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誆騙or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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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他雖語氣神色力持如常,出口的話音卻輕的似仍含渾在唇齒邊上。
"……什麼?",黑衛遲疑的問道。
他聲音太小,聽不大清楚。
容瑾一怔,收回視線,低頭愉悅一笑,這才看向黑衛道,"這邊動靜不小,我過來看看,他們是什麼人?"
黑衛再次垂首,"驚擾到客人,實在對不住。這是我們的人,請公子安心。"
容瑾點頭,"沒事就好。"
頓了頓,又道,"他們似乎傷的不輕,你還是儘快帶他們去醫治吧。"
黑衛視線掃過地上一大一小各一眼,道,"此事尚要稟告傅公,未得他允許之前,山外的人只能暫時先安置在林間木屋之中……"
他話音未落,又一黑衛飛躍而來,直至兩人五步開外,那黑衛如影般單膝落地,"山下確有可疑人跡!"
先前的黑衛沉聲下令,"立刻肅清!"
"是",跪着的黑衛領命,又如影般躍入林間,消失在影影綽綽的暗影下,不見蹤跡。
"此事要立即上報,贖不能相陪。",黑衛對着容瑾拱手一禮,沉聲道,待見容瑾頷首以肯,他立刻彎腰將三元一把提起,抗於肩上,另一手抓上元宸襟前,就着那裹覆著她的黑披風,如提起一隻麻袋。
足下一點,絲毫不見他身姿受到累贅,輕盈躍然往山上奔去。
容瑾立在原地,直到他身影看不見,才也翩然懸身而起,往來路回返。
*****
以過子夜,山間萬籟俱寂。
一處簡易的木屋小院,容瑾翩然落於門前,左右看了看,抬腳登上木階。
雖然四周幽暗,常人尚不能視物,他卻似乎沒有受到影響,熟門熟路的來到木屋門前,不曾停滯,直接抬手推開門,閃身而入。
木屋不大,置辦的東西也簡單,一張床榻,臨窗有兩木架,架前是張木幾,木幾前階下一矮藤墩隨意棄在那,再無一物。
這木屋空置有些時候,不見活氣,竟於這盛夏也能感到陣陣濕冷。
容瑾來到竹床前,入目一看,不由就皺起了秀氣的雙眉。
雖然從方才黑衛對他們的處理方式就看出她不會被好生安置,可也不曾想到是這樣,這簡直就是將她從地上拎起后直接丟來這裏,並且再沒有管她的意思,至少今夜是。
看着床上的小人兒,被隨便一擲,身上還裹着那件滿是灰垢殘破半豁的披風。
容瑾上前,將那披風自她身上解下,又將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見沒有明顯外傷,這才鬆了口氣。
清秀的小臉上勾出笑意,她都長這麼大了啊?!
頭上梳着個小包髻,雖然有些亂了!
眉毛小小的,鼻子也小巧的,小臉花了,嗯,髒兮兮的,但仍能看出她生活的不錯,瞧這肉肉的臉蛋!
這般想着,容瑾竟不自覺的伸出手,捏了捏那肉蛋子,捏了又捏~
這一番動作景象陌生又熟悉,他面上神色突然變得怪異,眼中也跟着顯出怪異的幽澤,不知勾起他哪處記憶,容瑾竟是揚唇笑了,心情還很愉悅。
笑罷,那隻尚沒收回來的手,又捏了捏她的臉蛋,這次有些用力,帶着點惡趣味的報復意味。
正要收回手,他眼中神色再次生變,終於晚了很久的覺出不對來,探出兩指在她鼻下,又查看她的脈搏,她的氣息太過遲緩了,慢的有些不正常,而且脈象間或似有阻隔……
再顧不得其他,他轉身來到木屋一旁的空架上,找到盞油燈。
點了燭火再回到床前,入目一看,床上的小人,一身灰色細麻常衣褶皺的真像腌菜,她的臉,眼窩淤青,雙唇如墨,明顯是中毒跡象。
少年臉色凝重,再次把脈,仍是不明所以。
稍作考慮,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傅公的草堂雖然建在山峰上,但是距離蒼梧山山頂尚還有段距離。
容瑾回到草堂,他們客居的院子。
雖然想救她要救她的決心不曾遲疑猶豫,但是,要怎麼跟師叔開口呢?
說那個小人兒就是安南王世子?如今她性命垂危,請師叔屈尊搭救?哼,只怕師叔反能送她早走一程!
容瑾在院外轉圈徘徊,想不出對策,急的幾要撓頭。
"瑾兒?"
終是在未想出對策之前,先將屋中好眠的人給擾醒了,容瑾無法,只得硬着頭髮先上。
"師叔,是我。"
容瑾來到門前,輕聲回應。
不多時,躋踏着鞋子的腳步聲輕輕傳出,門自內打開,伴着皎淡的星月之光,門內人僅着睡袍,濃黑的及腰長發被梳的整整齊齊,僅有一條絲帶於半處綁着,身形頎長,容色清傲,一對劍眉入鬢,鼻樑高挺,桃花眼輕輕一揚既展盡風情,微薄的唇,淡淡啟口,帶着疑惑。
"瑾兒,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容瑾從未試過在這至親的師叔跟前,這般難以啟口過,尤其不想欺騙,"唔,師叔,山下有個……人,很奇怪!"
花無涯高揚劍眉,"奇怪的人?不會是山上那些個影衛吧?"
像傅老頭這般搞了半輩子陰謀詭計,當然也最怕人給他使個什麼偷襲暗殺的,哼,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的。
容瑾眼中閃爍,搖頭,語氣刻意清淡道,"不是,夜裏有兩個人闖山,其中有個小孩子很奇怪,好像修了什麼奇特的氣功法門。"
"唔脈象也很奇怪,摸不着脈門……"
他刻意含糊其詞半清不楚,又形容的半真半假,果然引起了花無涯的興趣。
花無涯眼尾一挑,眼珠一轉,聲音不掩好奇之意,"小孩子?"
"嗯",容瑾點頭,"我查不出究理,又好奇的緊,所以猶豫要不要請師叔過去看看!"
唔,就是這樣!
花無涯確實被勾起好奇心,只略一猶豫便道,"走,咱們看看去,看它怎麼個奇特法……"
*****
木屋中,花無涯挨着床邊坐下,上上下下翻檢着床上的小人兒。
因外頭那身灰不溜秋的腌菜被人嫌棄,容瑾不得不幫她除下,好方便師叔幫她診看。
"確實奇怪!",花無涯將元宸從頭到腳折騰過一番,得出這麼個結論。
"師叔,她可還……",容瑾難掩焦急,問到一半堪堪收口,卻已來不及。
花無涯斜着桃花眼,睇着今夜有些失常的心愛師侄,抻着臉問道,"瑾兒,你認識她?"
容瑾搖頭,眼珠一轉,"不認識!"
花無涯心間嘆息,看着這孩子打小長大,這麼多年在外他也只有自己這麼一個至親之人,相依相伴,不知不覺就感染上自己的些個把習性,比如這稍一動心思,眼珠就會不自知的亂轉!
"但是你想救她?!"
容瑾本能的想否定,花無涯沉聲打斷道,"若不是她身中劇毒,不然何至於勞你在這深夜誆師叔至此啊?!"
容瑾垂頭,扁了扁嘴,矮身跪下,"師叔……"
花無涯搖了搖頭,"起來!"
容瑾抬頭看他一眼,乖乖站起。
花無涯嗔他一眼,"師叔不是要怪你,你有事直接和師叔說就是,難道我還有不應你的時候?做什麼使這些心眼?!"
"師叔我錯了!",容瑾嘴上乖聲認錯,卻忍不住心裏嘀咕一聲,那可真說不準!如果您知道那躺着的是什麼人的話!
花無涯再次轉看床上的小人兒,劍眉一擰,"這孩子應是身中劇毒在先,又被人用什麼奇特法門封了身體七大脈門,如此一來,血液筋脈流動緩慢,劇毒擴散的速度同時也被抑制,這才使得她活到現在……"
容瑾聽他這般一解釋,也甚覺在理,"那她還有救嘛?"
花無涯聞言此言,終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一眼瞪的,甚是風情。
好小子,對他也沒見這麼緊張過,這小娃娃到底是什麼人?!
沒好氣道,"不知道,如果有解藥並且毒性沒有傷及肺腑心脈的話,應該還有那麼一丟丟能救!"
容瑾腦門上垂下黑線,說了等於沒說!
"我先看看她這脈門是怎麼回事!"
花無涯冷哼一聲,起身坐到床邊,將元宸扶起,容瑾見此,忙上前幫元宸結好坐姿,如此又換來一聲冷哼,他只當沒聽見!
花無涯結坐於元宸身後,略一運氣,雙掌抵上元宸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