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乞丐中的天使
趙行龍嘴角掛着一絲得意的笑容，少女那柔軟的嘴唇真是值得回味啊，還有那麼一點點甜絲絲的味道，哈哈，該死的丫頭，總該受到教育了吧！
旁若無人地在流行的都市內大踏步向前，真是趾高氣揚得很！不知不覺肚子就餓了起來，看着琳琅滿目的各色餐飲誘惑，趙行龍不由舔了下嘴唇，天色已不早，也該找個地方歇歇腳了，趙行龍習慣性地伸手摸口袋裏的錢包，猛地一個大愕，糟——糕，錢包不翼而飛？
趙行龍那個憋悶，竟然有本事能從自己身上掏走錢包，這小偷的技術可不是二三流，至少也是四流，這下玩笑開大了，這麼沒面子的事，要是傳到熟人的耳朵里不被笑掉大牙才怪，趙行龍一想到此就恨得咬牙，直想將這個可惡的小偷抓到狠狠抽一頓，他便仔細回想了下今天的事件經過，試圖尋找點線索出來。
很快，他的心裏已有了答案，目標直接鎖定在了火車站那群小乞丐身上，真是哀其不幸恨其不爭啊！趙行龍在想要不要回去找那些小乞丐算帳，至少，也得挽回點損失，他很清楚，那些小乞丐都是職業性的團伙，只要抓到一個順藤摸瓜就能牽出許多來，不過，最後基於自以為美麗無匹的情操，他一橫心放棄了。
可是他媽的肚子不會有那麼高的情操啊，一個勁和他唱反調，趙行龍摸摸萎了一圈的肚皮，心裏扒涼扒涼的。
一個多麼帥的哥，寧願自己拮据一身，飢腸轆轆，也要歌頌偉大的人道主義，這是多麼高尚的情懷！真是自討苦吃……
看到麵包店裏多支肥美漂亮可愛的蛋糕，各種味道的麵包，趙行龍不忘吞一把貪婪的口水，可惜啊，再怎麼看也不是自己的，眼看夕陽漸墜，趙行龍氣息奄奄地找了個街邊靠椅坐下，哀嘆連連，雖說天將降大任於我，可也別這麼快就餓我體膚、空乏我身了吧，欲哭無淚、乾巴巴地瞅着過往行人，一對對情侶，或是三兩為伴的朋友，幸福洋溢在他們的臉上，讓趙行龍看到大是羨慕，這樣世俗平常的生活繞是如此寧靜呢！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眼帘中出現了一個小不點的身影（相對趙行龍而言），趙行龍的目光立刻被其吸引，因為這個小不點也太過另類了，大夏天的，身上卻裹得嚴嚴實實，頭上戴頂陳舊的工人帽，上身是件很寬鬆的綿衣，起碼圍住了他半個多身子，衣服的下擺耷拉着許多破碎布條，由於帽沿遮住了他半張臉，只略約見到其臉上烏油油、髒兮兮，這一切也顯示出了他的身份：哎，又是一個死乞丐！
這小乞丐肩挎一個大帆布包，站在了趙行龍面前，趙行龍無精打采地看着這個小乞丐，小乞丐也是好奇地打量趙行龍，趙行龍此刻才看清小乞丐的正面，圓臉，嘴挺小巧，只是臉頰上全是污跡，使得面貌難以給人完整印象，唯一出彩的應該是他的眼睛了，那一雙閃亮的眸子大而清澈，一眨一眨，很難讓人對他生出討厭之心，而是覺得無比的親切，真是很美麗的一雙眼！
“可以坐嗎？”小乞丐說話了，趙行龍卻不想多說話，只是有氣無力地點了下頭。
小乞丐得到了趙行龍的允許，便將包放在了靠椅中間，然後一咕隆毫不客氣的坐下來，往靠椅中間擠了擠，一個人一個包就佔據了靠椅三分之二的空間。
趙行龍也不生氣，只是感到奇怪，他的嗅覺一向很靈敏，一般的乞丐不管是身上還是隨身物品，至少都有些令人作嘔的怪味道，可是這小乞丐身上卻不顯聞，趙行龍不相信，便湊起鼻子使勁嗅了嗅，的確沒有，倒是有點淡淡的奶香氣，看這小乞丐個頭，頂多1米6多一點，年紀大概也只有十來歲左右，聲音嫩嫩的，果然是乳臭未乾！
趙行龍現在也沒那麼大精力左顧右盼，腦子裏想的是該怎麼填飽肚子先，一個人正想着渾渾噩噩，忽然間，一股令人精神一振的香味撲鼻而來，趙行龍下意識湊湊鼻子，聞出來了，是燒雞的味道，趙行龍頓時來了興趣，順着香味飄來的方向嗅去，正見着那小乞丐享受似地手拿一隻雞腿津津有味細口的撕着咬着，吃相挺斯文的，一條小舌游出，舔了舔嘴角的油膩，這不是刺激人嗎？
趙行龍的肚子驀在此刻咕嚕的響了一下，這該死的味道饞得他直吞了一把口水，小乞丐把一雙明眸向趙行龍投了來，很天真的眨了眨，趙行龍尷尬的笑了笑，欲哭無淚的強自轉過身去，那個難過啊，被這誘人的肉香一刺激餓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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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對趙行龍幼小心靈的無比折磨，眼睜睜看着美味在面前卻無能為力，這又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啊！
“你餓了吧，想吃嗎？我這裏還有一隻。”
就在趙行龍感覺天空那麼黑暗，帥哥那麼命苦的時候，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彷彿一道光芒驅散了他心中的悲憤，小乞丐輕手拍拍趙行龍的肩膀，趙行龍轉過了頭，正看見小乞丐那雙充滿無限憐憫的眼睛。
“我……”趙行龍一時心情有點複雜，想吃，當然想吃，自己都快餓得不成人形了，這麼大個小伙，一天半頓的不吃知道有多難受嗎？
“吃吧，不夠我還有麵包！”小乞丐又溫和的說著，並將一隻肉香四溢、鮮肥飽滿的雞腿遞到了趙行龍眼前。
趙行龍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有些發愣，但身軀明顯顫抖了，這哪是乞丐，分明一天使，他感動得都快哭了，“小兄弟，這，我……”
小乞丐微笑道：“怎麼？怕我的東西是要來的，嫌臟？那我就收回嘍！”
“不是！”眼看美味便要消失眼前，趙行龍哪敢大意，一把抓住小乞丐兩個肩頭，激動道：“小兄弟，不是我嫌棄，而是你太令我感動了，不錯，我的確是餓了很久，現在身無分文，你願意將自己的食物分給一個不相干的人，足見你心地多麼仁慈善良，你放心，我趙行龍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受人一飯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小兄弟，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說得感情澎湃，小乞丐怔怔地望他，起先還對趙行龍的突然抱住他有些驚慌，現在則甜甜笑道：“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反正這些東西我一個人也吃不完的，你還吃不吃嘛？”將那隻完整的雞腿在趙行龍眼前晃了晃，趙行龍當然是激動地接過，然後便大啃特啃起來，香啊，原來填飽肚子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啊！
小乞丐看着趙行龍兇殘的吃相，感覺真好笑，目不轉睛地瞧着那人，心道：“原來他叫趙行龍！”他從帆布包里又取出了一瓶礦泉水和一個漢堡麵包眯笑道：“別急，慢慢吃，來，這還有麵包和水。”趙行龍向小乞丐投去感激的眼神，又再接過小乞丐手中的水和麵包，拚命地塞入嘴裏。
小乞丐一個楞愕，憐惜道：“一定餓了很久了，真可憐。”
趙行龍三下五除二幹掉了所有的食物，方覺有了活力，現在總算解決了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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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看你年紀還挺小的，我們就以兄弟相稱吧，我這個做大哥的以後一定會罩着你！”趙行龍吃飽喝足，精神也就上來，開始和小乞丐交談。
小乞丐直直地看着趙行龍不轉眼，搖頭道：“我不要你罩我，我不混黑社會的，你可以叫我小希。”
趙行龍哈笑道：“哪裏，我沒有那個意思，我也不混黑社會的，我只是說以後我們可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介意我做你大哥吧，小茜？西瓜的西上面一個草頭那個茜嗎？”
“不，是希望的希。”
“哦，希望，小希，很好聽的名字哈。”趙行龍念了下小希的名，又狐疑地看了看小希的臉，覺得這個名字和他的性別有點不配，小希見趙行龍對自己瞧個不停，疑道：“你幹嘛？我有什麼好看的嗎？是不是嫌我很臟？”
趙行龍生氣道：“小希，你說什麼！以後我可不喜歡你再說這樣的話，你知道嗎？你在我心中是最純潔的天使，懂嗎？只是，你現在年紀還小，做乞丐是沒有前途的，你有沒有打算過一些正常的生活呢。不瞞你說，我也是今天才剛到這座城市，可是很不幸，才下車不久就被偷了錢包，不過沒關係，我們都是男子漢，四肢健全，完全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你說是嗎？”
“可是我沒有覺得做乞丐有什麼不好啊，而且也不比別人的收入來得低，你不懂就不要亂說。”小希耷拉着頭，此時卻不敢面對趙行龍真摯的眼神，目光閃爍。
趙行龍苦口婆心道：“我沒說做乞丐不好，天下職業不分貴賤嘛，只是對於你來說不合適，你懂嗎？難道你想做一輩子的乞丐，風餐露宿，有上頓沒下頓的，還要遭受別人歧視的白眼，你說這樣的生活好嗎？你應該有個家，需要人關心，和同齡人一樣可以到美麗的校園享受那朗朗的讀書聲……”
“嗚……，你別說，別說了，我不要聽！你這個神經病，誰要你說這些了！”趙行龍沒想到小希突然嗚咽出聲，哭得那個淅瀝嘩啦，趙行龍一看慌了，連忙拍拍小希的肩背，急道：“小希對不起，是我亂說話，做乞丐也沒什麼的，自由自在，挺好的，不哭了，好嗎？”
“嗚……你還說！”小希更哭得帶勁了。
趙行龍慌了手腳，我——我暈，這小弟弟怎麼這麼愛哭鼻子，他一時窘住，不知該怎麼辦，最後憋道：“那我……不說了，那個，大不了我就陪你做乞丐。”
“你又說！”小希不無嗔怪地瞪眼趙行龍，趙行龍真是頭都疼了，手足無措得很，只好一聲不吭，任由小希哭得那個傷心，慢慢地，小希漸漸停止了哭泣，只是偶爾抽噎一下，趙行龍知道他哭過之後就會痛快一些，暗怪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對於一個習慣孤單的人，特別是象小希這樣的孤兒，那種話題的確沉重殘酷了些。
過了好半天，小希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趙行龍安慰道：“小希，你我萍水相逢，我是不該跟你說那麼多的，我也沒權干涉你的生活，這個，我真該死，你給了我飯吃，我還要惹你傷心，那，那我還是走了，不過，我趙行龍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你的恩德我記下了，只要他日有緣，你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好嗎？”
小希見趙行龍起身要走，急道：“誰說要你走了，你，你現在又可以去哪裏？”
趙行龍拍拍自己結實的胸膛，哈哈笑道：“你看我這身子骨，隨便找地方一躺就行，明天我就會找事做。”
小希小嘴一扁：“你以為說找就能找到的嗎？你身上錢都沒有，你能強到哪裏去，真是大言不慚，還有，你不是說以後要罩着我的嗎？這麼快就忘記了。”
趙行龍摸摸後腦勺子，模樣挺憨厚的,嘿笑道：“我還以為你生我氣，那是當然，只要你願意，大哥我肯定罩着你，誰敢欺負你我就叫他好看，只是，你真的，那個……我……”他欲言又止，還是怕小希生氣。
小希輕笑道：“只是我真的願意一直做乞丐是嗎？”
這孩子挺聰明的嘛，那樣都能聽出我的意思，趙行龍對小希更有點愛惜了，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自己的感覺是最重要的，不用管我，好嗎？”
小希認真地看了眼趙行龍，好似在下一個很重要的決定，最後終於鄭重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沒有生氣，我剛才哭只是有點感動，真的，從來沒有一個人那樣跟我說過話，關心我，在乎我，我好感動，大哥，以後我跟着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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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兄弟，我可樂意得很呢。”趙行龍見小希真的不生氣，才放下一顆心，並信誓旦旦道：“你完全可以過正常的生活，有許多美好的東西你都可以去享受，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我們兄弟二人可以互相支持，我相信，憑我們的雙手一定可以混得下去的，一定有信心，我們一起加油！”
“恩！”小希用力點頭，趙行龍那激揚的神情讓他覺得很滿足，很受用，他的臉上第一次有了舒心的笑容，趙行龍看見這孩子流露出的真心喜悅，那雙清純得讓人心靈澄澈的眼睛實在太美了，心裏暗暗做了決定，一定會保護好這個可愛的天使。
“那麼，我們今晚先找個落腳的地方，還有，你這身裝束也太拉風了吧，我看得換換。”趙行龍瞧着小希的穿着，皺了皺眉頭。
小希見趙行龍打量自己的身體，下意識拉緊大衣，低聲道：“你不用管我，我習慣了。”
“那可不行，從現在起，你要徹底的改變，要告別過去，知道不？”趙行龍覺得說什麼也不能讓這孩子再穿得破破爛爛到街邊乞討為生了，小希仍然有些抵觸情緒，只道：“先不要管我，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休息吧，天都好黑了。”
趙行龍道：“好的，明天我們要努力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