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0
年關將至。
s城是一個沒有冬天的城市。
冬天卻是最容易滋長愛情的季節。因為冬天太冷,情人的體溫,自能溫暖冰冷的心。所以,據說,這個城市,就像沙漠一樣,很少有浪漫的愛情故事發生。
溫言一直期待某種奇迹發生,期待她和凌先生的愛情會是個例外,可以在這樣類似於沙漠的地方落地生根。
但現實似乎不是這樣。
從那天他留言,讓她回桃源公寓之後,她沒有再回過海上星月。因為第二天,他就讓程啟把她的東西送了回來,並且帶話給她,他身體疲憊,想要一個人住一段時間,等到他好了,她再搬過去。
那一刻,她有一種被他逐出家門的感覺,這種落魄和卑微,把她的自尊幾乎踩在了腳底下。她當即跑到le公司,去辦公室找他,問他為什麼。
他對她很冷淡。
他給出的理由倒很直接,“我們倆並沒有結婚,你覺得你跟我同`居半年,我就需要對你負責到底?你不是新時代女性?我已經厭倦了,所以,不想再過這種生活,就這麼簡單。”
溫言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她的自尊,讓她受不了這種對待。憑什麼每次都是她倒貼一樣地湊上去?如果他還想繼續和她走下去,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結果,什麼沒有!
那一次見面以後,他們再也沒見過面,連電話、短訊都沒有,兩個人一夕之間,彷彿就成了陌生人。
小年的這一天,溫言一大早就被溫芷晴叫回家,去吃小年飯。
溫馨一家也早早地就到了,紀星宇看到溫言,像是老鼠看到貓一樣,立刻就躲進了廚房,去幫溫芷晴做飯。
往年都是溫馨幫襯着,現在溫馨已經有五個月的肚子,不知道是因為感情順利了,營養也好,整個人都胖了不少。
與之相反的是,溫言整個人瘦了一圈。
姐妹兩坐在房間裏聊天。
溫馨看着溫言整個人情緒低落,忍不住問她,“你和凌鋒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好好的,上次在法國餐廳里,看到你們兩個還好得不得了,怎麼突然就這麼冷下來了?”
“我不知道。以前說是因為媽阻攔我們,我還能理解。可現在,媽又不知道,她以為我還在和明安談對象。”溫言確實想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難道就因為那天他變成了明安,明安吻了她?可後來明安不是又變成了他自己?
她又不是故意和明安怎麼樣,他也不是一次這麼變來變去,她也很困擾,可她都沒說什麼,憑什麼他因為這一點問題,就小題大做,弄成現在這樣的僵局?
溫言越想越覺得頭痛。
“姐,是不是因為那些案件的事情,讓他心煩,如果是這樣,你是不是應該理解他一下?”
“那幾個案子,都已經排除他的嫌疑了。只不過,因為……”溫言頓了一下,她還是不忍心在溫馨面前直接提起紀星宇的嫌疑,迅速把話題轉移,“反正,案件是遲早會了結的,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些案件抱怨過他。為什麼他態度突然180度轉彎,讓我一點喘息的餘地都沒有?”
“案件是會了結,可現在不是被卡在這裏,沒有結嗎?他或許因此心情受到影響,所以說話就重了點,你別放在心上。你們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他對你的感情是什麼樣,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溫言還想說什麼,客廳里傳來溫芷晴叫她們上桌吃飯,兩個人只好打住,去客廳吃飯。
席間,溫芷晴情緒高漲,不停地給所有人夾菜,溫馨和紀星宇也應和着她,說說笑笑,熱鬧得很。
溫言卻提不起興趣,埋頭吃着飯。
“大姨,你怎麼不高興?”紀曉涵很快感覺到了她情緒黯然。
溫言抬頭看了看她,擠出一絲笑容,“大姨沒有不高興。”
“是不是鋒哥哥對你不好?我去幫你揍他!”紀曉涵很認真的表情。
“曉涵,說什麼了你?哪來的什麼風哥哥雨哥哥的?快吃飯!”溫馨止住了紀曉涵繼續胡言亂語,生怕她不小心把凌鋒就是明安的事情說出來。
溫芷晴看了溫言一眼,卻沒說什麼,只是讓她們繼續吃飯。
吃完飯後,溫言起身,想要趕回市區,被紀星宇叫住,“溫言,凌鋒的案件,是不是因為我被卡住了?”
溫言沒有回頭,“或許是吧,放心,總會找到突破口。”她聲音很冷淡。
那一個星期,她每天去他的公司,幾乎是懇求他說出事實真相,他都拒絕了,她也就放棄了。
“我……”紀星宇欲言又止,“我們出去聊吧。”
紀星宇向廚房裏的人打了聲招呼,說是出去買點東西。之後,就和溫言一前一後離開了溫家。
他們在小區附近的一家小咖啡吧坐下來。
服務員來點單,問他們想要喝什麼。
“黑咖啡,不加糖,不加伴侶。”溫言隨口說出來,服務員和紀星宇都看着她,她又問了一句,“沒有嗎?”
“有!馬上就來。”服務員大概是有些意外,一般人都喝不慣這麼重口味的咖啡。
服務員離開后,紀星宇看着溫言,關切地問了一句,“是因為凌鋒的事情在煩嗎?”
“嗯。”溫言也沒否認,輕輕應了一聲,視線轉向窗外,看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發獃。
“七年前李小萌的案件,凌鋒是無辜的,甚至,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之一。”紀星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把溫言思緒拉了回來。
溫言看着他,他臉上是一種堅定的表情,感覺到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想要做某件事情一樣。
“最大的受害者,是溫馨。”紀星宇說出這句話,雙手立刻捧住了臉,整個人像是陷入痛苦之中。
“你說什麼?為什麼會扯上溫馨?”溫言同樣感覺到心一緊。
紀星宇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平復過來,“我之所以不敢說出來,是因為,一旦我說出來,我和溫馨的感情,或許就真的走到頭了。”
溫言越聽越糊塗,沒有打斷他的話,等着他繼續往下。
紀星宇最終還是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七年前,紀星宇在萬年集團財務部做財務主管。4月1日那天,他正好陪同蔣青芸在香港出差,參見一個古董拍賣會,入住的就是太子路的光影森林酒店。
同一天,入駐同一家酒店的,還有李小萌,和溫馨的一個客人。巧合的是,他們都住在18樓b區。
大概在18:30的樣子,紀星宇和蔣青芸從拍賣現場返回酒店,看到李小萌被一個穿米色風衣的男人摟着,兩人像情侶一樣進入酒店。李小萌並沒有看到他們。
進入酒店以後,到18樓,李小萌和那個男人不知因為什麼吵了起來,應該是男人提出睡一個房間,被李小萌拒絕。男人盛怒,強行把李小萌拉入房間。
當時,紀星宇想要去阻止,被蔣青芸制止,讓他回他自己房間。
蔣青芸也回了她自己房間。
紀星宇回房以後,停頓片刻,立刻又出來,想要去李小萌的那個房間,蔣青芸似乎知道他這個心思,竟然守在她房間的門口,再一次命令他回去。
蔣青芸的房間和紀星宇的房間斜對面,他要去李小萌的房間,必然要經過蔣青芸的房間。所以,縱然後來他又嘗試了好幾次,每一次都被蔣青芸逼了回去。
紀星宇沒有辦法,之後從窗戶爬出去,沿着水管,爬到了李小萌住的房間,因為李小萌的房間剛好他的房間在過道的同一邊,只是隔了一間。
他爬到李小萌的房間,看到李小萌衣衫襤褸,嚇得瑟瑟發抖,看到他突然出現,立刻大哭,不停地重複地說,“那個姐姐被他帶走了……”
紀星宇當時覺得很蹊蹺,從他看到李小萌被米色風衣男人帶進房間,到他爬牆進入他們所在的房間,中間不過十分鐘左右的間隔。所以,他猜想,應該是有人救了李小萌。他問李小萌,那個姐姐是誰,現在在哪,李小萌使勁搖頭,說不知道。他沒辦法,只好沿着原路返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去。
他在房間裏坐立不安,每次打開房間的門,都看到蔣青芸就站在她房間的門口。用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多事。
一直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紀星宇看到那個穿米色風衣的男人從過道里穿過,離開了酒店。蔣青芸同樣看到了,她當即走到李小萌的房間,一邊撥了個電話。
紀星宇走出房間,看到蔣青芸進入李小萌的房間以後,很快又看到,一個面色慘白的年輕女人,約摸二十三四的樣子,從李小萌對面的房間裏走出來,跌跌撞撞地穿過酒店廊道,走向電梯,離開了酒店。
不久以後,凌鋒就到了酒店,進入李小萌的房間。很快,李復興也到了酒店,看到李小萌和凌鋒同在一個房間。
奇怪的是,當時的凌鋒,好像突然變了個人,原本不愛笑的人,對所有人都很熱情。他也沒有解釋什麼,李復興也並沒問什麼。但紀星宇能從李復興當時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他誤會是凌鋒對李小萌做了什麼不軌的事情。
偏偏他不能解釋,因為蔣青芸警告過他,只要他亂說一個字,她就會對他不客氣。
紀星宇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理解為是他們厲家內部的爭權奪利,他也不想去攙和,所以,很快他就離開了萬年集團。
只不過,他心裏一直有愧,腦海里也總忘不了他最後看到的那個面色慘白的年輕女子。
溫言聽完他講述完事情的整個過程,難以置信,真相竟然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