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定國戰前獻計，孫可望重才結拜
朱常瀛斬殺了孫可望派來的使節，令人將其頭顱用囚籠裝好，懸挂在衡陽城門之上，正面對向大西軍營。
孫可望正焦急的等待着使節歸來，忽然軍士來報：“將軍，我軍派去的使節被那殘暴不仁的老桂王給殺害了！”
孫可望大驚失色，原以為這衡陽府必定會跟武昌、長沙一般，以武力逼迫就可拿下，萬萬沒有想到，朱常瀛這個老東西竟然會如此剛烈。一時間，作為大西軍上將軍的孫可望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偏將軍李定國進言道：“我看這不是壞事。”
孫可望一頭霧水，生氣的說：“定國兄，你怕是生病燒壞了腦袋了吧！我軍的使節被那狗日的桂王殺掉了，腦袋現在就掛在那城門樓子上。你竟然說這是好事！你他媽的到底什麼意思？”
李定國補充道：“將軍先不要動怒，聽屬下把話講完。這朱常瀛斬殺我軍使節，自己先犯了大忌。”
孫可望凝了凝神：“李將軍說說看。”
李定國接著說：“將軍，古人語，‘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千年以來，這就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以至於傳播到四面八方，連西洋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何況我堂堂華夏自己。本來我軍到達衡陽，實際上是出師無名的，空頂着一個所謂的大西理想國的藍圖，沒人信這個。但是，桂王今天到時給咱們一個打他的理由。他老小子率先殺掉了我們的議和使臣，那就等同於跟我們宣戰，而我們呢，只是被動接招，沒辦法才攻打的衡陽。您說是不是呢？”
孫可望聽完李定國的話，默默沉思了一會兒，抬頭說道：“定國兄不愧是讀過書的人，你的見識就是不一般。好的，我這就吩咐下去，抓緊攻城，逮住那桂王老兒，給咱使節報仇雪恨。”
李定國趕忙攔住孫可望，說：“將軍莫急！我有計策獻上，請上將軍斟酌。”
孫可望正要吩咐出兵，聽了李定國的話，趕忙止住腳步，急切的問道：“定國兄有何良策？你可知道，八大王可是天天催我儘快拿下衡陽啊！怎麼能不急呢？”
李定國說：“將軍，在下認為，此時未必是進攻衡陽的時機。我們應該相機而動，等等再看。現在關鍵的是要把桂王罵臭，讓我們的士兵跟城裏的百姓都知道，桂王是個不仁不義的小人，是個濫殺無辜的暴徒，這樣說不定會有奇效。另外，此番老桂王剛剛殺害我軍使節，照正常情節來說，我軍肯定會迅速報復，所以衡陽現在必定全城高度戒備、上下齊心，只等着我軍攻城。我們偏不去，讓他們擔驚受怕，夜夜難眠。這樣，過不了幾天，桂藩上下，必定人困馬乏，只能輪班值守，就算他們一半人一半人輪換，守城的實際兵力也將會折損大半。而且，守軍過幾日必然鬆懈，我們在趁換防的時間攻入城去，必定大獲全勝，而且傷亡較小。上將軍以為如何？”
孫可望笑道：“李將軍果然是人才，怪不得八大王那麼器重你。我這次來打湖廣，八大王特意讓我帶上你，說絕不會吃虧上當，而且只會佔盡便宜。今天我確實是知道你的厲害了。”
李定國趕忙躬身道：“不敢不敢，上將軍謬讚了。八大王之所以派遣末將跟隨上將軍征戰湖廣，只是看着末將還算小心謹慎，不敢與上將軍有所抵觸，以使得上將軍令行禁止，全軍上下唯命是從。”
孫可望聽李定國這麼說，心裏頓時舒坦了許多。這多少天來，他一直把李定國當做張獻忠派在他身邊的監軍，想起來就不舒服。可是，李定國竟然說要對自己唯命是從，還屢屢獻出妙計，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於是，孫可望回應道：“看來這段時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兄弟你君子之腹了。說實話，打從武昌出來，我就一直認為你是八大王派到我軍中監視我的。”
李定國笑道：“上將軍哪裏話？將軍忠義，對八大王赤膽忠心，八大王怎麼會專門派人監視你呢？況且，就算是來了監軍，也不會是我啊，我不是大王的親信，更不是故交親朋，他哪會派我來監視您呢？讓您監視我還差不多。”
孫可望聽李定國這麼說，心裏的芥蒂完全放下，走到李定國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哥哥我這段時間委屈你了，你就擔待着點。以後我若是發達了，定不會忘記兄弟你的。希望你我兄弟以後能夠肝膽相照，榮辱與共。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孫某願與將軍結為異姓兄弟。”
李定國趕忙說道：“末將怎麼會嫌棄將軍，只是上將軍是王侯之軀，我只是個軍前效命的莽漢，與我結拜會不會辱沒了上將軍？”
孫可望瞪了李定國一樣，裝作生氣地說：“兄弟哪裏話？我孫可望可是個識人之人，看得出兄弟你是個難得的將才，而且十分忠義，絕不會是貪圖利祿的小人。李將軍如此說，不是在推諉吧？是不是瞧不上本帥，不願意結拜？也罷，不願意就算了，這些事情也強求不得。”
李定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着說道：“蒙將軍不棄，末將願與上將軍結為兄弟，此生此世，定不相負！哥哥到哪裏，弟弟就到哪裏！”
孫可望喜上眉梢，馬上屈身扶起李定國，相約道：“此生此世，定不相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違此心，天地共誅！”
李定國連忙附和道：“有違此心，天地共誅！”又跪倒在地，連呼“兄長”。孫可望哭着扶起李定國，連聲“賢弟賢弟”喚個不停。
結完兄弟，孫可望回過神來，趕緊對李定國說：“賢弟，咱還有大事呢？你剛才說，你有妙計，快點給哥哥我說說。”
李定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說：“賢兄，前面我說了作戰的方式，可是，這計策要在戰前使用。哥哥，你看是這樣的。朱常瀛一向對百姓說我們大西軍殘暴不仁、入城之後男女老少一律殺掉，使得衡陽城中的百姓都不敢相信我們大西軍，甚至是為了活命，幫着朱常瀛那條老狗守城，我們的攻城難度就太大了。而在戰前，我們可以寫下文書，命弓弩手射進城去，先從心理上瓦解對方。這文書我也擬好了，哥哥看一下，沒問題的話，我這就回去吩咐部下去辦。”
孫可望很是激動，說道：“趕緊拿來，讓我看看。”
李定國從口袋裏拿出文書，只見上面工工整整的寫着一百多個小字：大西軍敬告衡陽兵民：此番我軍來湘，本為修好。八大王英明神武，孫將軍仁威遠播，本無心攪擾衡陽，可耐桂王欺人太甚，誅殺我軍求和使節。時至今日，我軍受難之人，頭顱依舊懸於城樓之上，我等苦求索還，桂王不允，揚言若索，必戰而勝之方可得也。此等仇恨，天地難容；此等屈辱，人神共憤。故我軍攻取衡陽，實為無奈之舉。城中軍民，只要不助紂為虐者，皆可免死。若執迷不悟，與劊子手桂王陰暗相同者，破城之日，決不輕饒。”
孫可望看完文書，笑着說：“賢弟果然是個人才，你這樣一說，城裏的百姓還不恨死了那個桂王，不要說幫着他守城了，恐怕趁亂殺他的人都有。你快去叫人抄寫他個幾千份兒，射進城去，叫百姓都看了，看誰還幫桂王那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李定國說：“遵照哥哥的命令，小弟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