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奇怪的資料
從牢房裏出來,回頭看了看呈跪姿的解鈴,我有點不忍。老爸說,那不是真正的解鈴,而是這個世界“他”製造出來的意識投影,是幻象。不必多慮。
我覺得老爸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諸多細節解釋不清,解鈴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手裏還拿着牢房的鑰匙……什麼事都得琢磨推敲。
我們悄悄從牢房裏出來,到拐角的時候,看見那高大的怪人正側身面向牆壁睡覺,鑰匙本來在他的腰間,此時空空,看樣子解鈴是從他身上偷出來的。
我們摸索着從洞裏往外走。走了很長時間,終於看到明亮的洞口。黑暗中呆的時間太長。眼睛有些受不了,我和老爸蹲在洞口附近休息,逐漸適應光線。
我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老爸神色凝重,思考說:“要離開這個世界,必須把那個‘我’給殺掉,兩人只能活下來一個。連科,我一直在等你,只有你在,才能幫我完成這個計劃。”
我心跳加速,問他,那個人現在在哪?
老爸搖搖頭:“我只能大約感知他的存在,可是找不到他。只知道他特別害怕紅衣巫婆,所以在你沒來之前。我一直躲在巫婆的巢穴里。”
我正要再問,老爸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明亮的洞口附近出現了一個人影。一身紅裝,在光亮中看不真切,影影綽綽的。老爸低聲說:“快躲起來,巫婆回來了。”役冬上巴。
我跟着他,在附近找到塊奇形怪狀的鐘乳石,我們藏在後面。洞本來又大又闊。光線也晦暗,我們藏在角落裏,根本無從發現。
我從石頭後面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窺視,那紅影緩緩走了進來,順着直線,不急不慢走着。
她一頭長長的黑髮,穿着大紅的袍子,走起來路身體不停輕微上下搖動,看的讓人頭髮根發炸。
到現在為止,包括老爸和這個世界的另一個“他”,所有人都似乎特別怕這個紅衣巫婆,不知這女人是什麼來路。
我突然想起牢裏的解鈴,有些擔心,女巫回去不會收拾他吧。趕緊晃晃頭,告誡自己那不是真解鈴。
等女巫走進深洞,老爸拍拍我指指洞口,示意趕緊走。我們兩個連滾帶爬出了山洞。
我是被怪人掠來的,當時沒仔細觀察周圍環境,這個洞是開在懸崖上,上不着天下不落地,洞前是一個小平台,站在邊緣處能聽到懸崖底下澎湃的水流聲。
要從這裏逃出去,必須順着懸崖往上爬。老爸現在瘦的皮包骨頭,大腿還沒有我胳膊粗,整個一難民,再讓他從事爬山這種高體力活動,怕他死在半道上。
沒辦法,我蹲下身,讓他上來。老爸唏噓了半天,趴在我的背上。我來到懸崖邊,深吸口氣,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雖然背着老爸,可他幾乎沒有重量,並沒有給我增加很大的負擔。我順着懸崖一直往上爬,往下瞥了一眼,腳下霧氣籠罩,水聲激揚,不由深吸口氣,加緊腳步繼續爬。
爬到了懸崖頂,舉目四望,一片茫茫。周圍是大山環繞,滿目的森林,看不到身在何方。
前面的路太坎坷,我還是背着老爸艱難往前走,這裏的樹木都異常高大,並不是遮天蔽日的茂密,不管怎麼說,在洞裏呆的久了,藍天白雲讓我感到無比的神清氣爽。
從山坡翻過去,竟然遇到了一處廢棄的林間小屋。它已經完全被荒草淹沒,周圍雜草叢生,牆壁上也爬着厚厚的葉子。
我背着老爸,走進木頭房裏,裏面空間還挺大,前後兩間屋子,沒有床鋪桌椅,只是離地面大約十幾厘米懸空鋪着一層木質地板,屋裏一片狼藉,大多是落葉,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我把老爸放在地上,在屋裏搜尋着,居然找來一把笤帚,簡單把落葉掃掃,歸攏在一起,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區域。
老爸非常虛弱,靠在牆邊,閉着眼睛。他的情況很不好,有點奄奄一息,我扶住他,摸摸他的頭,燙得嚇人。
老爸一旦在這個世界裏死去,那麼他就是真的死了,意識湮滅,再沒有迴轉的可能。
我在門外的屋檐下發現一個破盆,可能是接雨水的,裏面滿滿的都是水,摸一下冰涼刺骨。我端着水回來,脫了衣服,用袖子沾着水當毛巾,小心翼翼給老爸擦臉。
老爸嘴唇乾裂,舔了舔嘴唇,迷迷糊糊睜開眼,咳嗽了幾聲。
我把袖子沾滿了水,再擰乾,墊在他的額頭,進行物理降溫。
老爸欣慰地看看我,閉上眼睛假寐,狀態非常不好。
忙活完這些,我舒口氣,肚子咕咕叫。這裏的木屋應該是獵人偶爾進入深山休息用的,這麼說的話,屋裏應該有一些常備的食材。
已經荒廢很多年,也不知有沒有。我在屋裏搜找着,連牆皮都扒下來看。一直找到最裏面的房間,發現靠着牆角有一隻沒有門的柜子。柜上落了一層的灰,我蹲下來看,發現裏面有很多隔槽,裏面疊放着很多古老的文件。
這深山老林的,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我疑惑把裏面文件拿出來,輕輕一抖落,灰塵漫天,嗆得直咳嗽。
我打開後門來到外面,咳嗽了老半天。把文件在空地上拍打了一陣,把上面的灰塵抖落乾淨。
反正也沒事,我一張張翻開看,紙的裏面已經爛了,有許多黑色小蟲被驚擾出來,順着紙面亂爬。我有點噁心,沒有再看的慾望,想把它放回去。
就在這時,紙上一句話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它像是編號,上面寫着:
病例402
088~89D
這是什麼意思?我蹲下來把紙鋪平,仔細去看,下面模模糊糊寫着“病人馬國強”字樣。
我陡然一驚,這是爸爸的病例?
腦子有點轉不動了,深山老林,我們隨機走進了一個多年前獵人留下來的林間小屋,居然發現了印有我爸爸名字的病例單?
繼續往下看,紙殘缺得太厲害,很多字模糊,看不清楚。只好翻到下一頁,開頭是一段宋體的打印字,我打眼一看,一股寒氣從后脖子冒出來,上面竟然寫着:馬連科會不會是父親馬國強修行的障?
心猛地跳了跳,我趕緊往下看。下面寫着很長的一大段話“我思考了很長時間,還是決定第二天晚上去看看。
在隆城,有一片八十年代建造的家屬樓,我小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在那裏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大約2002年左右,搬遷走了,那裏又建造了停車場。這麼多年過去,我再也沒去過,聽老媽說,那片廠區改組倒閉,家屬樓的居民也都搬遷,地方一直荒着,很多年沒有住過人。
據說那裏曾經鬧過鬼……”
我目不轉睛,聚精會神往下看,越看越是心驚,上面寫的好像是我以前的經歷。還記得那天我在停車場遇險,才開始了後面一系列的奇特境遇。
似乎有人把我的經歷,改寫成了小說。
我繼續往下看,後面的字跡越來越模糊,殘缺很多,但能看出來,寫的大部分內容確實是我這些日子所經歷過的。
而且這裏最奇怪的是,不單單有經歷描述,更有對我以及老爸的分析,比如說“馬連科會不會是父親馬國強修行的障?”這樣的疑問。對老爸的分析尤其到位,寫了整整一頁。
文件里凡是有關經歷的描繪,全是打印體,而對人物的分析,則是手寫體。
比如在裏面有一句提及很多遍的話,“馬國強的執念是什麼”。這句話就是用手寫的,來來回回穿插在文字裏,出現很多遍。能看出書寫者的疑惑,他通過反覆書寫這句話,似乎在思考答案。
“連科,看什麼呢?”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我趕忙回頭,老爸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我一時猶豫,這麼奇怪的資料應不應該拿給他看。想了想,還是走過去說道:“爸,我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老爸接過這沓文件,草草翻翻,面沉似水,好半晌才道:“不要在意,這是那個‘我’製造出來的幻象,迷惑我們的心智。對了,你是在哪發現的?”
我趕忙說是在裏面屋子的廢棄柜子裏。
老爸臉色突變:“不好,那個‘我’很可能要找來了,他知道我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