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卷之二
花山院梨衣是作為轉校生在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的國二時期,轉進帝光中學的。
這個時候轉進來,本身就很特殊了,再加上學生會的人無意中傳出這名轉學生還是個漂亮女孩時,梨衣在還沒有去帝光報道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帝光中學的“名人”。
當那位看上去還比較和藹的班主任,領着那名有着漂亮的淡藍色長發,個子高挑,身材纖細,身穿帝光米色針織衫校服的少女逆着陽光走進教室時,他們像商量好似的,不約而同的投去了各自打量的視線。
站在門前的少女,有着一張精緻的容顏,櫻桃般的唇邊勾着一抹如沐春風的溫柔笑意,注意到大家的視線,她目光平靜,大大方方的任由他們打量。
果然是美女啊!這是班裏男生的心聲。
不就是個子高點,身材好點,有什麼了不起。這是班裏女生的心聲。
班主任站在了講台上,她笑着拍拍手,試圖找回學生的視線,然後側目,看着站在門口的少女說,“進來吧,花山院同學,大家都知道你要轉進我們班的事情了,來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聞言,她點點頭,走上了講台,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名字,漾起了一陣粉筆灰的塵埃后,射進眸中的是一片柔和的陽光。
她轉身,面對講台下面神色各異的眾人,嗓音柔和,“我的名字叫作花山院梨衣,之前一直是在神奈川上學,如今轉進帝光中學,很高興能和大家成為同學,以後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禮貌的四十五度鞠躬,她結束了算得上是一段簡單的自我介紹。
“那麼,花山院同學就坐在赤司同學身邊的那張桌子上吧,赤司同學,麻煩舉一下手。”
班主任的話聲剛落,那隻指骨分明,白皙修長的手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順着那隻手,梨衣首先看見的是那頭漂亮得宛如火焰般的赤色碎發,再往下看,是那一張精緻到宛如是天神精心雕刻的作品般的俊美容顏上異色的雙眸,此刻正平平靜靜的注視着她。
他的座位靠着窗邊,窗外是一顆落完了花瓣生長出綠葉的櫻花樹,被枝葉搖碎了的陽光好似星光一般,零零碎碎的灑在他的臉上,身上,和他桌前的課桌上,讓因着夏季感到煩躁的心一瞬間就平靜下來。
儘管梨衣覺得形容詞漂亮不太適合男生,然而此時此刻,她也只能想到漂亮這個詞來形容眼前的人,當然她不會傻到說去,不會有哪個男生喜歡聽見自己被形容為漂亮吧?
然後,她順着他走了過去。
“花山院梨衣,請多多指教。”她朝着他伸出了白皙的手。
“赤司征十郎,請多多指教。”他回握,指尖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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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衣,醒醒,梨衣。"
耳畔是早川星夜的聲音,梨衣模模糊糊睜開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早川星夜帶着關心的臉。
"你還好吧?剛剛一直在說著夢話。"
早川星夜說著,看着梨衣欲言又止,還是不要告訴梨衣夢話的內容了,她想。
夢話?梨衣挑眉,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這樣的壞習慣,有人說睡覺的時候說夢話,是因為現實里壓力太大,但是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壓力過大。
"我沒事,星夜,現在幾點鐘了?怎麼起這麼早?昨晚上收拾到那麼晚,再來睡會吧!不然等下上班,你會精神不好。"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她對着穿戴整齊了的早川星夜說道。
早川星夜搖搖頭,她說,"你沒事就好,已經快六點鐘了,我要回家一趟,昨晚上沒有和真太郎說晚上不回家,為了避免他會生氣,我回家交代一趟。"
"嗯哼,你什麼時候變成夫管嚴了呢?"梨衣聽完,打趣說道。
早川星夜嫁的人是綠間真太郎,那個在國中時期被梨衣打趣叫神棍的男人,儘管當初他們結婚時梨衣不在日本,卻還是拜託熟人捎給了他們一份結婚禮物。
"去,什麼夫管嚴,明明是我管他。"早川星夜笑罵著,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她從床上起身,“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哦,晚上再過來陪你,廚房裏給你熬了粥,你睡醒了再起來吃吧。”
“嗯,好,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早川星夜點點頭,拿上包離開。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梨衣重新躺回大大的床上,將被子蓋住了頭,洗衣液淡淡的檸檬香味縈繞在鼻尖,她閉上眼,方才被早川星夜打斷的夢境,復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是那段已經遺忘在了記憶的河流中,與赤司征十郎初次見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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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院桑,不知道你在神奈川是讀的哪所學校?”
“花山院桑,能方便問你,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嗎?”
“花山院桑……”
剛剛下課,梨衣的課桌前圍滿了熱情的同學,問着她各種各樣讓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題。
好在梨衣的性子好,一一的為大家解答了那些新奇百怪的問題。
一直到再次上課,她才得空松下了一口氣。
“如果不想說,你其實可以選擇不用回答。”
耳畔傳來了清清冷冷的嗓音,她聞言驚訝的側目,原本以為新同桌赤司征十郎是個性子極其冷淡的人,卻不曾想原來他也會關心旁人,她笑着,對上那雙異色的眸子,在老師踏進教室的前一秒輕聲說道,“謝謝,下次我會聽從赤司君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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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了。
猛然掀開了蒙在頭上的被子,梨衣發獃似的看着白的頗為刺目的天花板半晌,從床上爬了起來。
等到洗漱完畢,她走進廚房的時候,初陽已經掛在了高空之上,大雨過後的天空格外的藍的透徹,輕如鴻毛的白雲,像一根根絲線一般,纏纏綿綿繞向了遠方。
早川星夜的手藝,國中的時候就好到令人髮指,現在已經嫁作了人婦,那手藝更是上了一層樓,而相反,梨衣的手藝就差到了極點,曾經差點讓嘗試了她手藝的黃瀨涼太吃成了食物中毒,自打那之後,梨衣便被早川星夜禁止了進入廚房的權力。
粥是被電飯煲熱着的,梨衣打開蓋子時,一陣香味撲面而來,讓她的食慾瞬間大開,迫不及待的盛進碗中,細細的品嘗了起來。
因着家裏長時間的沒有住人,所以梨衣在用過早餐之後,就出門去了距離自家不遠處的超市。
手上拿着的是早川星夜給她留下要買的東西清單,梨衣推着購物車在已經大變了模樣的超市裏像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要買的東西有很多,不一會,她原本空空的購物車裏,貨物已經堆積如山。
付完帳,她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向外走,才剛剛走到了門口,梨衣抬眸時,瞳孔里出現了那一抹令她熟悉到了骨子裏的赤紅色。
咚,手上的包裹轟然掉落在了地面上。
赤。
梨衣的大腦在這一刻瞬間變成了空白。
赤司征十郎走進這家小型超市,對上因為看見他而瞳孔緊縮的梨衣目光時,他的唇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梨衣,他的梨衣,他曾經就說過,他們一定會再一次相遇。
他慢慢的走向梨衣,在距離她還有一個手臂長度的地方停下,赤司征十郎轉動那對異色的雙眸,靜靜的注視着她,他微薄的唇輕動,清冷且極具魅惑力的嗓音輕聲喚道,“梨衣。”
她的目光變成了慌亂,淡藍色的瞳仁里,情緒在不停的大起大落,梨衣雖然在沒有見到赤司征十郎之前,就想好了見到后要怎麼做的方法,卻在真正見到他時,她的那些方法一瞬間就被擊打得支離破碎。
手指深深地掐進了手掌心,疼痛讓梨衣的思緒稍稍回攏,她強行的讓自己斂住了所有的心神,看着眼前在夢裏無數次夢見過的人,她忽然笑靨如花,聽見自己柔柔的嗓音對面前的人說,“赤司君,好久不見。”
是赤司君,不是赤。
聽見這個稱呼,赤司征十郎微不可查的讓自己皺起了好看眉眼,他定定的看着梨衣,倏而舒展了俊眉,“好久不見。”他說。
梨衣目光淡淡,她已經恢復了鎮定,“赤司君還是叫我花山院吧,我聽星夜說,你已經要結婚了,這樣直接叫一個女人的名字,我怕赤司夫人會誤會。”
赤司征十郎要結婚的事,是她昨天從說漏了嘴的星夜那裏知道的,在聽到的那一霎那,心雖然痛得無法呼吸,卻讓此刻自己可以淡定自如的對當事人提起這件事。
早川星夜。
被隊長大人記恨上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他早已經極力的壓制住這件人盡皆知的事,卻不曾想還是被她所知道,赤司征十郎目光斂着危險的光,他說道,“梨衣,這件事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既然梨衣回來了,那麼,那些會威脅到她的人該處理掉了。
“赤司君的事,是赤司君自己的事,我能有什麼資格讓赤司君給我一個交代?”梨衣的嗓音帶着嘲諷,她一邊說著,一邊蹲下了身子收拾地上散落一地的東西,“我還有事,這就收拾東西離開了,赤司君還請自便。”
“梨衣。”赤司征十郎微微拔高了聲音,嗓音里的不悅即便梨衣不去細聽,她也能清晰的感覺到。
收拾好東西站起身,梨衣看着赤司征十郎表達着不滿的瞳仁,她說,“那麼,我先告辭了。”
不打算等着赤司征十郎回答她,梨衣說完,便拎着東西繞過赤司征十郎向著超市門外走去。
“我送你。”赤司征十郎很快的說出了這句話,他向著梨衣伸出了指骨分明的手。
聽見赤司征十郎的話后,梨衣的手臂上一緊,她漠然的停住身形緩緩的轉過身去,目光平靜的看着拉着她手臂的那個人,她紅唇輕啟,柔柔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說道,“赤司征十郎,別讓我看不起你。”
赤司征十郎的手微微鬆動,梨衣就趁着這個空擋掙開了握着她的手,拎着東西衝出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