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第065章

如此多的傷,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沒有死去,當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王妃……王妃可在?”燕王的聲音虛弱地傳來,皇帝眸光一閃,而夢菲已經握住了他的右手。“王爺,妾身在此。”

燕王的大手包裹緊了她的,他朝着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皇帝說道:“來人,將三王爺送回府邸,方御醫,你就暫居住在燕王府,隨時將三王爺的傷勢告知於朕,要盡全力救治三王爺!”

“微臣領命!”方御醫鄭重地點頭。

皇帝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進城門,而皇帝則是去關心他的那些受傷的將士們了……

因着燕王的要求,夢菲坐上了馬車。車內就是二人,四目相對。

燕王笑着調侃:“王妃可真是冰美人,即使自己的夫君傷成這樣,也無動於衷。”很多時候,她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座冰雕,那樣的冷漠,像一

道無形的隔閡橫亘在彼此的中間。

夢菲揚了揚眉,好像在說。你明明是故意的!

燕王失笑,這才抬起她的手細看,雖然拆去了白色的布條,可是那指尖上的傷依然醒目,他皺緊着眉:“還痛嗎?”

夢菲搖了搖頭。他舉起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地吻着,酥麻的感覺從指尖傳過,嚇得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

“這就臉紅了,幾時變得這樣敏感?”渾厚的嗓音帶着磁性,迷人而又魅惑,夢菲不禁感嘆,這皇室的優良血統到底是不一樣,人長得好看也

就算了,就連聲音也好聽的沒話說。

微微一頓。這觀念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以前不是只覺得他噁心嗎?……

車輪滾滾,走得卻是極其緩慢,是因擔心燕王身上的傷勢。

沿途很多百姓,有的興高采烈,有的則是流露擔憂神色,各種各樣的有之。

馬車終於停在燕王府的門口,鶯鶯燕燕,紅衣綠裙的侍妾們,一個個早就站在門口翹首以盼,兩名將士將一個擔架拿上來,將如殘廢一樣的燕

王抬上擔架,眾人才得以看到燕王。

頓時,掩面哭泣的,惺惺作態的,侍妾們的表情不一,府里的侍衛和小廝,丫鬟們幾乎將王府大門圍了一個水泄不通,看到燕王出來,紛紛跪

下來行禮,燕王不想多說,只揮揮手,兩名將士就將燕王送回了雅軒。

夢菲阻止了那些侍妾的跟隨,王爺需要靜養,自然是不便打擾。

雅軒內,方寫開始給燕王進行一個全面的檢查,並且按照他的傷勢給他配藥,以他的重傷程度來看,能保住性命已是不錯,一個月內,只怕是

下不了床了,夢菲心想,這燕王還真是假戲真做啊,那這些傷就不是裝的了?!

不知道他當時怎麼對自己下手的……當真是鐵血男兒,呵,微勾了嘴角,居然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本王傷成這樣,你還笑得出來?”燕王冷哼了一聲,對某人的表現可謂是極度的不滿!

微挑了眉眼,對他的鐵青臉色,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反而是轉了身,將他丟在屋中,他怒極地大吼着:“混賬東西,給本王滾回來。”

對於他的怒喝,夢菲是置若罔聞,直接無視了,他氣得跳腳,坐成馬車開始,一句話也不和他說,真是惜字如金,她生病的時候,他疼着她,

半夜三更跑來陪着她,他受傷了,她就這態度?奶奶的,這女人的良心是給狗吃了嗎?

心中是越想越憋氣,一股悶氣脹在胸口,難受得緊,那臉色真叫一個鐵青啊,就連烏雲密佈都比不上。

臭女人,給本王等着,非得找機會收拾收拾你不可,恨恨地咬牙,真想將她給撕了。

日頭偏西,脈脈餘暉,斜灑在地上,絢麗旖旎。

雅軒內,只聽得炭火噼里啪啦的聲音,以及……某人憤怒的喘息,那模樣,真像一隻噴火恐龍,夢菲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怒火高漲的他,

氣吧,氣吧,氣死最好,哼。

“你還敢給本王回來,信不信本王剝了你的皮。”沒有他的允許,誰敢擅自進來,除了她還能有誰,不是已經滾了嗎,幹嘛還回來,想也不想

就是一句威脅的話出了口。

無奈地勾了勾嘴角,端着一白玉碗走到他的床前,“吃點東西。”

這才抬起高傲的眼睛看了過去,只見女人溫柔的臉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只是淡笑,都足以讓人怦然心動。

她這是……

方才的惡言,似還在空中縈繞,自尊心極強的他冷哼一聲,別過頭,對她竟是置之不理,不要以為一碗粥就能收買了他,該死的他不吃這一套

他要她道歉,道歉,道歉!

夢菲抿緊了唇,冷淡地道:“到底吃不吃?”

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賭氣地道:“餓死也不吃你煮的東西。”從沒見她下過廚,誰知道那東西能不能吃,毒死他了怎麼辦?雖然是這樣

想,可是心中似聽到花兒綻放的聲音,他到底是欣喜的吧,她為他下廚,為他,是為他……

也有點摸清楚了他的脾氣,夢菲也不由着他:“不吃,那我倒了。”說著站起了身,衣角卻是被拉住了……

嘴邊蕩漾着一抹笑意,轉身看着她,眸中是自己也不察覺的柔情,如一江春水,波光瀲灧,柔情蕩漾……

黑眸深邃了幾分,心中一動,越來越喜歡她身上那種輕靈的氣質,滾了滾喉結,退一步海闊天空,他是男子漢大丈夫嘛,那就不和女人計較了

,“喂我。”

夢菲抿唇一笑,就着床沿坐下,銀勺舀起粥,吹了吹,這才送到他的嘴邊。

他張唇就吃下了她的粥,清淡的口味,不錯不錯,因着是躺着,吞粥的時候嗆着了……

“沒事吧?”

那柔柔的聲音,怎是這樣的酥骨,他渾身經不住一顫,道:“沒事。”

“用嘴喂我好不好?”他孩子氣的要求,眼神無辜,好像在說……生病的人應該享受特別的待遇,換來的是她的一個白眼……怎麼這麼難伺候

第二勺遞到他唇邊的時候,固執的就是不張唇!

生病了,還這樣講究!

扯了扯她手臂上的衣袖,像孩子一樣撒嬌着。

受不了!!!!!

伸出手指覆在他泛dash;

可是由於太氣憤,太激動,結果輪椅向邊上傾斜,而他也從上面狼狽地摔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夢菲便衝過去,扶住他的胳膊:“你沒事吧,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有意的……”她想,她終是傷了他的自尊心吧。

他拂袖用力一揮,“滾。”

被他的袖子一甩,夢菲只覺上面的金線烙得臉上皮膚生疼的,“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索性不再管他,任由着他自生自滅,他活該的,不領

她的情就算了。

四王爺掙扎着,卻是起不來……雙手猛力地捶打着地面,只覺得自己像廢物一樣。

“你若是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要他人如何看得起你。”

他抬頭,看到夢菲站在那裏,波瀾不興地望着他,唇緊閉,彷彿剛才的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扶我起來。”

勾唇淡淡一笑,“就當我還你的人情。”她不喜歡欠任何人,人情債是所有債務中最難還的。

他冷哼一聲,夢菲的手握住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他反應遲鈍。

“扶住我的腰。”

自覺地聽話,摟住她的腰,夢菲一用力,將他扶上輪椅,荷香幽幽地圍繞過來……

“我送你過去。”

沒發覺他的神態異常,兀自走到他的身後,推起輪椅,而四王爺白皙的臉頰上,卻是染上紅暈……他雖已經二十二歲,可是從未和女子有過任

何親密的接觸......

抵達雅軒的時候,房解語早已不在,燕王躺在床上,繼續裝他的病。

兩侍衛將四王爺弄進雅軒內室,而夢菲站在門口,正要離開,卻是聽到四王爺壓低的聲音:“我查過了,是她下的手……”

是他下的手?這話是什麼意思?咦,四王爺難道是燕王的人嗎?

不得不佩服起燕王的能力來,宮中宮外,到處是他的心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這些的。

既然這樣,那……四王爺救她就有理可說了!心頭一震,他將自己送進皇宮,卻讓人保護着,雁痕天,你到底安着什麼心思!

“哼,本王就知道,除了她誰敢動本王的人。”

夢菲走出庭院,門外是站崗的侍衛,他們眼觀鼻、鼻觀口地站立着,巋然不動的頑石一樣。

不一會四王爺就出來了,他道:“三哥找你。”然後對着身後的人道:“走。”

進了雅軒,才關上門,一雙大手就從後面襲擊過來,將她的纖細柳腰抱住,灼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頸項上,雙手覆在他的大手上,一根指頭一

根指頭地掰開來。

他卻沒有生氣,反而抱得更緊,無賴地將頭掛在她的肩膀上:“剛才去哪裏了?”

掙脫不了,索性放棄,低垂着眼睫,冷漠地道:“沒去哪裏。”

“撒謊。”咬住她的耳垂,舔舐着,模糊地發音:“房解語來你不高興,吃醋了對不對。”

“你知道還問我,可惡。”恨恨地咬牙。

沒想到她承認的這樣快,喜上眉梢,樂上心頭:“這醋吃的好,吃得好。”

猛地一踩腳,挫挫他的銳氣,可憐的他不能喊,只得齜牙咧嘴,“真下得去腳,真狠。”眉是皺着的,嘴角卻是扯開的,好怪的表情,看得夢

菲格格直笑。

他深深地凝視着她,夢菲斂去嘴角的笑意,與他對望。

他長嘆一聲,走過去,將她擁在懷中,她的頭壓在他的胸膛上,而他則是溫柔地撫摸着她的發,深邃的黑眸閃過隱忍和掙扎,還有無奈,到底

……該拿你怎麼辦?

“怎麼了?”覺得他有些異常,不覺出口問道。

他的下頜在她發上婆娑着,低頭,在她發上輕輕地落下一吻,算是回答。

他不說,她自也不會追問。

就這樣抱着,心與心的距離明明近得可以觸碰,卻無法靠近,遠在天涯。

拉着她的手,走到案桌前,笑着看她,會意過來,夢菲開始為他磨起墨來……

他坐下來,執起狼毫在硯台里蘸上墨汁,一筆狼毫浸染着墨汁后變得飽滿鼓鼓,在宣紙上揮霍開來,墨染的宣紙,墨香四溢……

上前一看,只見他的寫的是《比目》,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婉翼清兮,倩若春簇。

有鳳求凰,上下其音。濯我羽兮,得棲良木。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思君子兮,難調機杼。

有花並蒂,枝結連理。適我願兮,歲歲親睦。

挑眉望着她:“會不會?”

知他問的是書法,“略會一點……”

將狼毫遞給她:“下面的你寫。”

蘸了蘸墨汁,夢菲左手擄起右手的衣袖,神色認真地望着宣紙,寫下: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情脈脈兮,說於朝暮。

有琴邀瑟,充耳秀盈。貽我心兮,得攜鴛鷺。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顛倒思兮,難得傾訴。

蘭桂齊芳,龜齡鶴壽。抒我意兮,長伴君處。

待寫好,將狼毫放下時,怎麼看怎麼彆扭,她的字體娟秀溫婉,而他的則是遒勁有力,成行工整……

他卻道:“不錯,一剛一柔,很是搭配。”

聽他這樣一說,細看了一番,還是覺得彆扭,“很奇怪,不好看。”

他面色一凜,霸道地道:“本王說好看就好看。”

夢菲不由得無語。

……

她看書,他就看她,盯得她渾身不自在,時不時還對她評頭論足一番。

“身材確實不錯,可是……”盯着她的胸前看:“好像有些小啊……”

她怒極,手上的手本成了武器,不留情地砸過去,他卻是得逞地笑,笑得這樣奸詐,這樣可惡……

“本王還沒說完呢。”

“說的話沒有一句是中聽的。”她忍不住諷刺……

他收起手掌,抓了抓空氣,“咳!雖然不大,不過卻是為本王量身定做的……”

因為他可以一手掌握。

這人……真真不要臉啊……

冬日是日短夜長,所以一天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又是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屋內,溫暖如春。

帳內,春光乍泄。

衣衫滑落肩上,香肩裸露,酥胸半遮,他俯身在她胸前品嘗着屬於她的美好……

“抓刺客,抓刺客!”

這聲音大煞風景……燕王眸底有着怒火,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真是該死。

推推他:“怎麼辦?”

“我們繼續……”他抬起臉,嘴邊勾勒出邪惡的笑容。

夢菲嘴角微微抽搐着,他卻是不再捉弄她,“逗你的。”

將她的綢衣給穿上,只見他眸中閃過一道殺氣的寒光:“本王早料到會有人動手。”

奄奄一息了,再給他一劍,就等着送他上西天呢,可惜他命長……死不了。

“你知道?”

“嗯,雅軒外面有三層侍衛潛伏。”

“王爺,王爺!”

是明玥的聲音!

此時的他們早已穿戴整齊,所以燕王便道:“進來。”

明玥上前幾步,才道:“王爺,有百餘人,只怕我們精為隊會抵擋不住。”

“真看得起本王,出動那麼多人。”燕王冷笑一聲,寒光閃過芙蓉帳,只見明玥飛速地奔來,一劍朝着芙蓉帳的人影刺去!

“嘶”

刺破了芙蓉帳,卻是一個空!

那人大駭,抽回長劍,而與此同時,芙蓉帳內撒出一白色的粉末,正中那人的面部……

他慘叫一聲,閉着的雙眼,血絲從眼縫間流下,驚悚恐怖……他本能地揮舞着長劍,步步逼近着他們,芙蓉帳被刺得稀巴爛。

燕王一掌襲去,便聽門外嘈雜聲傳來,他及時地收回手掌,一腳踹去,正中那人的腹上……

“啊!”

又是一聲慘叫,那人手上的長劍哐啷落地,而十幾個侍衛同時闖入房間!

“王爺,屬下救駕來遲!”

幾名侍衛紛紛說道。

帳內沒有動靜,那十幾名侍衛面面相覷,殺氣瞬間凝聚,一個眼神示意,手持長劍,刺向燕王他們……

半響裏面都沒反應!眾人掀開芙蓉帳一看,焉還有人影!

燕王的床下竟有地地下室,不是通向外面的,而是通向王府的另一處院子清雅苑。

“沒想到有人假扮王府衛當。”燕王眸色一冷:“看來本王得讓明玥好好整治一番了!”

“……剛才那個不是明玥嗎?”

“易容的。”

夢菲啞然,微微一頓,才道:“你怎麼知道?”

“腳步聲不對,而且他剛才沒有半點慌張的感覺,分明是有備而來的。”

原來如此。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雅軒已經沒法再睡,當然是去可以睡覺的地方……”

“外人都知道你住在雅軒,這一走,人家不是要起疑了?”即使雅軒有地下室什麼的,以燕王的受傷程度怎麼可能逃脫呢?

“有誰規定本王必須睡在雅軒的,本王今日睡的還真就是清雅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消除了夢菲所有的顧慮,在他面前,怎麼覺得自己這麼

笨呢……

二人抵達清雅苑,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明玥前來報告情況,那些刺客跑的跑,死的死,傷的傷。

“有抓住活口嗎?”燕王問道。

“四名活口,三口自盡,另外一名被屬下點了穴道……自盡未遂。”

“即使剝掉一層皮,也要讓他交代出幕後主使。”燕王的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夢菲臉色微微一變,剝掉一層皮,好毒辣的手段。

道歉道歉,更新晚了,我寫好就發了……

涼意泛起,正是從他身上散發而來。

燕王面如冠玉的容顏覆上一層寒霜,陰沉駭人,他揮手,道:“帶他上來。”乾脆利落,沉穩鏗鏘。

“屬下領命。”明玥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墨色的夜下。

燕王握住了她的手,“怎這樣涼,你先上床去吧。”

也不矯情,點點頭就進了屋子,清雅苑沒一個人把守,在王府最偏僻的院中,沒有掌燈,黑燈瞎火的,藉著淡淡的月光,夢菲走向床榻,掀開

煙色的羅帳,只見一顆碩大圓潤的夜明珠躺在柔軟的錦被上,如月色撒下,而錦被上的紅海棠花就像是盛開得絢爛妖媚。

指尖輕觸,錦被柔軟如花。

“嘴硬是不是?”燕王的聲音透過窗戶傳來,冷血,無情,而又殘酷,夢菲走至雕花窗戶面前,月色籠罩下來,在她周圍上一層淡色的月華。

背對着她的燕王,發上的玉帶從肩上垂到虎背上,帶着幾分瀟洒不羈的感覺,雖然相隔甚遠,卻能感覺到他身上肅冷的殺氣以及那雙黑眸中沉

積的冰霜……

“好。”他點點頭,“你一定沒試過筋脈全斷的感覺吧。”

心裏一陣發怵,柳眉微蹙,只見他將那人的啞穴點住,抓住那人的手臂,“咔咔”兩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可怖地響起……

那人疼得額上冒汗如雨下,眸中卻沒有妥協。

燕王拿出一把匕首,撕裂掉他身上的衣服,將匕首貼在那人的身上:“一刀一刀地刮下去不知是何感覺……”

夢菲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他這是要剝皮剔骨嗎……

風,直灌。

身上,無處不冷,他的匕首沿着他的手臂割下……

夢菲閉上雙眸,再也看不下下去。

“肯說了?”

長睫掀開,夢菲睜眸看着,只聽那人說道:“房……”

燕王手中的匕首飛射過去,正中那人的咽喉,他的身子緩緩倒下,面前一攤血跡。

明玥站在一旁,眉微蹙。

“不可能是房太師,明顯的是想栽贓,能殺掉本王最好,不能殺掉本王就陷害他人……”燕王意味深長地說道,眸微眯。

“王爺知道是何人所為?”明玥問道。

燕王正色道:“十有八九,此事先擱置,明玥你退下吧。”

“是。”明玥一抱拳,疾步退下。

燕王神色高深莫測,嘴角微微一勾:“本王的皇兄,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嗎?”

夢菲聽得真切,果然還是皇帝,他這是乘燕王虛弱之時乘勝追擊呢。

燕王朝着這邊走來,“夢菲。”

夢菲斜靠在窗邊,銀色的月輝綴入眼瞳,閃爍着星辰般的光芒,奪人呼吸的美……

唇邊的笑像綻放的花朵……

蝶翼般的長睫扇動着,似能扇到他的心坎里。

唇,紅潤優美,誘惑地勾起,今晚的她好像在釋放渾身所有的魅力。

伸出手,月光下,那手寬大深厚,似能包容一切,藉著月色,可以看到他眉目清朗,眸中柔情似水……

放心地將小手放在上面,他伸手一拉,身子一個旋轉,跌入他的懷抱……

溫熱的唇旋即落下,覆上她的嬌軟,四片唇瓣貼在一起,鼻間逸出的呼吸拂過彼此的臉上。

沒有深入,沒有糾纏,就這樣單純地貼着,印證着世間的美好……

一陣鈍痛,就像是有什麼重物重重地敲打在心底,柳眉痛苦地糾結,似覺察到她的異樣,燕王急忙離開自己的唇,“怎麼了?”

夢菲閉上眼睛,喘着粗氣,她懂的,那種疼痛刻骨清晰,時時刻刻提醒着她不能對眼前的他動情,聲音趨於着冷淡:“沒什麼,只是突然一陣

心痛,現在好了,我們去睡吧。”掙脫他的手,也不管沉思的他,兀自走向床榻。

而她刻意保持的冷淡和疏離,讓他心中不快起來。

方才還耳鬢廝磨,現在為何又要冰冷以對?

他真的猜不透她的心思,眸眯起,一道陰寒的光芒從眸中射出,斂去眸中的寒光,踱步走向著床榻。

她背對着他……很明顯的是在逃避他。

他也不追問,只是躺在她的身側,床足夠大,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就像隔着一條黃河……

皇帝聽說王府出了刺客,便親臨王府,過來探望。

燕王到底還是重傷在身,皇帝也沒有久留,退出雅軒,經過花園的時候,看到一襲白衣身影,心中一動,揮揮手讓身後的宮人退下。

他輕輕地走過去,站在她的側邊。

正好可以看到她優美的側臉,她心事重重的樣子,蛾眉淡蹙,即使是滿面愁容,也是如此的絕美。

心裏掠起陣陣的心疼,只想用一切代價換她展顏一笑……

轉眼間,他便站在她的面前,讓她驚得瞪大眼睛,身子一欠,他只道:“免禮。”

狹長的鳳眸情愫涌動,轉了身,聲音卻是溫柔:“陪朕走走。”率先走在前面,空中遺留着他身上的龍涎香。

提了腳,不急不緩地跟在他的身後,走着走着,竟是來到含煙亭的亭子中……

水波被風掠起,蕩漾着陣陣漣漪……

殘荷也是別有一番韻味,如一幅潑墨的畫面一樣。

皇帝長身玉立,目光落在水面上,良久才道:“朕聽到王府有刺客的時候,你知道朕想的什麼嗎?”

“皇上的心思臣婦不敢揣摩。”夢菲淡然地道,目光落在岸邊的垂柳上,那柳條拍打着湖面,如蜻蜓點水掠起圈圈漣漪。

鳳眸微微眯起,扯唇道:“朕怕你出事。”今日的他就去了慈安宮興師問罪,母后卻說不干他的事,他怎麼會不知道母后的心思呢,她是想將

三弟和三王妃一併剷除呢!

皇帝的心思是再明顯不過,夢菲看在眼中,掂量在心中,“深得皇上關心是臣婦的榮幸。”

皇帝走了過來,身上驟然散發著寒氣,夢菲只覺得危險一步步地靠近,她不覺後退着:“這裏可是王府。”

將她逼到亭中的硃紅色廊柱上,夢菲的背貼着冰冷的紅木,攥着衣袖戒備地看着皇帝。

“朕要你離開他。”

一陣灼熱的氣息拂到她的臉上,夢菲氣息微喘:“我是他的妻,何以要離開?”

“因為……”他眸光一深,身子貼近着她的:“朕要你做朕的女人。”

夢菲輕笑,眸中的不屑已是答案,他不死心,眸眼銳利地眯着:“你若不想他出事……”皇帝的話意味深長。

夢菲臉色煞白:“你想對他做什麼!”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皇帝一派的從容優雅,“朕會給你時間考慮的,三日之後答覆朕。”

“不用考慮了!”夢菲斬釘截鐵道!

皇帝眉眼一挑:“這麼快就想清楚了?”

“我不會妥協!”夢菲咬字清楚,望着皇帝,全然沒有半點的畏懼:“皇上,若是王爺出事,臣婦也不會苟活。”

“你……”皇帝瞪大着雙眸,雙眸猩紅,被憤怒填滿……

夢菲盈盈一欠身:“臣婦告退。”

皇帝萬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還沒有爭取,就已經輸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次日早朝,以左丞相為首等人請求皇帝撥動禁衛軍給燕王,保護燕王的安全,而皇帝沒有理由反駁,只得允之,皇宮的禁衛軍可是精銳的軍隊

,若是燕王再出個什麼事,那麼……矛頭指向的自然是皇帝。

夢菲沒想到皇帝會放過他們,沒有藉機生事,她懂的,皇帝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可以將燕王打入天牢,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難道是因為自己

嗎?畢竟現在的時機真的是除掉燕王的最佳時機……可是他一直久久不曾行動……

因為他明白,只有保全燕王,而她才能相安無事。

房解語來得好不勤快,有一次夢菲竟撞見墨寒,他抓着房解語的手一直往外拖:“太師說了,你若是再往這裏你跑,就打斷你的腿……”

“蕭墨寒,即使我被打斷腿也不要你管,你放開我,放開……”房解語掙扎着,面色漲得通紅。

“你好歹也是房家的二小姐,整天往這裏跑有沒有羞恥心。”蕭墨寒的聲音帶着刺。

當初那個耿直忠誠的墨寒,如今也學會了用言語去冷嘲熱諷去傷人,歲月,真的改變太多東西。

“你憑什麼說我,我告訴你,別妄想爹爹會把我許配給你,我誓死不從……”房解語的聲音讓夢菲心微微一顫。

蕭墨寒寒光四射地盯着她看:“由不得你!”

“你……”她氣得不輕,掙脫他的手臂正拔腿就跑,墨寒追上去點了她的穴道,扛着她出了王府,而他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邊上的夢菲,只不過

,那眼神,淡漠得形同陌路。

自那后,再沒見到她出現過。

這段時日,朝中局勢穩定,也沒什麼大事發生,牆角的臘梅綻放在枝頭,成了冬日裏的唯一的生機。

一晃,已是過去一個月,燕王的元氣已經恢復,身上的傷也已康復得差不多了!

她喜歡站在窗前看着牆角的梅花,粉紅的,粉白的,傲然玉立,暗香浮動。

……

夢菲在前,沐雪在後,走在青石小道上。

沐雪手上端着托盤,托盤上正是一盅補藥,是夢菲親自熬的。

踏入雅軒的時候,接過沐雪手中的補藥,腳才踏入門檻,便聽到一陣女子哭泣聲,她只如僵化一樣,邁出去的腳收回來。

“解語,你放心,本王明日就派人去貴府上提親。”

磁性渾厚的嗓音,多麼溫柔,多麼動情……多麼讓人沉醉……

也同樣讓人的心支離破碎。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房解語的聲音帶着激動和欣喜……

“當然,本王怎麼捨得騙你。”

怎麼捨得騙你?夢菲嘲諷地勾起嘴角,轉了身,裙角冷漠地揚起……

房太師自然不會講房解語許配給燕王,而燕王是何等人啊,他想要的人,還有得不到的嗎?

用房解語的清白來做賭注……

房太師丟得起這個人嗎?雖然說他將房解語捧在手心……可是哪個做父親能在女兒的自我性命要挾之時無動於衷的?!

王妃之下,侍妾之上的側妃之位就這樣落在房解語的身上。

一場喜事,辦得紅紅火火,八抬大轎將鳳冠霞帔的房解語迎進王府。

不想去對比什麼,卻還是想起當日他娶她時的冷清……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是她的夫君,給過她痛苦,也給過她甜蜜。

十二月十八,這一日,正是夢菲十七歲的生辰,也是燕王納側妃的日子。

冷清的雅軒和熱鬧的解語閣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讓夢菲值得欣慰的是,這一日竟開始下雪了……

瑩白如玉的手掌伸向空中,朵朵雪花在她掌心落下,不過瞬間,掌心一片冰涼,那雪花就消失不見了,像是心裏無聲的眼淚在流淌着……

她是矛盾的,以為她會一直恨着他,這種刻骨的仇恨隨着他的溫柔一點點地融化,她無措彷徨,像丟失了魂魄一般,燕王抱住她,在她耳邊說

:夢菲,饒是再剛烈的男人也願為你繞指柔。

嘴角微微一扯,他的聲音再次在耳邊回蕩着:夢菲,你若是不放開本王的手,本王一定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魔音縈繞,揮之不去:你是我的,我的……我的!

五臟俱裂,肝腸寸斷,撕裂的痛楚蒼白了她的臉,加重了她的喘息,從來沒這麼痛過,好像脫離了靈魂。

身子緩緩地倒下,雙手捂住腹部,“娘親,娘親,你告訴孩兒,孩兒該怎麼做……”淚水,像剔透晶瑩的淚珠凝結在長睫上,終於落下來,地

上化開一圈小小的漣漪。

“孩兒好想殺了他。”殺了他,一切煩惱解,痛苦也將遠離。

她躺在窗戶邊,雪花飄進窗戶,正是落在她的身上,她卻渾然不知,許久,許久……

疼痛過去了,她方才起身,一雙玉足踩在白雪中,沙沙聲響,凈化心靈的聲音。

雪中舞,裙裾揚,梅花香,滿地傷。

她像一隻蝴蝶一樣,穿梭在林中,翩然起舞着。

寒風吹亂着長發,牽引着誰的夢。

前塵紅世輪迴中誰在宿命里徘徊……

漫天雪花飛,凄涼聲聲笑。寒風瀟瀟,飛雪飄零。

身體猶如螻蟻噬骨,舞停了下來,她整個匍匐在雪地中,喉口一股腥甜,“噗”的一聲,那雪地上活生生地綻放着一朵血色薔薇……

白色的袖拭過嘴角,留下班班血跡,花謝地只會讓五臟疼痛,不可能嘔血的,雪很白,她的臉色卻比雪還要白。

她是怎麼了,身體出狀況了嗎?

頭一陣暈眩,側身歪下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托住,眼前光影重疊,看不真切,是誰,是誰,誰……

朦朧中,身上的外衣被褪去,打了一個寒顫,一股溫暖襲來,全身被軟軟的東西包裹住,麻木的雙足似被誰握住,溫暖着她的冰冷。

“娘……”

呢喃,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知覺漸漸地恢復,怔怔地看着綉着海棠花的帳頂,雙目空洞茫然,窗前的月色被陰影遮擋住,抬眸望去,只見他長身玉立,鬢間的髮絲垂下來

,後面的則是用束帶綁住。

心中一酸,忍住流淚的衝動,只低低地喚道:“師兄……”

白墨風轉身,快步地走過來,眸中溢滿着關心:“好些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來辦事,順便來看看你。”

她知道,她的師兄又撒謊了……他分明是故意來看自己的……師兄你的情意我無法承受……所以

“對不起。”

白墨風搖着頭:“舞兒,師兄想通了,今生緣是前世註定的,我知道,我和你之間是無果的,可是能看着你,也是師兄的一種幸福,我付出我

的,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淡淡的憂傷浮上夢菲的眉頭,化不開的積雪一樣。

白墨風從懷裏掏出一根通體翠綠的發簪,很簡單的樣式,他笑着將發簪插進她的鬢髮間:“感謝上蒼,在十七年前的今天讓舞兒來到塵世做我

的師妹。”

淚,幾乎奪眶而出。

寂寞的夜,她孤獨地起舞,為自己慶生,卻是沒想到,師兄還惦記着。

“師兄,謝謝你。”哽咽地說道,夢菲嘴角上揚着,可是笑得好勉強,好難看,因為她有心結,解不開的心結。

墨風寵溺地揉了揉她額前的發,驀然,二人臉色都是一變,白墨風一個眼神示意‘好好保重’,而後銷聲匿跡。

幾乎是同時,燕王闖入夢菲的房間,他臉色凝重,眉微蹙,“夢菲?”

夢菲沒想到他來得這樣快,微微一頓,才道:“你怎麼來了?”

燕王走了過來,抬起她的下巴:“誰來過?”

“沒有。”

他一眼看到她發上的簪子,猛地拔了下來:“這個是什麼?”

“以前買的簪子一直沒用過。”

他狐疑地,審視地盯着她看,似要把她看穿,可是她傲然迎視,完全看不出一絲的破綻。

“你,不準背叛我!”

他話落,“嘶”地一聲,撕碎她肩上的衣,望着她的脖頸,鎖骨……似在尋找着什麼她背叛他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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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前方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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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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