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做的事
“還沒有找到?”
“是,那個送信的姑娘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派出的人找遍了城裏,不見那姑娘的消息。”
“你們當時就該把人給攔住了!”
周府正院,周夫人一臉愁容地聽着老嬤嬤的彙報。
要說信送到那會兒,在周夫人震驚地要找人時,府上的夏教頭就跟上了送信的小姑娘。只是小姑娘有些本事,在拐了兩個彎后就將人給甩開了。就此幾日過去硬是沒有送信姑娘的半點消息。
周夫人持着那封信又細細看了起來,信中內容大致意思就是問周家還記得當年的婚約嗎,她已滿十五,何時過來提親。
“那姑娘長什麼樣?”從最初急着找人冷靜下來,周夫人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面容是姣好的,只是穿着極不講究,她來時連傘都沒打,一身的落雪。”
周夫人咬着手指甲,不屑道:“死了爹娘能活下來已不易,日子自然不會過的太好。你說,人都消失十年了,我們都當她死了,她還出現幹嘛?”
老嬤嬤不語,她知道夫人的話沒講完,也不需要她的回復。
果然,周夫人沉默了片刻,又道:“世間厚臉皮之人果真是多,高攀,呵,這時候以她無權無勢的身份,能高攀的起嗎?”
“夫人,看當朝天子的態度,倘若知道重家還有血脈,定會好生安排。而且最近傳言重大人沒死,也可能是重大人帶着女兒過來提婚約,這封信來的時機太巧了。”
這也是周夫人所擔心的事,她就怕一旦得知重家還有血脈在,天子會替小姑娘做主。天子想彌補重家的態度很明顯。
周夫人怒了,拍桌而起,“好生安排能好到哪去?他重山活着又如何?重山活着有皇帝庇護,總得也不過是臣子。只要安兒娶了容國公主那就是去容國當國王的,她重陽能比?容國公主要長相有長相,要權有權,容國國王的獨女呀,何其尊貴,她孤女重陽能比?”
老嬤嬤默然。
周夫人很焦慮,“不行,決不能讓那野丫頭壞我的好事。去找夏教頭,讓他去暗閣一趟。”
老嬤嬤吃驚道:“夫人這是打算請殺手?”
“消失十年就該一直消失下去,我要教教他們做人,有些人,不是他們高攀起的。”
有太上皇的指婚又如何?太上皇終究只是太上皇,他人已經不在了。憑着一紙婚書能幹嘛?憑一孤女能有何能耐,想要高攀周府?妄想!
至於重山,他活着還是死了,對周夫人都沒影響,地位不同,以周家的地位和財力,重山有異?一併殺了便是,本就該是一些死人。
周夫人要的唯有穩妥,絕不留隱患,誰都不能阻止她兒子的大好前程。
……
送出周家的信,只是重陽的一時興起,路上聽到傳言,說容國公主看中周家大公子,皇帝也有意撮合兩人,在世人眼中,他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對,被傳為美談。然,明明她跟周由安有婚約在,不問問她就另作安排,真的合適嗎?
十年沒有見過面,周由安對重陽來說已經是陌生人,周由安和誰好,要和誰成親,她都不在意。
她沒想過遵守這起婚約,她可以退婚,但絕不甘被當做死人被人遺忘。一封信喚起對她的記憶,最終也就一封信罷了,她沒想過去招惹周家。
公告貼出,便被圍的水泄不通,重陽沒過去看,沒必要,結果都已經知道了。
“親戚找到了嗎?”沈娘問道。
“找到了,只是沒人在家。”重陽說。
“沒事,我家寬敞,你們住着就行,不用擔心。”
“謝謝。”
以沒什麼營養的話作為開場白,完了之後,沈娘又躊蹴了。
剛得知重陽名字的那天,沈娘就想來問問重陽的父母是誰,但那天,重陽抱着受傷的手臂回來,說是摔了一跤。請大夫包紮完,她又是一臉疲憊,沈娘沒打擾。
第二天一大早,沈成帶着重陽她們去找親人了,因為是近段時間才搬來江州的夫妻,周圍人認識的比較少,顯得比較難找。幾天尋找都是早出晚歸,回來都是一臉倦容,沈娘再次沒問出口。
一直到了今天,有關宮家的傳聞鬧得滿城風雨,重陽也找到了親戚,只是親戚還沒有回來,只能等着看看情況。
這些沈娘都知道,明知故問作為開場白,她其實只是想問你是重家的太陽重陽嗎?
沈娘猶豫不定間,重陽說:“我能去祭拜沈爺嗎?”
沈爺是沈娘的爹,一般人和生意上往來的人都喊他一聲老沈,只有了解沈爺過去的人,很熟很熟的才會尊稱他為沈爺。
沈娘驚喜異常,“你記得?”
十年前出事時,重陽只有五歲,沈娘以為她不記得過去的事了,以為不認識她了,這也是她猶豫要不要問她真實身份的原因之一。
“記得,沈爺,沈姐,大寶,我都記得。”重陽抱歉道:“過了這些天才坦白對不起了沈姐。”
大寶是沈成的小名。
沈娘臉上笑出了花,“現在叫姐不合適了,以前逗你玩,讓你叫姐。現在可當擔不起了,老了,叫沈姨。”
沈娘感慨道:“真不容易啊,你還記得大寶。這小子早就忘了你這個太陽了,虧得他比你大四歲。”
太陽是重陽的小名。
表明了身份,那麼問題來了。發生了宮家的事,那封信,重陽現在對她坦白了,合適嗎?
看出沈娘的想法,重陽道:“信是我放的,人卻不是我殺的,我沒做違法的事,我問心無愧。”
“而且,父母不在了,我能信任的只有沈姨了。”重陽笑道。
沈娘哭了,事情明白了,重山沒有出現,一切都是他的女兒為他打抱不平。沈娘抱住重陽,哭道:“這些年你受苦了。”
沈娘強硬起來很有女強人的范兒,缺點是愛哭了點,一點小事就能讓她眼淚嘩啦啦。重陽有點無奈,沈娘一如當年啊。
哭花了妝,沈娘要去洗臉補妝,紅葉湊了上來,“是熟人怎麼不早說,我還當是人口販子了,真對不起沈姨。”
“我在江州的熟人不多,能信任的人更少。”話鋒一轉,重陽道:“師兄找到了。”
紅葉人小鬼大,一下明白過來,瞪目,怒了,“難道惡鬼就是師兄?難道你的手就是他打傷的?”
紅葉比重陽入寺晚了很多,她在寺里不過待了兩年,師兄下山闖蕩是三年前的事,她沒見過師兄。但聽了很多師兄的事,尤其是最近聽說這位師兄闖禍了,墮落了,壞事常常傳到寺里來。
重陽說她的手是摔的,騙騙外人還可能,紅葉怎麼可能會信,但重陽沒有多說,紅葉問過幾次就不再問了。然後重陽突然開始向沈成打聽起惡鬼的事,現在又說找到了,那麼一切都明白了。
之前重陽出門和惡鬼的接觸,讓她起了疑,向沈成打聽惡鬼的特徵終於肯定了她的想法。
遇到惡鬼,惡鬼卻沒有殺她,還跟她說話,最後還調侃了她一句,這些完全可以說明了。因為惡鬼就是師兄。
重陽這次下山,知禪大師給了她一個任務,大師是這麼說的:“重陽,今次前往江州,倘若遇上你師兄,幫師門清理門戶吧。”
然,師兄比以前更厲害了,這垃圾太大,她根本沒法清理。現在看來,除了用本名作惡,師兄用不為人知的一面做了更多壞事,江州如此大,為何就讓她遇上了呢,沒遇上多好,重陽表示很頭痛。
沈娘洗了臉,但沒有重新把妝給畫上。她笑着走來對重陽說:“既然你回來了,這店就交給你了。”
重陽奇道:“什麼意思?”
沈娘繼續笑,笑的狡猾,“當年你和我爹打賭,你贏了,按照約定這店該是你的,當年念你年幼,我和我爹就幫你打理着,現在你回來了嘛,這店自然要交給你了。”
明白沈娘的意思,重陽氣極反笑,“沈姨,你不厚道啊。當年我跟沈爺打賭時,這店如生金蛋的雞,有這價值,我才厚着臉皮跟沈爺打的賭。可現在這店的情況,沈姨,你這是在坑我吧?”
“何況,當年我爹為這事把我揍了一頓,讓我別胡鬧。這事到最後就成了一句玩笑。沈姨,你想坑我也別這麼坑我啊,這爛攤子我可不收。”
重陽退了一步,大有你再說我就逃走的架勢。
當年重陽確實眼紅過望海樓,看中沈爺說一不二的性子跟他來了一局擲骰子,嗯,就是這麼簡單,這麼兒戲,沈爺輸了,就硬要把酒樓給重陽。
為了這事,重陽被她爹吊著打,打的半月下不了床。沈爺被嚇到了,重陽被打怕了,這事不了了之。
沈娘沒想到重陽真記得這事,還記得那麼清楚。
一臉不肯道:“我沒本事,把店做成這樣了,你要怪,要罵,衝著我來,賭約是你跟我爹的事,願賭服輸,我爹在死前還念叨這事,說哪天你要是回來就要把店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