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 203 章
盜·文·自·重!請·勿·秒·盜!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也許,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了。”花臨目送着他遠去的背影,喃喃說道,“想要握住你的手,卻發現你早已經放手。我能怎麼辦?”
感嘆之後,她轉身欲走,卻又驚訝的發現居然之前那幾人還在遠遠的觀望着,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花臨皺起眉,冷聲道:“你們的神君都走了,你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那幾人互視了幾眼,忽然極有默契的取出武器,氣勢洶洶的衝到花臨跟前,一時間法訣仙器盡出,其中一人更是高舉手中的寶劍,直直從花臨的頭頂劈下。
如果是從前的花臨,遇上這樣的陣仗,不受點傷那是不可能的。現在卻不同了。她隨意的側身避過,藉著一揮衣袖的動作釋放體內的真氣,輕輕鬆鬆就把那四人甩了出去,重重的砸進水裏。
“原來也不過如此。”她輕哼一聲,見他們還不放棄,便說道:“既然喊我是妖女,難道你們不知道妖女是吃人元嬰的嗎?這樣熱情的送上門,我再不笑納似乎都對不起自己了,你們說,對嗎?”
那些人頓時如同聽見了什麼驚人之語,震驚的盯着花臨看,而後口中高喊着“魔女”,逃跑的速度一個快似一個。
花臨冷笑一聲,一揮衣袖,順手又送了他們一程,“回去告訴那些天道,這血紅大陸是我的,他們欠我的帳,我會慢慢算,一個都不會忘!”
直到這時,一直躲在遠處的石頭才小心翼翼的冒頭,問道:“你這樣真的不後悔嗎?”
石頭一邊說著,一邊小心觀察花臨的臉色,“說真的,我之前只覺得觀川奇怪,現在……我覺得少女你也很奇怪!他只是失憶了,說不定是被人施了法術什麼的,就算他對不起你,你也該先讓他想起過去,然後再找他算賬啊!”
石頭頓了頓,又說道:“再說了,之前,你不是還心心念念的全是觀川?怎麼突然就變了?”
花臨皺眉,“我只是想通了,有些事情,錯過了我會後悔,會難過,但時間久了,又發現這其實也並不是什麼要緊事。這世上,難道還有誰是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嗎?”
“當然沒有。”
“更何況,這麼多年,什麼情啊愛啊的,我早看淡了。”
說著,花臨閉上眼,伸展雙臂,任由灼目的陽光肆意的投射在自己身上。
過了好一會,她又問道:“石頭,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喜歡陽光灑落在身上的感覺?”
“沒有。”
“這種感覺很溫暖,像被溫柔的懷抱包圍着,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就覺得自己好像是擁有了一切。但是太陽不是永遠都在的,它終究會下山,陽光如此短暫,更漫長的是黑夜,冰冷,刺骨。你說,我怎麼能夠因為貪戀陽光一時的溫暖,就忘記夜晚到來時的恐懼?”
石頭從未見過花臨這般模樣,吶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小聲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剛才忘記說了——石頭,好久不見。”花臨笑了笑,對它伸出手,“你的腳都長出來了啊。”
“恩。”石頭順從的沿着花臨的手臂爬上她的肩膀,“我好想你。”
“我也是。”花臨點頭,輕輕摸了摸石頭的頭,上面鮮紅的犄角已經長出第二道分叉,圓潤而有彈性的角尖看起來分外可愛。“一轉眼,居然也已經這麼多年了。”
現在,黑夜到來,白日已遠,雖有滿天星辰照亮我的路,我卻已經迷失方向。
…………………………
海的另一頭,慶忌正筆直的站在海岸邊,不理會身後垂首站立的一妹,遠眺着遙遠的海面。
一妹眼尖的看見海面上的身影,用力搖了搖慶忌的衣袖。
慶忌皺眉,沉聲道:“我看到了……你站好。”
一妹立刻蔫了,分外失落的垂下頭,老老實實的站好。
過了一會,她又抬起頭,一臉懵懂的問道:“爹爹的主人也是一妹的主人嗎?”
慶忌瞪了她一眼,點頭,又再一次示意她站好。
“哦。”
石頭大老遠就看見了站的規規矩矩的一妹,在投她一個同情的眼神后,十分沒節操的用腦袋蹭了蹭花臨的臉頰,“我就說吧,我家奶奶對我肯定比你爹爹對你好。呵呵。”
花臨掃了一眼滿臉委屈的一妹,再一看慶忌的一臉嚴肅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指彈了彈石頭的腦袋,唾棄道:“石頭,你真是不知羞。”
說著,花臨往前跨了一步——在水中呆了這麼多年,穩穩的陸地反倒給她一種搖晃的錯覺,與此同時,更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走了幾步,花臨似有所查的回頭,每一個腳印落下的地方,都留下了靈氣的印記,植物爭先恐後的冒出來,長成一塊生機勃勃的草叢。
慶忌驚訝的看着花臨,彷彿已經不認識她了。
“挺有意思,是吧?”花臨笑了笑,沒有糾結這一點小意外——這世上讓草木快速生長的法訣有很多,這雖然看起來奇怪了點,但也不稀奇。“你們這是在爭寵嗎?這麼多年沒見,第一面就是這樣歡迎我的?真是出人意料。”
這顯然是花臨不想討論這個奇怪現象的意思了。
慶忌的臉抽了抽,咬牙道:“他們兩個不懂事,少主不要放在心上。”
花臨伸手摸了摸一妹的腦頂,“之前還是個豹耳朵的小姑娘,現在也長大了。”
“是啊,真不容易。”慶忌頗有些感慨的點頭,深覺這麼些年拉扯一個真幼稚,一個真不聰明的‘孩子’,實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這煞有其事的語氣讓花臨覺得分外好笑,她瞥了慶忌一眼,見他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說了奇怪的話,便也不說,轉而問道:“樂仁呢?”
“他啊,跟着那個龍族族長出去了,有好幾年了,至今沒有回來。”
花臨點頭,又打量着四周熟悉中帶着陌生的房屋:“我看着這島上的房子怎麼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山悅找人來修的,說是以後這座島都歸你,必須要配得上你的身份……展倚不僅答應了,還說往後都要幫你料理島上的事物。”
“我們不過三個人,還能有什麼事物?”花臨皺眉,“很久沒走路了,我想在附近走一走。”
慶忌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我聽深念說,最近仙界和魔族打得很厲害?”
“深念?”慶忌愣了愣,半天沒想起來哪個人是叫做深念的,“是這樣……血紅大陸上突然出現了幾條靈脈,魔族有了底氣,和仙界又有仇,打得挺厲害。”
花臨笑了笑,腳尖把地上新長的嫩草一點點碾碎,擠出的汁液在地上滲出一片暗沉的顏色。“愛恨嗔痴怨,也不過如此。”
過了一會,她又問道:“慶忌,你知道我爹爹去哪了嗎?”
“不知道,主上和琉陽大人似乎都失蹤了,我之前去十萬雪山,並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花臨有些失落的點頭。
這些年,花臨拯救血紅大陸的事迹一直在魔族中廣為流傳,他們在海岸邊撿起了一座樓閣,專門用來盛放他們獻給花臨的供品。裏面有金銀珠寶,做工精美的器皿,各種罕見的礦石,甚至還有修士和仙人的頭顱。
花臨曾經偷偷摸摸,帶着一點不可告人的得意去看了,最後是白着臉回來的。
想像和親眼所見終究是不同,頭骨壘成的方塔就堆在在一樓大堂的正中央,一個個空洞的眼眶正對着前來參拜的眾人,花臨也不幸的一抬頭就對上無數空洞的眼眶,當時嚇得連尖叫都忘記了……
她曾經想過讓人忙把這些玩意挪走,左思右想還是沒有行動。
石頭問她原因的時候,花臨是這樣回答的:“他們與仙界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以萬年計算。我不是他們,理解不了這種恩怨,我和天道有仇,也沒有幫助仙界的理由……再說了,到底是一番心意,我不看也就是了,讓他們搬走,他們說不定會傷心吧?”
於是,即使花臨什麼都沒做,妖女的名聲也漸漸在仙界傳開了,最後又被人改成了更加‘恰當’的魔女。
所有人都知道,魔界有一個殺人如麻的魔女花臨,她唯一的愛好就是把頭骨堆成方塔,在月光下欣賞瑩瑩的白骨。
後來,這件事連桫欏大陸上都傳遍了,即使三歲的娃娃,只要有人說一句“花臨來了”,立刻就會停下哭泣吵鬧。
這一天,花臨正坐在海邊的小亭子裏,焚香品茗,各色點心堆滿了一桌,怎麼看都是一個逍遙自在的下午,一句被風送進耳朵的話語讓她覺得口中的糕點難以下咽——“什麼時候,我成了殺人如麻,笑聲尖銳,青面獠牙,茹毛飲血,手指上的蔻丹用人血染色的魔女?”
花臨聽着對岸魔族人用很驕傲很崇拜的語氣訴說自己的‘豐功偉績’,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
“你們說,我是那樣青面獠牙,笑聲尖銳的人嗎?難道我不是貌美如花,笑聲甜美,幾乎就沒殺過人的花臨嗎?”花臨震驚的環顧四周,慶忌在,山悅在,石頭和一妹也在,“是不是有人冒充我?!欺負我其實是個孤苦無依,柔弱善良的可憐人,所以可勁的抹黑我?”
“你整天呆在島上,外面的人又不知道。”石頭深深的嘆一口氣,“他們覺得你拯救了血紅大陸,一定是個頂厲害的人,所以把最厲害的幾個魔人的‘有點’全部送給你了,並且稍微‘美化’了那麼一下下。”
“這是愛我,還是恨我?”花臨不可置信的念叨着,然後看向山悅,“我不管,你是魔君,你得把這件事處理好。建房子供奉我就罷了,我笑納;在供奉我的房子裏掰頭骨陣,我當是魔族的風俗,也認了。但!是!我的美貌不容褻瀆,我的優雅不容抹黑。懂!嗎!”
山悅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盡量……這是他們愛你的方式,魔族人比較熱情,你要理解……”
“我不理解!”
正他們為此爭論的時候,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傳來,海面上隨之掀起一陣巨浪,往魔族人所在的方向席捲過去,花臨幾乎是下意識的出手阻擋,下一刻,她出現在魔族人的身前,只手擋住滔天的巨浪,隨着一陣‘咔嚓嚓’的聲響,蔓延在眾人頭頂的海浪凍結成冰。
所有人都獃獃的看着從天而降的花臨,半響沒有反應。
花臨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往傳來震動的方向去了。
那是在無盡之海的上空,眾多修士圍成一團,另一邊則是聞聲趕來的魔人們。
花臨比對了一下眾人的外形,默默地混到了修士的隊伍中——沒辦法,和魔族人站在一起,對比太突兀,呵呵。
何況自己長得也不是魔族人口口相傳的‘笑聲尖銳,青面獠牙,茹毛飲血,手指上的蔻丹用人血染色的魔女’……即使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認識吧,呵呵。
畢竟沒又一點對得上……
她左右看了看,而後靠近幾個正圍在一起的修士,看起來比較好搭話的修士:“這位師兄,我方才和師父走散了,也不知道這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大家都圍在這裏?”
其中一人古怪的看了花臨一眼,然後伸手指了指天上——“天裂了。”
花臨抬頭,“哦,那咱們這是要補天?”
那人‘嗤’了一聲,轉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花臨,倒是另一個修士好心說道:“這是混沌在撞空間壁障,等會就會有羽毛落下……你離我們遠點,否則等會搶到羽毛可說不清楚。”
花臨抿了抿嘴,退開幾步,而後又一次抬頭看了看天際,在空間裂縫所在的地方,她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有師父,有師叔,還有觀川……甚至隱神宗的幾個峰主也在其中。
這下界眾人總以為成仙遙不可及,天道更是不可想像,卻不知道,也許身邊的長輩就是仙,就是連仙人都難以見到一回的天道。
“我似乎在哪見過你。”一個聲音在花臨身後響起。花臨循聲看去,是一個少年人模樣的修士,渡劫期的修為,在梭羅大陸上已經是難得一見的高手——當然,只是明面上的。
“對了,你是那時候跟在平陵身邊的小師妹,是叫花臨對吧?長大了,變漂亮了,我差點都認不出。”那修士爽朗的笑着,伸手拍了拍花臨的肩膀,渾然沒發現眾人詭異的目光。
花臨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想到,原來這是曾經和自己一起去過竹丘秘境的江流。那一次,也遇到了混沌。花臨感慨的點頭,“江流師兄,好久不見啊。”
“是啊,我後來閉關,再出關時,聽說你和觀川都回仙界了。”江流說著,就聽見身邊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禁疑惑的看向那個方向……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的身邊空出了真正十幾米的空間,修士們都如臨大敵的看着自己,魔人們則目光詭異的看着花臨。
“好好的,這是怎麼了?”江流疑惑的抓了抓頭髮,打量四周,也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反正早晚都要被人知道,花臨也不在意了,往後退了幾步,一臉無奈的說道:“魔女花臨,你聽說過嗎?沒錯,就是那個人們傳言中的笑聲尖銳,青面獠牙,茹毛飲血,手指上的蔻丹用人血染色的魔女……沒錯,那就是我。”
江流狐疑的上下打量花臨,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而後才說道:“明明是個膚白貌美的小姑娘,他們也真會瞎說,對吧。”
花臨幾乎做好被人退避三舍的準備了,突然聽到這句話,大吃一驚:“你不在意?”
“在竹丘秘境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是個壞人,更何況你是平陵的師妹,他這人雖然一向缺根筋又不靠譜,看人的眼光我還是信的。即使是真的,你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說著,江流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最主要的是,我發現那些形容和你沒有一處相像的地方。”
花臨深以為然的點頭,“是咯,我也這麼覺得。我分明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怎麼就成了青面獠牙的魔女……流言真是嚇人。不過,既然被認出來了,師兄你還是同我保持距離吧。我是無所謂,但這樣對你不太好。”
江流眨了眨眼,環顧四周,而後笑道:“不必,如果我為這點事和你保持距離,往後平陵知道了,估計能用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折磨我一整一年。”
花臨被他話里的后怕逗笑了,眨眨眼,輕聲說道:“這樣聽起來,師兄他很有活力?”
“是啊,只是時常會和我說想你和觀川。”江流深深嘆了口氣,“你有時間,也許可以去看看他?”
“我記得了。”
這時候,周圍終於有人看不過去,跳出來用劍指着花臨,怒道:“江流道友,虧我們尊你是隱神宗出來的,沒想到你竟然會與魔女花臨同流合污!”
“我似乎沒做什麼把?”江流聳聳肩,“只是照顧一下朋友的師妹,她可是隱神宗潘峰峰主的二弟子,平陵的師妹,你們說話小心點,否則以後倒霉了可別怪我沒提醒。”
此言一出,眾人一陣交頭接耳,看向花臨的目光頓時多了一些審視。
花臨茫然地看着他們,實在想不明白,什麼時候平陵的名頭都這麼好用了……明明當年就是個人盡皆知的‘二師兄’……
大約也是江流的信譽一向不錯,他又搬出了隱神宗的名頭,眾人雖然半信半疑,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主要是,有些人已經想起當年那個傳得沸沸揚揚的村姑和公子觀川的故事了。
那事情至今還被女修們拿來說道,許多人卻是直到現在才知道,那個村姑原來叫做花臨。
人們的腦中頓時已經想到了無數種故事的後續版本。
比如:觀川公子移情別戀,女修士因愛成魔。
又或者:不匹配的愛情,長輩橫加阻撓,放逐血紅大陸的女修。
再或者:女修與魔族私奔,觀川公子為愛遠走。
一時間,投在花臨身上的目光大多變成了同情,還有興緻勃勃的八卦——即使有那麼幾個不知道的人,聽周圍人這樣那樣的一解釋,也都紛紛瞭然的點頭。
很不幸的,這些妄加揣測居然都蒙對了一半……花臨僵着臉,幾乎要忍不住想要痛罵這些八婆一頓。
瞎猜些什麼大實話,呵呵。
這時天上再一次傳來震動——這是花臨第二次看見天裂開的模樣,這裏顯然比竹丘秘境的空間裂縫結實許多,除了天上龜裂般的紋路,眾人連混沌的影子都看不到。
紛紛揚揚的羽毛從裂縫中飄落,花臨冷眼看着眾人哄搶的模樣,笑了笑,“江流師兄,你不去?”
“你不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
花臨忍不住笑了笑,指了指空間裂縫的方向,“我去那裏看看。”
江流看了一眼觀川的方向,瞭然點頭,“你去吧,小心點。現在的觀川和以前有點不一樣。”
說完,他就走了。徒留花臨在風中凌亂……
一個個的,能不能都不要這樣想當然?腦子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花臨又掃了一眼分成兩個陣營,搶得十分有默契,半點不越雷池一步的魔人和修士,莫名覺得這場景十分美好--誰會知道一相遇就喊打喊殺的兩方,居然也有這麼和平共處的一天?
花臨嘴角抽了抽,動身往上飛去。
華策最先發現了她,板着着臉看一眼觀川,又看了眼青玄,默默地嘆了口氣。
花臨原本想喊一句師父的,結果半天也沒喊出來。當年的事情,若說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分明華策和青玄也是天道,卻根本沒有趕來救自己。能不能做到,和有沒有做過,這是完全不同的。
“別亂想,我不是來找你們的。”話一出口,連花臨自己也覺得有些過分的生硬,但也就是這樣了。
華策深深嘆了口氣,道:“我想,你是來找混沌的。”
花臨點頭。
觀川一直在遠處不着痕迹的看着她,既不靠近,也不離開,自以為沒有被發現,其實這一幕已經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至少,羨游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只是因為華策和青玄沒有一點阻止的意思,隨意也就沒有開口……
但是,自花臨出現之後,眾人間的氣氛就有一種實在是說不出的古怪。
畢竟都是隱神宗出來的,觀川和花臨的那點子事請,在場的諸人哪個不是門兒清?
除了感嘆和惋惜,也實在是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了。
半響,花臨才慢吞吞說了句:“你們繼續,我只是來隨便看一看。”
但即使花臨這麼說了,眾人依舊還是僵持着,最後還是青玄把華策和羨游拉到一旁,做足了不打擾他們的姿態,又把其餘人支去填補空間裂縫,這才解決了這事情。
沉默好一會兒,觀川才低聲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再見我了。”
花臨冷笑一聲,並不回應他,徑直往最大的那條空間裂縫靠近。
“你小心點……這些很危險。”觀川說著,掐了一個法訣,填補上一旁細小的空間裂縫。
花臨翻個白眼,探頭往空間裂縫裏看,只見外面黑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她的的心裏頓時生出一點難以言說的失落。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道金光閃過,花臨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金色的身影從遠處緩緩靠近,龐大的身軀更是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花臨只一眼就知道,那是混沌。那個記憶中名叫小幽的女人。
她在空間裂縫的另一頭徘徊了許久,終於在這一處空間崩塌之前離開了。
花臨有些心滿意足,又有些難以言說的失落,直道最後一條空間裂縫也被合上,她這才轉身離開。
羨游看着觀川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還有花臨離開的決絕背影,深深嘆了口氣:“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青玄瞪了眼羨游,沒好氣的說道:“你直說這是造孽了,也就是了。何必文縐縐拽些酸唧唧的話?”
羨游瞟了青玄一眼,反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華策在一旁挑眉,無奈的看向青玄。意思很明白--你徒弟的事,自己解決。
“有些事情,我們不好告訴你,你要自己去發現……而且,這終究並不是你的錯。”青玄說著,拍了拍觀川肩膀。“這段時間,你不如想想,如果花臨堅定的和仙界作對,你自己究竟會選擇哪個。”
“仙界。”觀川毫不猶豫的說道。
青玄再一次覺得無言以對,半響才又問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師父為什麼這樣問?難道是覺得我不應該這樣選擇?”觀川說著,扭頭看向花臨離開的方向,“是她說不要再見面,不要再去找她。”
青玄曬然一笑,說道:“她說了,你就信?女人都是口是心非,這點大家都知道的。”
眾人頓時被青玄的話驚呆了。
說好的讓觀川和花臨反目成仇呢?說好的讓他們互相牽制呢?計劃眼看着要成功了,青玄你不能在這裏搗蛋啊!
青玄也發現了他們的目光,想到這話應該私下裏再對觀川說,於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鬍子,“罷了,這下大功告成,諸位也不要再糾結這些有的沒的,都散了吧,回去該睡覺的睡覺,該修鍊的修鍊……還看?走走走。”
觀川眨眨眼,更覺得這場景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卻說花臨,看見修士和魔人們各自聚攏着,圍着一堆金色羽毛挑挑揀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多看了幾眼,而後就離開了。
她並不知道,就在她離開后不就,魔族和修士們各自內部分贓完畢,然後就盯上了對方手中的混沌羽毛。
這一場廝殺極為慘烈,自認為實力弱小的跑得飛快,那些實力一般,不強不弱,跑得又不夠快的反倒成了炮灰,想抽身離開都來不及了,幾乎都是被洗劫一空。
最後真正滿載而歸的也只有那些實力強大的人。
卻說花臨,回到靈均島上之後,幾乎是立刻就被展倚攔住了。
“少主,出了一點事……”
“怎麼?”
“您之前救了一些魔族人,他們現在都要求答謝您。”
“哦,這是好事啊?”
“但是,他們問我您的名字,我說您是花臨,他們不信……您看,是不是要叫山悅魔尊來解釋一下?”
“這要怎麼解釋?”花臨反問一句,“他們不信,你就不理。多簡單的事情?”
展倚對花臨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也是無奈了,再一細想居然很有道理,立刻轉身去辦了。
回到房間裏,石頭正懶洋洋的翻着攤在床上的話本子,一妹則坐在通向庭院的走廊上玩飛劍……
“你們兩怎麼在這兒?慶忌呢?”
“他啊……”石頭意味深長的感嘆了一句。“不知道。”
“爹爹說是要去找少主的爹爹。”
“哦。”花臨隨口應了一聲,而後猛然反應過來——“我爹?!”
“是咯。”一妹鄭重的點頭,一本正經的看着手裏的飛劍,“爹爹說,只要一妹乖乖的,就會給一妹再做一把飛劍。”
花臨扯扯嘴角,伸手拍了拍一妹的頭,“一妹很乖,慶忌會給你做飛劍的。”
要知道,花臨打心底里還是很想再見善淵一面的,上一次只是遠遠看了一眼,甚至連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想到這裏,花臨突然發現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原來也真的是失敗透頂了。
一妹半抬起頭,滿眼期待地看着花臨,“一妹真的很乖哦?”
花臨再一次點頭肯定。而後,她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猛地衝進了院子,在草地里開始撒歡的打滾……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怎麼了?”花臨茫然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
石頭用尾巴指了指腦袋的位置,“她這裏不太好。”
“這我當然知道,我是說她怎麼突然這樣了?”
“她原本只是為了那把飛劍才坐着,你現在一說慶忌肯定會把飛劍給她,她就撒歡了……就這麼簡單。”
花臨看着在院子裏滾得一身草葉子的小姑娘,不由的生出一種自己說錯話的負罪感。
“一妹,回來。”她這樣喊了一聲,一妹頓時就僵住了,然後趴在地上,滿滿的變回了一頭花豹。花臨一愣,“這又是怎麼了?”
石頭慢悠悠翻過一頁書,不甚在意的說道:“沒事,她只是準備逃跑了。一般這個時候慶忌就該揍她了。”
“我記得,以前慶忌對她沒這麼嚴厲?”
“以前是頭年紀小的豹子,她現在都快有一千歲了,還是這幅德行,擱誰那也受不了啊……再說,她這樣的一向都活不長久。”石頭頗有些無奈的搖頭。“生來都是命喲。”
花臨瞪了石頭一眼,覺得它這話說得有些太傷人了。
“她什麼都不懂……哪裏知道我們在說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