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奇迹的籃球
對於黃瀨的“突然襲擊”，常晏在下意識的震驚和推拒后，竟然產生了類似於猶豫的情緒，哪怕只有一點，但也足夠讓他有所遲疑了。
不得不說，他的潛意識裏其實並不想要拒絕這樣的黃瀨，但又因為考慮到其他因素而不得不壓抑住內心深處的真正訴求……矛盾的同時，他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怔忪的表情，也恰好被一直關注着他的黃瀨看了個正着。
看來阿晏也並不是無動於衷的啊——他這樣想着，心裏的沉重一下子就消退了不少。
因為這樣的想法，使他有了一些希望和期待，讓他忍不住想要付諸實踐的慢慢抓住了常晏的手，在察覺到對方有想要掙脫的動作時更是加大了力度，死死地攥住了那幾根手指。
同時他的目光也緊盯着常晏，聲音溫柔繾綣的說道：“阿晏，其實你不是沒有感覺的對吧？”他再次走上前，靠近對方，一隻手壓在常晏的胸口上，一邊感受着掌心下沉穩的脈動，一邊試探性的把嘴唇壓在常晏的下巴上，含糊道：“你看，你的心跳都變快了呢，你果然也是喜歡我的吧？”親吻心上人溫熱皮膚的感覺非常好，讓他流連忘返。
出乎意料的，常晏也沒有推開他，而只是動了動被他緊緊握住的手，在發現無法掙脫掉的時候也不再掙扎。他微微垂下眼瞼，視線與身高和他相差無幾的黃瀨對上，黑暗中那些以往一貫被隱匿在暗處的情緒開始肆無忌憚起來，大聲叫囂着要衝破理智的牢籠和枷鎖，讓他下意識放任了黃瀨放肆的舉動。
他抬起另一隻沒有被黃瀨束縛的手，撫上了對方近在眼前的臉龐，緩慢移動着描畫對方面部的輪廓，最終大拇指停留在他溫軟的嘴唇上。
黃瀨被他的舉動驚呆了，但他知道這並不是什麼不好的預兆，便也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了此處美好氛圍的一絲一毫，常晏甚至能察覺到他臉上有些緊張的肌肉在他的手下變得微硬起來，可見此時黃瀨是有多小心翼翼了。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一想到對方之所以那麼緊張的原因就是自己，心裏倒是五味雜陳起來——喜歡這種感情，讓人不由自主變得言不由衷，變得膽怯無措，變得惶惶不安……他何德何能讓一個人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呢？
他貼向黃瀨的耳邊，低聲說了句：“如果還有下次……”如果還有下次，我就答應你。
“……什麼？”黃瀨因為他突然噴薄在自己耳廓的氣息而渾身顫了顫，卻也因此錯過了他那句近乎耳語的話。
“沒什麼。”常晏看他似乎是真的沒聽清楚，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一時的衝動並沒有被人發現，還是該遺憾對方並沒有察覺到他已經動搖的心情。但不管怎麼樣，他也給了自己機會，同時也給了對方機會，至於最後結果會怎麼樣，恐怕要看所謂的命運是怎麼樣決定了。
在這樣默默做了決定后，常晏只感覺自己的心情已經比一開始輕鬆了不少，因此也就有了好好面對眼前人的打算……唔，至少不會像是之前那樣不管不顧了，雖然他似乎也完全沒有做到的樣子。
“——阿晏？”敏銳地感覺到他周遭氣息的變化，黃瀨不知道對方身上發生了什麼他不清楚的事情，但總歸來說，常晏對他的態度已經沒有了之前對他那樣百般抗拒和無視的冷漠，這已經足夠驚喜了。如果說前一陣子對他愛理不踩的常晏就像是一塊怎麼也捂不暖的堅冰，那現在的常晏卻是不再擺出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反而表露出幾分平易近人的氣息了。
他想了想，覺得無論怎麼說這都應該是件好事，因此一開始衝動下的不顧一切褪去，剩下的就只有忐忑和沮喪了，他直接把腦袋撞在常晏的肩膀上，悶悶不樂的說道：“你總是這樣啊——總是自說自話自作主張……我有時候都搞不懂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常晏順勢倚在門板上，任由黃瀨整個人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現在稍微放開了點的他倒是有心思隨意磨蹭着對方柔順的金髮了，他淡淡說了句：“嘛，如果搞不懂就算了，畢竟最難猜測的就是人心了，沒有誰是能完全看透另一個人的。”
黃瀨抿了抿唇，不甘地反駁道：“可是阿晏完全可以看清我的心意啊！可是我卻怎麼也無法確定你的態度——”他蹙起眉頭，口吻略有些強硬，“你說吶，阿晏，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只是誰也不知道在這語氣后暗含了多少不安。
常晏卻能清楚感受到與自己貼近的身體忠實的傳來對方的細微反應，對此他卻是一點也沒有笑話對方外強中乾的念頭，他只是難得疲憊的放軟了語氣說道：“誰知道呢——或許是你說的這樣吧，但是更確切的答案我只能下次再告訴你了。”
“下一次？下一次是什麼時候？！”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妥協，黃瀨可一點也不想輕易放過這次機會，連忙抓緊了問道，“敷衍是不起作用的哦，阿晏。”
常晏輕笑了聲，“我剛剛不是說過嗎，如果有機會會告訴你的，你這麼著急也沒用。”他微微吸了口氣，感慨似的說了句，“只要有機會，只要有時間，我會說的。”最後他意味深長地留下這句話就不顧黃瀨挽留的轉身回房了。
剩下黃瀨一個人繼續待在一直沒有開燈的黑暗空間裏，仔細回想了一下對方剛剛說的最後幾句話，他最終把腦袋抵在門板上，有些懊惱的捶了一下似乎還留有常晏身體餘溫的位置。
等黃瀨休息一夜回到籃球部后，他發現似乎自己和灰崎昨天的爭執並沒有造成很大的餘波，除了灰崎一大早就沒有露過面外，籃球部的其他人都一直相安無事，當他問起的時候，得到的回答也只是不知道。
不過這件事也沒有被他放在心上，在他的印象里，灰崎一向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難管教的隊員，雖然實力很不錯，但就是性格方面有些缺陷，導致他始終都和部內的其他隊員相處不洽，就連一貫性格溫和的黑子也直言對方是個不好相與的對象。但就是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傢伙，在面對兩個人時也會收斂起自己的臭脾氣，變得聽話起來，這其中一個就是赤司了。所以如果那個使灰崎受挫的對象是赤司，那黃瀨是一點意外也沒有的。
雖然在接連幾天都沒有看到灰崎的時候他還有些奇怪，但他也有想過這會不會是赤司給對方的處罰，特地讓他反省幾天之類的，他沒想到就在幾天後，赤司竟然會宣佈灰崎因為品行不端而被逐出了籃球部。
為此而震驚的人可不止他一個，但在經過最初的驚訝后，在得知灰崎似乎是因為麻生的關係而被赤司勒令退出了籃球部的時候，老實說，黃瀨心裏是有些類似於“習慣招惹麻煩的傢伙走掉了真好”的放鬆感的，畢竟每次被灰崎找借口纏上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就在灰崎退出籃球部沒多久，黃瀨就因為在幾場練習賽中表現突出而被選入一軍，和黑子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了。黃瀨本人是因為自己有了不相伯仲的隊友而興高采烈來着，每次一起練習的時候都精神滿滿，甚至每天都還有餘力找青峰挑戰１ｏｎ１，雖然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但其他人都能明顯看到對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着。
“大輝是我們幾個中實力最強的，而涼太則是我們幾個中潛力最大的。”這是某天赤司對常晏說的話，在這之後他們便和其他學校開始了籃球聯賽冠軍的角逐。
毫無疑問的，帝光中學的籃球部在聯賽中大放異彩，由赤司帶領的隊伍在眾多強校中依然萬眾矚目，這也無愧了前一陣子虹村在交接隊務的時候曾和常晏說過的話了——
“把隊伍交給赤司我很放心。”
說這話的虹村一臉坦蕩和欣慰，絲毫不見即將離開這支被他經營了兩年多的隊伍的傷感，亦或是把曾經的心血託付給別人的不甘和消沉，完全表現出了一名優秀前輩該有的高尚品格和人格魅力。
當初也就是因為知道虹村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常晏也才會那麼放心地把籃球隊都交給對方管理，畢竟在接觸對方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會是個什麼樣的人。至於其他人也一樣，事先給他的資料也已經事無巨細地介紹了相關人物的性格能力背景，也大都能和實際對象一一對上號，只除了少數人不在預料之中。
而既然今年的帝光新加入了那麼多實力超群的新人，那他們獲得今年大賽的冠軍也不是什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了，甚至赤司他們在贏得最後一場比賽時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麼理所應當，完全沒有把這場勝利放在眼裏的樣子，也自然沒有太過在意外界給他們起的“奇迹的世代”這種稱號了。
不同於神情淡然的赤司、紫原、綠間他們，青峰在黑子的影響下倒是挺開心的，黃瀨則是一如既往的心情好，畢竟這對他來說也是第一場全國比賽，意義當然和其他人不同了。為此他還死乞白賴的借故跑去常晏家裏接住了一晚，雖然還是睡在客房，但他對這樣的進展已經很滿意了。
與黃瀨自在愜意，還為能蹭到常晏家一張床鋪的竊喜不同，此時的常晏則是敲着手指思考着麻生涼的事情。
早在大賽開始前，他就感受到了因為穿越者改變劇情走向而產生的異動了，那時候應該是因為灰崎那件事的關係，看來是麻生涼把灰崎退部的時間提前了……而現在，就在剛剛，他好像又感受到了那種異動——是麻生涼又做了什麼嗎？
摩卡軟軟的身體窩在他交疊的兩腿上，間或不解地抬頭看他一眼，寶藍色的貓眼裏露出迷茫的神色。
他從前往後撫摩着摩卡順滑的被毛，直到貓咪舒服地從喉嚨里發出咕嚕聲時才停手，決定似的輕聲說道：“明天帶你去看看情況吧。”
回應他的是摩卡乖巧的“喵～～”。
而等到第二天他來到學校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每個人都在位置上照着計劃訓練着，他也無視了在他經過時投注在他身上的驚訝目光，自顧自搜尋着場內的其他人——
赤司到了，紫原也到了，黃瀨也在，黑子青峰也沒有缺席，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綠間了……
他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發現場內同樣沒有麻生涼的身影時不由心下一沉，當下就把赤司叫了過來，問他綠間怎麼沒出席，得到的答案卻是他剛剛還有看到對方的身影，可是現在卻不知道綠間去哪裏了。
常晏這時候又感覺到那種世界意志傳達過來的異樣了，他讓赤司留在這裏監督隊員練習情況后就帶着摩卡大步離開了，他一走出體育館大門就讓摩卡搜索麻生涼的位置，對方對違背了劇情安排的對象是有所感應的。
摩卡從他懷裏跳下來，在原地停頓了會兒后就翹起了尾巴徑直往某個方向輕快地跑去，常晏緊緊跟在它身後。
結果摩卡帶他去的地方竟然是學校里一個廢棄的倉庫，那裏人煙旱跡，倒是個滋生陰謀不軌念頭的絕佳選擇。
他之所以會這樣覺得，就是因為當他來到緊閉的倉庫門口，聽到的就是幾聲混亂的打鬥聲，其中夾雜着熟悉的叫喊聲——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我們之間的事和綠間君無關，你沖我一個人來就好了——”
“如果他識相點滾開，我也不會和他磨嘰那麼多，可惜看樣子他好像不是很識時務啊～～”
“在學校里做出這種事情，你們有把學生守則放在眼裏嗎？”
“哈哈哈，你和我說什麼？學生守則？那只有你們這些一本正經的乖學生才會介意吧，真是太好笑了啊，這個時候了竟然還在和我們說這個，也不知道你是太蠢了還是太有膽子了——”“對啊對啊，別和他扯這些了，趕緊搞定我們就趕緊撤退了——”
剩下的常晏也不打算聽下去了，畢竟這種戲碼真是太老套了，英雄救美什麼的，他可是前不久才經歷過，可沒什麼興趣再來重溫一遍完整的過程啊……
所以在裏面的話音還未落下，常晏就一把推開了倉庫大門，巨大的“哐啷”聲迴響在寂靜的空曠空間裏，頓時讓裏面的人沒了聲音。
“是誰！？”這種時候最先開口的永遠都是反派，“不知道老子在這裏有事嗎？！識相點趕緊滾開！”
常晏透過揚起的灰塵眯着眼打量這裏面的情況——兩個成年男人，兩個未成年學生，其中麻生涼被綠間護在身後，綠間身上也有些狼狽，但也沒有見血的地方。
確認了這點后他鬆了口氣，他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瘦一壯的兩個男人一眼，邊往前走邊開口道：“該說這話的是我才對，你們是誰？在我們學校是想要幹什麼？現在——打算對我的學生幹什麼？”
“你的學生？！該死！看來你就是這學校的老師了——”男人反應過來他的身份，不由有些緊張和懊惱，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紕漏竟然把學校的老師給引來了，他可不想和這種傢伙對上啊……
不過——
他細小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同時上下打量着常晏，其重點是在觀察對方身上有沒有攜帶武器，以及對方後面還有沒有援手，畢竟他們兩個對上一個的勝算可要比對上多個人大上很多……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常晏直接了當地打消了他的後顧之憂：“不用看了，只有我一個人。”
“嘿嘿嘿——只有老師你一個人嗎？那還真是走運啊——”那個男人也不知道是相信了他的說辭還是確認了猜想，笑得十分不懷好意，一邊說話還一邊朝另一個男人使眼色，“你可不要怪我們啊老師，畢竟我們也只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要是有得罪的地方，可就請你——多多擔待了！”
話音剛落，他就猛然和另一個男人瞬間暴起，拿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到手上的鋼管就往常晏頭上砸去！
綠間和麻生涼眼睜睜看着眨眼間就被這兩個男人前後夾擊的常晏，有那麼一瞬間連呼吸都忘記了，將出口的叫聲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大睜的瞳孔把眼前發生的一幕完完整整記錄了下來。
可是他們預想的慘烈情景並沒有發生，相反的，真正凄慘的並不是常晏，而是那兩個被常晏一個迴旋踢加過肩摔就重疊着重重摔在了地上哼叫的男人，至於常晏本人則是嫌惡地拍了拍手后，就往他們這裏走來了。
“沒事吧？”常晏從上往下掃視了他們一眼，然後頓了頓，倏的把目光停在了綠間垂在身側的右手上，在對方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抓起了那隻手，“你的手怎麼回事，綠間？”
綠間才從剛剛那一幕回過神來，有些遲鈍地應了聲：“哈？”然後就被常晏抓住他手的動作驚了驚，這才回想起對方出現之前的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出來，頗有些左右為難的用完好的那隻左手習慣性推了推眼鏡，“啊——大概是脫臼了，剛剛不小心……嘶！”他的話還沒說完，右手手腕就“咯噠”一聲猛地傳來一陣劇痛，讓他忍不住痛呼一聲。
但接下來他卻發現，本來耷拉下來完全使不上勁的右手現在除了一些酸麻感外倒是行動自如了，看來是剛剛常晏突然來的那麼一下給他把腕關節接回去了。
常晏看他睜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腕檢查，也沒說什麼，只交代了一聲：“緊急處理了一下，待會還是要去正規醫院看看，免得落下隱患。”他轉頭看向綠間身後的麻生涼，微微挑眉，“要和老師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麻生涼被他看得背後發涼，連忙低頭道歉道：“真的很對不起！他們都是沖我來的，雖然不清楚是為什麼，但綠間君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會被牽連……所以都是我的錯！請老師千萬不要責怪綠間君！他是因為想幫忙所以才在這裏的，這一切都和他沒關係——”說完后他不由愧疚地扭頭看綠間，聲音也低落下來：“真的是很抱歉讓你受傷了，綠間君，還有——謝謝你。”
“啊——”綠間卻彷彿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樣，神情也沒怎麼變化的點了點頭，避開了他過於急切的鞠躬，語氣淡淡的，“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用道歉，再說了，看到認識的同學有麻煩，會幫忙也是應該的，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所以完全不需要當事人想太多。
常晏仔細觀察后發現，綠間可能真的只是出於基本的人道主義還是其他見義勇為之類的原因才主動幫助麻生涼的，應該和那些超乎友誼的情感因素無關才對。不過也是，綠間也是個一貫冷靜到底的傢伙，被情感沖昏頭腦之類的不理智思維一般也不會出現在他身上。
更何況——
他側耳聽了聽外面動靜，瞭然地看向綠間，“看來就算老師我沒出現，綠間也準備了預防措施啊。”
綠間也不否認，他跟着看向門口的位置，似乎看到了從遠處趕過來的人影，“我只是採取了最適合的措施而已。”當時情況緊急，他也沒辦法等到保安室的人一起行動，只能把大概位置通知來人然後自己先跟上來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的教練會先保安室的人一步先趕過來……不過總的來說結果是好的。
常晏看了似乎是一切盡在把握的他一眼，沒有把心裏徘徊的問題說出來——萬一你的右手不只是脫臼而是骨折了，或者是受了更嚴重的傷呢？如果受傷的是其他部位，如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那你是不是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最後，他也只是留在原地和他們一起等待保安室的人到來，並沒有就綠間的做法多評價什麼，並且在麻生涼因為摩卡的突然靠近而驚呼的時候搭了把手，把摩卡抱回去。除了他，誰也沒看到在摩卡的梅花爪墊印在麻生涼手腕上時發出了一陣微弱的白光。
他輕輕撓着摩卡的脖子，在貓咪眯起一雙圓溜溜大眼睛的時候平靜的想到——
又到該結束的時候了。
只是這次這念頭冒出來的時候，他的腦海里卻同時浮現出一張熟悉的燦爛笑臉，讓他不由心神恍惚了一下。
而且，就在他想要讓摩卡發動傳送陣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黃瀨竟然突然敲響了他家的門……就和上個世界的花澤類一樣。
“阿晏，阿晏！我是黃瀨——開門啊！！開門啊！阿晏——”
最後常晏聽從了內心的聲音把門打開，誰知迎面而來的就是黃瀨急切的親吻。
對方緊緊揪住他的衣領，毫無章法的把嘴唇往他嘴巴湊過來，胡亂啃咬着他的唇，帶着某種瞭然的急躁和低沉氣壓，發泄似的把急促的鼻息噴在他的臉上。
“你這混蛋！混蛋阿晏！！可惡——”他什麼也不說，只一味這樣反覆咒罵著，像是這幾個字就足夠表達自己全部意思了一樣。
常晏也不反抗，任他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舌頭都能嘗到鐵鏽味了也沒開口制止他。
反倒是黃瀨在察覺到自己似乎把他的嘴唇咬破了以後就慌亂地停止了那種肆虐似的方式，反而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着他嘴上破口的地方，一下一下的珍惜無比的對待方式讓常晏心裏又軟又麻，忍不住一把摟住黃瀨的腰，張開嘴反客為主起來。
黃瀨像是傻了一樣任由他吮吸着自己的唇，在被對方主動碰觸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一股酥麻從自己被吮吻的部位傳來，然後在常晏伸手捏住他下顎的時候不由自主張開了嘴，把對方的舌頭放進來和自己的一起糾纏，期間發出的滋滋作響的水聲讓他不由臉紅心跳起來。
長長的一吻結束，黃瀨都感覺自己作為一名優秀運動員的身體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他有些腿軟的斜靠在常晏身上，邊平復着呼吸邊驚詫地回顧着剛剛發生的事——
剛剛……阿晏似乎是主動吻了他……阿晏……主動……吻他……
他頓時覺得自己大腦有些不夠用了，現在正燒得慌，熱血不斷湧上大腦，讓他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蝦一樣。
常晏依然摟着他的腰，親了他的耳際一下后貼着他的耳朵說道：“我沒和你說過吧，你的眼睛和一個人的眼睛很像，那個人的長相性格愛好都和你截然不同，但是你們唯一的一點相同之處——”
黃瀨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正隨着他的話一下又一下的大力跳動着，此時他的耳邊靜得出奇，唯獨剩下了自己鼓點般叫囂的心跳聲，和常晏的聲音。
“——就是你們都說過自己喜歡我。”
“不只是說而已，我是真的——”黃瀨下意識接道，只是話還沒說完就因為常晏似是洞察一切的眼神頓住了，接着他失神般的愣愣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突然被一陣強烈的光芒包圍，在對方的五官消弭在光線中時喃喃把下半句話補充完整——
“——喜歡你啊。”
幾秒鐘過後光芒消失，一切恢復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有些茫然地把伸出去的手放下，黃瀨不自覺的把十指攥成了拳頭，他知道，即使對方陡然消失在這天地間，即使所有人都會忘記關於對方的記憶，即使對方還沒和他解釋清楚之前那個吻……他也會找到對方的，就像是他在這個世界所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