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綠帽子王爺(九)
“秦國公留步。”
一下朝,月離歌破天荒的叫住了秦衍,惹得一群大臣側目,張大了耳朵,密切關注這兩個抖抖腳就能引得朝堂震一震的權臣。
“丞相有何指教?”
秦衍冷然地看着月離歌,目光不善。
“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前日路過璃王府卻發現璃王殿下不在,問問秦國公罷了。”
月離歌與秦衍兩人-大概八字不合,相看兩相厭。不過不同於秦衍的直不假辭色,月離歌極善偽裝,向來笑臉相迎。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一套在秦國公秦衍身上可不起作用。
“丞相日理萬機,怎麼有時間關注無足輕重的璃王?璃王與丞相又是何關係?再者璃王不在璃王府中怎麼會來問我,該問璃王府的管家才是。”
秦衍冷眼威視,譏笑嘲諷道。大臣不敢靠近,自覺地挪步遠離中心地帶,有一兩個膽小的被秦衍的眼光掃射到,腿都軟了。
“我和璃王什麼關係?秦國公這問題問得好,秦國公難道不知道嗎?”月離歌綻開一抹燦爛的微笑,直視秦衍的雙眼,一字一句說道:“我和璃王一見如故,志趣相投,推心置腹,無話不說的關係。白日共飲共賞山水,至晚同榻抵足而眠。”
眼尖的他看到秦衍手上的咬痕,沒有想到那不是一隻溫順的小貓咪,而是一隻桀驁不馴尖牙利齒的小老虎。
他這是在挑釁。
“既然丞相與璃王膠漆相投,那璃王的的事怎麼還需要來問我?”
秦衍憶及他讓秦澤離月離歌遠一點時的沉默,他毀掉的那一枚玉佩,怒火中燒,宛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下一秒就會兇猛地朝敵人撲去。
早知如此,他不應該放任他這麼久,早該牢牢禁錮他不讓他離開他半步。
關於那一枚玉佩,秦衍還真是誤會了。對於月離歌來說,那枚玉佩確實有特殊的含義,那是亡母留給他唯一的遺物。秦澤在於月離歌的交鋒中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有些不服輸的秦澤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哪怕只能扳回一局他也認了。他從布魯那裏知道了這枚玉佩,就想了個絕妙的法子。仗着月離歌只是一介書生,毫無蠻力,就從他那裏硬是強搶了這玉佩,揚言璃王一府上下開支甚大,可不能白養一個廢人,要麼你月離歌離開,要麼你拿這玉佩抵押。出乎意料的是,月離歌竟然默認了他的做法,繼續待在璃王府不肯離開。事已至此,他也就收下了月離歌那枚玉佩。
“秦國公不要說笑了,京城之中的一舉一動不全都在秦國公的掌控之下嗎?我就是擔心璃王遭遇不測之禍。”
他不過離開了璃王府一炷香的時間,回去時已人去樓空,除了眼前這個男人,誰還有這樣的實力?不過,他倒也是耐得住不出手,他以為他去和璃王睡的那一晚,他就會急着出手呢。
現在局勢動亂,他在秦國公的庇佑之下倒也能夠安然無恙。月離歌啊,月離歌,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這閒情逸緻關心旁人?
月離歌自嘲一笑,早在他被襲擊的那一刻,他就敏銳預料到了什麼重大的大事發生了,攪亂了原本的局勢。可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什麼也沒有做,任其發生。大概這勾心鬥角時間長了,他……
“丞相說笑了,本公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秦衍心裏挂念着府里那人,也不知道交代小妹辦的事辦好了沒。沒有耐心和月離歌在這周旋的秦衍轉身就走,大步離開了。
“如蘭,璃王如何?”
秦衍在屋子外,躊躇半日,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秦澤,若是他突然問起他那一枚玉佩,他又該怎麼應答?
不管過了多久,在外面何等威風凜凜的秦國公在他面前總是如榆木疙瘩一般不知所措。
“主子,璃王他……”如蘭和如竹對視一眼,吞吞吐吐說道:“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要求離府被拒絕之後有些悶悶不樂,一直悶在房間裏不出來。”
秦衍從窗戶便張望,果然發現秦澤費靡不振地癱軟在桌上,嘴巴一張一合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秦澤正在為布魯剛剛告訴他的消息煩惱不已,他剛剛被告知去江南賑災的欽差大臣已經決定了柳如江,不是他。
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
除了沒有刺皇帝一劍和想要羞辱月離歌一番而救了他沒有想到反被調戲兩件事之外,他都是嚴格按照劇本來的,最後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不去江南賑災,怎麼被刺殺身亡?
現在他要怎麼領便當?他在這古代帶的夠久了,他開始懷念便捷的信息化社會了。
“好好照顧璃王。”
秦衍窺視了許久,最後還是移開了目光,吩咐道。
“是,明白了,主子你不進去看看嗎?”
如蘭不明白,為什麼主子這般在乎又不進去看呢?話說回來,主子和璃王到底什麼關係?她怎麼就看不明白了,你說是敵人吧,總感覺多了一份不明的味道;像兄弟吧,哪有把人抓到府里來的。
“不用了。”
若是進去,他一定會要求離開,他從來都不會拒絕他的要求。可是現在外面局勢太混亂,他一個人太危險了。
“主上,三小姐的信鴿來了。”
說話間,走過來一年輕男子,男子手上還有一隻翅膀撲騰個不停的信鴿,信鴿的左腳上綁着一張紙條。男子在秦衍的示意上,小心翼翼的拿下了紙條,其中被這隻格外活躍的鴿子啄了好幾口。
哎呀,小祖宗,這麼多的信鴿,非得用這一隻暴脾氣的信鴿,小姐一定是故意的。男子在心裏腹議。
秦衍緊緊撰着小紙條,一言不發走向了書房,年輕男子趕緊跟上主子。
【兄長大人,進來可好?
不負您的辜負,我已經將當年的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為此,前夜還連夜進宮面見嫻皇太妃,被皇太后陰陽怪氣訓斥了好久,兄長大人你要補償我。我為了兄長大人已經做了很多犧牲了,兄長也應該牢記才是。
回歸正傳,當年那件事過後沒多久,璃王不慎掉入湖中,至於是不是人為還有待調查。據嫻皇太妃回憶,當年落水被救上來的璃王性情大變,不復從前敏而好學,變得油嘴滑舌,平庸無能。玲瓏(嫻皇太妃身邊一等宮女)說當初璃王醒來的時候,記憶全無,連自個是誰,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把他們嚇得魂不守舍,所以記憶猶新。所以璃王若是不記得兄長大人了也在常理之中。要我說就算沒有發生這件意外,璃王不記得了不也是很正常的嗎?像我對於十歲以前發生的事情都沒有什麼印象了……】
秦衍對於小妹後面寫的內容都沒有興趣,看過之後就將信扔到旁邊燃燒的火盆之中,熊熊燃燒火焰搖曳不明更是顯得他的臉色諱莫如深,幽深如潭的眼睛中影印着一明一暗火焰或是別的什麼。
夜涼如水。
毓秀宮中,燈火通明,宮女太監往來絡繹不絕。
“皇上,很累嗎?”
茹嬪一邊替皇上揉肩,一邊柔聲曼語詢問。
“說了你也不明白,不說也罷。”
皇帝拉着茹嬪的柔夷,來回撫摸,完了將茹嬪帶到懷裏,將頭埋在了茹嬪的雙峰之間,挑逗地親吻她的雙峰。
茹嬪眼裏不見往日的明媚,充斥着滔天的恨意。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她苟活於世,委身於仇人身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報仇雪恨,以慰護國府上下百人的在天之靈。
茹嬪深藏恨意,語笑嫣然,推開了身上的男人,嬌嗔道:“妾身還是替皇上泡一杯羅浮春吧。”
“好,好,愛妃的手藝如此高超,若是不喝這一杯羅浮春,豈不是辜負了愛妃的一番好意?”
皇帝軟香在懷,早已心猿意馬,但還是應和一聲,只因這茹嬪泡茶的技藝當真是天下一絕。
茹嬪回頭看了一眼皇帝,趁無人注意,從袖子中掏出一包藥粉,將白色的粉末倒入茶尊之中,充分攪拌。
茹嬪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茹嬪看着皇帝喝下羅浮春,懸着的一個心終於放下來了,垂下眼瞼擋住眼中的瘋狂,順從地投入男人的懷抱之中。
與此同時的鐘粹宮,相比於毓秀宮,鍾粹宮則冷清多了。除了鄭貴妃娘娘以外,就只有幾個侍奉的宮女。
“貴妃娘娘,更深露重,您身子虛,早些休息吧。”
素問看着痴痴凝望的娘娘,不忍心地勸道。娘娘這般秀外慧中,溫柔賢淑,比那個狐媚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皇上都不懂得珍惜。娘娘也是痴人啊,明明都知道皇上不會來,又何必這般的等待。
“素問,我都明白,只是心裏總是忍不住期待,下一秒皇上會不會出現在這宮門外。”
鄭貴妃幽幽道,心裏一片苦澀。當初她違背父親的意願,最終還是進宮了。原本被封為貴妃時的欣喜也隨着日子慢慢褪去,一顆心最終是冷了下來。她進宮一年,皇上竟是從未踏足這鐘粹宮。想到娘前些日子進宮時和她說的一番話,她也不明白那個賢明勤政的皇上怎麼會變成現在這般沉溺於酒色。父親已經做出了選擇,她無能為力。原本想着即使生不同衾,死亦同穴,怕她是連這個願望都滿足不了了吧。
“娘娘~”
素問跟着鄭貴妃時日雖不長,卻是真心愛戴主子的。看着娘娘明明正值芳華,卻整日神情恍惚,以淚洗面,心裏就覺得難過。
“素問,若是將來發生什麼事,你就帶着其他人一起走吧,逃的越遠越好。”
鄭貴妃看了一眼青春年少的素問,想着鍾粹宮還有七八個年輕無辜的宮女,素來親厚的她忍不住提醒,她不忍看着這些鮮活的生命和她一起埋葬在這宮中。
“娘娘胡說什麼呢?”
素問自來不知道外面的局勢如何,她以為自家娘娘想不開要尋短見,急切地問道。
“沒什麼,別多問。素問,牢牢記住我今日說的話。”
鄭貴妃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哭。
今爺烏雲籠罩,狂風大作,在夜幕中依稀透露明日的腥風血雨。
一場突變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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