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是父女,立場是敵人
12月,白沫先死後,白氏內部因為新任總裁的事而鬧得紛紛擾擾。
欒亦然作壁上觀,打算等着他們內部的幾大股東自相殘殺夠了之後,他再出手。
12月,鴻雲在經過欒亦然的一系列換血之後,暫時進入了緩衝期。顧鴻華在鴻雲彷彿大勢已去,很多他曾經的心腹,迫於形勢,紛紛向欒亦然投了誠。
由古而今,士人投誠的方式就有成千上百種。
鴻雲集團內部有一個地位很特殊的菁英女性,她手中掌握着鴻雲大部分重要客戶的資料,她在鴻雲的交際地位多年來無人可以替代,她是顧鴻華曾經的一群親信之中唯一的一個女人。
她是趙方圓。
這一年,趙方圓三十二歲,她在鴻雲集團已經奮鬥滾爬了許多年。
她的樣貌很端莊,個性很內斂,做事很可靠。她沒有秦婉如的美麗,也沒有蔣悅然的書生氣,但趙方圓氣質一流,若陌生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能會以為她是從某個豪門裏走出來的千金。
趙方圓的談吐和社交禮儀都是由顧鴻華曾經專門請人調教過的。
哪怕是在今時今日的鴻雲集團,身邊曾經的同事辭職的辭職,被杯葛的被杯葛,唯有她一人始終穩坐泰山。
換言之,她是顧鴻華留在鴻雲最重要的一張王牌。
趙方圓遠比陳越要沉得住氣多了。
不說別的,自欒亦然出任鴻雲總裁以來,她能讓自己的存在感一減再減,令欒亦然不將目光投到她身上,就已經是一種極佳的本事。
這一年的12月,趙方圓將目光投向了在鴻運越來越受到重視的秦婉如。
12月15日,趙方圓匿名發送給秦婉如一封郵件,約她第二天見面。
秦婉如卻也不是個傻子,她從這封極其簡單的郵件背後,彷彿感覺到了某種山雨欲來的危機。
為求自保,她將這封郵件同時秘密轉發給了欒亦然和顧眉生。
12月16日一大早,秦婉如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未讀郵件,卻並不見欒亦然或是顧眉生給她任何回復。
早上九點,她看到顧眉生準時出現在辦公室。秦婉如在心中思量許久,還是鼓起勇氣去找了顧眉生。
秦婉如將一個她實在無法解決的難題就這樣轉移到了顧眉生身上。這是個極其聰明的決定:一來既在顧眉生面前表明了她自己的忠心,二來又可以順便讓顧眉生保護自己。
顧眉生極快地瀏覽了那封郵件,不動聲色,對秦婉如說:“我知道了。”
秦婉如走後,蘇棠說:“眉生,這件事咱們不宜插手吧。”
一邊是欒亦然,一邊是顧鴻華,顧眉生怎麼做都顯得不太合適。
顧眉生輕嘆了口氣,她問蘇棠:“權利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蘇棠沉吟一陣,道:“至少對顧先生來說是的。”
“嗯。”顧眉生目光輕落在那封郵件上,之後再沒有開口與任何人討論過這件事。
12月16日下午,秦婉如若無其事去見了趙方圓,回來之後就將兩人見面的內容一字不漏地告訴了顧眉生。
秦婉如說:“她不知道是從哪裏知道了我曾經喜歡過總裁,她……她希望我可以……”
顧眉生接着她的話繼續往下說:“她讓你用美色迷惑欒亦然,然後最好還能順便讓我看到,可是這樣?”
秦婉如心中很忐忑,輕輕點了點頭。
顧眉生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秦婉如一眼:“你在緊張?”
“沒,沒有。”秦婉如說:“眉生,我可以當著你的面發誓,我現在對總裁早不敢有那樣的心思了。”
顧眉生開口打斷她:“聽說過蔣干盜書的故事吧?”
秦婉如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顧眉生覺得這個比喻其實不好。
蔣干盜書源於三國里的赤壁之戰,周瑜對陣曹操。周瑜利用蔣干,藉著曹操的手斬殺了他自己手下的幹將蔡瑁。
顧眉生這次走的是一步反間計。
但問題是,她不是周瑜,顧鴻華也不是曹操。她與顧鴻華又不是非要你死我活的敵人。
他們是父女。
她覺得累。玩心計都玩到了自己家人的身上,怎麼會不累?
顧眉生輕嘆口氣,對秦婉如說:“這一次,就委屈你做一回蔣干吧。”
巧合的是,12月17日,欒亦然出席白氏組織的一場慈善晚宴上,因機緣巧合,認識在晚宴上擔任宴會司儀的留美華裔名媛劉歆。
劉歆是城中頗有名氣的專業主持人。當晚,劉歆在上台主持的時候,高跟鞋不小心踩住了自己身上的華麗禮服的裙擺。
眼看着她就這樣失去平衡跌坐在自己身上,欒亦然不得不選擇出手,虛扶了她一把。
劉歆驚魂未定,回過神來后,連聲對欒亦然說著謝。
然後,整場慈善宴上,劉歆始終站在距離欒亦然不遠的地方,時不時朝着他甜美微笑,以示友善。
有記者眼尖,當場拍下了欒亦然和劉歆。男人穿着瀟洒矜貴的深色西裝,女人穿着裸粉色的華美禮服,中間隔着幾個不知名者的背影,氣氛是觥籌交錯,熱鬧非常。
在那樣的氣氛襯托下,反而令他們之間看起來,有一種無聲地默契存在。
第二日,這張照片就登在了各大媒體娛樂版的頭條上。
劉歆求仁得仁,藉著欒亦然的名氣順利得到了更多人對她的關注。
這種事原本沒什麼新鮮的,但卻已經足夠讓顧眉生利用來大做文章。一大早,秦婉如就被顧眉生罵了個狗血淋頭。
秦婉如淚眼汪汪走出顧眉生辦公室的時候,整個金融樓層的許多同事都看到了。
顧眉生借秦婉如發泄心中醋意的流言一時間在鴻運內部傳得沸沸揚揚。
當天午飯時間,秦婉如獨自一個人躲在鴻雲大廈附近的咖啡館裏哭得泣不成聲。趙方圓找到她,卻說:“你做得很好。”
秦婉如淚眼婆娑望着她,一邊啜泣一邊道:“這事兒我實在是幹不了,你們都不了解顧眉生的壞脾氣!”
趙方圓冷冷看着她:“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回頭嗎?被顧眉生髮現你我之間的事,你也是要被踢出鴻雲的。為什麼不賭一把呢?”
秦婉如沉默了。
趙方圓似是對她的反應很滿意,道:“顧先生說了,這座城裏,現在大概只有眉生小姐一個人能打擊到欒亦然。鴻雲永遠是屬於顧家人的,誰也休想搶走。你若是對顧家的人忠心,錢途和前途都是不必擔心的。懂嗎?”
秦婉如用手輕拭着淚,頷首。
18日下午,張小曼打電話給顧眉生,說:“家裏的司機臨時請假,你找個人回來秋波弄一趟,陪你爸去醫院複查。”
顧眉生答應了,讓秦年去秋波弄接顧鴻華。
醫院裏,顧鴻華在裏面檢查,張小曼與秦年坐在走廊里,一邊等一邊不咸不淡地聊着天。
張小曼輕嘆了口氣,說:“我怎麼聽人說,欒亦然與眉生最近在鬧彆扭?”
秦年沉默幾秒,然後道:“太太,您聽誰說的?”
“秦婉如啊。”
秦年轉頭看了眼緊閉着的檢查室的門,然後壓低了聲音,對張小曼說:“太太,你多慮了。我也是聽眉生說的,公司里的那個趙方圓,她有心想要向欒亦然投誠,卻又有些顧忌顧先生,所以才有了這一場是非。”
張小曼聞言,心中是很生氣的,“怎麼會有這樣品行惡劣的人?她挑撥欒亦然和眉生的感情,是要做什麼?!難道這是顧鴻華暗中授意她做的嗎?”
殊不知,她這番話正巧被走到門口正欲開門的顧鴻華全都聽了去。他輕咳了幾聲,走出檢查室,秦年已經去取車,走廊里只有張小曼一個人。
他朝着妻子微笑:“好好地,怎麼生起氣來了?”
張小曼問他:“你有沒有叫人挑撥欒亦然和眉生的感情?”
顧鴻華看着她:“你指的是誰?”
張小曼面色有些清冷,直言不諱,說:“趙方圓。”
顧鴻華挽着妻子的手一起往醫院外走去,說:“沒有。”
19日一早,欒亦然收到了趙方圓主動遞交的辭職信。
趙方圓徹底在顧鴻華那裏失了信任,她十幾年職場生涯就這樣犧牲在了上位者的權利鬥爭之中。
失信於顧鴻華,又意圖挑撥欒亦然與顧眉生的關係,趙方圓認為自己在榮城已經再沒有立足之地了。
令趙方圓完全想不到的,是欒亦然對她說的一番話。
欒亦然收下了她的辭職信,卻又給了她一份新的合同:“你在鴻雲肯定是不能再繼續工作了,但是白氏百廢待興,你有沒有興趣去白氏出任總監?”
趙方圓意外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欒亦然淡淡勾唇:“心中有疑問?覺得這不像是我的做事風格?”
趙方圓點點頭,大概是心中沒了顧忌,所以說話也就誠實直接了許多:“恕我直言,欒先生,您並不是會給別人第二次機會的人。”
欒亦然說:“那也不一定。別人不說,就光顧鴻華一人,我就不知道忍讓了他多少次了。”
趙方圓輕聲道:“那不一樣的。顧先生是眉生小姐的父親。”她恍然大悟,“這麼說來,這個機會是眉生小姐給我的?”
欒亦然看着她:“眉生這個人情,你是領還是不領呢?”
趙方圓輕輕頷首:“我去。”
欒亦然微笑:“趙小姐是識時務的人,很好。”
趙方圓凝了欒亦然兩三秒,然後道:“您放心,我會親自去找眉生小姐請罪的。”
*
也是12月19號早上,顧眉生幫彭青的外貿公司做好了所有的上市資料,又動用自己的資源,親自替他向李森申請了一筆貸款。
中午吃飯的時候,顧鈺墨還取笑她:“整天陪你做壞事,難得看你幫人,真是稀奇。”
顧眉生懶得理他,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趕緊去找唐朦吧,別在我眼前亂晃。”
顧鈺墨一說這事兒就惱火,“顧眉生,你把那大鬍子弄來榮城是什麼意思?專門讓他來給我添堵吧?”
顧眉生輕哼了一聲,道:“我是讓你看看,人家是怎麼對小朦的。要我看,李洛可比你好多了。”
顧鈺墨懶得跟她繼續說下去,拔腿就走。說不過她,反而還弄得自己一肚子火。
12月19日,天朗氣清,暖陽傾城。好天氣令顧眉生覺得心情也不錯,她一個人坐在落地窗邊,享受着屬於自己獨處的一份安靜。
她撐着頭望着窗外,對面街角有一群年輕的學生在熱情四射地跳着街舞。看他們的年紀,大概也不會比她自己小很多吧……
幾百米之隔,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就在她發獃出神的時候,有服務生毛手毛腳,盤中水果汁被一旁經過的女子不小心碰倒,那顏色鮮活的橙汁就這樣潑在了淺藍色的襯衣上。
“呀,對不起。”女子想要用紙巾替顧眉生擦去身上的橙汁,卻被她一個極淺淡的眼神給制止了。
“你是顧眉生小姐吧?”
顧眉生多看了她幾眼,點點頭:“我認識你,你是劉歆小姐。”
劉歆微笑,“您一個人在這裏吃午飯嗎?真是巧,我也是一個人。”
顧眉生抬眸環視了一下餐廳的四周,很快便發現了幾個記者若無其事地坐在角落裏。
她輕嘆了口氣。
這樣好的天氣,難得中午有時間能出來吃個飯,難得她有工夫一個人坐着發發獃。
現在——
全毀了。
劉歆已經坐到了顧眉生的對面,正臉面對這不遠處的那幾個記者,太手捋了捋頭髮。她今天這是打定主意要利用顧眉生的名氣來替自己製造新聞話題了。
“眉生小姐,我早就想與您認識了。幾天前,我還有幸見到了您的未婚夫欒亦然先生。”
劉歆說著,看了眼顧眉生右手上的鑽戒:“欒亦然一定特別愛您,你手上的鑽石太美了。”
顧眉生垂眸用濕巾輕擦着襯衫上的橙汁,“劉小姐現在在電視台工作?”
“嗯,是的。”
顧眉生淡笑看了她一眼:“什麼欄目呢?”
劉歆彷彿正等着她問似的,語氣頗為驕傲:“8點檔的新聞。”
顧眉生頷首:“劉小姐前途無量。”
劉歆以為顧眉生是在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誰知下一秒,她卻又聽顧眉生說:“可惜,你想要找緋聞對象,怎麼不知道好好選擇掂量一下呢?”
劉歆臉上笑容一點點消散,心中卻是竊喜的。她早就聽人說,顧眉生為人錙銖必究,她與欒亦然傳出緋聞,顧眉生心中一定會非常生氣。
衝突。劉歆要的就是她與顧眉生之間的一場衝突。
顧眉生越生氣,她藉此成名的機率就越大。
顧眉生看似毫無警覺地坐着,偶爾拿起杯子喝一口水,然後輕聲道:“你知道鴻雲在電視台每年投放的廣告費是多少嗎?”
劉歆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我警告你,離欒亦然遠一點。”
顧眉生說完,倏而揚唇笑了笑,望着劉歆道:“你是不是特別希望我像這樣以權勢欺壓你?如此一來,你就可以用弱者的形象受到觀眾的同情和喜愛,然後大紅於榮城了,是不是?”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現在口袋裏一定藏着一個錄音筆。”
劉歆這回是真的臉色大變了:“你……”
就在她的臉色青白一片的時候,顧眉生已經站起了身,“劉小姐,我還沒有無聊到陪你玩這麼無趣的遊戲。我勸你適可而止。有些新聞,我若不想被公眾知道,你即便是煞費苦心,費盡周折,也不過是徒勞而已。”
劉歆被顧眉生當眾揭穿自己的別有居心,臉上實在是掛不住,訕訕道:“眉生小姐,您真的誤會我了……”
顧眉生連看都不願再看一眼這女人,徑直離開了餐廳。餓了整整一上午,她胃酸有些分泌過度。原本的好心情就在一種名為飢餓的感覺中慢慢流失。
身後,劉歆氣憤地對同伴說:“顧眉生這個賤人!她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嘛!等着吧,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欒亦然搶過來。她這樣瞧不起我,總有一天會後悔。”
劉歆這話,顧眉生沒有聽到,卻被餐廳里有心的幾個客人給當場錄了下來,放到了網上。
顧鈺墨大約是在氣顧眉生將李洛引來了榮城,故意將這段錄音放給她聽。
顧眉生懶得搭理他,也不願意去管那個野心勃勃的劉歆。
中午那餐飯吃得太晚,她一直到下班的時候都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回到華庭一號,連晚飯也沒有胃口吃,直接回紅酥閣睡覺了。
欒亦然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她一個人蹲在洗手間,吐得昏天暗地,面色蒼白又顯得很疲倦。
男人又是遞水又是遞毛巾,不時地輕拍着她的背脊:“怎麼吐成這樣,生病了?”
顧眉生覺得有些辛苦,無力地倚在男人懷裏:“胃很不舒服。”
欒亦然抱着她上了床,摸了摸她的額頭:“回家什麼都沒吃?”
顧眉生閉着雙眼,輕輕點了點頭。
欒亦然說:“睡吧。”
他走出卧室,親自動手收拾乾淨洗手間,又出門給顧眉生買容易消化的粥食和點心。
買完粥經過一間藥店時,欒亦然忽然心思一動,走進去買了驗孕棒。
說不定她還真的懷孕了呢……
那根驗孕棒,欒亦然放在了盥洗室很顯眼的位置。顧眉生第二天早晨起床,一眼就看到了。
哭笑不得。顧眉生心想:這男人想要孩子,想得都快得魔障了,但為了讓他死心,顧眉生還是驗了。
半個小時后,顧眉生洗漱完畢走出來,就見男人一臉凝重,看着她,眼中有極明顯的疑問。
顧眉生手裏拿着那根驗孕棒,慢慢走到他面前。
欒亦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目不轉睛盯着她的小臉。
顧眉生卻在這時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氣惱道:“欒、亦、然!我說我不要那麼早生孩子的嘛!”
欒亦然又何嘗不覺得意外呢,那麼精明的一個人,這一刻卻看起來泛着幾分傻氣。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是……有了?”
顧眉生把手裏的驗孕棒拿給他看。
兩條。
真的是兩條。
“懷孕了!真的懷孕了,是不是?”
顧眉生從未見過這樣語無倫次的一個欒亦然。她心中原本是真的覺得22歲懷孕實在太早了些,但望着男人眼中那抹從來不曾見過的欣喜若狂,她又覺得好像懷孕也挺不錯。
顧眉生淺笑吟吟望着他,說:“你可以準備婚禮了。”
“對。是!”欒亦然忽然起身抱起她,頗有些得意忘形地將他最喜愛的女子輕輕拋到了空中,但隨即他又想起顧眉生懷孕了,於是又連忙摟緊她,不停輕啄着眉生的雙唇,笑着捏了捏俏麗的臉頰:“你怎麼就這麼可愛呢?想讓我少愛你一點點都不行。”
顧眉生表示很無語,她順利懷孕就算可愛了?
12月20日,欒亦然神采奕奕地回到辦公室,隨手翻看萬年曆:黃道吉日,諸事皆宜。
欒亦然挑了挑眉,工作也沒心思做了,起身駕着車去了秋波弄,問張小曼要顧眉生的戶口簿。
張小曼問他:“要戶口簿做什麼?”
欒亦然臉上笑容就沒散過,說:“眉生懷孕啦。”
張小曼當場楞住了,欒亦然連着喚了她好幾聲,張小曼才回過神來,去幫他拿戶口簿。
水上居里,顧鴻華見妻子臉上堆滿笑意,不禁也跟着笑了,問她:“什麼事讓你這樣高興?”
張小曼一邊拿戶口簿,一邊道:“眉生懷孕了。”
顧鴻華雙眼瞬間暗沉了下來,望着張小曼:“眉生去醫院確診過了嗎?”
張小曼停了下來,轉身看着他,“這我倒沒問。要不,我現在就去找眉生,陪她去醫院正式檢查一下?”
顧鴻華點點頭:“你去吧,戶口簿先不急着給欒亦然。”
中午,張小曼是與顧眉生一起回秋波弄的。張小曼很高興,對顧雲禮和顧鴻華說:“眉生的確是懷孕,有一個月了。”
顧鴻華看了眼低頭吃着飯的女兒,又看了眼神色複雜的顧雲禮,然後夾了一些蔬菜給顧眉生:“既然懷孕了,就回來住吧,家裏人多,能照顧得細緻些。”
張小曼點頭:“我也是這麼說的。”
顧鴻華又問:“欒亦然呢?沒陪你們去醫院?”
眉生說:“城北項目有些事,他得親自過去一趟。”
顧鴻華頷首,再沒問什麼。
顧眉生吃過飯就回鴻酥閣午睡了。
顧鴻華可沒有那樣的閑情,他心煩意亂地站在紅酥閣的庭院裏,繞着那棵合歡樹,不停地踱着步。
眉生怎麼就懷孕了呢?
不是每天都有給她吃避孕藥嗎?
怎麼這樣還能讓她懷上了欒家人的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