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問個問題

“那又如何？”聽到這句話，站在石靖之面前的幾個大漢心裏咯噔一下，他們對視了一眼，開口道：“我們是覺得，不管小主人跟不跟我們離開，他都有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能力，您說是吧？如果您是真心疼愛他的話，請把選擇權交給他好嗎？”

說到這裏，他們的腰板又挺直了幾分：“如果您不同意的話，我們會選擇別的方式讓小主人知道，但那樣多少會傷了你們之間的感情，我們也不想看到這樣，您覺得呢？”

當然要是秦億同意了石靖之要硬攔着的話，就別怪他們出手搶人了。如果小王子不肯隨他們回去的話，他們也只能得罪了。水藍星的生活並不適合他們星球的人生存，而且人魚一族也需要新鮮的血液補充。

能夠派出來尋找秦億的侍衛都是他的生母的親信，自然很為族人做打算。他們雖然沒說出來，但就看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樣，石靖之也知道他們到底想些什麼。

他沒有直接說拒絕或者同意的話，而是轉過臉來對着管家：“我感覺不大舒服，先去休息了，你替我招待這幾位客人吧。這天也快黑了，不要把客人留得太晚，免得他們走夜路遭了意外。”

“好的先生。”管家恭恭敬敬地聽了吩咐，客氣而疏離地把這幾個來者不善的客人和石靖之隔開。

管家面上帶着笑，教人挑不出半天錯處來。但他的態度也說不上熱情，而石靖之先前說的話，顯然是要他送客了。石靖之在水藍星的勢力他們略知一二，但對方真正的底他們還沒有摸清楚，再加上石靖之又是秦億名義上的兄長，他們雖然碰了釘子，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在真正見到秦億之前，他們是不會隨便和石靖之翻臉的。

不過在這裏受窩囊氣坐冷板凳也不合適，在管家客客氣氣的招待下，這些人又坐了一個小時，中途無數次試圖以尿遁法去石家大宅找到秦億的蹤跡，都被人給攔了回來。在磨蹭了一個小時后，他們見機會渺茫，合計了一番，便自行告辭，準備在基地好好盤算，到時候尋找機會見縫插針，等見到了秦億，把真相表明了那一切都好說。

他們苦哈哈地回去了，表面上看，石靖之是打了個勝仗，但人趕走了，他的心卻沒有因此放下來。他倒不擔心秦億會因為這些人的幾句話對他產生惡感和他生分，他擔心的只是秦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弄走了，然後過個十幾年都回不來。

秦億這邊看着那幾個視頻發愣，又想了很久那個id叫“一條特立獨行的魚”所說的話，因為思慮過多，他出來吃晚飯的時候，連胃口都差了很多，平時能吃幾盤的小銀魚他就吃了兩條，吃東西的時候還老走神，差點讓魚骨頭卡住喉嚨。

因為心不在焉，他都沒有注意到石靖之也吃得比往常少很多，石靖之面前的餐盤一向比他撤得要快，而今天晚上他吃飯的時候，一次都沒有抬頭看。

他沒有發現石靖之的反常，對方卻察覺出他不對勁。石靖之就坐在秦億的對面，兩個人之間只隔着一張50厘米寬2米長的桌子，只要伸手，他就能夠觸碰到秦億的臉，石靖之將雙手交叉平放在膝蓋上，秀氣的眉毛向額心聚起，他剛要開口，秦億衣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因為實在是沒有胃口，秦億示意傭人把自己面前的食物也撤掉，他抽了張紙巾擦乾淨手，當著石靖之面接通了江河打過來的電話。

“不參加新聞發佈會了，為什麼？……阿靖他不同意？”秦億抬頭看了看石靖之，接著說，“我知道了，暫時就這樣吧，我會和他談。”

等秦億把電話掛了，他就盯着石靖之看，面上表達的疑問不言而喻。先前石靖之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又臨時改了口，自然是有緣由在的。雖然石靖之說什麼理由他都願意相信，但前提是對方肯說。

石靖之會提出這個要求，自然也是早早的想好了理由：“最近石家不大太平，而且這些人是衝著你來的。石家的保鏢再能耐，出了這宅子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護得了你，你拍電影的事情也往後壓一壓，無論如何，我不想再發生十年前的時間，我這腿還沒有養好，要是冬日裏你也疼得厲害，這今後誰來背我。”

他說的事情自然是指十年前他被綁架的事了，那次他雖然是被好好救上來了，但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被那麼一折騰，本來就薄弱的底子變得更差勁了，石家請最好的醫生開了方子讓他調養着，可石靖之還是更容易比常人生病些，腿還會在陰寒天氣隱隱作痛。

那件事情對整個石家來說都是大事，何況秦億親身經歷過，石靖之發高燒躺着差點沒命那幾日他也是睡都沒怎麼睡，沒日沒夜的守着，誰都可能忘記，他是斷然忘不了的。

而且大夫還說，石靖之這腿是因為在海水裏泡得時間太久才如此，若是石靖之能夠早些時間被撈出來，這腿也不會在陰寒天疼成這樣。雖然這病根更多是因為綁架石靖之的人折磨他落下的，但秦億還是認為，如果他當時能夠速度快一點，不把人拉在海水裏泡那麼久，石靖之說不定也不會落下這病根。

但後悔是沒有用的，秦億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後悔兩個字，也沒有時間去傷悲春秋，追憶過去。但他也不可能忍受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他沉默了半晌，應道：“我這些天會注意不外出的，靖億娛樂那，可以讓江河給我請假，反正目前我也就最後一部片子，在家裏也一樣可以學習。”石家大宅這麼大，各種珍奇玩意都有，他也不怕無聊。

見石靖之臉色些微好轉，他又隨口轉移話題：“今天是不是有人來找你了？我方才聽到外頭挺熱鬧的。”他對聲音很敏感，耳力也比常人要強上許多。

那群到石家大宅的外星人魚看起來坐在大廳里那裏都沒去，去廁所也一直有人跟着，身上也沒有別的通訊工具，但在廁所里他就一直用人魚可以聽見的聲波試圖和秦億講話。

他們種族說話的聲波相當低，並不在水藍星人聽力的範圍內。這種聲波的穿透力很強，不過隔了石家那麼多道牆，到秦億耳朵里的時候也就是蚊子嗡嗡叫那種級別的雜音。

石靖之端茶的手頓了頓，修長如玉的手穩住差點溢出水來的骨瓷杯，輕描淡寫地開口：“家裏是來了幾個客人，是無關緊要的人，怎麼了？”

秦億垂下頭來，倒沒有發現石靖之的異常：“我今天才知道，我家人沒有丟下我，他只是弄丟我了，這些年一直很努力地在找我。”

“可他們都沒有親自過來見你，談什麼重視？！興許只是覺得你過得好了想要攀一門親戚，興許是因為他們沒別的兒子，現在又想起你了。這種事情你也聽說果品的，有些人家把自己的兒子女兒送到別人家，讓別人給自己養孩子，等兒子女兒長大了，又跑過來哭着喊着說自己是親爹娘，要求讓他們也過上好日子。”石靖之難得緊張，但碰上秦億的事情，他總忍不住多說幾句。

“他不會的。”秦億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人講的根本不是一碼事，但偏偏兩個人還這麼雞同鴨講地談了好一會。他的睫毛低垂，長而卷翹的睫毛因為燈光地緣故在那張完全看不到毛孔的面容上面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他的十指因為躊躇而交握在一起，“他的日子過得很好，也不可能要我給他提供什麼好日子的。”

那個什麼特立獨行的魚也說了，他的兄長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是他們種族最尊貴的存在，而且對方和他不在一個星球上，即使石家再富有，也不能夠幫到遠在玫瑰星系的人什麼忙。

海中瑰寶千千萬，對水藍星的人類來說十分珍貴的東西對那些魚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而且人類引以為傲的電子產品一到水中就要完蛋。那些燃料啊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水藍星還沒有哪個科學家發明了可以在水中燃燒的燃料呢。

石靖之想起來自己看到的畫面，還有那些人魚侍從所說的話，也知道自己這個理由找的是毫無根據。他很肯定那些人沒有和秦億聯繫上，至少沒有取得秦億的同意，不然這些人也不會來找他。

他也不知道秦億到底了解了多少，又是如何想那一對把他弄丟夫妻，多說只會多錯。思及此處，他也不準備在秦億面前再講他父母的壞話，而是嚴肅了面容，探出右手抬起秦億的下巴，令對方平視他的眼眸：“我們不談這個，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你的親生父母平派人來找你，你會不會拋下我，跟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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