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續上
91,續上
容瑾輕鬆口氣,只要師叔願意出手,總是還有生機的吧!他矮身坐在花無涯方才坐過的藤墩上,默默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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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又是三日。
這一日天氣晴好,陽光普照萬物,林間蟲鳥歡歌,清風拂送,綠意縈繞,一派生機勃勃。
日頭中移,光暈炎熱刺目,元宸終於沉睡中悠悠轉醒。
被強光所懾不能視物,擋住眼慢慢適應,到四周陌生的一切入目,眼中升起本能的戒備神色。
這裏是哪?
動作獃滯,表情獃滯,連眼神也是。
獃獃的盯着自己的雙手,疑惑的微微側頭。
突然腦袋一陣刺痛,好像被刀斧劍鑿,雙手抱頭,元宸頭痛到蜷曲了身體,趴卧在薄被上。
記憶如奔騰的洪水般衝進腦海,錯綜複雜。
元宸慢慢整理,憶起一切。
身上只穿着一身中衣,是她自己的,元宸光腳踩着小布鞋,走出木屋。
木屋門側旁角落的檯子上丟着一團東西,元宸撿起,是自己已經霉變的衣服,另一件自是那半豁披風。
披風臟污不堪,曾沾染血跡的地方結成一坨坨黑塊,此時有些黑塊上頭還長着詭異的綠毛,散發著惡臭。
元宸聞不到那氣味似的,手指摩挲着披風,眼眶發熱。
木屋后還有隔間,內里是小灶房和一應日常用物,院後有乾柴。
元宸拂過灶台,未見落灰,但她仍肯定這木屋不是山間獵人或平常百姓的住屋,也未曾住人!
太過乾淨,也太講究了。
無論是看似再平常不過的擺件,材質是普通,製法卻廢過心思。
還有內里家什條陳佈置的方位……
這老林子裏,一般平頭百姓?哼,可不會在乎這個!
巡着水聲來到林中小溪旁。
溪水清澈見底,元宸蹲在溪邊,掬水先聞了聞,遂潑在臉上,清涼的溪水激的她腦門一震,又潑了兩回,含着一口水漱了漱口。
將從木屋搜羅出的小木盆探入水中,舀水,待木盆沁滿,她兩手端起木盆,方一用力,腹間猛的一擰,元宸吃痛,木盆又掉回溪中……
元宸摔個屁墩,坐在了地上,探手覆上方才抽痛的肚腹位置,苦笑。
溪水中,她的倒影,眼窩淤青,唇色醬紫!
元宸勾了勾唇角,自己這果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這回傷還不見好,她竟就把這茬給忘了!
這一次,木盆只裝了半盆水,終被成功打了上來。
洗衣服,滔米,帶水回木屋,順路還撈到兩野果子。
燒了些稀飯,翻遍廚房沒找到碗筷,元宸扯唇譏笑,自顧趴在灶台上用大勺吃!
這一番折騰終於填飽了肚子,轉眼也已至黃昏。
院中一塊大石上,元宸攤手攤腳的躺在上頭,石頭背面晾曬着她的小衣裳。
衣裳下還攤的那半豁披風,卻不曾槳洗。
"轉告傅經,我要見他!另外,駐守傅公府那幾個若還有活的,隨便換來一個,旁的陌生東西,我不喜歡!"
林間幽幽,唯有清風拂送。
半刻后,元宸皺眉,慢慢坐起身,"耳朵背聽不清楚嘛?滾!!"
隨着"滾"字自唇間冷冷迸出,元宸猛的轉頭,利眼盪向院外一顆大樹上,視線鎖定,一身煞氣外露,方圓十丈,驚起飛鳥無數。
樹上的黑衛被她身上殺氣所攝,心中一悸,未曾思考,本能地躍起後撤,這一撤,直退到半里開外。
待反應過來,再是練的如活死人可也到底不是死人,是活人就有情緒,想及自己被一個半大娃娃的一個眼神……所懾,他黑巾下面色僵硬鐵青!
再回去?更沒臉!
只得轉身回山復命!
元宸看着那身影現形,狼狽逃走,扯唇冷笑。
影一他們再是幫着縱容自己,可論起忠心,到底那個人才是主子,她不相信自己什麼德性蒼梧山會一點不知道!
她前生血水裏泡大,手上生靈不知繁幾,練就一身煞氣,漫說威懾個把人,全盛時期即使林間最兇猛的群狼尚自忌憚畏懼幾分。
低頭看着自己的短手短腳,心中唏噓,果然往事不堪回首。
噝噝……噝噝……
一陣噝噝聲傳來,元宸起先並未在意,這聲音越叫越急,她慢慢皺眉,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院子木籬笆外一處草垛……
聽聲不像是蛇,像別的什麼動物?也對不上號!
抄起一截木棍走到那處地方,元宸一陣撥弄,裏頭露出半截白毛絨絨的東西!
野貓?
嘩一聲,那東西終於掙扎開草葉的束縛,到翻兩個軲轆,這才現出全形。
哈,竟是一隻白毛雪貂!
這到底什麼地方?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隨着那雪貂露出形狀,空中浮現一陣清淡異香。
那半大雪貂猶自衝著她呲牙舞爪,蹦來蹦去,突然它跳轉着屁股對向她,噗,輕微的一聲響。
空中異香霎時濃烈許多。
元宸黑臉,感情這異香是這小畜生放的屁?!貂身上的不應該是臭腺么?難道她嗅覺出了問題?!
她猛地出手,木棍那頭直戳到白貂腦袋上,直按的它下巴抵在地上。
小雪貂被這般暴力對待,實為短暫的貂生里第一回,受驚之下,緊縮了四肢趴伏在地上。
元宸拎上它脖頸皮肉,這才鬆了木棍的勁道,將它提到臉前,視線持平,眯眼前後上下打量着。
確實是一隻雪貂!
這種地方!出現這樣一隻雪貂!嗯!八成家養的!
小雪貂被她提在手中反倒老實了,四肢、腦袋墮拉着,黑眼珠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好端端在林子裏玩,平白被一陣強大的氣息嚇到,又落在這麼個煞星手裏,小雪貂你也是出門前沒燒香吧。
元宸衝著小雪貂猙獰一笑,收穫不錯,悠然的拎着它轉身,往木屋走去。
一夜逃跑和被捕的遊戲,到第二天,小雪貂苟延殘喘半死不活的在屋角委頓成一團。
元宸晃蕩過來,瞧着那散發著怨氣的小東西,眉頭微皺,"我可沒圈你沒綁你,更沒打你,跑不掉也是你自己沒本事!"
你是沒打,你罰人家站了一夜!
小雪貂怨念,把本就團成一坨的身體又緊了緊。
結果下一刻又被人攔脖提起!
自昨日那影衛離去后,這片林子風平浪靜,再無異狀,她好似也被遺忘在這一角。
元宸也不着急,她昨天已經檢查過自己這小身體,體內金針竟然被人安然起出,而且體內劇毒未清,自己一時半會竟也沒有要死的意思~
全不是當日中毒后極速萎敗的光景,難不成體內已產生了抗性?!
就這小身板?抗性?
元宸想着,不由得哭笑不得,手中卻沒停下動作,她此時正蹲在溪邊悠哉的殺着雞!
沒錯,殺雞,捉到一隻野雞!
方才出門還半死不活的小雪貂此時圍着元宸又蹦又跳,小眼珠盯着那隻正在被除毛的雞,一眨不眨。
這會也想不起逃跑了。
元宸手起刀落。
一隻野雞頭正正砸在雪貂腦門上,小雪貂定睛一看,瞬間呲牙咧嘴的衝著元宸,發出示威打架時的噝噝聲。
"嗯?",元宸凌厲的一眼掃過。
小雪貂如被隔空定住了身形,慢慢低下身體,可憐吧吧的又換了叫聲。
呀呀……
元宸鄙夷的看它一眼,又回頭拾掇死雞,口中卻道,"等着吧,有你一口吃的。"
呀呀……呀呀……
再次響起的軟軟呀叫滿是歡快,明顯比方才心甘情願,還多了撒嬌意味。
元宸只笑了笑。
因為木屋中只有三日的口糧,她不得不自己動手,方不至於有餓死之憂。
好在這山林被保護的太好,又沒有獵殺,小動物不少,且呆笨的很,一會會就捉了這隻呆雞到手。
小木屋前,元宸就地在院中生火烤雞,隨着一樣樣佐料被灑在油亮的雞身上,香飄四里。
邊烤雞邊腹中腹誹,哼,平常百姓家能有錢買鹽都不錯了,這破爛木屋竟然都能翻出三兩佐料。
小雪貂左右嘴角一串串晶亮,哈喇子一滴滴落地,匯聚成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