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竹馬青梅觀音兵
謝依南不知道奶奶的皮膚癌先天占幾分,後天占幾分,但小心使得萬年船,注意着點兒總沒錯處。
好在奶奶這一路領着謝依南走的全是小道,小道小的還不夠兩人同行。謝依南與奶奶一前一後地走着,路上全是參天的大樹,多半兒是梧桐,還有些松柏,衫樹等,衫樹多為刺衫,謝依南眼尖,她也發現了小部分的水衫,池衫,及銀衫,紅豆衫卻是沒有看見一棵,心裏不無遺憾。
若是能在這兒發現紅豆衫,她發家致富的本錢兒就有了,可惜啊,世道總愛教人事與願違,謝依南對此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
祖孫倆兒人走了半刻鐘不到,便到了雜貨鋪子,奶奶要了一面鏡子,又幫謝依南要了些零嘴,付了錢站那兒與雜貨鋪老闆娘聊了會天。
知道謝依南留下來的真正原因,雜貨鋪的老闆娘惻隱之心大動,抱着謝依南一頓心肝寶貝兒的亂叫,若不是謝依南用小手擋着,雜貨鋪子的老闆娘那一口的大黃牙就要親到自個兒臉上的那細皮白肉了。
謝依南簡直大受驚嚇,從來不知道自個兒有一天還能這麼受歡迎,連這個初初照面的中老年婦女抱着她都是誇了又誇。前世,她可是有名的走在鄉間無人識,常使眼淚濕兩襟的人啊!
謝依南不想奶奶過多的想起她父親的事兒,便乖巧地與雜貨鋪老闆娘說自己困了,要回家睡覺。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慌,奶奶才帶着謝依南脫了身。
臨出門,雜貨鋪老闆娘用她那明顯養尊處優慣了的大肥手抓了兩把水果糖塞到謝依南的口袋裏,謝依南是個有風骨的好孩兒,生平不受嗟來之食,小臉兒一板,嚴肅地對雜貨鋪老闆娘說:“奶奶說不能隨便接受陌生人的東西,我不能要。”
“唉喲,我的小寶貝兒,你可真是太逗了,嬸兒可不是陌生人,嬸兒可是你正兒八經的嬸兒,不信問你奶奶。”
謝依南帶着滿臉兒疑惑的小表情看着奶奶求證,那閃閃亮,水潤潤的小眼神又無辜又有趣兒,裏頭還帶着三分不解,七分懷疑,真正的惹人憐愛啊。
“南南,這是你謝家三嬸兒,三嬸兒給你糖,你就接着吧,回頭咱家有好吃的,也給三嬸兒送些來就是了。”
奶奶也被謝依南逗樂了,眼睛眯眯地看着謝依南笑。
“謝謝三嬸兒。”謝依南被鬧了個大紅臉兒,正義小天使沒扮成,倒演了個小品,名字就叫,小妹子,我是你家親戚咧。
暈哦!簡直不要太丟臉兒哦!
謝依南簡直是拉着奶奶落荒而逃的,都跑出去近百米了,還能聽到身後傳來雜貨鋪老闆娘那委實不甚客氣的笑聲,那笑聲兒大的,謝依南覺着老闆娘私下極有可能偷練過什麼神功,比如獅子吼什麼的。
高手在民間嘛,一切皆有可能。
出了雜貨鋪子,祖孫倆兒人又饒道去了花嬸兒家。進了花嬸兒家門,才發現花嬸兒家剛剛吃完飯,碗筷還留在桌上沒來得及收拾,三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在堂上跑來跑去,你追我逐的打打鬧鬧,見了謝依南進來,又奇迹般地立刻冷靜了下來,紛紛垂手而立,規矩的不發一言。
謝依南哪裏知道,她雖然一直住在村兒里,卻是不怎麼出門的,十里八鄉見過謝依南的人少之又少。一是她性子本來就安靜,二來是沒人帶她出門,這三嘛,說起來就有點欺負小孩兒的意思了,謝依南得替她母親帶弟弟。雖則姐弟倆兒人只隔了一歲,但謝依南照顧起弟弟來總是像模像樣的,畢竟,逆境出英雄嘛。
這見的人少了,人們心裏面自然帶着一份好奇之心,尤其是謝依南這長像,舉止面貌中帶來的清逸,眉眼間帶出來的氣度,詩經衛風裏的一首碩人,足以概括謝依此時的美好。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花嬸兒家的這幾個皮小子,這是被謝依南的樣貌給震的。
當然,謝依南本身並不知道這件事兒,她若是知道了,心裏指不定要怎麼驕傲呢?女人在美貌這上頭,總是沒什麼理智可言的,再老的女人都一樣。
“小寶貝兒,你怎麼來了,吃過飯了嗎?”
花嬸兒不先與奶奶打招呼,反而不顧禮數的先上前來抱她,可見花嬸兒是真心疼愛謝依南的。
“吃過了,還是吃的你家送來的豆腐,這孩兒懂事兒,非要親自上門來與你道一聲謝。”
奶奶緊接着張嘴說道,謝依南聽的囧囧有神,有這樣變相誇自己家孩子的嗎?
“唉喲,我的小心肝喲,花嬸兒真沒白疼你。”花嬸兒抱着謝依南一頓狂吻,吻得謝依南措手不及,眼神獃滯。
還好,還好,花嬸兒是個美人,牙也白,口氣也清新,啊呸,謝依南你在想什麼呢?趕緊拉回狂飆的思緒,謝依南朝花嬸兒露出一個甜膩的笑,她不敢禮尚往來地也朝花嬸兒吧唧一口親上去,因為擔心這個舉動引發的後果是,謝依南直接在這個女人身上失去她輩子寶貴的初吻。
“花嬸兒,你磨的豆腐真好吃,南南可喜歡了。”
“寶貝兒,這豆腐可不是你花嬸兒磨的,是那幾個小子磨的,要謝,就謝謝他們吧。”
謝依南算是看出來了,這花嬸兒是個爽利的性子,心直口快,與花叔定然的關係一定很融洽,不然,三十好幾的女人,三個男娃的母親,說句心力交瘁都算輕的,哪裏有花嬸兒現今臉兒上的風情及笑意。那舒展的眼眉,一看就是過的極好,丈夫疼愛,兒子聽話的那種。
“謝謝哥哥。”謝依南摸不準這三個男娃的年齡,只能以哥哥統稱了。
“妹妹不要客氣。”大的那位上前一步,好像有些緊張,絞着雙手對謝依南說。
“我請哥哥吃糖。”謝依南說著,便將自己口袋裏將糖全都掏了出來,平均分成四份,多出的兩塊糖被她削了糖衣,奶奶與花嬸兒一人一顆全被她的小手塞進嘴裏。
奶奶還好,只是開心地笑,花嬸兒就沒這麼淡定了,她抱着謝依南又是一頓心肝寶貝兒的亂疼,差點糊了謝依南一臉兒的糖口水。
不怪花嬸兒臉上心裏樂開的花,想她謝依南區區一介4歲小女娃,捨得將自己口袋裏的糖掏出來分,已屬不易。竟然還懂得平分成四分,餘下的兩棵還能用如此完美的辦法解決,這聰明勁兒啊,哪兒是4歲女娃可以辦出來的事兒嘛,花嬸兒能不芳心蕩漾激動不已嗎?
花嬸兒眼裏的謝依南是這般模樣兒的,那麼,在花家三個小子眼裏看來,又是怎麼樣的呢?
花家老大張思覺得:妹妹很聰明,這個解決方法好,以後數學遇到同類題目可以參考。
(老大8歲,小學三年級,正被大天朝的奇葩數學折磨着,幾度曾言放棄就學,最終卻在花嬸兒的棍棒教育之下總算安穩老實了些。但此病並未痊癒,且周期性固定發作,此病只有花嬸兒的棍棒能解,且終生有效。)
花家老二張想覺得:妹妹很漂亮,笑起來很甜,全班的小朋友笑起來都沒她甜,嗯...嘴裏的糖也比不上。
(老二6歲,學前班的兒童,最喜歡乾的事兒就是把他前桌小朋友的長辨子綁在凳子上,樂此不疲,且沒有停止的希望。畢生...咳...以欺負女孩兒為樂。)
花家老三張也覺得:妹妹不是個好生物,她是來跟自己搶媽媽的,不喜歡。可是,她分的糖很多,很好吃哦,比媽媽給的糖都多。他苦惱地看一眼糖,又看一眼媽媽,最終決定,糖是不能還的,媽媽就借給她抱一下好了,反正她又不在我家常住,我男子漢大丈夫,大方的很,不予小女子一般計較。嗯,就這麼辦!
(老三5歲,準備9月進學,生平最愛媽媽,最愛吃糖,所以,媽媽可以換糖,糖可以換媽媽。)
花嬸兒親夠了,終於放開謝依南,讓她家三個小子領着謝依南玩兒,還嚴肅認真地囑咐小個小子:“不許欺負南南,把她弄哭了,我揍不死你們,聽見了沒有?”
花家三個小子動作整齊劃一,齊齊點頭,保證不欺負謝依南。那表情,跟敢死隊上戰場前立軍令狀是一樣一樣的,那個肅穆莊嚴的氣氛,看得謝依南一陣陣無語。
“他叔不在家?”奶奶見四個小孩兒頭挨頭湊一塊地悄悄說話兒,便與花嬸兒拉起了家常。
“張家本家的一個叔父升了個什麼官兒,正好又趕上他家老太爺七十大壽,說要擺幾桌熱鬧熱鬧,孩子他爸喝壽酒去了。”花嬸兒沒把奶奶當外人,一邊收拾着桌面上的碗筷,一邊同奶奶嘮家常。
“你跟孩子們怎的沒一道同去?”奶奶奇怪地問,不時伸手幫一把花嬸兒。
“孩子們太鬧了,去了怕給人家添亂,不如就讓他爸一個人去,心意送到了,禮錢還能省點兒。再說,他爸一個人去腳程也快些,還能當天趕個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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