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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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妃沒有久留。她最近精神頭都不是很好,只有全心投入親手搗鼓泥土花草時,心裏才有一股實在感。何況也快到午膳時分了,日頭升到半空,孟古青抬起手臂擋了擋陽光,慢悠悠地往回走。剛進入永壽宮,就遠遠看見四喜吃力地拎着一木桶水經過院子。
孟古青皺皺眉,不知道四喜還拎水做什麼。院子裏的花草都已經澆過水了,每每都是靜妃親自照料,四喜只負責在一旁拎水遞瓢。想了想,孟古青不急不緩地朝院子裏走去,她要看看四喜是不是在亂澆水。
永壽宮的院子算不上小,孟古青跨過前院到後院園子裏時,就看見四喜已經背對着自己在泥土裏弄些什麼。旁邊是盛着水瓢的木桶,四喜蹲在原地,滿手的泥巴。
孟古青看不懂,就開了口,“你在做什麼?”
突然聽到靜妃的聲音,四喜嚇得心裏一跳,倉皇的轉頭卻一不小心跌滑在地,坐了一身的泥巴,結巴道,“靜……靜妃娘娘……”
靜妃看着她一身的泥巴,雙手更是滿手濕泥,不由得皺了眉頭,“你在做什麼?”
偷偷看見靜妃皺眉,頓時四喜小臉嚇得煞白,趕緊從泥堆里爬起來跪下,小心翼翼地說,“回娘娘的話,奴婢……奴婢在整理花圃。”
“整理花圃?”靜妃還是不太懂。
原來,靜妃娘娘從來沒幹過粗活農活,自然不知道怎樣種花好。就只是不知道從哪裏翻了本書,對着書本來嘗試,花在院子裏亂種,每一株之間要麼間隔太遠,要麼間隔太近,毫無花事的規矩。四喜一直以來在旁邊看着,都忍不住嘴角直抽抽,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四喜是奴才出身,這些活計難不住她,可她因為害怕靜妃,所以也不敢跟靜妃說。今早見靜妃出去了,她閑着沒事,想了想就決定不如自己先整理出花圃來,劃出間隔的花壟,等下次靜妃娘娘再種的時候,她就可以“順便”地好心提醒一下。卻沒想到想着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四喜年紀小,又覺得拎水麻煩,所以每次都拎滿滿一桶,卻沒想到拎太滿根本走不動,幾趟下來就累得她大喘氣。而且靜妃幾乎把永壽宮那麼大的院子都用來種花草了,太大,一壟一壟的土要慢慢積起來,她一個人做着實在吃力,到現在連一壟土都還沒弄好。就在快要把第一壟弄好的時候,靜妃回來了。
四喜低着頭,謹慎地解釋着。靜妃聽着,眉頭皺的更緊了,“種花還要講究這個?”
“回娘娘的話,是的。把花和花種的太近,花會打架。”四喜低聲說,“要是種的太遠,等長起來不好照顧。要是種的太亂,隨便什麼話都種在一起,那就不容易養活花。”
靜妃聽着覺得有意思,“花還會打架?”她笑笑,看着四喜說,“四喜,抬起頭來。”
這還是靜妃第一次叫四喜的名字,四喜心裏很激動。自打進永壽宮以來,靜妃話就不多,甚至就沒怎麼說過話,只是剛來的時候問過她的名字,四喜答罷靜妃就沒說話。這麼長時間過去,靜妃都沒跟她說過幾句話。四喜天天默默看着靜妃娘娘白天搗鼓花草,晚上總要靠幾杯薄酒才能入睡,而且還經常做噩夢,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覺得心疼。她想,靜妃娘娘吃了太多苦吧。桑枝跟她說,讓她好好跟在靜妃身邊,留在永壽宮是好事,四喜原來是相信桑枝。但時間一久,她覺得靜妃是個好主子。雖然不怎麼說話,可也幾乎不給她臉色看。當初在辛者庫的時候,四喜可聽過不少小姐妹們的閑言碎語,說主子們怎樣怎樣。但所有被大家描述的傳言裏,都沒有靜妃娘娘這樣的。四喜願意守着她。靜妃讓她抬起頭,她不敢不從,壓着心頭的激動和膽怯,她睜大眼睛,一雙眸子還是澄澈的,帶着緊張和怯意抿住雙唇,仰起臉來。
孟古青看到她的眼睛,頓時一怔。然而隨即就看到四喜臉上不小心抹的泥巴,以及汗涔涔貼在臉上的髮絲,再加上那雙圓溜溜明亮的眼睛,端的是個小花貓。孟古青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她打量着四喜,問,“你多大了?”
進永壽宮大半年來,四喜第一次看見靜妃娘娘笑。四喜心想,靜妃娘娘笑的真好看。笑得讓她都忍不住跟着咧開嘴,心裏都明媚起來。她獃獃地望着靜妃傻笑,忘記回答。
孟古青挑眉,“四喜?”她沒想到,這小姑娘好像傻了似的望着她,不過為什麼傻的四喜會那樣笑,笑的毫無心機,就像個孩子一樣明媚,就像……曾經少女的錦繡。孟古青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四喜眼睜睜看着靜妃娘娘面色沉下來,頓時心裏一緊,也跟着嚇得臉色發白。可是靜妃娘娘沒讓她低下頭,她不敢,就咬着嘴唇膽戰心驚地望着靜妃,哆嗦道,“回……回靜妃娘娘的話,奴婢今年十四。”
才十四啊。孟古青看她抿唇大氣不敢出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有點好笑,於是唇角勾出淡淡的弧度來,然而興緻卻不高,只說,“你去洗洗吧。花圃可以慢慢弄。”
“奴婢遵命!”四喜得令,連忙叩頭謝恩。一直等到靜妃轉身離去,她才敢抬頭。望着靜妃的背影,四喜暗暗決定,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幫靜妃娘娘把花圃做得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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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妃離去后的坤寧宮卻透着股詭異的氛圍。
素勒這一夜一天,受了太多刺激,臉色自然不太好。哪怕在慈寧宮勉強喝了碗粥,可還是面無血色。
桑枝就更不要說了,這會兒都能覺察到腿上滾燙的熱度,好像筋都被燙的一跳一跳的。她知道素勒在生她的氣,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累,心累。
這過去的一天一夜,讓她們兩個都筋疲力盡。
這會兒,沒了旁人,她們兩個反倒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久久沒說一句話。
許久,兩人的聲音卻同時響起,“你吃東西了沒?”
問完她們看着彼此,桑枝笑笑,坐在原地朝素勒伸出手,“抱。”
素勒原本在心頭繞着的怒氣頓時化作滿腔柔情,她嘆口氣,上前到桑枝面前將人抱住,埋怨道,“你要去找姑姑,打發個奴才去就是,還非得自己跑一趟。”
桑枝抱到她時,整個人就瞬間安心下來。她不由得收緊雙手,答非所問,“你瘦了。”
“嗯?”素勒暗嘆一聲,撫摸着桑枝的腰捏了捏,笑道,“你是不是胖了?”
桑枝驚訝,“我胖了?”
“敢情人家承乾宮的飯菜比我這坤寧宮好,在這兒怎麼都養不胖的,沒想到去皇貴妃那裏才多久,竟然摸起來有肉了。”
素勒故意在她耳邊說的陰陽怪氣,叫桑枝哭笑不得,連忙解釋,“我胖了?怎麼可能?我——”她想了想,在承乾宮天天啥事兒不幹,吃飽就待着,也不過就是費費腦子,難道真的吃胖了?她眉頭皺起,問素勒,“我真胖了?”
素勒撲哧一笑,揉她的臉說,“真胖才好。怎麼哪都養不胖你。”
“為伊消得人憔悴,”桑枝盯着她笑,“想你想的睡不着吃不好,能胖才怪。”說著伸手攬住素勒的腰讓她橫坐在自己腿上,素勒驚道,“你腿有傷!”
“又不是殘廢。”桑枝按住她,“傷得是腳踝,又不是大腿。你坐坐,說不定沾沾皇後娘娘的福分,我就好了呢。”
惹得素勒臉一紅,啐她道,“凈胡說八道。”卻還是不敢把重量完全放在桑枝身上,只敢雙手摟住桑枝的脖子,試圖減輕她腿上的力道。又看一眼桑枝被木板固定住地小腿,長嘆一聲,“得多疼啊。”語氣里滿是憐惜,好像她比桑枝還疼似的。
桑枝心都因為她的話她的神情變得暖烘烘的,然而到底是心裏一酸。皮肉傷怎麼比得上一晚上素勒受的苦!她不願意這時候露出不合時宜的情緒來,於是愈發抱緊素勒,只小聲說,“你是不是想我想的吃不下飯,所以才又瘦了?”
素勒臉上有點燙,戳她心口道,“誰想你,沒良心的人。出去就不知道回來,我看你八成是戀着董鄂妃的好,把我忘了——唔——”
桑枝忍不住吻住她,素勒頓時心跳停住。桑枝卻不敢太放肆,只是淺淡的親吻她的唇而已,啞聲道,“你不想我啊,可我想你。很想很想,想的睡不着,吃什麼都沒滋味。想的天天恨不能來見你。素勒,我覺得我好像病了。”
原本素勒聽着她的話,心裏都軟成水,可最後一句讓素勒心裏一抖,“你病了?”
“嗯。”桑枝點點頭,與她額頭相抵道,“我得了一種一不見你就魂不守舍的病。”
“……”素勒動動唇,只覺得臉上更燙,心頭愈發軟膩,低聲說,“我也是……怎麼辦。”她有點委屈的說,“不想讓你去承乾宮。”
桑枝吻她的眉心,“我不回承乾宮了。”
素勒頓時喜上眉梢,“不回去了?”
“嗯。”
“太好了!”素勒開心地摟住她脖子,卻又道,“可是……”
“什麼?”
素勒搖頭,“沒什麼。我們得重新捋一捋。”
桑枝笑起來,“對。靜妃說的那些,讓我覺得,太后根本不可能輕易動你。很可能,一直以來,太后都是紙老虎。至少在你面前,是這樣。”
然而素勒卻搖頭,滿目溫軟的眸子裏卻寫滿擔憂,她望着桑枝,“太后不能輕易動我,卻能輕易動你。這才是我擔心的。”
說的桑枝也心裏一緊。沒錯,就像孟古青始終安然無恙,但錦繡卻能輕易被害喪命。太后或許動不了皇后,可對於桑枝一個奴才,太后想弄死她簡直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皇後會顧及到桑枝,會因為桑枝而有所掣肘,這才是太後為什麼一直容許桑枝存在的根本原因。太后也不傻,雖然她握着皇后本該有的那些背景和權力,可一旦有一天皇后不受控制,太后總不能就這樣把全部的賭注都壓在這一個方面上。然而能夠制約皇后的實在不多,直到桑枝的出現。不管太後有多厭惡皇后這種行徑,但至少這給了太后一個絕好的籌碼。皇后越是在乎,太后越是要握住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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