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着火了！”

聽到這聲驚叫的時候，林郁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驀然蒼白了一瞬。他的眼前，半邊房子都被熊熊大火所覆蓋，另外的半邊，也快被兇猛的火舌下所吞噬，幾乎不用多少時間，整座房子都會燒起來。

“快打911！”

“水呢？院子裏有水嗎？！”

耳邊是慌亂的驚呼聲，林郁死死地盯着房子的大門，恍然間感到自己被推了一把，喬治將一個水桶遞給自己，大聲喊了一句：“滅火！”就跑開了。

林郁怔愣地看着眼前大火肆虐，以極快的速度將房子吞噬的景象，心中快速做出了決定，將手中的水桶朝自己身上一澆，這就要往屋子裏跑去。

“你要幹什麼？！”還沒靠近房子，一隻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艾倫近乎憤怒的臉出現在他眼前。與往常不同，年輕的大-法官閣下現在滿身狼狽，衣服上都是褶皺，沾着幾塊黑色的燒焦痕迹，褲子上也濕了一大片。

“我要進去！”林郁想要掙脫胳膊上那隻手，卻怎麼都沒法成功。

“見鬼！”艾倫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如此外露，甚至粗着聲音罵了一聲，“就算有什麼重要的，也等房子裏火滅了再去！有什麼能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林郁倔着臉，沒有回答艾倫的話，只是臉上焦急的表情越加明顯，若不是被艾倫拉着，只怕會毫不猶豫地衝進房子裏。

“一切都等消防車來了再說，現在先滅火！”艾倫將地上的水桶撿起，強硬地塞到林郁手中，指着前面正忙碌的眾人說道，“你現在進去，只能給大家增加麻煩。”

聽到這句話，林郁的雙眼才暗了暗，他看向屋子前方正在用水桶滅火，卻收效甚微的幾人，握着水桶的手緊了緊，最終，他抿了抿唇，快步上前，加入他們的隊伍。

幾人還在院中努力滅火的同時，消防車尖銳的聲音已經靠近了。幾名全副武裝的消防員來到後院，將眾人轉移，緊接着就開始滅火。幾道粗長的水柱從房子各處射入，消失在紅色的火光中，而大火卻沒有絲毫消滅的趨勢。

院子外，眾人多少都有些狼狽。白天西裝革履的精英樣早已不再，只剩下煙熏火燎的窘迫，比爾臉上甚至有幾道黑色的痕迹，眉間擰得死緊。他轉眼看了看林郁，欲言又止。

“喬治……”林母的聲音在一片無言的氣氛中響起，帶着明顯的愧疚，“我很抱歉……”

喬治還在一邊彎腰喘着粗氣，聽到這聲道歉，擺了擺手道：“房子倒不是什麼大事，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他的身邊，新任女友也是滿身狼狽，驚魂未定。見到喬治這模樣，忙將他扶起來，苦笑着說道：“我這還是第一次到男朋友家裏玩，結果遭遇火災。”

喬治卻大笑了一聲，攬過她的肩膀：“凡事都要嘗試一下嘛！來，咱們合個照留念一下！”說著就掏出口袋裏的手機，背對着大火熊熊燃燒着的房子，和女友摟在一起，對着鏡頭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看着前方詭異地變得開心的喬治，林郁放下了心，轉過頭看向李德。後者感受到他的視線，同樣笑了笑：“倒不是什麼重要的資料，我回到辦公室還能夠再做一份，你放心吧。”

“你想回去找的是什麼東西？”還沒收回視線，艾倫凝重的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

林郁馬上搖了搖頭：“不是最高法院的資料，你放心吧。”

一時無言。

當消防員徹底把房子的火撲滅之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喬治長長舒了口氣，摟着女朋友的腰和林郁和李德告別。畢竟房子已經被燒，今晚的住處也成了問題，他打算去女友家住一晚。李德則表示他身上帶着信用卡和現金，可以去酒店住宿一晚。

“文森，你和我一起？”

林郁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視線還落在廢墟一般的房子上，聽到這話，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我在這裏呆一會兒，你先過去。”

“我那裏有幾間客房，你和朱蒂都可以住過來。”羅傑搭話，轉過頭朝林母喊了一聲，“朱蒂你覺得怎麼樣？”

林母明顯有些高興：“這樣真是太好了，謝謝你羅傑！不過——”

“朱蒂還是過來跟我一起住吧。”一道溫柔的聲音插了進來，喬安娜拉過林母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轉過身對上羅傑的視線，“我那裏有幾間屋子也空了出來，正好可以給朱蒂住，羅傑你是個男孩子，多少有些不方便呢。”

接着他看向林郁，詢問般說道：“文森前幾天一直住在艾倫那裏，你的一些東西都還沒拿回去呢，今晚就去那兒吧。”

三言兩語間，住處便定了下來，羅傑雖然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很快告辭了。比爾和約翰上前，安慰性地拍了拍林郁的肩膀，然後和喬安娜一起離開。

沒過多久，原地便只剩下林郁和艾倫兩人。

林郁絲毫沒有注意到年輕的大-法官閣下沒有離開，自顧自地往廢墟中的房子走去。一樓的眾多傢具都已經被燒的只剩下黑色的殘骸，廚房中更是一片狼藉。林郁小心地避過眾多障礙物來到自己的房間，床邊的柜子已經燒得焦黑，沒有絲毫完好的地方。

林郁心中很難受，眼神也不自覺地暗了下來，雖然心知沒可能會保存完好，但是親眼看到現在的情況，心裏還是很失落。

正垂頭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忽然越過他，將柜子的門打開，露出裏面的東西。

“？”林郁嚇了一跳，立刻轉過頭，一下子就撞入了年輕大-法官嚴厲的視線中。

“艾，艾倫……”

“你要找的是這個？”

“啊？”

艾倫的臉色不怎麼好，抬手指了指柜子下方的箱子。柜子中的東西並不多，上面幾層都已經被燒毀了，唯獨下面一個巨大的箱子，雖然外面略有燒焦的痕迹，但是整體來說還算完好。

“沒燒掉？！”林郁震驚地睜大了雙眼，懷疑自己看錯了，但下一秒，內心湧上一陣狂喜，手忙腳亂地將箱子從柜子中搬出來，打算打開箱子查看裏面的情況。

但是……林郁的手忽然頓住了，耳根微微發熱，整個人也忸怩起來，這裏面的東西，他總不能讓艾倫看到吧……

“打開。”上方傳來清冷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打斷了。抬眼，年輕的大-法官閣下眉眼冷淡地斜睨着自己，眼神中是不容拒絕的命令，想起剛才自己一意孤行想要進來而被他攔住的場景，林郁心肝顫了顫，明白艾倫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艾倫……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艾倫點點頭：“我倒是很好奇，這個不重要的東西，為什麼能夠讓你不顧一切要衝進大火里拿回來。”

聞言，林郁臉色變了變，默默扭過頭，無語凝噎。

“打開。”清冷的聲音再次從上方傳過來。

林郁搭在箱子鎖上的手抖了抖，心想躲不過，羞恥就羞恥吧，最終一咬牙，狠狠心掰開鐵鎖，將箱子的蓋子打開。只不過在打開的同時，他忍不住閉上了眼。

這種感覺……真是太羞恥了。

箱子外面已經燒得差不多，裏面卻保存完好，一疊硬殼的本子碼得整整齊齊，除了幾本書的角落裏有些泛黑，其他部位都保持着原來的樣子，乾淨，平整。

“這是什麼？”年輕的大-法官彎下身，從他的後面探過頭來，微弱的鼻息打在他的耳廓上，讓林郁後背一陣發麻，忍不住顫了顫。

修長的手伸過來，拎起最上面的一個本子，自顧自地翻看起來。林郁腦中轟地一聲，雙頰爆紅，支支吾吾地說道：“艾，艾倫，你……”

話沒說完，已經翻開本子的大-法官已經專註地看着那上面的內容，只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黑，手中翻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見此情景，林郁原本羞恥的心情猛地退去，只剩下無邊的忐忑。

等等，艾倫不會以為我是變︶態吧？

“你剛才不顧一切想要衝進來，就是為了拿這些東西？”大-法官臉色鐵青，眉間的褶痕幾乎能夠夾死蒼蠅，聲音也帶着絲絲縷縷的冰渣，讓林郁後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涼意。

雖然不知道艾倫為何如此生氣，但是林郁還是眨眨眼，坦誠地點了點頭。

“啪——”那本本子被大-法官猛地摜在地上，頁面亂翻，露出裏面的內容——正是各種從報紙上、雜誌上剪下來的艾倫·斯圖爾特的照片。

“你到底——”大-法官上前一步，右手死死地握住林郁的胳膊，雙眼冒火，幾乎下一秒就要將眼前的人燒成灰燼，齒縫裏擠出的話像是帶着深仇大恨，“有多搞不清楚狀況？！”

艾倫如此猙獰的表情讓林郁心下顫了顫，他想後退一步，只是胳膊上的手像鉗子一樣抓着自己，勒得他生疼，卻怎麼都掙脫不開。

他有些委屈，想起自己從進入國王學院法學院開始，一點一滴收集到現在的這些資料，或許這些對艾倫來說顯得很可笑，但是這一切，已經成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每天下班后收集艾倫的資料，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這些的資料剪下來貼到自己的本子上，已經是他每日的習慣，他改不了，也不想改掉。當意識到這些東西可能會被燒成灰燼的時候，他的內心像是被火燒着，難受得要命，現在，發現它們依舊保持完好，他感到莫大的幸福。

“我不想它們被燒掉。”囁嚅着，林郁垂眼，從口中吐出這樣一句話。

右臂猛地一疼，林郁“嘶”了一聲，只是還沒發出聲音，嘴唇上一股重重的力道壓下，伴隨着疾風驟雨般的肆虐，讓他整個人都懵了。

粗重的呼吸互相交纏，唇部溫熱的氣息霸道而決絕，不一會兒，林郁後背就攀上一股酥酥麻麻的癢意，隨着散步全身的神經蔓延到四肢，全身都軟了下來。

直到唇上的溫度散去，林郁才從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況中醒過神來。

“這樣，你還需要這些東西嗎？”

腦中神經立刻做出反應，迷茫中的林郁只知道眼前大-法官說的是自己那箱的東西，下意識地抬起頭，大聲喊道：“必須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