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血鳳紋飾
他雙眼獃滯的看着前方.和尚用手在眼前晃動了兩圈.他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不管是誰臨死前都會交待一些重要的事情.我走到他身邊說：“她就在這裏.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李自勝朝着我站着的方向轉過了頭.毫無神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雖然我知道他已經失明了.可是心裏還是生出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過了片刻.他聲音才又變回了那種極其蒼老的感覺.緩慢的道：“叫她過來.我有話要說.”
和尚有些不耐煩的說：“你直說就成.她肯定能聽到.都變成這樣子了.就別賣什麼關子了.”
李自勝冷笑一聲.說：“我本來就應該是一個死人.有什麼能比死還恐怖么.你叫她過來.這些話我只能告訴她.”
“你.”和尚氣憤着就想要動手.可手都抬到了半空中卻又放了下去.撇撇嘴道：“行.你一個快死的老頭兒.反正也活不了多久.我懶得和你計較.反正我還想多活個幾十年呢.”
李自勝臉上毫無變化.並沒有因為和尚的話而表現出一個死期將至的人應有的波動.我心說他這明顯是已經知道命不久矣.說不定就要說出來什麼驚天秘密.忙對萱靈使了一個眼色.不管他要說出來的事情是真是假.讓她先聽了再說.
萱靈皺了皺眉.還是走了過來.李自勝待腳步聲停下.又出聲道：“把我帶到那個八鳳棺那裏.其他人不要跟過來.”
這次輪到我驚訝了.心想他不是失明了么.怎麼還知道這裏有個四方盒子.而且一口就叫出了它的名字.八鳳棺.和尚也是滿臉震驚之色.接着突然間探出雙指.閃電一般刺向了他的眼睛.
我暗道不妙.和尚行事一向魯莽.這兩根指頭要是真的插下去.李自勝鐵定當場斃命.那麼他肚子裏保留的秘密恐怕全部都要帶到閻王那裏去了.可這個時候我完全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卻無能為力.
我幾乎不忍心去看接下來鮮血四濺.和尚從他眼眶裏面摳出來兩個烏丸的場景.不由得微微轉過頭閉上了眼睛.然而過了片刻.那裏並沒有傳來想像當中的慘叫.反而是李自勝毫無感**彩的沙啞聲音：“不用試探了.我看不到的.”
我轉頭看去.只見和尚兩根手指與他的眼睛保持着半寸不到的距離.而李自勝卻和沒看到一樣.眨都不眨一下.和尚畢竟算是老江湖.這種情況下出其不意的試探.如果雙眼未盲.幾乎不可能有人做到不眨眼睛.和尚確信后.又慢慢縮回雙指.對我搖搖頭.滿臉疑惑之色.
萱靈沒有說話.靜靜的把李自勝扶起來.朝着正中央的八風棺緩慢走了過去.看着他們兩個的背影.我腦海裏面百種念頭急轉之下.八鳳棺應該就是指盒子四周紋着的八條鳳凰了.那麼如果真是棺材.裏面又會躺着什麼人呢.再者.李自勝雖然曾經告訴過我們他之前沒有進來過.那麼現在為什麼又對現在的地方這麼熟悉.
我根本分辨不出來他話裏面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能希望他在臨死之際能告訴萱靈一些真相.好人對李自勝的真實身份還不了解.只以為他還是王家的二少爺.現在滿臉迷惑.連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倒是懶得和他講那些幾十年前陳穀子爛芝麻的老事.而是皺眉對和尚道：“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這老傢伙不老實.他說自己沒進來過.傻子才相.林凡啊.等會兒你也得對你家小媳婦防範着點兒.萬一她被忽悠的想不開.對我們下黑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和尚說後半句話的時候.故意湊到我耳邊.放輕了聲音提醒我.聞言我心裏也不由得打起鼓來.這種事情一向說不準.萬一我們不小心牽涉到什麼關鍵性秘密.以萱靈的性格倒也不是沒有動手的可能.我便對着和尚點點頭.表示心裏有數了.接着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八鳳棺那裏.
自從萱靈把李自勝帶到那裏后.我就看到李自勝嘴上就沒有停過.一直在靜靜的告訴她什麼事情.起初萱靈還是保持着冷冰冰的樣子.最後閃過了一絲驚訝.又緊緊鎖起了眉毛.嘴巴也動了動.好像簡短的說了什麼.李自勝臉上就換上了陰惻惻的微笑.抬了抬胳膊.又突然開始繞着八鳳棺轉了起來.而萱靈一直靜靜的站在一邊.並沒有出手阻止.
我就是豎起兩個耳朵也完全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心裏面像是貓爪撓了一樣.好奇的直痒痒.這個時候.只見圍繞着棺材轉的李自勝突然身體一軟.直直的倒了下去.和尚一愣.對我道：“他傷的這麼嚴重.現在還繞着棺材亂跑.該不是死了吧.”
我連忙招呼着好人跑了過去.幸好這地方樹枝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走在上面和走在平地上幾乎沒有區別.李自勝這才免了掉下去的悲慘結局.好人動作最快.跑到他身邊立即抓起他的手腕把脈.當好人把他側着的身體轉過來時.我看到他把脈的那隻手猛地抖了一下.
我疑惑着轉頭看去.背後也升起來一股涼意來.只見他臉上一副猙獰的微笑.全身上下滿是鮮血.將衣服和下面的藤蔓染得通紅.肚子上的傷口已經完全裂開了.幾隻蛆蟲正在裏面鑽來鑽去.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剛剛死去.反而像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屍體.
和尚在我身後看到這副場景也是縮了縮脖子.咬牙切齒的說：“這老頭子到死也這麼怪裏怪氣的.他娘的是專門來嚇我們的吧.”
好人很認真的檢查了李自勝身上.指着他手腕處的一個傷口道：”他是自殺的.流血太多致死.”
我朝他指的位置看去.只見他手腕處一個可怖的傷口.足足有一枚銅錢那麼大.旁邊還有幾處齒痕.竟然是他自己活生生咬出來的.這時我再看着李自勝那種接近癲狂的表情.心底里不由得寒意更甚.
讓我有些不能理解的是.目睹這一切發生的萱靈依舊靜靜的站在我們身邊.臉上找不到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即使是在剛才李自勝做出了那麼瘋狂的舉動依舊沒有選擇阻止.我知道這肯定與剛才他說的話有關.看着她問道：“他剛才說了什麼.為什麼突然間自殺.”
萱靈看了我一眼.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指了指棺材的四周.我轉頭看去.第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可是當我仔細看時.就立刻發覺了不同.只見那上面雕刻的兩個鳳凰被十分均勻的塗上了鮮血.明顯是有意為之.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不小心濺上去的鮮血.因此沒有留意.這時我連忙到四周去看.發現不僅僅是那一面.這個四方盒子四面的八隻鳳凰全部都均勻的塗上了鮮血.而且整個面上.只有這些雕刻出的鳳凰把血吸收了進去.變成了詭異的血紅色.像是浴火重生了一般.非常明顯的裝飾在四周.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脫口問道.完全不能理解這樣有什麼意義.難道只是為了強調這八隻鳳凰紋飾么.
和尚眼睛很尖.很快也發現了這些端倪.皺眉說：“萱靈姑娘.這肯定和你們說話的內容有關吧嗎.現在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解釋一下.”
萱靈毫不猶豫的說：“他剛才告訴我.長生果就在裏面.而且如果想要打開這個棺材.只有用血.別無它法.”
我心說就算用血.也沒有必要在自己手腕上咬出那麼大一個口子.硬生生把血給放干吧.其中肯定有別的原因.便有些遲疑的問：“只有這些么.他肯定還說了什麼吧.”
萱靈猶豫了一下.冷冷說道：“他讓我把你們全殺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當中沒有絲毫的感情變化.我臉上一僵.乾笑了兩聲.和尚卻反應很快.立即把我拉到一邊.滿臉戒備的看着萱靈.
我實在不相信她會這麼輕易的臨陣倒戈.忍不住又開口問道：“他原話就是這麼說的.”
萱靈搖了搖頭.說：“他只是告訴我.我們最後五個人裏面只能活着出去一個.三十年前是這樣.三十年後也會是這樣.夫人既然活着出去了.那麼下一個就會是我.這是命中注定的.”
“你相信命中注定.”我反問道.
萱靈神色清冷.說：“我只相信自己.所以現在我沒有對你們動手的打算.”
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和尚警戒的神色稍緩.不過依舊輕聲提醒我多加小心.我點點頭.看着身邊的棺材隨口問：“現在鳳凰已經紅了.棺材怎麼還是沒開.”
萱靈只說了一個字.等.便看着棺頂不再言語了.我跟隨着她的視線去仔細去看.不由輕咦一聲.只見上面有一根幾乎細不可查的紅線.迅速繞着上面花紋轉動着.很快繞到正中間.馬上就要順着紋路形成一個太極的圖案.
還沒等我看清楚這紅線穿起來的花紋樣式.萱靈突然出聲道：“來了.”緊接着.我腳底下突兀的竄上來無數根血藤.眨眼間便將棺材包裹的一點縫隙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