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110章

110|第110章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明明,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棠落珉剛剛說完這句話,肩膀就被人從後面打了一下。

“千松師弟,你在做甚麼呢?到了上早課的時候了。”

一個青衣和尚沖他齜牙一笑,很是高興快活的模樣。

棠落珉垂了垂頭,道:“沒甚麼,沒甚麼。”

然後跟在青衣和尚後面,一步一步向著寺廟走去。

可是,即便如此,棠落珉心中依舊在想,怎麼可能呢?

明明他是重生一回的人,明明他知道那麼多的事情,明明他重生后,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明明他已經想方設法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了,可是,為甚麼他還是輸了。

前世他懵懂出生,母后和棠落瑾雖然不對付,但衝突也不算太大。雖然他不明白為甚麼他是被嬪妃撫養,而不是被母后撫養,父皇也不怎麼喜歡他,可是,那時身為太子的棠落瑾很照顧他,常常來看他,教導他的功課和箭術、騎術等等,還會帶着他玩。

一直等到天元三十二年,棠落瑾二十五歲,他十三歲那年,棠落瑾繼位,做了皇帝,棠落珉高興的去看母后——因為在他看來,父皇去世了,雖然該悲傷,但是,父皇去世了,也就意味着母后不必再變相幽禁了。他的胞兄新帝,定會把母後接出去,好好孝敬着。

可惜,棠落珉也就是那個時候,十三歲的不大不小的年紀,被彼時就有些瘋魔的寧氏緊緊抱住,將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話,統統對着十三歲的棠落珉說了出來。

“……呵,一個假嫡子,一個贗品,憑什麼讓他來做皇帝?明明立儲當以嫡長為尊,母后的珉兒,才是真真正正的嫡皇子,才是真真正正該做皇帝的人,憑甚只能做個閑王,而不能做這普天之下高高在上的皇帝?”

棠落珉彼時只傻傻地道:“可是、可是皇兄說了,要讓兒子做賢能的王爺,為大棠為百姓做事,皇兄沒有讓兒子做一個富貴閑王,只白白吃皇家的飯,不做事情的啊!還有,母后,假嫡子,又是怎麼回事?”

他那時候說了這番話后,寧氏抱着他就痛哭起來。

“我的兒!我好好的兒子,就被他們那些人,這麼給白白教成傻子了!”寧氏痛哭之後,就道,“可是就算如此,就算我的兒是傻子,也是真真正正唯一的嫡子,比起那個棠落瑾,要更適合做那個位子!”

“珉兒,母后的好珉兒,”寧氏慈愛地看着他,撫.摸着他的臉頰,緩緩問道,“母后的好珉兒,告訴母后,你想不想要那個位置?要那個世間最高高在上的位置?”

饒是重生了一次,棠落珉依舊記得寧氏那時候語氣和目光里的蠱惑。

想要麼?

那樣的高高在上的位置,那樣的世間唯一的位置,那樣的可以統治天下的位置……棠落珉想,大約這世間,只有傻子,才會不想要那個位置吧?

於是棠落珉當真點了頭。

寧氏只笑:“這才是母后的好兒子!是寧家的血脈!”

之後的事情,棠落珉有些能記得清楚,有些,就記不太清楚了。

那個時候,父皇是活了五十多歲才離世的,棠落瑾是二十五歲的時候繼承的皇位。

雖然那時也有不少人作亂,想要棠落瑾的位置坐不安穩,想要棠落瑾只做一個傀儡皇帝,可是,棠落瑾自幼就聰慧而強勢,再加上他有軍功在手,寧家彼時又一心護着他,寧君遲更是將棠落瑾放在了心尖上,自打從邊境回來,棠落瑾登基,朝堂之上,但凡有棠落瑾不好開口的話,寧君遲都會代替棠落瑾開口。

棠落瑾竟也不反駁,等到了後來,竟以龍體欠安,信國公八字和帝皇相合,同住皇宮,可讓帝皇身子大安為由,讓寧君遲也住在了皇宮裏,二人同進同出,好不自在。

至於母后……棠落珉一步一步爬着階梯,他還記得,前世的時候,棠落瑾剛剛登基,棠落瑾那時還是當真把母后給接了出去的,給了母后太后之尊。只是那只是表面功夫而已,母后那時無論要給棠落瑾送人還是支使事情,棠落瑾俱都不會從命。

棠落珉苦笑。就算是不肯從命又如何呢?只要母後有表面上的榮光,不就夠了么?

偏偏他那個時候,也被母后的話勾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自小就不算太笨,知道自己被封“順王”和取名“珉”的含義,他那個時候想,自己既然是嫡次子,那麼,被父皇如此告誡,倒也不怎麼奇怪。大不了他乖一些,他那個哥哥素來喜歡他,必然也會對他好的。

然而如此種種,等到他知道棠落瑾並非是真正的嫡子時,卻都改變了。

那個位置,該是他的!

正如母后所說,立儲當立嫡長,他既是唯一的嫡子,憑什麼父皇在知道真相之後,仍舊要立一個庶子為太子?憑什麼他一個真正的嫡子,要被一個庶子壓着?

棠落珉的心思開始浮起,寧氏和五公主俱都幫着他。甚至寧氏還找了幾個舅舅來,說是想要幫他把皇位奪回來。

棠落珉至今記得,那個時候,幾個舅舅知道真相之後的震驚。

母后彼時只對着三舅舅冷笑道:“君遲好本事,你原先不知他不是我的孩子,怎麼能對他下得了手?還對他那般的喜歡?你……你就算有了這個心思,也不該任他那般對你予取予求!”

他的三舅舅聽了,卻是不惱,只雲淡風輕道:“二姐錯了,君遲從前,只是懷疑而已。然而二姐不提,小七不說,又對君遲……”寧君遲眼睛裏透出溫暖,“既是如此,那麼,無論小七是不是君遲的外甥,君遲既喜歡了他,小七又不排斥君遲,那麼,君遲為何不能任他對我,予取予求?”

“你糊塗!”

“哪裏糊塗?”寧君遲皺眉道,“君遲一生,所求之事,不過二三。小七是君遲最心愛之人,讓心愛之人快活,難道不該是君遲該做的?至於二姐所說,讓小七‘退位讓賢’一事……二姐,是在說笑么?二姐以為,新帝並非嫡子的事情曝露出來,頭一個死的,會是誰?朝中大臣又不糊塗,新帝如今正值壯年,軍功在手,手中兵權比之寧家並不少,且,比起寧家,新帝才是名正言順能掌控大棠所有兵權之人。而順王如今只有十三歲,他如何撐得起一個大棠?即便能勉強撐得起,那麼,他又如何能斗得過新帝?新帝仁慈,卻不軟弱。”

“二姐和順王,還是老實一些,好好過好如今的日子,莫要胡鬧。否則的話……莫怪君遲先翻臉無情。”寧君遲道,“畢竟,君遲最心愛之人,便是小七。二姐和順王要對付他……那便先對付我好了!”

棠落珉那時候和母后一樣,只恨寧君遲心中重色,不在乎寧家和他們母子。可是,等到時間越久,棠落珉才越來越明白,寧君遲當年那樣勸他們,才是真正的忠言逆耳。

然而寧君遲的話,棠落珉和寧氏俱都沒有聽,而是繼續尋找支援。可是正如寧君遲所說,找甚麼支援呢?世人都知道新帝的本事,知道只有新帝在,大棠才能安穩下來,若是讓他這樣的十三歲的孩童繼位,那麼,只怕諸多親王都要開始鬧事,大棠必然不會安穩。

就連外祖寧山和二舅舅、四舅舅,都不同意這件事情。

棠落珉和寧氏彼時只覺傷透了心。

可是,四舅舅雖不同意讓新帝退位,他繼位的事情,但卻提出了另一個法子——棠落瑾和寧君遲既然忽又情愫,並且如今還想法子同進同出,而這些年來,棠落瑾做了多年太子,膝下一個兒女都沒有……那是不是說,棠落瑾喜歡寧君遲亦是喜歡的不得了,願意為寧君遲不生子呢?

若是棠落瑾沒有兒子,那,是不是可以立皇太弟?

棠落珉和皇后那時對這件事仍舊不滿意,於是母子二人又悄悄做了諸多事情,險些害了棠落瑾生母貴太妃的性命,棠落瑾原本就不肯饒他們,只是介於初初登基,不好對“生母”太后和“胞弟”動手,這才由着他們猖狂了幾日,待這次抓住把柄,就立刻又把寧氏關了起來,而棠落珉亦被變相的責罰了。

棠落珉和寧氏那時才同意了“皇太弟”一事。他們原以為,先前對付新帝的事情,寧君遲不同意便罷了,立皇太弟一事,對寧家大有好處,寧君遲不可能不同意,可是,等他們消息傳出去,在朝堂上被提出時,頭一個反對的就是寧君遲。

棠落瑾反倒不怎麼開口,只任由他們爭吵。

只等他們吵完,然後再處理國事,推行他的各種奇特新奇的想法。

朝臣雖然無奈,但棠落瑾這位皇帝太過強勢,說一不二,推行的各種政策想法又的確是有道理有價值的,末了也只得乖乖聽話。

而皇太弟的事情,棠落珉一直記得,棠落瑾也是記得的。

而棠落瑾到最後,也的確立了皇太弟。只不過,他立的是一個先帝在世時和宮女生的不起眼的皇子。那個皇子,身份並不高,聰明也沒聰明到哪裏去,可是,棠落瑾就是選中了他。

棠落珉彼時恨極了棠落瑾,一氣之下,開始和原本就恨着寧家的安王聯手,試圖對棠落瑾出手——畢竟,那個時候,他也年有十六了,是個大人了。

可是,棠落珉後來想,棠落瑾那時候,大約就一直在等着他出手。一旦他出了手,棠落瑾就毫不猶豫的斬斷了他的羽翼,將他幽禁起來,再不能出。

敲擊木魚的聲音漸次響了起來,棠落珉在百佛寺待得久了,一面敲着木魚,一面念着經文,腦袋裏還能一面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該怎麼辦?他還能反抗天命么?若是可以,他還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么?這一輩子,那個棠落瑾,還會和寧君遲一生一世一雙人么?

棠落珉慢慢想着,結束了今日的早課,然後就被一個小沙彌叫到一邊,說是有人在百佛寺山腰的河邊等着他,讓他快些過去。

棠落珉道:“有人?是誰?”

小沙彌才八.九歲的模樣,歪着頭想了一會,道:“就是長安城那邊的口音,然後人高馬大的,我聽着他身邊的人還叫他世子甚麼的……”

棠落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世子?定是四舅舅寧君榆來看他了!前世的時候,也只有四舅舅為他說了話,想要勸棠落瑾立他為皇太弟!

棠落珉立刻就往山腰的那個河邊匆匆走去。

百葉大師和住持百林大師在遠處眯着眼睛看着棠落珉的背影,各自念了一句佛號。

百林大師嘆道:“殺孽一事,還是少造為妙。棠小施主如此,怕是不妥。”

百葉大師卻道:“師兄過慮了。棠小施主既是天子,那麼,便有天佑。小小殺孽,且殺的是該殺之人,自是無妨。更何況……”

更何況,這位棠落珉,年歲雖小,可是心思卻深,腦袋裏還有着“前世”的記憶。這樣的人,莫說是帝王了,就是他們這樣的一個寺廟的主持和長老,都不得不時刻警惕着這人,倒也難怪棠落瑾等了三年,終於打算要他的性命了。

百林大師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想到先帝一直尋找的那位老大夫……他嘆一口氣,道:“千松令其父壽命短了五載有餘,其兄為父報仇,確實應該。罷罷罷,殺孽便殺孽罷,這世上,天子要殺人,你我豈能攔得住?師弟若還心中不適,便為千松多念幾遍經文好了。”

天睿三年,六月。

福建傳來消息,出家的順王棠落珉,不慎溺死在山間的河水中。

死不瞑目。

來人戰戰兢兢的詢問,順王的屍首要如何處置,還要運回皇陵么?

棠落瑾聽了,只淡淡道:“夏日炎熱,長途跋涉的運來,十二皇弟的屍首怕是不能看了。還是就近埋在百佛寺弟子的陵墓里罷。左右,十二皇弟也是百佛寺的弟子,埋在那裏也是應該的。”

來人聽了,半句不敢反駁,立刻道:“陛下英明!”隨即就忙不迭的跑了。

棠落瑾繼位三年,龍威日盛。若是棠落珉死在他剛剛繼位時,他若連讓棠落珉進皇陵都不許,朝堂上必然是要吵瘋了。可是現在,他繼位有三年之久,朝臣早就知道了他這個皇帝的脾氣,任是誰都不願意為了一個被先帝發配的順王,去觸棠落瑾的霉頭。

太皇太后聞言,長長的嘆了口氣,念了一遍地藏經,倒也罷了。

明水殿裏,賢太妃聽聞此事,痛哭一場,然後就梳妝打扮,戴了一隻棠落珉生前送她的發簪,去見了寧氏。

珉兒死了,她不恨棠落瑾,只恨寧氏。

她不夠聰明,不知道甚麼嫡庶之事,她只知道,棠落瑾比珉兒大了這麼多歲,先帝又素來寵着棠落瑾,讓珉兒和他搶皇儲的位置,根本就是妄想。

於是賢太妃和容太妃一樣,教導珉兒時,都是讓他努力做一個閑王或者賢王,莫要去爭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偏偏,寧氏不是這樣想。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教他要有野心,教他去搶那個位置,珉兒怎麼會這麼早就死了?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賢太妃當夜用一隻簪子殺死了寧氏,接着用同一隻簪子自盡而死。

天睿帝和太皇太后聞得此事,知曉此事不宜外傳,只對外說賢太妃病逝。太皇太后原就打算讓寧氏死,只是賢太妃比她手腳快了一步,且天睿帝彼時來了書信,她才沒讓寧氏立刻死。現在寧氏死了,她自然是安心了。

至於寧氏……一個冷宮的洒掃婆子死了,還需要對外有甚麼交代么?

棠落瑾只讓人悄悄把寧氏的屍體送到了宮中的一個角門處。至於誰後來把屍體帶走了,他就不管了。

六月中旬,大棠將士在信國公的帶領下,再次主動向突厥出擊。

大棠這幾年國泰民安,天睿帝嚴懲數個貪官污吏,使得百姓能安心幹活和生活,每年能交到國庫的糧食和銀兩也越來越多,因此邊境出征之際,天睿帝對邊境的供給一直不斷。

天睿三年十二月,突厥邊境傳來捷報,大棠軍大勝,突厥似有分裂的徵兆。

天睿四年,二月。在大棠軍的支持下,突厥分裂為東西突厥,勢力越發衰微。

同月,天睿帝冊封貴太妃沈氏之子昱王為皇太弟,貴太妃沈氏,晉封皇貴太妃。

天睿帝隨即將皇太弟接到身邊教養。

同月,冊封蔣家女蔣氏為孝嘉敏皇后,移入皇陵。

朝堂上上奏讓天睿帝娶妻納妾生子的摺子,終於逐漸消停下來。

罷了罷了,天睿帝太過強勢,偏偏他強勢的事情,還都是做了就對的,並且能讓百姓受惠的事情,平常事情上,若是他們能說出來個一二三來,天睿帝也會採納。且天睿帝一沒有隨便殺人的嗜好,二沒有一擲千金的癖好,三也不是甚麼昏君,不願意生兒子就算了,反正那個皇太弟,的確是天資聰穎,而且……還看起來挺好騙的模樣,天睿帝既封了皇太弟,那,他們就只好接着了!

太皇太後年歲越大,想的越開,見棠落瑾當真不願意納妃妾,便也不勉強了,只拉着棠落瑾道:“皇帝既然一心念着漪兒,哀家便也不說甚麼了。只是啊,皇帝身邊,總要有個人陪着才好啊。這人啊,年輕的時候還好,做什麼事情,都不怕寂寞。可是一旦年紀大了,老了,就最怕寂寞了,皇帝啊,你不願意娶妻倒也罷了,只是無論如何,身邊總得有個人陪着才好啊。”爾後太皇太后還拍了拍棠落瑾的手,意味深長地道,“不拘是甚麼人,只要皇帝喜歡,就帶到宮裏來,讓他陪着皇帝罷。哀家年歲大了,只怕哪一日就瞧不見第二天的太陽了,總得有個人,替哀家來照顧皇帝的日常生活才好。”

太皇太后的意思,其實是在暗示棠落瑾,可以把宮外的清歡接進宮來。這些年來,棠落瑾身邊一直沒什麼人,只每個月都會出宮去見一見清歡,太皇太后就琢磨着棠落瑾是喜歡清歡,只是礙於身份,實在不便接清歡入宮,才一直把人放在宮外。

可是這偌大的皇宮裏,着實是太寂寞了。太皇太后寂寞的太久,知曉寂寞的苦悶,便想着無論如何,也該找個人來相伴,如此才好。

棠落瑾聞言,以為太皇太后看破了自己的心思,稍稍猶豫了一下,才道:“皇祖母當真不介意?”

太皇太后心下一嘆,面上只笑眯眯的道:“只要能讓小七高興的,不論是誰,都能接到宮裏來!誰要不願意了,就讓他來找哀家這個老太婆,哀家自有法子對付他!”

棠落瑾鬆了口氣,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笑容。

“如此,孫兒就放心去接信國公進宮了。”

太皇太后:“……”信國公?

天睿四年,三月二十六,萬壽節。

棠落瑾孤零零地在最高的位置上坐了整整一日,等到月亮高升,他才悄然出宮,出了長安城,在北門門口等着。

快了。

他早就算好了日子,那個人,今日必會來的。

三年半了,他沒有娶妻生子,所以,那個人,必然也還在原地等着他。

月兒高掛,直到黎明時,棠落瑾才瞧見了策馬而來的那個人。

棠落瑾站在原地不動。

寧君遲一身玄衣,身上略有些狼狽,他翻身.下馬,站到了距離棠落瑾三步遠的地方。

“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

“所以,”寧君遲微微笑着,眼睛裏滿是溫柔和寵溺,伸出手去,“陛下,可願從此,與臣同寢同食,同榻而眠,相伴餘生,再不分離片刻?”

棠落瑾毫不猶豫地將手放在了寧君遲的手上,緩緩揚起唇角。

“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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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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