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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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宜春待她還算好,可這次知道她要去坤寧宮,就再難給好臉色了。
桑枝暗自嘆氣,也無可奈何。辛者庫最不少勢利眼,見誰得勢都去巴結,見誰落魄也自然有人踩兩腳。宮女的命啊,就是不值錢。她毫無反抗的能力。樂觀地想想,也許出了這辛者庫,能發揮的餘地更多些。畢竟她是受過正經教育的人,不比這些目不識丁的宮女。但心裏更清楚,這些念頭也不過就是安慰自己。因為,像她這樣的宮女是不準識字斷文的。
內廷女官大多都是從秀女轉成宮女,然後遷女官。原本就是宮女出身的,即使往上爬也就最多做個四品昭訓,也就是掌事姑姑,也有人稱嬤嬤。秀女出身的就不同,這樣的宮女最高能做到代詔女官,可以受封為“夫人”,這是一品的內廷官位。這也是李應榮十分看不慣蔡宛芸的原因。蔡宛芸還有往上升的餘地,可她李應榮已經到頂了,一輩子就只能是個四品掌事。唯一能讓李應榮安慰的是,蔡宛芸在堪比冷宮的坤寧宮伺候,升遷恐怕這輩子也沒什麼機會了。但李應榮心裏也報着念想,如果說她還有可能升遷的話,那麼這個最大的可能性就在承乾宮那位的身上。以當今皇上對承乾宮的寵愛程度,只要她李應榮能討得皇貴妃娘娘的歡心,說不定就積下福分往上升了呢。所以再沒有比她待承乾宮的人更盡心的了。
桑枝回來收拾東西,和宜春一樣,原本待她尚算親近的宮女們這會兒都恨不得離她一丈遠。辛者庫講究時運,桑枝如今去了坤寧宮,那就是沾一身冷宮的晦氣,大家都不願意靠近她。甚至還有人奚落兩句,說她在此處壞了大家的運道。
桑枝暗自覺得可笑,對她們的態度卻不以為意。在她看來,這些宮女也都是可憐人。十三四歲就入了宮,除了伺候人什麼都不會,被調理的奴性十足。而且各個都是見風使舵的好手,看起來大家各不相同,但其實都是一樣的奴婢,骨子裏就養出了卑躬屈膝捧高踩低的習氣。
午夜夢回時,桑枝經常會想,封建社會真可怕。她惱恨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大好女青年竟莫名穿到這種地方做宮女,就像一場睡不醒的噩夢。
未時二刻,她和其他三位粗笨的宮女聽李應榮例行訓話。
“你們也算熬出頭了,坤寧宮是個好去處,以後你們到了那裏要謹言慎行,不該問的閉緊嘴巴,不該看的就當自己是個瞎子。倘若誰出去給我丟了人,再被丟回辛者庫來,咱們這裏的手段你們也都是清楚的。”李應榮不急不緩,像聊家常一樣說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出了這裏,哪怕就是死在外面,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們任何人回來。從今以後,你們就要住到儲秀宮去,那裏才是伺候皇家人住的地方。話,我也就不多說了,你們好自為之。”
桑枝和其他一眾宮女垂首聽罷,恭敬行禮,“是。奴婢多謝掌事教導!求掌事打我們罵我們吧!”
這種規矩真是變態。每次離開辛者庫的宮女都要例行說這番話,寓意是永不忘辛者庫的規矩。桑枝心想,根本不把宮女當成正常人,就是一件奴役的玩物,看着真可悲。更可悲的是,她自己也在其中。
李應榮就取了悶棍來,每人背上狠狠捶打三下。這種疼是鑽心的疼,但宮女在挨打時是決不許出聲的,再疼也得忍着,不然有失體面,那打得更狠。桑枝眼見着李應榮的悶棍來到自己面前,她就是邁不出那站出來的一步。這太變態了。可就是這猶豫的功夫,讓李應榮變了臉色,“桑枝。”
“是。”
李應榮打量她一會兒,忽然抬手重重一記悶棍落在她背上,直打得桑枝喉嚨里犯腥氣。可她也跟別的宮女一樣不做聲。桑枝覺得自己完了,這一棍下手這麼重,看來剛剛自己是得罪她了。照這個打法,三棍下去,自己還能不能站着都是個事兒。她咬緊牙關等着后兩棍,沒想到李應榮后兩下竟輕落下來,跟沒打似的。她驚訝地抬頭,望向李應榮。正巧撞見李應榮意味深長的眸子,然而只轉瞬功夫,李應榮就變了臉色,“誰教你的規矩,竟敢看人眼睛!”
桑枝心頭一跳,暗道不妙。心知自己犯了大忌,雖然很想跪下去,可膝蓋好像綁直了似的,讓她難以屈膝。她竟又猶豫了幾秒,李應榮臉色極不好看,桑枝眼角覷見,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一咬牙跪了下去,“奴婢知錯!”
李應榮冷笑一聲,“好大的妖膽!敢在我面前興風作浪。”說著就將悶棍遞給了一旁的太監,“打。”
那輕飄飄一個字出來,桑枝就綳直了身子。她沒敢抬頭,餘光瞥見持悶棍的太監,暗自叫苦不迭——竟然是素來看她不慣的周成。桑枝咬緊牙關,自己這次只怕凶多吉少了。一下又一下悶棍落在她身上,桑枝喉嚨里已經儘是血腥味。她的意識漸漸模糊,隱約聽見蔡宛芸的話,“李掌事,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小丫頭是我選中的人,你把她打成這樣,我還怎麼帶走。”
李應榮道,“蔡女官這話不在理。只要沒出辛者庫,我就有訓導她們的責任。再說,我打她自然是因為她不守規矩。蔡女官要是帶她出去,到時連累了你,豈不要怪罪到我頭上?”
蔡宛芸冷眼看她,“那還要多謝李掌事了。”
“客氣客氣,應當的。”李應榮這才讓周成住手。
蔡宛芸漠然看一眼昏倒在地的桑枝,“既然如此不中用,那就好好在辛者庫待着學規矩吧。”就自行帶了其他人離開。
桑枝無論如何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禍得福,這頓悶棍吃的虧是不虧?她口中腥甜,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冷冷清清一個人。便不由一聲輕嘆,要是綠鶯在就好了。修養了幾日,待身上好些能走動時,便又有堆積如山的雜活要做。宜春和其他宮女還是不大願意靠近她,覺得她晦氣。她也無所謂,本來跟這些少女也沒有什麼話可說,無非聽她們聊些八卦。
“桑枝,掌事找你。”周成一臉不耐,傳話時眼神卻不似以往那樣厭惡,竟有幾分閃躲。桑枝不明所以。宜春在一旁看着,小聲說了句,“怕不是又犯了什麼忌諱。”自從桑枝要去坤寧宮之後,她身上就被宮女們貼了一個大寫的“衰”字,好像她做什麼事都不好似的。
可桑枝看着周成神色,卻覺得事情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周成最是勢利眼,卻不敢那麼明目張胆的厭惡自己……桑枝覺得,這次興許是好事。雖然這樣想,可心裏還是忐忑。
到了李應榮房間,桑枝不敢妄動,“見過掌事。”
“嗯。”李應榮淡淡掃她一眼,“知道上次,我為什麼要重責你嗎?”
“回掌事,是桑枝不守規矩,犯了忌諱。”桑枝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規矩的模樣。
李應榮細細打量她,“我本來覺得,你這半年長進不小,誰知道你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你當自己是誰家養的貴族小姐,膝蓋上藏了黃金跪不下去?”李應榮厲聲道,“學了這兩年的規矩,還敢胡亂看人眼睛,要不是綠鶯百般懇求,我早將你打發了。”
原來如此。桑枝心中一暖,忽然明白李應榮責罰她的原因了。那日就算她沒有犯忌諱,恐怕也免不了吃悶棍。只有打傷了她,才能讓她免去坤寧宮。她俯首道,“桑枝知錯。”
“那頓罰你本也躲不過去,犯忌諱倒是我沒料到的。”
桑枝就道,“掌事打桑枝,是為桑枝好。桑枝心裏對掌事感激不盡。”
她話音落下許久,不見李應榮說話。正不解時,李應榮卻走過來俯身看她,“這半年你倒像換了個人似的,雖然規矩不大通,但心眼比從前不知道聰慧多少,倒似個可塑之才。”
桑枝被唬了一跳,難道李應榮看出什麼來了?能做到李英榮這個位子的人都既迷信又人精,指不定就能想到別處去。她緊張起來。
不過這一緊張落在李應榮眼中,就讓李應榮笑了,“看來人沒有天生愚笨的,就是打得少。你棍子吃得多了,竟把心眼打通了。”
桑枝這才鬆了口氣,“是托掌事的福氣,桑枝雖愚笨,但有掌事悉心教導,事事以掌事為榜樣,自然也勉強學了掌事一絲行事。”
李應榮呵呵笑,“小嘴甜的。不過,這話倒也不假。你這斤兩,在我眼裏根本不夠看。”她揮了揮手,“下去吧。以後好好學規矩,再過段日子,就將你送出辛者庫去。”
“多謝掌事。”桑枝心裏說不上喜,也說不上憂。在這內廷,她一個宮女只有被人擺佈的份兒。但也知道,如今能得掌事這承諾,其中一定是綠鶯出了不少力。心中便更加想念綠鶯了。
李應榮看着她不喜不懼的神色,眸子越發深了些。
但桑枝無論如何沒想到,幾日後她竟然被派去了承乾宮。除了出宮之外,這對桑枝來說,也算是件不小的喜事了。因為她知道,綠鶯就在這裏服侍。她不比綠鶯是上頭正經選來承乾宮的宮女,因此雖然到了承乾宮也不過是做些宮外的粗活。
不過辛者庫的宮女可不管這些,她們絕料不到“晦氣”的桑枝竟然有福分去承乾宮伺候,一時態度大變,各個都姐姐、姑姑叫得親。新來的尊稱她一句姑姑,像宜春這樣跟她差不多時間來的就稱她姐姐。
宜春跟別人一樣,也對她熱絡起來,似乎前些日子對她冷言冷語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樣,桑枝心中憐憫她們,依舊和顏悅色地同她們說話,竟讓宜春紅了眼睛,“桑枝姐姐,你真好。”本來這些宮女都害怕桑枝得勢后,因為前陣子的冷遇報復奚落她們,不曾想桑枝竟如此大度,不與計較。但也有人覺得桑枝好欺負,出去了只怕難有好下場。
桑枝也沒料到,竟然被辛者庫的人說中了。承乾宮裏宮女大概是最多的,雖然按制不該那麼多,但誰讓承乾宮受寵呢!皇貴妃娘娘倒是明理守規矩,不肯多要人。可架不住皇上盛寵,恨不能把所有的宮女都留在承乾宮伺候皇貴妃娘娘和剛出生不久的四皇子。人一多,自然就有個高下之分。桑枝作為在殿外伺候的粗使宮女,免不了被比她資歷深輩分高的宮女使喚。
時近九月,宮中人稱之為菊月,正是秋高氣爽、菊花開發的時節。皇貴妃娘娘仁厚,打發人去永壽宮送上一些時令的鮮果和菊花。永壽宮是廢后靜妃的居處,向來靜妃善妒,對皇貴妃娘娘恨之入骨,連帶着對承乾宮的宮女也沒好臉色。靜妃自然動不得皇貴妃娘娘,可是承乾宮的宮女但凡去了靜妃處的,沒有不被刁難的。但是宮女們又能怎麼樣呢?怎麼說,靜妃也是主子,曾經還是皇后。如今雖然被廢,可說到底也是太後娘娘的侄女,宮人雖然冷待卻也不敢太過分。於是每次去永壽宮,大家都背着皇貴妃互相推諉,專挑新來的、好欺負的打發去。
桑枝剛來不久,這次去永壽宮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指派她去的桐兒還誑她,“到了永壽宮說不定你能遇上太後身邊的大紅人——蘇麻大姑姑,這可是旁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
桑枝心想,你要是真這樣覺得,還會讓我去?
但想歸想,她初來乍到不可樹敵。承乾宮到永壽宮挺遠的,本來要是直接穿過坤寧宮和交泰殿可以近些,但那些地方豈是能隨便走的?所以得繞個大圈,沿着東六宮往北走,路過鍾粹宮穿過御花園,這是到了坤寧宮後面的坤寧門,再往前到了養性齋后往南拐,這才到西六宮地界兒。還得經過儲秀宮、翊坤宮才能到達永壽宮。這一來一回都得一天,光是跑腿就累的夠嗆,着實是個苦差事。但桑枝也無所謂,她就當鍛煉身體了。順道還能欣賞一下這古色古香的紫禁城內景,何樂而不為!
自從當了宮女,桑枝別的沒什麼長進,就是心態越來越平和了。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太渺小,除了接受這一切之外別無選擇,所以只能讓自己以一個更加適宜的心境來面對吧。
她一路不急不緩的走,卻也不敢做出悠閑之態,但心情確實是放鬆的。相比做那些粗活,走路對她來說,算是件美差。因着心情放鬆,她胡思亂想着,總覺得桐兒說的蘇麻大姑姑有些耳熟。
“蘇麻大姑姑……蘇麻姑姑……”她心裏默念着,待走到養性齋時忽然一驚,“蘇麻喇姑?!”桑枝嚇了一大跳。一直以來,她除了看出自己是在清朝以外,別的一概不知。總待在辛者庫,所知甚少,原來還惦記着自己是不是也穿到康熙雍正時代,有沒有四阿哥八阿哥的名角兒來瞅瞅,可這會兒一想到蘇麻喇姑,她大吃一驚,“蘇麻喇姑——孝庄皇太后?那個冠寵六宮的皇貴妃娘娘,莫非是……董鄂妃?”
除了順治帝和董鄂妃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清朝歷史上還有哪個妃子如此受寵了。
這麼一猜測,再將這半年來她知道的事情一合,正中推論。桑枝有些頹喪,她對順治年間的歷史所知不多,其實對清朝歷史的知識多半來源於影視劇,如此看來對自己幫助不大。至於順治的皇后是誰——桑枝一概不知。她記得順治,完全是因為順治和董鄂妃的帝王之戀。
基本確定了自己所處的年代,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桑枝輕嘆一聲,還是得安生保命吧。
到達永壽宮時,已近黃昏。永壽宮處果然冷清,守宮門的太監也是懶懶的沒什麼精神。
桑枝清了清嗓子,緩聲說,“兩位晚好,我是承乾宮的桑枝,奉皇貴妃娘娘之命,來給靜妃娘娘送些時令鮮貨。”
小太監一聽說她是承乾宮的人,立馬換了張臉,堆笑奉承着請她進去,還念叨着,“皇貴妃娘娘就是心善,時時不忘靜妃娘娘。”
她正寒暄着,守門太監突然看向她身後問,“你是誰?”
桑枝回頭一看,一個身着綠裙的少女不知何時跟在了後面,模樣極為端正,膚色白膩,鵝蛋臉,是極端莊的古典美。那少女眼珠轉了轉,“我跟她一起的。”
守門太監瞪她,“胡說!我明明看見你自己從旁邊跑過來的。哪兒的小宮女,這麼沒規矩!”
這少女確實一身宮女打扮,但她的眼睛望向桑枝時,桑枝卻覺得她和其他宮女不大一樣。具體怎麼不一樣,桑枝也說不上來。最直觀的感受大概是,這小宮女長相極美,不似一般宮女的溫柔細膩,倒更顯出端莊大方來。她直直地望着桑枝的眼睛,卻對守門太監說,“不信你問她!”
桑枝動動唇,本想否認,可不知道怎的地迎着少女的眼睛,自己竟鬼使神差地撒了謊,“是,她跟我一起來的。只是剛剛跌了一跤,我本來讓她在後面歇息,誰知道又跟過來了。”說著移開目光,望向那太監,“所以才從旁邊跑過來。”
那太監狐疑地看着她,又打量那少女,“當真?桑枝姑娘,在這宮裏,不該管的閑事可不要胡亂攬在身上,不然倒霉的是自己。”
桑枝心裏就緊了緊。她如何不知道在這宮裏躺着還能中槍呢,能明哲保身已是大幸。可是望着少女的眼睛,她就是一句否認的話都說不出來。也許是太久沒有見過這樣直白而又毫無懼色的正常人了吧。這少女定然不是尋常宮女,可桑枝憋悶的太久了,她跟整個紫禁城都格格不入,她完全無法忍受這種等級分明根本不把人當人的日子,所以即便知道少女有異樣,可她心中生了眷戀,她渴盼見到一個“正常人”,於是笑了笑,反而側身拉住少女的手,那少女一怔,稍微掙了下沒掙脫,又迎上桑枝警示的眼神,遂抿抿唇,任由桑枝拉着自己了。桑枝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沒回答。
桑枝急了,“快說。”
就聽到少女低聲說,“素勒,你叫我素勒吧。”
桑枝這才鬆了口氣,握住少女的手,對小太監說,“多謝公公提醒,但她確實是跟我一路的。”
小太監看看她,“她叫什麼?”
聽到這裏,桑枝略帶得意地望了一眼少女,“素勒。”素勒別過臉去。
小太監看不出端倪來,承乾宮的人也不好得罪,便放了她們進去。
桑枝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院裏,少女才掙脫開來,竟是不怒自威的模樣。桑枝也不怕,她又不像尋常宮女,知道這少女有意隱瞞身份,她反倒有心逗人家,“你真叫素勒?”
“你問得太多了。”少女抬眸望着她的眼睛,“你好大的膽子,沒有宮女敢看別人的眼睛。”
桑枝就笑,“你不也在看我的眼睛?你是哪個宮的?也好大膽。”
少女被她噎了下,咬咬唇,哼了聲。
桑枝很是暢快,“那我就叫你素勒吧。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跟你無關。”素勒轉身就走。
桑枝跟了上去,握住她的手,“不行,你是我帶進來的,我必須看着你。不然真出了點什麼事,我可擔待不起。”
“現在才擔心這些,已經晚了。”素勒掃一眼自己被握的手,“放開。”
“不放。”桑枝挑眉,覺得這姑娘大概是哪個格格公主之類的,但她佯作不知,只說,“看你這模樣,進宮不久吧?我比你年長,你合該稱我聲姐姐。怎麼這麼沒規矩,說話冷冰冰的。”
素勒氣結,“你!”
“哧——”桑枝忍俊不禁,眉眼彎彎地捏了下她鼻尖,“這才乖嘛!”
素勒一把打掉她的手,“你……大膽!不許再碰我!”
“嘁!”桑枝故作無知,“你一個小宮女,還沒我輩分大,碰你怎麼了!”就笑着又刮她鼻樑一下,“你奈我何?”
素勒惱羞又不自在,氣得咬唇冷聲道,“承乾宮的人,都這麼不知羞嗎!”
桑枝挑眉看她,“素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該清楚自己的身份,承乾宮也是你能隨便議論的?”
卻不想這話惹得素勒冷笑,瞥一眼桑枝挎着的時鮮,甩手朝宮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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