近她而叫囂着的戰鬥衝動,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我不是笨蛋哦,神樂。”

說完,我從二樓欄杆上縱身躍下,動作極快地跨上那輛粉紅色的小綿羊,馬達轟鳴聲在夜晚的歌舞伎町被喧鬧的歌舞昇平所掩蓋,我將那一街流動而繁華的霓虹甩在身後,周身沸騰着的屬於好戰者夜兔的血液也逐漸恢復了平靜。

因為與神樂的交手,讓我想到了號稱宇宙最強的夜兔族有一個代代相傳的傳統習俗:弒親。在以強者為尊的夜兔世界,沒有什麼能比勢均力敵的對手更讓人覺得興奮的了,而唯一能與夜兔族抗衡的,也就只有其他的夜兔族人了。

真正的夜兔力量,難道就是血親相搏,手足相殘嗎……

...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綜]被迫瑪麗蘇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綜]被迫瑪麗蘇
上一章下一章

41.珍惜每一個送貨上門的快遞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