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我之間，同命相憐
酒吧後街
蘇煜將垃圾袋放到垃圾桶里，轉身的時候看到暗處有火星時暗時明，有人在那裏，正要進去的時候那人卻開口叫住他。
“Victor？”蘇煜聽出來了，他走了過去，“你怎麼在這裏？”
Victor朝他揚了揚手中的煙，“裏面太吵，出來抽根煙。”
“小煜，你身上是什麼味道？”Victor湊到蘇煜身上問道。
“味道？”蘇煜抬起手聞了一下，確實嗅到了一股味，他不在意地回答，“哦，是活絡油，一會兒就散了。”出門的時候他又給白晉善擦過一遍，手上殘餘的味道。
“怎麼了？”
“不是我，我是給晉善哥擦的，手上沾的。”蘇煜將手放到Victor面前，那股刺鼻的味道更濃烈。
“晉善？他怎麼了？”Victor奇怪地問。
蘇煜便將今天發生的事講給Victor聽，當聽到蘇煜押着白晉善給他擦藥的時候，Victor笑了起來，“小煜，你太緊張了，那種撓癢的小傷對他來講根本不算什麼。”
“晉善哥也說我大驚小怪的。”雖然自己一點都不認同。
“晉善從小就開始學武術，普通攻擊不會對他造成傷害，更何況他爸一直要求他參加抗擊打訓練，所以他本身就比一般人耐打，換做我們可能會疼上幾天，他你完全不用擔心，你可以當做他痛覺神經都死絕了。”Victor開起了玩笑。
“抗擊打訓練？為什麼晉善哥的爸爸要他做這種訓練？”難道是家暴？還是家裏有人從事危險的行業？不對啊。
Victor搖搖頭，“晉善他家的家教很嚴，他父母要求他學的東西很多，不管需不需要的，在他父母眼裏就都是必須的。
蘇煜思索片刻，對Victor說，“Victor,你可以跟我說說晉善哥的過去嗎？”
Victor停了下來，“其實有錢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一個套路，從小就被逼着被學這學那的，晉善也算是全面人才了，文武雙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劍術拳擊散打柔道，想像不到吧？不過我倒是覺得晉善他爸爸讓他習武這點無比明智。”他笑道。
蘇煜沒有說話，以前他父母為了培養他的藝術氣質，也要求過他去學鋼琴學畫畫，只學兩種都讓他有些吃不消。就像Victor說的，他確實想像不到白晉善是怎樣刻苦地去學習這些東西。
“你認識他時間短，看着他現在是挺好說話的，也愛說說笑笑。其實你不知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跟他是從小玩到大的，還有凌天，聽晉善說那還是你救命恩人，真是緣分啊。”發現自己跑題了，Victor把話轉回來，“小時候晉善跟凌天兩個人性格是一樣的，都跟個悶葫蘆似的，不愛說話，不愛搭理人，整天板著臉面無表情，就像面癱一樣。凌天的性格本來就是那樣，但晉善不是，他那是壓抑的，繁重的課程太沉重，讓他喘不過氣。”
Victor講述着好友的過往，他的心情顯然沉悶起來，臉上的笑意消失，“晉善學習能力強，每當他學完一種，他家裏就會給他報下一個培訓班，就這麼沒完沒了。上了大學后，他不用再去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都以為他總算解放的時候，他父親把他安排進了公司。不用上課就到公司報到。”
“白家長輩只在乎白晉善是否出色，卻從未考慮過他是否開心，他們只關注他的能力，卻從不在意他的心情。毫不過分的說，晉善前二十年一直活在他父母為他建設起來的框架里，活得沒有一點自己。”Victor在這裏停了一下，“後來他遇見辜泉，也就是當時他的男友，他向家裏出櫃，他父親是軍人出身，身強力壯思想古板，將他打得半死不活后，看他固執不肯回頭，便將他當作棄子丟出家門。他還不願意去醫院，要我送他回他跟辜泉住的地方，我沒有聽他的，直接送去醫院，第一時間通知了辜泉。我以為辜泉會是晉善的依靠，誰知道辜泉卻退縮了！”
蘇煜聽出了Victor語氣里壓抑的情緒，他眼看Victor將拳頭砸向牆壁，“Victor！”
Victor繼續說道，“晉善看上去很冷靜，就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我把凌天叫了過來，陪着他喝了大醉。”
他對着自己說——阿唯，不要輕易出櫃，別讓你爸媽痛苦，自己也痛苦，那感覺太他媽難受了！
他又喝了一瓶酒，Victor和凌天並不認為白晉善會大哭一場，只是沒想到他卻笑了。
“晉善笑得很輕鬆，他說——我終於可以為自己活了，不用去顧慮誰，完完全全的，自由了。”Victor說這話的時候很沉重，一句解脫的話，從當事人口中聽到的時候，看着這一切發生的旁觀者，卻是那麼地心酸。
“辜泉的父親是黑社會，他繼承他父親的衣缽，白晉善在他的幫派里當著二把手，他們分手後晉善也就退出了。晉善沒有多大的雄心壯志，所以有了這間小酒吧。”Victor重新點燃了一根香煙，看着眼前的酒吧牆壁，“從那時候開始，晉善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就是你認識的這個白晉善。你看着他覺得他活得開心，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一切。”
Victor轉過頭很認真的看着蘇煜，“或許是你們相同的經歷，所以晉善對你那麼好，雖然他對誰看上去都好，但是至少除了我跟凌天，我還沒見他往家裏領人。你們以後會怎麼發展，我不知道，說深了，晉善是把你當親弟弟對待的，所以，小煜，別傷害他。”
蘇煜聽了Victor講了這許多，當最後Victor對他講的這句話，他只說了一句——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