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迴光返照
這時候.我第一個下意識的舉動便是用力的向上抬了下這個四方盒子.隨即發現即使用盡了全力.它還是保持紋絲不動的樣子.有可能是本身太重了.也有可能是在樹枝上面固定的比較死.不過這樣一來.我就完全不能理解好人話里的意思了.回頭很疑惑的看她.
可以看出來他心裏面非常糾結.想了好久才模糊不清的說：“我們從上來之後就沒有動過.這個東西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等我們注意到的時候.好像它就已經在了.”
和尚一手扶在上面說：“不會吧.這麼大個東西肯定不能憑空冒出了來.這三歲小孩兒都知道.你這話說的不是胡扯么.”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問題.在一個被樹枝和樹葉包裹的地方.我就是想破腦袋也想像不出來會突然悄無生意的出現一個盒子.好人和萱靈比起來.我更加相信萱靈多一點.因此我沒有像和尚那樣立刻出口反駁.而是看向了萱靈.用眼神詢問着她的意見.
萱靈立刻注意到了我的視線.我看到她眼睛裏面閃過一絲困惑和迷茫.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我只好收回目光.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個盒子.這個時候.一切機關的可能性都被排除.唯一的解釋絲毫只有這個盒子本身會動了.
我蹲下了身體.開始湊近了仔細觀察起來.和尚第一眼看到的時候說是棺材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它的長寬大致和普通人身高近似.裏面裝下一個人肯定是綽綽有餘的.不過蓋頂封閉的方式就很難得知了.不論是推還是抬.基本不能移動分毫.憑藉我的本事.要是想直接在上面找到機關.打開棺頂也不現實.於是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蓋頂和四周的紋飾與材料上.
這個盒子整體呈褐色.蓋頂看似平整.摸起來卻能明顯感受到凹凸不平的感覺.我以為是刻了什麼隱秘的文字.因此從頭到尾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慢慢的.一個對稱圓形的花紋漸漸的浮現在我腦海裏面.兩邊是盤旋而修長的一模一樣的圖案.也分辨不出究竟刻得是什麼.在正中間額外凸出一個圓來.我仔細一摸.卻是一個太極的紋飾.
我不太敢確信.側臉貼在上面想要看個清楚.不過這樣做完全是徒勞的.因為凸出來的這些花紋實在是太過細小了.即使從側面也很難分辨出具體的形狀.這時候我半個臉頰緊緊貼在上面.鼻尖便傳來一陣香味.算不上濃郁但是很容易讓人區分出來.我抽了抽鼻尖.只能區分出來這並不是檀香.
我對木材的了解算不上廣泛.加上有香味的木頭其實種類非常多.八角木.山蒼木.香樟木都是很常見有香味的木材.名貴而眾所周知的有沉香木和檀香木.同等重量下.毫不誇張的說比黃金還要值錢.但是我嗅着這股味道.卻總覺得不是這些中的哪一種.甚至於覺得這不是木頭的味道.
無論如何.這個盒子外殼是用木頭做出來的.裏面有沒有包裹其他東西不得而知.我只好把這種味道暫時歸結於一種罕見木材的香味.當我把目光轉向側面上.立即看到這裏花紋比起上面要明顯而清晰的多.每一個面上都是兩隻飛舞的鳳凰.上下雕琢着幾片雲彩.象徵著吉祥如意.倒是沒有見到其他特別稀奇的地方了.
和尚百無聊賴的靠在一邊.看到我又直起了身子.下巴指了指.問道：“怎麼樣.有沒有看出什麼名堂.”
我連連搖頭.別說打開了.就連什麼東西我都完全搞不清楚.說不好真是一個奇怪的棺材.這時候.一直躺在那裏沒動靜的李自勝突然咳嗽了兩聲.胸口起伏了兩下又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我連忙過去把他上半身扶起來.只見他臉色蒼白.卻幽幽的醒了過來.
好人從一開始心裏恐怕已經全是疑問了.這時候再也忍不住.開口問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事說來就真的話長了.我不可能把李自勝講過的所有故事都再和他說一遍.只好把那些血藤裏面有蛇的事情先告訴了他.
好人起初並不相信.直到他看到李自勝身上的傷口時才不得不相信我說的話.有些疑惑的問：“我們上來的時候也被那些血藤包起來過.當時怎麼沒有遇到.”
我搖搖頭.也解釋不了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這時李自勝身體掙扎着坐了起來.突然有些驚恐的喊：“我的眼睛.我眼睛看不到了.”
他雙手胡亂摸索着.臉上的肌肉全部僵在了一起.眼睛裏面已經失去了所有神采.泛着一層死寂的灰色.好人皺眉把他肚子上包裹的那層布片給解開.裏面竟然掉下來小拇指大小的一截蟲子.我定睛一看.胃裏不由得一陣劇烈的翻湧.那落在樹葉上不停蠕動的居然是白花花的蛆蟲.
布片解開后.李自勝肚子傷口那裏傳來一陣惡臭.幾隻還在蠕動的蟲子半截身體藏在他肚子裏面.半截身子掛在外面拚命的向外扭動着身體.不知是想要鑽到他肚子裏面還是想要從裏面鑽出來.旁邊的血液已經全部凝在一起.其中還流着噁心的白膿.心裏承受能力稍微差一點的甚至能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我捂着鼻子.掩蓋住那股臭味非常不可思議的說：“怎麼會這樣.當時絕對沒有這麼嚴重.包紮起來后血也止住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好人沒有說話.也顧不上噁心.皺着眉毛接連把露在外面的蛆蟲給拔出來丟到一邊.又從自己身上撕下一塊乾淨的布片把傷口清理乾淨.期間李自勝沒有再動過.也沒有吭聲.只是雙眼無神的靜靜望着前方.如果不是他胸口有微微的動靜.我甚至會以為眼前正坐着一個死人.
和尚過來看到李自勝的傷勢也嚇了一跳.一隻手撫了撫胸口.看來也是強忍着才沒吐出來.他剛想說些什麼.我連忙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李自勝.這個時候幸好他雙眼看不到.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傷勢為妙.
好人畢竟兼職大夫.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又抓着李自勝的手腕把脈.神色便愈發嚴肅起來.一般看病的大夫要露出來這個表情.那麼十有九成就是大大的不妙.基本上就可以準備後事了.果然他輕輕嘆了口氣.閉眼又搖了搖頭.
考慮到里李自勝還在一邊.我拉着好人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低聲問道：“他怎麼樣了.”
好人搖搖頭說：“他剩下時間不多了.你們看的那種怪蛇恐怕身上帶很着多卵.而且孵化的非常快.你注意到了吧.他現在傷口已經不再出血了.其實那些流出來的血全部變成了養分.再過不久.他五臟六腑都會被吃乾淨.最後變成蟲殼.”
他說著.回頭看向李自勝.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而我聽的簡直是毛骨悚然.立刻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那條蛇生活在血藤裏面.那麼這些卵就是從裏面給帶出來的了.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從樹洞下面上來的時候.全身上下已經沾滿了蟲卵.
我想着.立即感覺渾身上下開始不自在起來.背上更是傳來蟲子在爬一樣的瘙癢感.當我用手去抓的時候.當然什麼都沒有抓到.好人看出了我的想法.又補充道：“放心吧.只要不鑽到身體裏面.這些卵應該是不會孵化的.不然我們也不會過了這麼久還一點事情都沒有了.”
我多少有些臉紅.又岔開話題說：“他現在看不見是不是也因為這些蟲子.”
好人解釋道：“他現在看不到東西.可能是因為流血太多了.和蟲子沒有關聯.”
我頓了頓.問出了當下最關心的問題：“依你看的話.他最多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好人又朝李自勝那裏看了看.豎起了一根食指說：“一炷香的時間.他失血太多了.只要再昏過去.便永遠醒不過來.”
我聽到這個消息.只感覺心裏面五味雜陳的.本來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個清楚.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了希望.這個時候.保持一陣子獃滯狀態的李自勝突然又有了動靜.只見他胸口高高鼓起.傳來一陣吸氣的聲音.直到吸到不能再吸.又長長的吐了出來.臉上開始浮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暈.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傷勢.我甚至會覺得他是一個正有活力的年輕人.好人臉色一變.對我道：“他這是迴光返照.恐怕再說幾句話.馬上就要不行了.”
雖然是第一次看到人臨死前的迴光返照.但是就算好人不說我也依舊能夠猜出來.現在他只怕已經半隻腳踩進了鬼門關裏面.李自勝這時臉上泛着紅暈.竟然出奇的冷靜了下來.好像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過了片刻.他又語氣異常平靜的說：“那女娃娃呢.現在就在旁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