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我、求、你。”】
“報告教官，我們……我們是八班的，要去小賣部買水。我的錢在這裏掉了，我朋友在幫我找錢。”一個女聲響起。
“那快點找，早點回到隊伍里去。”
“知道了，教官再見。”
教官重重的腳步聲也漸行漸遠，兩個輕微的步伐停留了一會兒，向反方向走遠了。
“呼……你剛也被嚇到了？唔，軟了呢。”
銘銳下巴靠在哲煜的肩膀上，卡在哲煜兩腿之間的腿往上抵住磨蹭了下，笑得不可自抑。
“別鬧了，去買水。”
哲煜夾住腿間作亂的那條腿，仰頭盯着半空中懸挂的明月，好半天才平緩了粗喘的呼吸。
兩人走出小樹林，踏上石子小徑，走向小路盡頭的小賣部。基地的小賣部賣的東西種類不多，主要是飲料、泡麵和零食。雖然抱怨小賣部壟斷經營，價格坑人，但是只要是休息期間小賣部門口照樣被同學們圍得水泄不通。畢竟大熱天的誰都想喝冰涼的飲料，而不是操場上免費提供的被曬得發燙的涼茶。
宿舍里的三個暖水瓶里倒的開水太燙，起初沒什麼人願意喝熱水。銘銳突發奇想，往裏頭放了兩顆薄荷潤喉糖，大夥都說味道不錯，清涼解暑。為了感謝銘銳“造福全人類”，並繼續貢獻潤喉糖，大傢伙一致叫起了“銳哥。”
哲煜單手抱着三瓶礦泉水，把銘銳在人群中擠歪的帽子扶正。
銘銳得意洋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哲煜嘿嘿笑，懷裏滿滿當當的全是戰利品。
哲煜：“怎麼了？”
“嘿嘿……不告訴你。”
哲煜：“……”
回到隊伍中，銘銳先把飲料分發給剛才讓他幫忙帶水的人。
文龍航遞過錢，說道：“謝啦銳哥，給你錢！”
“銳哥我的是冰紅茶，謝謝！”
“銳哥小賣部人多嗎？你搶了多久啊？”
銘銳百忙之中頭也不回地回了一句，“人挺多的，搶了很久。”
是很久，嘴巴都腫了。
有眼尖的還瞄到銘銳懷裏多出來的兩個雪糕，竄到他身邊小聲問道：“銳哥你神了！連雪糕都搶得到！賣一個給我唄！”
周圍耳朵機靈的同學頓時激動道：
“銳哥我也要雪糕！我出雙倍！”
“銳哥你最帥了！我出雙倍加一塊錢！賣給我賣給我！我把高一一班第一帥哥的頭銜讓給你！”
“銳哥我把信和高中校草的名頭讓給你！”
“我把校花讓給你啊銳哥！”
“哈哈哈……”
“這是傳說中的不要愛情要雪糕嗎？！”
銘銳艱難地從隊伍後面往前擠，一邊笑罵道：“滾犢子！我本來就是宇宙無敵第一帥！不用你們讓！”
“咦……”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發出噓聲。
“雪糕有主了，不賣！”
銘銳在一片嘆氣聲中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着雪糕往哲煜跟前一遞。
“我厲害吧？要吃雪糕不？”銘銳笑得奸詐。
哲煜正要接過雪糕，銘銳手一收，避開哲煜的手，拿着雪糕在他面前搖晃。
“你求我呀……求我我就給你！”
哲煜盯着銘銳臉上擺出“小人得志”的嘴臉好氣又好笑。他眼底笑意閃爍，夜空中璀璨的星光在他眼中匯聚成星河，那雙凌厲明亮的眼眸柔和下來，直白溫柔地凝視着銘銳。紅潤的薄唇微啟，貼近他的耳朵旁一字一頓的輕聲說道。
“我、求、你。”
最後一個字說得短促低沉，銘銳卻覺得耳邊那道從他嘴裏齒間吐露的溫熱氣息綿長不絕，惹得他耳根處一陣陣發燙，延伸到臉頰直冒熱氣。
那個雪糕變成燙手山芋，銘銳像是手被灼傷似的扔進哲煜懷裏。
他心不在焉地拆開自己的雪糕，咬了一口。口腔冰涼，越發顯得臉上熱氣滾滾。
“徐銘銳徐銘銳……銳哥！”
陸無雙坐在銘銳身邊叫着他，見他不應，急得上手戳他。
“啊？什麼事？”
“那個……幫個忙可以嗎？”陸無雙瞄了幾眼哲煜手裏還沒拆開的雪糕，手指無意識地在地上畫著圈，眼神帶着幾分羞澀道，“那個雪糕能賣一個給我嗎？我出三倍買可以嗎？”
“你要吃就去小賣部買吧，我剛看了還有好幾個呢。”
“不是我要吃……現在去肯定賣完了，我搶了好幾次都沒搶到。”陸無雙眼神飄飛，佯怒道，“你別管了，就說能不能賣吧？”
銘銳：“你不吃你買來……哦？哦！”
陸無雙臉更紅了。
銘銳為難地看向哲煜，“要不……阿煜我們一起吃一根吧？”
哲煜點點頭，把雪糕遞給了陸無雙。
陸無雙感激地看向兩人，拍胸承諾道：“今天你們幫了我這個忙，以後我們就是結義兄弟！有事就說話，我絕不推辭！為兄弟兩肋插刀，絕無二話！”
“……”
銘銳：“你三國演義看多了……快去吧，雪糕都快化了。”
“嗯嗯，那我先走了。”
陸無雙壓抑住興奮地心情，裝出一臉冷酷（……）的樣子地往後面走去。銘銳看着他的背影感嘆了一句：“年輕真好啊。”
銘銳把咬了一口的雪糕遞到哲煜嘴邊，看着哲煜垂下眼睫沿着他咬過的缺口吃了一口，末了還往銘銳嘴巴上看了一眼才語氣平淡地評價道：“好吃。”
銘銳：“……”這是在說雪糕嗎？這不是在說雪糕吧？
“好吃你就多吃點。”
“好。”語氣悠悠帶着三分笑意，哲煜偏頭和銘銳對視一眼，眼底笑意滿滿。銘銳的心臟像是漏跳了一拍。
兩人吃完雪糕，電影也快結束了。
陸無雙竄了回來，坐在地上眼神渙散的直視前方，心思早就不在電影上，還時不時發出詭異的蕩漾的嘿嘿笑聲。銘銳看了他兩眼，默默地往哲煜身邊坐了點。
陸無雙：“……”
軍訓的日子過了大半，大家都在掰着指頭數日子。這兩天開始踢正步，教官要求“用腳掌砸向地面，要有砸出坑的氣勢（原話）”，於是鞋底都磨薄了，腳底板都磨出了水泡。
銘銳祭出法寶，運動鞋底鋪了厚實柔軟的鞋墊，又按着妹妹的建議貼了一層衛生巾，每天都換，一天下來確實舒服很多。他們宿舍里的人開始看銘銳從包里拿出粉紅色小包時還目瞪口呆的，這會兒腳痛的不行，也就豁出去了。
銘銳和哲煜去買水的時候有女生來買衛生巾，小賣部的阿姨說：“都賣完了，下午才進貨，你先找人借吧。”
“那麼多全賣完了？”一群女生不可置信。
“是啊，一大早就被一群男生包圓了，你們來得太晚了。”
女生們：“……”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銘銳：“……”
哲煜：“……”
這天上午來了兩個教官，在各個連隊裏轉悠。其中一個就是每天在食堂門前要大家唱歌才能進去吃飯的光頭教官，據說他還是幾個教官的頭兒。
他們在每個班挑出幾個男生，讓他們下午到廣場的升旗台前集合。
他們走到一班的時候一班的同學們都打起了精神，像打了雞血一樣的喊口號，生怕今天中午晚吃飯。昨天中午這位光頭教官點名批評了兩個班，這兩個班等到最後才給進食堂，餓的哇哇直叫。
男生們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擻。剛剛休息的時候向別的班打聽到，說是要挑選男生組成軍體拳方隊，到時候最後一天彙報表演的時候壓軸出場。
相比枯燥的正步、齊步訓練，軍體拳簡直就是一道曙光照亮未來，把他們從水深火熱的生活中挽救出來。
光頭教官和陳教官在一旁交談着，另一個教官過來喊着口號，指揮他們訓練。他們正在訓練正步，陳教官要求每一排排面都必須很整齊，包括抬起的腿。現在是一排排地走，那一排走整齊了就休息，要是有一個人沒跟上那就一直走，走到整齊為止。
銘銳排在四排第三個，他旁邊站的是哲煜。這會兒他們剛走完一個來回坐着休息，繼續看第三排訓練。這一排有兩個人經常同手同腳，整個排面容易越走越快，越走越亂，給大夥提供了不少笑料。
陳教官：“徐銘銳、楚哲煜，出列！”
銘銳站了起來，和哲煜往教官那邊走去，在他們面前站定。
“他們兩個訓練得不錯，動作有板有眼的……我經常拿他們倆做動作示範。”陳教官對光頭教官說道。
“嗯，這個長得有點高了，整個隊伍會不協調，再選兩個，正好湊成四十八個。”光頭教官看了他們兩眼，說道。
陳教官點點頭，又叫了陸無雙和另一個同學。
光頭教官打量着兩人，問道：“身子骨挺壯實的，學過軍體拳嗎？”
“報告教官，學過。”
光頭教官有些驚訝，他只是順便問問，並不覺得能得到肯定答案，初中雖然有軍訓，一般都不會教軍體拳的。
“那你們試試看。”
銘銳和哲煜對視一眼，擺開架勢。
他們倆打的是第三套軍體拳，相較於第一二套動作更為複雜，既有長拳的舒展大方，也有南拳的剛勁有力，還有一定的克敵手段。動作連貫流暢，優美協調，沖拳勾拳時大喝一聲，到最後一動發聲收勢，氣勢如虹。
整套下來兩人動作整齊一致，像一個人對着鏡子打出來的，顯然頗有默契。
背後休息的同學們目不轉睛地沉浸在他們倆的表演之中，直到他們收勢成立正姿勢才醒過神來，大家鼓起掌來，掌聲如雷。
光頭教官一張黑臉難得笑了，肯定地點點頭。
“行，打得挺好的。你們四個下午都到升旗台那邊集合，這幾天就跟着我訓練。”說完又對陳教官囑咐了幾句，和另一個教官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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