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師門尋仇
“你是陸秀夫陸學士？”雲峰驚訝萬分，眼前此人竟是為漢人人人敬仰的陸學士？這叫自己如何相信？
“怎麼，老夫不像？”宋子陽微笑道。
“不是，人人均知陸學士崖山之戰後背着小皇帝跳海自盡了，怎麼？”
宋子陽暗嘆一聲，說道：“這也是當日迫不得已的無奈之計。崖山之戰前夕，我們已料到此戰必敗，於是便將復國寶藏圖和鑰匙分成五份，分別交給當時朝中最得力的五位義士，便稱為崖山秘寶。當日商定，戰後我帶着皇上從海上逃跑，有人會在海上接應。我帶着皇上出海之後便一直躲在珠崖島，也就是如今的海南島。一年前，島上有漁民帶回消息說中原局勢不穩。我見時機快到，便回到九州大陸，以宋子陽為名，在南方一帶活動。直到一月前聽到潁州洛門被一夜滅門，我才匆匆往北趕去，便遇到了你們。”
雲峰立時恍然，瞬間又大驚：這宋大哥是陸學士，那宋興是……宋興宋興，宋朝興旺。難道……雲峰不料竟得知如此一個大秘密，不禁額頭冷汗直流。
宋子陽見雲峰驚慌，輕笑道：“雲兄弟莫擔心，大宋都滅國幾十年了，不會有人還記得我們這些遺臣舊老的。”宋子陽又看着天上明月，眼中竟淚花閃動。
雲峰看得清楚，慰道：“宋大哥有何煩心事么？”
“哈哈，老夫一生奔波，只為大宋百姓謀福祉，卻到頭來落得個萬事皆空，家破人亡。我連自己孩兒出世都沒能去瞧他一眼，甚至不知他是男是女。雲兄弟，你說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是不配為人？
雲峰正色道：“宋大哥哪裏話，你一生為民，自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如今蒙古頹勢已顯，老哥大可再展拳腳，縱橫天下。何苦自哀？”
宋子陽想到心中所悲，嘆道：“那人志大才疏，心胸狹窄，非可扶之主。叫人如何不悲？
“哈哈，宋大哥也是洒脫之人，怎也是如此自縛？難道天下便只有姓趙的能做皇帝？那人靠不住，再尋一個便是，或者乾脆自己來做，豈不快哉？”雲峰笑道。
宋子陽看了雲峰一眼，搖頭道：“雲兄弟不是生在宋朝，自然不明白我們這種感情。先皇對我有恩，我怎可忘恩負義負他子孫？”
雲峰默然，也不知該如何勸解。
“算了，今日是雲兄弟你定親之日，不說此等不快之事啦！”宋子陽拍拍雲峰肩膀，笑道，“雲兄弟，我問你，那廬州只是可是你所為？”
廬州王府被燒，府中一干護衛生死不知，那些下人卻是毫髮無損。此事震動京畿，江湖上也傳言甚囂。宋子陽見事情恰好發生在雲峰等人歸途之上，故有此一問。
雲峰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回道：“此時正是小弟所為，那王爺死在太可恨，殺了便殺了。只是，沒給山莊帶來麻煩吧？”
“哈哈，哪裏話？雲兄弟這一齣戲實在讓人解氣，我漢人被屈辱數十年卻無人敢反抗，那些所謂的豪傑義士那個不是貪生怕死，有誰肯為貧苦百姓出頭的？”
雲峰笑道：“我也是初生牛犢，孤家寡人，才沒那麼多顧忌。”
兩人對視一眼，大笑起來。
“來，雲兄弟，老夫再敬你一杯。”
“好。”
……
雲峰與慕容霜定親之後，兩人感情自是一日千里，羨煞旁人。但兩人緊守禮數，未曾越軌。一月後，雲峰霸刀精進，自然念念不忘家仇之事。
“霜兒，待我報了父母大仇，再回來帶你去尋鳳陽草，你看可好？”
“哼，雲哥哥才回來多久，又要離開？終南山路途遙遠，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霜兒一個人無聊得緊，不如霜兒陪雲哥哥一起去？”
雲峰正色道，“不行，此行太危險，對手武功高強，倒時我怕不能分心保護你。霜兒乖，等雲哥哥報仇回來。”
慕容霜小嘴一撇，雙眼通紅。
雲峰無奈，只得軟語相慰，直說了半個時辰才將慕容霜說服。隨後雲峰便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雲大哥。”
雲峰正在整理衣物，卻見小珺走進房間。雲峰停下手中事，看着小珺。
“雲大哥，聽說你要離開慕容山莊？”小珺說道。
“嗯，我有要事要去終南山，辦完事就會回來的。”
小珺想了片刻，說道：“那，那我能和雲大哥你一起去嗎？”
雲峰不禁頭疼，才安撫好一個慕容霜，卻又來一個小珺，這……“不行，此行太危險，我連自己都顧不了，如何能分心保護你？”雲峰語氣堅決地說道。
小珺心下一黯，低下頭去。
雲峰見狀，大呼苦惱，忙輕聲道：“小珺，我此行實在是太危險，辦完事我就會立刻趕回來的。待我回來之後，我尋着了小花，我們便一起去南海為霜兒尋鳳陽草，如何？”
小珺默默點點頭，勉強展顏一笑道：“我知道了雲大哥，那我先回房了。”隨即轉身離去。
雲峰搖搖頭，轉身繼續收拾起來。
第二日，雲峰便在眾人目光下策馬西去。
“出去不知結果如何，拚死也要殺了那狗賊。”雲峰恨恨想着，自己如今有了牽挂，自然不能再諸事都任意妄為，心中感觸頗多。
仗馬輕行九千里，一刀怒劈負義人。
“哈哈……左志心，待老子來取你項上人頭。架。”一塵絕騎向西去，江湖又見風雲起。
盛夏的終南山格外熱鬧。鳥鳴南山，風響竹林，霞光萬里，濃霧涌動。直好似人間仙境一般。故有詩云：巍巍終南山，曲曲龍蟠道；出嶺扶日起，孤峰天下傲。
山腳之下，尋經問道之人絡繹不絕。全真教乃是天下道教首宗，自然拜訪之人眾多。
一俊朗男子站立在山腳之下，男子俊朗剛毅，好似刀刻的一般，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身上所背着的一把大寬刀，引得旁人不住地側目。但是男子身上卻自然散發出一股傲然殺伐之氣，配合身上寬刀直讓人不敢近身五米之內。
“先去看看義父義母吧！”雲峰轉身，卻是朝一邊的一條小道走去。
雲峰來到熟悉的木屋前，往事一一浮現在心頭，彷彿又看見那純真的男孩在屋門前玩泥巴，看着義父耕作回來欣喜地跑過去；彷彿又看見那個倩麗的身影與自己在屋內促膝而談……雲峰漸漸雙眼模糊，心中惆悵。
雲峰看了片刻，彎過木屋向那山原走了半里路，只見眼前出現兩座相依的墳頭。雲峰走到墳頭前，跪了下去。
“義父，孩兒已得曉自己身世。孩兒今日前來報仇，前路茫茫，可能以後再無機會來看你們二老啦！孩兒不孝，給您磕頭了。”雲峰淚眼朦朧的喃喃道。說完狠狠地磕了九個響頭。
雲峰磕完頭，看着那墳頭半響，漸漸將心思平復過來。“不知馬大伯將父親埋在何處？當日他只說在下山路上的一處山坳中發現父親，然後埋在一處小樹林旁邊。過了這麼久小樹林也該長成大樹了吧！不知還找不找得到。”雲峰慢慢在山腳搜尋起來。
“不知此處樹林是不是？”雲峰尋到一處山坳，眼前正是一片不足十畝的樹林。雲峰走近樹林，看到周圍有隆起的地方便動手挖掘。雲峰猜想馬大伯當日正在逃命，不會埋得很深，所以每挖一尺若仍不見痕迹便停止。雲峰一直挖了四五處依然沒有下落。
“咦？”雲峰大喜，眼前一塊衣角埋在土中。“終於找到了一絲痕迹，不知是不是父親屍骨。”雲峰里忙加快速度。漸漸，一副骸骨出現在眼前。那骸骨骨骼極大，肋骨盡碎，幾縷還未完全腐爛的衣衫布料掛在其上。“此人定是背一武功極高的人一掌震碎肋骨，那黑衣人倒是有這個本事。”雲峰暗想道。
雲峰將骸骨輕輕抱出來，正要將骸骨放在地上。忽地眼角憋見一塊物事從骨架上落下，雲峰忙將那物事撿起。原來是一塊腐朽不堪的銅牌，上面的字跡模糊不堪。雲峰將銅牌放在手中仔細查看，只見上面隱隱寫着：“宋……軍雲……天”
“難道是大宋朝某將軍雲霸天？”雲峰大驚，當下再不懷疑，此定是自己父親遺骨。立時雲峰虎目含淚，對着那副骸骨跪下，輕聲叫道：
“父親，孩兒終於找到你啦！”
雲峰此時心情既激動又複雜，雖然自己從未見過父親，卻流着他身上的血。做了十幾年的孤兒，此時才終於明白自己從何處而來。
“父親，待孩兒殺了左志心那個狗賊，問知母親遺骨后，再將您和母親好好安葬。”雲峰輕聲泣道，輕輕將骸骨用布包上，又放回土坑裏，捧了些土簡單掩上。雲峰倒不認為有誰會如此無聊到此處來盜一副無名屍骨。
雲峰將土坑掩好，雙眼朝山上那座巍峨的道觀望去，一股怒火瞬間爆發。
“狗賊，待老子來取你人頭。”雲峰一個遁身，消失在山林中。
夜幕漸漸降臨，皎潔的月華將終南山籠罩。
莊嚴的宮殿屋頂，那裏赫然伏着一個黑衣人，黑衣人雙眼似電，精光閃閃，一動不動地盯着下方。
“不知清揚師兄弟武功有無進展。”雲峰偷偷的在全真教潛了一日，看了看過去的師兄弟。“今日之後，我便與全真教再無瓜葛了。”雲峰想着那些與自己一起生活過好幾年的師兄弟們，心中隱隱有一絲不舍。
忽然，雲峰雙眼陡然變大，眼神變得凌厲起來。那宮殿下方正是左志心。
左志心面帶微笑，想起適才自己被那些善男信女當成活神仙一般，不禁有些飄飄然。“那些無知百姓當真好騙。”左志心得意的想着，“自從清風死後，日子越來越舒坦。如今我在教中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誰能奈我？”左志心想到此，臉上笑容更盛了。
雲峰見他志得意滿，心中怒火更盛。暗暗冷道：“且讓你多活一刻。”嗖地一下，雲峰尾隨左志心而去。
左志心推開房門，走進他那間精緻的雅室。房內擺設依然如前，只是添了許多過去沒有的名貴古董花瓶。
左志心走到床邊，靜靜地坐下。打坐呼吸吐納已是左志心每晚的習慣，不僅有利於提升修為，亦可讓自己更像一個得道高人一樣。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心神不寧。”左志心睜開雙眼，適才自己竟完全靜不下來！
左志心走下床，朝香鼎中又多添了幾塊檀香木，立時香煙更加濃郁沁人了。左志心猛吸一口香煙，心中頓時平靜了很多。
忽然，一陣冷風將房門吹開，左志心心下一驚，卻見四周再無動靜。
“吁，原來是虛驚一場。”左志心忙上前江門關上，正準備轉身。
“不對。”左志心大凜，猛然轉過頭看向那兩扇門。
只見那門上赫然有兩個人影。
左志心冷汗直冒，心中驚懼不已。左志心不明身後是何物，生怕驚擾了它，只得慢慢轉身，用眼角斜瞥向身後。
“是你！”左志心看清楚身後之物，猛然回頭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