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受罰
“南田科長,您知道一個叫桂姨的僕人嗎?”南田洋子的辦公室內,我畢恭畢敬的問道。
“桂姨?”南田洋子愣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急切,“她怎麼了?”
“今天76號審訊了一個有共&黨嫌疑的人,用刑之後,她招認說自己曾經被日本軍部授予大佐軍銜,還說自己認識南田科長。”說著就將手中的問詢筆錄遞給南田洋子。
“什麼?用刑了?”南田洋子也不看將那些筆錄甩在一邊,拍桌而起,“你們!”
雙手緊握成拳,重重的錘在了桌子上,瞪了我半晌,重重的喘了一口氣,拿起一旁衣架上的帽子,率先朝外走去。
“孤狼大佐,您既然是大佐,為什麼又要聽命於南田科長呢?”小李狗腿的問道。
“我一向只和南田科長單線聯繫,但是並不完全受特高課掌控,也算不上聽命於南田科長。”婦人沙啞聲音響起,“你也不用討好我,我只想讓汪曼春為她對我的無理付出代價。只要你們一會兒好好跟南田科長說一說汪曼春是如何對我的,我是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
孤狼高傲的聲音從審訊室內傳了出來,南田洋子聽了以後,不悅之色一閃而過,卻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審訊室內,身着白大褂的醫生站在一旁,孤狼也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物,但是臉上依舊沒有血色,蒼白的像是用了好多層鉛粉。地上,牆上,還有着未清理的新鮮血跡。
南田洋子大概也是沒想到孤狼會受傷這麼重,快步走上前,神態頗是緊張的上下打量着她,轉頭看向醫生,“她身上的傷還好嗎?”
“我好不好就要問汪處長手中的鞭子和這桶里的辣椒水了。”孤狼冷笑着,不懷好意的說道。
南田洋子想要檢查孤狼身上的傷口,可是堪堪才碰到她的衣角,孤狼就倒抽了一口氣。捲起袖子一看,剛包紮好的紗布就沁出一片殷紅。
“南田科長……”
剛開口說話,一個耳光就打了過來,力度竟也不比汪芙蕖當初的小。南田洋子嘴裏嘰里咕嚕的說著一連串的日文,看起來真是怒極。
“汪處長把我從明家帶來之後,就讓人把我嘴巴堵上,不讓我說話。來到這裏之後就開始對我用刑。好不容易我能說話了,剛提到了南田科長,她就打我打得更狠了。”孤狼陰冷的笑着。
“南田科長,孤狼大佐因卑職一時失察而受傷,卑職很抱歉,但是卑職並不認為自己有錯。”眉頭都沒皺一下,也不理會孤狼,只是對着南田洋子低聲說道。
“你沒錯?孤狼既然說了自己是特高課的人,你為什麼不先來向我證實?”南田洋子情緒稍稍平靜了些,換回了中文問道。
“南天科長為什麼不先問問孤狼大佐,卑職最開始是因何動手的?”我反問道。
“汪處長不過是因為恨明鏡,但是由於明樓的存在,不敢對明鏡下手,只好把氣往我這個僕人身上撒。”孤狼冷哼一聲,接著說道,“這裏有這麼多人,南田科長只要問一問就知道我沒有說謊。”
南田洋子把目光投向我身後這群行動隊的人。
“南田科長,這件事真的不能全怪汪處長。”小陳猶猶豫豫的開口道,“汪處長一開始的時候就問過了孤狼長官,孤狼長官除了一直說要讓我們76號通通都不得好死,別的什麼都不說。哦,對了,她還說,她若是能出去,自然會讓她的下屬替她料理了汪處長,一定會把汪處長挫骨揚灰。”
“你胡說!”孤狼一看情況跟她想像中的不一樣,語氣急切的向南田洋子解釋道:“他們一直堵着我的嘴,我根本就什麼都說不了。而且,他們都是汪曼春的人,自然是向著她的……”
“他們是76號的人,雖然沒有軍銜,但是都是一心為帝國盡忠的人。”我出聲打斷她的話,“而且,孤狼大佐莫不是忘了,剛剛是您讓南田科長問問這些人當時在場的人的?如此朝令夕改,孤狼大佐的話未免太兒戲了些。”
一邊說著,一邊取過以前鞭打孤狼的鞭子,雙手奉上,“卑職不認為抓回一個有共*黨嫌疑的人有什麼不對。但是,無論如何,孤狼是大佐,卑職對長官不敬,理應受罰。只是大佐如今受着傷,還請南田科長代為懲罰。”
南田洋子目光晦澀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鞭子,並沒有動作。
坐在椅上的孤狼卻在這時開口說道:“不用勞煩南田科長,剛剛那個叫小陳打我的時候就挺熟練的,就讓他替我好好招呼下汪處長吧!”
“我……我……”小陳表情有些驚恐,看了看南田科長,看了看孤狼,又看了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什麼你,沒聽到孤狼大佐的話嗎?”把鞭子塞到小陳的手裏,“以下犯上,這是我該受的。也不用擔心我事後會報復,南田科長還在這兒監督着呢!”
小陳面有難色的望着南田洋子。
“還不動手!”孤狼厲聲道,“你當初不是很聽汪曼春的話嗎?怎麼?我的話還沒有一個處長有用?”
“汪處長,對不住了!”小陳咬咬牙,揚起一鞭子就要揮下來。
“夠了!”南田洋子喝止了小陳的動作,小陳如釋重負一般,把鞭子丟在一邊的桌子上,退到角落裏。
“孤狼,你好好養傷。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復又望向我,沉聲道:“還要麻煩汪處長跟我走一趟了。”
我低頭稱是,笑意一閃而過。
孤狼或許有一些做特務的本事,可惜太沉不住氣。很多時候,她所依仗的就是南田洋子對她毫無緣由的推崇信任。而她,也很善於利用這一點,把自己擺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上,對誰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從而讓別人對她更加信服。
當她在南田洋子與汪曼春相繼離世后,她還想用同樣的辦法,借藤田芳政的手,替她報復明家。不過,她這一招對藤田芳政顯然不起作用。
說起來,南田洋子的能力跟藤田芳政比起來,差得還真不是一星半點兒。如果南田洋子不是受人挑撥,行動處處瞞着藤田芳政安排在她身邊的高木,明家三兄弟的很多行動未必會進行的那麼順利。
“你還有什麼想為自己的解釋的嗎?”南田洋子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翻着我之前交給她的孤狼的詢問筆錄。
“拋開孤狼大佐的軍官身份,卑職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錯。”面色一片坦蕩的直視着南田洋子,“卑職並不了解大佐的真實身份,只是看她在明家的表現也着實不像一個快要癱瘓的人,而且孤狼大佐張口就是要讓所有人不得好死。
本來,76號的人就因為自己的工作性質飽受世人冷眼嘲諷,還要時時面對來在抗日着的暗殺行動。南田科長,我,還有梁處長,以及大部分的新政府官員,都有專門的人負責安保問題。可是那些普通的隊員,組員,沒有那麼多的人力去專門保護他們,保護他們的家人。
卑職從未想過,除了抗日分子以外,連自己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殺光為新政府,為帝國效力的人。自然也不會想到,孤狼大佐是軍方安排在明家的一條暗線。”
“汪處長,這件事我沒有提前告知你,還請你不要多想。只是因為孤狼身份特殊,連在我們帝國-軍方,也只有很少人知道孤狼的存在。”南田洋子合上了手中的筆錄,起身走到另一邊的沙發上,示意我一起坐下。
“依你看,明家會不會也對桂姨起了疑心?”南田洋子沉聲問道。
“卑職也不確定,不過那天我去帶走桂姨的時候,似乎聽見阿誠叫桂姨“媽媽”,還險些要跟我動槍。”我老老實實地答道。
“那麼,明樓明先生呢?他有什麼表現?”南田洋子的目光緊緊鎖在了我的身上。
“他看到我帶了一大隊人,大過年的跑到他們家去,自然是要生氣的。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我抓桂姨完全是在針對明鏡。”
苦笑着,接著說道,“他還說,如果他找到證據證明桂姨是無辜,就要到我好好地向桂姨斟茶認錯。呵呵,道歉是假,想讓我向明鏡低頭才是他的目的吧?”
“汪處長……”南田洋子似乎想說些什麼安慰我。
“無事,不過,既然他們明家如此情深意重,孤狼大佐也是要放回去,總該讓他們付出點兒什麼才行。”意味深長的笑了。
“哦?汪處長想怎麼做?”南田洋子也頗有興趣的樣子,挑眉問我。
我趴在她的耳邊一陣耳語……
南田洋子聽完我一番話后,滿意的笑了,“那麼,等孤狼回到明家以後,還希望她能幫到汪處長一二。”
“不敢不敢,只希望卑職不要給孤狼大佐添麻煩才好。”含蓄的笑着說道。
“孤狼雖然曾經在哈爾濱立過戰功,但是畢竟離開上海已久,不比汪處長熟悉這裏的一切,這件事還要請汪處長多多費心了。”南田洋子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更何況,做特務工作的,不論軍職。汪處長不必有所顧忌。”
說著倒了兩杯水,自己舉起一杯朝我示意,“願我們都能得到我們想要的!”
我也端起另一杯,與她的輕輕碰了碰,“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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