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情深孤獨

44.情深孤獨

院裏響起風風火火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便到了門前“主上,葯來了。”

顧陌寒替孩子擦擦眼淚,埋怨道:“雲楓,你做事何時能踏實些,外面雪已結冰,若摔了葯碗,你也不必在我身邊了。”

雲楓也不知他家主子吃了什麼火藥,才打了公子身邊的小廝,又來找他麻煩,雙手端了葯碗捧給他家主子:“主上,屬下怕葯涼了,所以才走的快了些。”

顧陌寒接過葯,猶不解氣,又罵道:“你們一個個的理由倒是多了,養你多年倒是絲毫不知恩情。”

“主上…屬下…”雲楓徹底懵了,跪在地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千兮小心肝顫了顫,轉了轉眼珠悄悄瞧了他爹,心知他爹心裏火還沒撒完,沒打成自己,又撒到雲楓身上去了。

“爹爹…別生氣了…”

顧陌寒瞪他一眼,將葯碗遞給雲楓:“來,你喂你家公子喝。”

雲楓為難:“主上,公子他…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在旁邊瞧着,他若再敢鬧脾氣,你便打他。”顧陌寒把玩着配飾,閑閑道。

雲楓暗暗頭疼,他怎麼敢打這位祖宗,硬着頭皮輕聲哄道:“公子,屬下喂你喝,喝了才會好啊。”

千兮絲毫不給面子,頭一側:“燙!”

雲楓又耐心的細細攪拌,用嘴吹了吹才遞到千兮嘴邊:“公子,不燙了。”

千兮磨蹭着起身靠上床頭,用鼻子嗅了嗅,滿眼嫌棄:“你口水都吹進去了,我才不喝!”

雲楓欲哭無淚:“這…那這勺藥怎麼辦?”

“你喝了。”

雲楓看着那黑不溜秋的葯,緊了緊眉頭:“我…公子,您都嫌棄屬下口水,屬下喝了,再一攪拌,您一整碗都不會喝了…”

千兮點頭,伸手指了他爹道:“咳咳…那你給他喝,我不嫌棄他。”

顧陌寒見他兒子伸手指了自己,眯了眼睛對雲楓道:“葯拿外面倒了去,桌子上有鎮尺,打手心,什麼時候肯喝了,什麼時侯停。”

千兮一驚,又往上坐了坐,看了桌子上那根三指寬,兩指厚的雕花木鎮尺,沒敢吭聲,隻眼睛偷偷瞄了他爹。

顧陌寒不看他,雲楓無奈道:“公子,喝了吧,這尺子厚實着,打人想必十分痛。”

“直接打便是,怎麼那麼多廢話。”顧陌寒輕抿一口茶,用茶蓋浮了浮綠尖。

“爹爹…”

顧陌寒繼續喝茶,雲楓就非常為難了,拿了尺子恨不得抽自己,好在他家公子好歹是怕了,接過葯碗來。

“公子,慢點喝啊,喝了就好了。”

千兮抱着碗輕啄了一口,立時眉頭緊緊皺起,好似喝□□一般,又斜眼瞟他爹,最後一睹氣將碗遞給雲楓。

“打吧打吧,反正我不是您親生的,您也不心疼…”

“公子,怎麼這麼說?”雲楓是知道這事的,如今聽了千兮親口說出,總覺得怪怪的,好像…就像是小孩子鬧脾氣。

顧陌寒放下茶盞,眼眸怒火又燃了起來,這孩子若真不是自己兒子,自己定是不會再管他,鬧騰半天葯都要涼了。

“喊幾個侍衛過來,按了他喝。”

千兮情緒激動,直接坐起來沖顧陌寒喊道:“爹爹若叫侍衛過來,祈兒今天就病死算了!咳咳咳咳…”

見千兮咳的厲害,顧陌寒嚯的起身,拿過雲楓手裏的碗,輕抿一口,果然已是溫熱,霎時出手如電,右手捏鼻子,左手葯碗一歪便直接灌進去了。

“主上!主上息怒!”雲楓話音落,他家主子動作也完畢,只剩了千兮爬在床頭乾嘔。

“三十下,着實打,鬧脾氣還沒完沒了了!”顧陌寒將葯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正色直顏道。

千兮嗆咳半天,正扶了床柱子喘氣,聽了他爹的話道:“爹爹,葯祈兒喝了…您說不會打祈兒了的…”

“你都說了,不是我親生的,我心疼什麼,雲楓,着實打,不聽話就給綁了。”顧陌寒也是脾氣來了,撩衣落座,涼涼的說道。

千兮眼淚水都給逼出來了,索性裹了被子翻裏面睡去了。

雲楓怎麼聽怎麼覺得這父子倆是對上了,趕緊打圓場道:“主上,您看公子都喝了,生着病了,想必已經很難受了,主上若不解氣,下次打好了,啊,下次打…”

顧陌寒着實是氣的夠嗆,不過也聽進去了雲楓的話,走到床邊給千兮揪過來,厲聲道:“這次暫且饒了你,以後有你後悔的!哼!”言罷踏出屋子,甩袖離去。

父子倆這脾氣鬧了些日子,直到第三天早上千兮才看見他爹,千兮自是後悔不該惹他爹,偏他爹不給他機會認錯,憋了這些天咋見到顧陌寒,到不知如何開口。

小離和落雨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落雨武功不弱,自是好的比小離快,兩人一前一後站在馬車邊看着來來去去的侍衛大箱小箱的往馬車上搬東西。

千兮站在門口的老樹底下默默注視着不遠處馬車裏的顧陌寒,深瀲從園子裏出來恰好看到千兮這模樣,將手裏的白梅花往身旁挪挪,笑顏如花:“你在這發什麼呆了?”

千兮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習慣性摸懷裏的劍,還好被深瀲滿身的幽香給喚回了心思,隨手抽走一支她抱着的梅花,嘖嘖嘆道:“你是花妖啊,摘這麼多梅花。”

千兮一襲暗花團襟青衣,外罩雪白的雲紋織錦緞袍,衣領處的雪狐毛被微風吹的貼在下巴處,梅花便湊在鼻尖,笑起來格外明朗。

深瀲略一失神,將花全都放在千兮手裏,拍拍手道:“小花妖,你拿去吧,你爹吩咐摘給夫人的。”

一個不防,深瀲已經跑來,千兮咬咬牙,往顧陌寒所在的地方走去,馬車內,禾漪絡陣陣笑聲傳來,握着花枝的手緊了緊,喊道:“夫人,您要的花。”

車帘子打開,顧陌寒疑惑的看了千兮:“你怎麼跑過來了?”

“深瀲有事便叫祈兒送來了…”說著將一大束白梅遞給顧陌寒。

顧陌寒沒接,探究的敲着車壁,梅花雖不重,但長時間舉着胳膊也會酸,千兮又不敢拿回來,只能忍了。

僵持一會,反倒是漪絡伸手接了過來,嗔怪道:“人家一小孩子,你還準備讓人家舉多久。”

將梅花放進金銅印花的花瓶內,又絮絮叨叨:“你既然收養了人家,就要好好待人家,沒父沒母已經夠可憐了。”

千兮聞言默默走開,顧陌寒剛想喊他又被禾漪絡打斷:“陌寒,你覺着這花瓶放這裏好還是放這裏好?”

顧陌寒將花瓶放在桌子中間,裝作不經意問道:“漪絡,你記不記得綠綺?”

“哦~那把上古名琴嘛,我當然知道。”言罷回頭正視顧陌寒:“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陌寒笑道:“就想問你見沒見過,我們不是要回宮了嗎,想替你尋尋。”

禾漪絡立時笑若桃花,那雙桃花眼真真是與千兮如出一轍:“尋那琴做什麼,我多年未碰琴,現下都生澀了。”

顧陌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見侍衛們都已準備妥當,便吩咐道:“走吧。”

這一走便是小半個月,千兮總是刻意的和顧陌寒保持着距離,連小離都看出來了,尋了沒外人在場的機會問道:“少爺,這都到幽州城了,你怎麼還和大老爺鬧脾氣?”

馬車骨碌骨碌的前進,千兮靠在車壁上時不時地隨着車體顛簸一下,看樣子並不想說話。

小離也不敢再問,默默的欣賞起王都的繁華來,他自小便在邊塞小地方,何曾見過王都,甚至連想都不敢想,但命運使然,讓他碰見了千兮,這個大好河山未來的主人,有時候夜半夢醒還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王宮漸漸接近,宮門大開,無數宮人侯在高丈許的朱紅大門前。

“參見君上,參見娘娘,參見殿下”

此起彼伏的跪拜聲從老遠的宮裏一直延伸到宮外,顧陌寒歸宮前便派人回來通知了宮人,如今這儀仗都迎到了宮外。

顧陌寒扶禾漪絡下了馬車,揮手示意宮人們都起來,不遠處的青芫和蘇珩過來,雙雙跪下行了大禮。

顧陌寒指了他們道:“漪絡,這個是青芫和珩兒。”

禾漪絡笑道:“我離宮時,蕪兒才不過□□歲歲,珩兒不過才是個剛會走路的嬰孩,如今都長這麼大了…若是祈兒在…”

“咳咳…你們快起來吧。”顧陌寒打斷禾漪絡的話,不着痕迹的轉移話題:“青芫,你祖母這些日子如何?”

“回君上,祖母養了些日子,氣色好多了。”

顧陌寒點點頭和漪絡雙雙坐進了軟轎,青芫這才回頭找千兮。

千兮一直站在顧陌寒後面,蘇珩見他魂不守舍的,嘲笑道:“祈兒,魂兒給勾走了。”

“哥哥…珩哥哥。”千兮見了青芫如見了親人,話語裏也不知覺帶上了委屈。

青芫拉過孩子,溫和笑道:“走吧。”

禾漪絡回來,宮裏自然要準備一場家宴,除卻太後身體不好不能參加,其餘王族中人都到場了。

長宣公主與漪絡以前關係就好,雖然現在漪絡有些事情想不起來,不過大約都是一經提醒便都知曉,所以兩人聊的甚歡。

酒足飯飽,觥籌交錯后,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漪絡喝的醉醺醺的,抱了酒壺對千兮喊道:“祈兒,來,敬你一杯。”

千兮也是醉醺醺的,舉了酒杯道:“夫人,該祈兒敬夫人才是。”

青芫初時納悶千兮為何不與王后親近,現下聽了他的稱呼更是目瞪口呆,看了顧陌寒道:“君上,祈兒他…”

顧陌寒拿過禾漪絡的酒杯,讓宮女扶她回宮,這才板了臉道:“祈兒他娘漸漸想起了許多,卻還是一口咬定孤與她的孩子已不再人世,孤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青芫道:“怎麼會這樣,那君上認為祈兒是…”

嘭的一聲,千兮醉倒桌上,手中的酒壺也滾到地上,顧陌寒給他揪起來按趴在桌子上,神色嚴肅道:“孤既然帶他回來便有十足的把握。”

說罷給千兮丟給青芫“給他好好醒醒酒,將孤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青芫無奈,懷裏的孩子已然醉的一塌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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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深深映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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