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第一次約泡泡出來

思凡在睡醒后所處理的第一件事情，其實是給李泡泡打電話。

他知道李泡泡在北京烤鴨集團的辦公室實習，於是讓秘書替他找到號碼。

“思凡哥哥！”泡泡的聲音里有驚異。

“今天晚上北京工商聯的那個晚宴你會去嗎？”思凡打電話的時候看着窗外的樹枝上有一隻鳥，在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情況下，突然，鳥飛走了。

“會，但是可能只露一下面，怎麼了？”泡泡說，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心裏咯噔一下，開始緊張起來。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思凡緩緩的說道，“工商聯會的主席是新任的，你幫我要到他的私人聯繫方式，但是不是說東亞集團四個字。”

“好。”泡泡想了想才說。“你不來嗎？”

“這次我們不便於出席。你結束后打電話給我，我過來拿電話號碼，順便謝謝你。”

“不用，小事。”泡泡掛了電話，心裏有些小激動。

她本來因公務的原因才答應代替父親出席這次晚宴，所以她向來覺得這樣的例會活動都很無聊，一般呆半個小時就走，但這次因為霍思凡，泡泡竟頭一次對這個晚宴有點期待起來。

她特意穿了一條米白色的墜地長裙來掩蓋她的跛腿。泡泡憑着十多年的經驗，已經知道

怎樣去避免自己的缺點，而讓旁人轉移焦點到別的地方。比如她的臉，又或她的腰肢。總之不會注意到她的腿。

晚宴七點開始，泡泡和公司另一個主管亞傑到的時候，京城的各大富商代表和新晉公司的負責人都在三五一群的各自聊着。有幾個泡泡認識的年輕人，都是富二代來代替長輩混臉熟的，泡泡也與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其中有個男孩子和泡泡是一個學校，還曾經追求過她，但是被泡泡拒絕了。泡泡也與他打招呼，相視一笑。

七點半，工商聯會新任主席在簡短的問候之後就分別與各桌的生意人和投資者來乾杯。泡泡等到這一輪結束，找了個機會走到主席身邊去敬酒。她那誇張的步伐，故意用長裙掩飾的殘疾，很多人都看在眼裏，心裏充滿了同情。

但是泡泡內心高傲，對這一切早已習慣，她巧笑倩兮的跟主席打招呼，自報了家門，又說了一些恭喜的話，順便要了電話號碼，思凡交代的任務就這樣簡單的完成了。

八點，電話準時的震動起來，是思凡的短訊。“我在招商大廈頂層的露天花園咖啡里等你。”

泡泡看完，將手機握得緊緊的，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有點像蜜糖，又有些像電流。

她告訴亞傑自己要走了，有什麼事情打電話，便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大廳，直奔招商大廈。

她忘記了自己還穿着米白色長裙，美的像個天使，思凡正坐在露台一角，拿着一杯飲料，用一個氣宇非凡的側面，俯瞰着整個城市。頭頂上的蒼穹是寶藍色的，美的像童話一般。

泡泡注意到了今晚思凡在看到自己時，眼睛裏一閃而過的亮光。她以為那亮光是愛情的象徵，但卻不知道當獵人看到獵物時，眼中也會有類似的驚喜和自負閃過。

“思凡哥哥。”

唯一破壞當前這個美感的，是泡泡走路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奇怪。

思凡聽到有人喚自己，頭慢慢轉過來，眼光落在泡泡身上，像一陣紗披下來，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麻麻的感受。

“你來了。”他示意她坐下，“晚宴很無聊吧。”

“是，但是我到北京后，爸爸都是讓我代替他出席，沒有辦法。”泡泡秉了秉神，把一個號碼抄在一張小紙條上，遞給思凡。

“這是你要的私人電話，可以直接找到他的。”

思凡接過紙條，看了一眼，然後看着泡泡。

“太好了，我要怎麼謝謝你呢？”

泡泡被思凡的眼睛看得喘不過氣來，是今晚夜色的原因？還是露天咖啡廳的音樂和氣氛？泡泡眼前的思凡實在英俊迷人，有一股神秘的氣質。

“不用，是小事。”泡泡嘴上這麼說，一邊伸手去拿酒單，笑道，“我聽說這家有很貴的法國莊園紅酒，不如你請我喝一杯好了。”

他們最後點了一瓶意大利的碧安帝·山迪(BiondiSanti)。泡泡是北方女孩，性格大方，能喝一些酒，但是思凡有昨晚的宿醉，本以為在喝下第一杯之後就馬上會有頭疼反應，但這個產自托里諾地區的十年陳釀卻好似靈丹妙藥一般，不僅沒有讓他再感到酒精過敏，反倒讓他余有的不適一掃而空。

思凡對她說起昨晚喝白酒的經歷，泡泡笑盈盈的聽着，在碧安帝·山迪的作用下她顯得更美了。

“你應該找兩個能喝酒的助理，如果他們聰明的話，一定會幫你擋掉大部分白酒的。”她笑道。

他們從酒的話題開始聊，然後聊到北京這座城市，最後到泡泡的大學生活，將來的打算，一瓶紅酒幾乎見底。

“這樣我開不了車了，怎麼回家？”泡泡本來因為酒精有點趔趄，一站起來更顯得她的腿有問題，站都站不穩。

思凡扶着她，買了單，兩人從電梯下來走到車庫時，泡泡已經整個靠到他身上。

“思凡哥哥。”泡泡念了一句。

思凡答應了一聲。問她助理的電話，還有在北京住在哪裏。

“我們下次找家駿哥哥一起出來玩好不好？”豈料她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思凡好不容易找到了車鑰匙，將泡泡扶到副駕駛的位置，替她系好安全帶。

“思凡哥哥！”等思凡坐進去，泡泡又叫了一聲。

“嗯？”思凡看着她，以為她想嘔吐，檢查着她的臉色。

泡泡突然抬起頭來，臉頰紅紅的，看着思凡的眼睛。

“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見到我，聊了這麼久，卻一直不問我腿的故事的人。”

思凡笑了一下，他知道泡泡有些醉了。他不知道她這麼容易醉。

“我應該問嗎？你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除了你的眼睛，我哪裏還能注意其他地方。”

思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點醉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還說得這麼順暢，他自己也有點吃驚。

泡泡的眼睛紅了，她其實輕易不哭，但唯獨在瘸腿這件事情上，她給自己的壓力很大。

“其實我有時候也想問問上帝，給了我這麼多珍貴的東西，這麼多愛，又為什麼要給我一雙瘸腿？從小到大，我真的分不清楚，別人關注我，是因為我的樣貌，還是只是因為我有一雙奇怪的腿？”

“當然是因為你的美麗。”思凡嘆了一口氣，安慰着她。

毫無疑問，泡泡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他絕對不討厭她，但是，當他想到天水，卻怎麼也無法進入泡泡的劇情中。

不多久，泡泡的助理到了，思凡看着他們離開，兜里還有那張泡泡替他找的工商聯主席私人電話號碼。

他拿出來，看也不看，扔到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