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舞台
?直到下一個當班日，宋炎已經差不多忘記了那天在店裏發生的尋釁事件，那個神秘的瘦削男人也沒在宋炎心裏留下什麼痕迹，不管對方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目的，於現在眼下的危機而言都是浮雲啊！
“小炎炎，我超級期待你一會兒的表現啊，今天來的樂隊也是很有名氣的地下樂團，我一會兒要窩在角落裏偷懶，看你表演！加油！”布茲笑出了圓鼓鼓的蘋果肌，就差衝著宋炎發桃心眼了。
加油你妹啊！
宋炎嘴角抽了抽，想那梟老闆，手段狠辣，掐着他對小廚房貪心這個弱點，不僅讓他不能把那天的事情告訴第三人，還威逼利誘的讓他上台賣唱！
可憐他隱去了不能說的部分，把其他能說的跟布茲抱怨的時候，這傢伙竟然比誰都興奮，大張旗鼓的把這個消息散佈了個遍，在布茲慘無人道的宣傳下，不少熟客都知道，他宋炎除了賣手藝也開始賣嗓兒了！
於是乎，周末夜晚的moonlight由眾多粉絲前來捧場的宋炎首場獻聲會，如火如荼又離奇詭異的辦上了。
大家都在窮happy，宋炎很欲哭無淚，心裏把從那天第一次見面之後就一直沒再出現的黑心老闆，在腦海中，壓在砧板上，用擀麵杖擀了幾十個來回兒。
就在他打算狠下心，偷偷翹班溜走的時候，更衣室門外的腳步聲讓他回神兒，不會這麼快就上場了吧？不是說今天的樂隊人氣挺旺，要先做熱場表演，然後他只是個餘興節目嗎？
來人意思意思的敲了兩下，就推開了更衣室的門，宋炎啊了一聲，脫口而出，“老闆？你怎麼來了？”
這句問話十分的矛盾，以至於前老闆人稱“笑面鬼”的男人，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宋炎帥氣的臉頰。
“怎麼，見到我太欣喜，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是不是？”
宋炎感覺自己的臉都變形了，趕緊點了點頭，這才免於毒手，心裏的疑問卻依舊沒有消除，前老闆來這裏做什麼？自從梟勒出現那天，“笑面鬼”和那個木訥的阿良都沒有再來，本以為一個賣了店，一個家中有事，恐怕今後無緣再見了，可是沒想到，孽緣總是難剪斷。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這裏的經理，你們這群孩子，我依舊會好好照顧的，哦，對了，你不用擔心阿良了，他過兩天就會來上班了，你這幾天沒少給他發信息，那個小呆瓜很感謝你呢，還讓我向你轉達一下謝意。”笑面鬼笑的溫柔。
宋炎沒被這番話帶動一絲情緒，安安靜靜的等待着笑面鬼的轉折……
“不過，我覺得對於你這種關心友人的好孩子，光是口頭上的表揚是不夠的，所以我決定，一會兒表演的十分鐘，延長至二十分鐘，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小炎炎的可愛！”一聲小炎炎語氣像極了布茲，讓宋炎頭爆血管。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十分鐘到二十分鐘，時間翻了一倍，如果是在料理方面，不論時間給宋炎怎樣的限制，他都有信心能做出美味的菜肴，可是唱歌，絕對是個大挑戰！
可惜時間從不等人，而且宋炎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準備好，於是重新巡視了地盤的笑面鬼派布茲直接宣佈下一個上場的是宋炎！台下歡呼一片，甚至比剛剛實力樂隊演奏時更加的興奮。
宋炎邁上舞台，一方柔亮的燈光打在他俊帥的臉龐上，宋炎毫不掩飾一臉的無奈，站在台上抬手揉了揉後腦勺。
事已至此，掙扎也沒什麼意思，敢讓他上台，那就去得承得住後果。
“感謝各位光臨moonlight，作為餘興節目下面由我為大家唱一首，請大家不必聽得那麼認真。”標新立異的開場反而讓台下一片笑聲尖叫。
宋炎朝身後微微點頭，鼓點開始了重而緩的節奏，當所有人以為這位安靜不語時擁有着憂鬱王子氣質的帥哥要以一首慢拍情歌開場時，鼓手一串變奏solo，節奏突然加快，宋炎第一句就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美食成串的歌詞……哦不，應該說是說唱念白，讓台下人都忘了如何反應，耳朵瞬間被可口美味之名灌滿。
如果是三千年前，一條叫做東方文化的長河中，有這麼一縷細支末流，能夠完美完美命名宋炎的表演，叫做報菜名！
這種極為有趣的節目，宋炎在很久之前聽過，一次就終身難忘，並把這種“說唱”藝術封為了最愛，覺得世間不會再有什麼歌詞比這更加美妙，只不過他將原本比較單一的調子用節奏感強勁的樂曲代替，更加的能夠渲染氣氛。
台下的觀眾被宋炎的特色表演挑起了興趣，零星的人類客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像着那一道道吃過或沒吃過的美味佳肴，而變異吸血鬼們都被宋炎口中那些以血液為原料的陌生菜名吸引，心中隱隱被牽動，血液還能這麼吃嗎？真的向詞中描繪的那樣可口嗎？
樂隊成員們也只是在最後關頭拿到宋炎選曲的簡譜，臨時對了一遍，只用架子鼓和貝斯做背景音樂，並沒把這個臨時主唱放在眼裏，可沒想到這小子一開口就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宋炎的嗓音清朗中帶着絲絲沙啞，吐字清晰又很有嚼勁，說到最後節奏逐漸加快，但是每一道美食的名字卻都能完整鮮活的映現在觀眾的腦海中。
吸血鬼不僅在外貌、行動能力上優於人類，在嗓音方面也有着超越人類的先天條件，試想不畏嚴寒不畏高溫的強大身體加上超出人類極限的敏銳聽覺，那麼吸血鬼肯定有着更強韌的聲帶和更加細膩的發聲調控能力，不過，很少有吸血鬼會去在意就是了。
所以，吸血鬼的聲音在人類耳中大多是好聽而富有魅力的，可是宋炎的聲音就連吸血鬼們都覺得十分特別，極富感染力。
“哇，我覺得這次表演以後，小炎炎恐怕不會只在周末表演了。”布茲一臉期待加同情的望着小舞台上的宋炎，再看了看一旁露出一臉得意奸笑的笑面鬼，頓時後背一緊，慶幸自己只是一隻平庸的吸血鬼。
一曲報菜名之後，台下觀眾怎麼也不肯放人，除了零星的人類客人，幾乎都是熟客，宋炎為難的抓了抓黑髮，就在一瞬間，一處燈光略暗的角落，一個瘦削的身影讓宋炎瞳孔一緊！
是那個傢伙！那個能夠走在陽光之下的神秘同類！
宋炎皺緊了眉頭，這傢伙竟然一個人出現在這裏，到底想幹什麼？
接下來的表演，宋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個瘦削的身影上，表情極淡略帶怒氣，以至於一首憂鬱的靈魂藍調發揮的意外到位。
宋炎下意識擴大自己的感知，越過所有雜聲，把對方的心跳呼吸都收進耳中，防備着對方的動作，可是對方只是低垂着蒼白的面容，一動不動的握着手中的玻璃杯，一曲未完，就把錢放在桌子上，起身離開了。
宋炎更加皺緊了眉頭，引得台下一片尖叫，不過他全然顧不上，那傢伙是來幹嘛的？不會只是來聽他唱唱歌吧？
麻煩自己消失，宋炎當然不會去主動找麻煩，那天最後還是在布茲的掩護下，才在一眾熱情粉絲的圍攻下，脫身下班。
意外好的表演效果和數目可觀的小費，也讓笑面鬼允許了宋炎早退的行為。
寒風冷冽的暗夜，人跡稀落，宋炎大步走過街道，黑色風衣利落瀟洒，可是拐過街角時，腳步一頓，“你到底想幹什麼？”
黑色瞳孔暗紅流轉，宋炎對這種甩不掉的麻煩十足不耐煩。
瘦削的男人走出暗巷，蒼白的臉第一次暴露在明亮的街燈下。
那是一張和周身氣質十分不符的清秀臉龐，和宋炎差不多的身高，讓兩個人目光平行接觸，瘦削的男人被宋炎的怒意壓的後退了一步。
“如果沒事，我先走了，別再跟着我。”宋炎收斂了殺意，但面容依舊冷厲。
“等等。”
男人終於開口，宋炎停下步伐，臉上的不耐煩毫不掩飾，深夜美食劇就要開始了，別浪費他的時間好不好！
“你為什麼救我？”
“什麼？”
宋炎實在弄不清這話從何而來。
“那天為什麼救我？”瘦削男子固執的問。
“我並不是為了救你，你應該知道現在吸血鬼的處境，我只是不想在人類面前暴露身份，所以，不要再跟着我了。”宋炎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瘦削男子目光追隨着宋炎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快速沒入黑暗。
一區古城吸引宋炎的，還包括豐富充滿人情的日常生活，而每周末深夜的美食劇正是他的最愛，宋炎老樣子的無視了長老們的說教，在冷冽的風中飛躍起伏，像一道黑色的閃電。
回到小公寓的時候，正好響起了第一集的片尾曲，宋炎萬分可惜的哀嘆一聲，不過很快在第二集開演前，給自己弄了簡單的宵夜。
從保鮮盒子拿出白天做好的芋頭糕，放在平底鍋上小火煎熱，粉粉的芋頭加上臘肉的咸香，在自磨果油的煎炸下，慢慢染上金黃色澤，美妙的味道立刻讓宋炎惋惜的心情重新幸福滿溢。
配上一杯香濃藍山，宋炎心滿意足的坐在簡易小沙發上準備視覺和味蕾的雙重享受。
還有幾分鐘開演，宋炎拿起遙控器隨意的播了一圈兒，一個畫面一閃而過卻讓宋炎的手指一頓，又立刻倒了回來。
夜間新聞中的女主播正用嚴肅的語調報道着一宗惡劣殺人案件的後續調查，死者四人，死狀慘烈，警方懷疑是黑勢力仇殺，卻還沒有進一步的確鑿證據。
過於血腥的畫面被打上了保護層，可是一閃而過的死者樣貌，讓宋炎眉頭緊皺。
他絕對沒有看錯，四具屍體就是那天闖入moonlight的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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