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瀕死的巨熊

“你還是願意那麼草率地決定別人生死，曼努埃爾·杜安，”蒙太古衝著遠方小丘上的人影說道，

土丘上的人影突然閃起一陣白光消失在原地，下一個瞬間聯盟小隊的人群中多出了一個佝僂的身影，

聯盟小隊成員的臉上無一例外出現了驚恐的神色，除了帶着面具的術士和兩名穿得跟罐頭似的戰士，但他們身體那有規律的抖動足以說明他們隱藏着的臉上和別人一樣驚慌失措。

曼努埃爾·杜安，被稱為這個大陸上最接近亡靈的人類，不僅僅是因為他枯瘦的外表，還因為這個奧術師的殘忍好殺，沒有人記得杜安從什麼時候殺人也沒有人記得他殺了多少人，唯一流傳下來的只有暴風城軍情7處那張置頂的通緝令，一張簽發了兩百多年卻無人領賞的通緝令。

有人說殺死杜安的獎金可以買下一座大城，有人說活捉杜安的獎金可以買下一個小國，總之，除了軍情7處的人，誰也不知道這神秘通緝令的獎金到底是多少，接受了通緝委託的人活不過一周，杜安會親自料理他，這已經成了一個定律，因此人們都管這張通緝令叫杜安的騙局，認為這是曾經在軍情7處工作過的杜安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

在艾澤拉斯，或許有人不知道美艷的精靈女月之祭司名字叫泰蘭德·風語，但絕對沒有人不知道這所謂的杜安的騙局，

修打量着這突然出現的法師，卻並沒有看到他的臉，只看到杜安佝僂的身體瑟縮在暗紅色法袍的兜帽中。

“我嚇到你們了么？廢物們？”曼努埃爾·杜安輕蔑地對大鬍子聖騎士和他的手下說，同時把袍子的兜帽往後推。

看着眼前恐怖的景象，修不禁抽了一口涼氣，倒退一步。從兜帽的陰影里探出來的那張臉孔似乎只有在惡夢中才會出現。瀕死的老人？！這樣的描述得未免太含蓄了些！修打了個寒顫。說這是人根本不切實際！皮膚呈現病態的灰色，在朝陽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黯淡，似乎朝陽和這灰色的皮膚根本就是兩個極端，一個生機勃勃，一個死氣沉沉。

杜安的臉像是戴着萬聖節鬼魂的面具一般。臉上的肌肉彷彿融化了似的，留下了輪廓分明的顴骨。他的雙唇像是一條緊閉着的黑線。但是真正讓修深感恐懼而無法移開目光的是這個老人的眼睛。因為那已不像是任何活物的眼神，原本該是圓形黑色瞳孔的地方竟然只剩下一抹混濁地蒼白，和佈滿血絲的眼白幾乎混在了一起。

“你們知道我最喜歡什麼？”曼努埃爾·杜安嘶啞地說道。他的雙唇似乎帶着些淺淺的笑意。

“不，杜安，放了他們。”說話的是蒙太古，

“沒人能改變我的決定，你也不能，老朋友。”杜安高舉起右手，微笑，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獰笑。杜安挺直了腰，修發現這個蒼老的法師實際上十分的高大，幾乎快要和修瑪一樣高，只是一直駝背再加上瘦得只剩骨頭的身體讓人感覺他十分瘦小。

慘白色的能量在杜安手上匯聚，似乎連空氣都被抽離了這個空間，周圍的人們也感到了不同尋常的壓力，

“跑，跑啊，快跑吧！看看在我完成它之前，你們誰能活下去！”杜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瘋狂，好像他的周圍不是一群和自己一樣的人類，而是一群亡靈或者其他什麼他所仇視的部落種族。所有人都得到了這樣一個訊息，杜安要殺了這十個倒霉的傢伙。

大鬍子聖騎士覺得自己彷彿被無數的鉛塊壓住了，根本邁不動腿，奧法能量本身就是一種比火焰冰霜更加實體化的能量，減速是這系法術的招牌效果之一。利用匯聚奧法能量時產生的奧術能量流對周圍的敵人減速，然後在敵人逃離魔法範圍前將匯聚好的巨大能量以爆炸的方式釋放出去傷害敵人，這就是威力最大的奧術系魔法——奧術爆炸，施法者能匯聚的奧法能量越多威力也就越大，這取決於施法者的等級和精神力，毫無疑問，曼努埃爾·杜安這種英雄級別法師施放得奧術爆炸是毀滅性的。

“老朋友，你不為此感到興奮么？你總是願意擺出一副慈悲的面孔，你不是這樣的對么？你是一個亡靈！你也渴望看到這滿地的殘肢和焦黑的骨頭！”杜安狂笑着，手中的白光越來越盛，已經化作有形的實質，像奶油一樣粘稠，卻如同毒藥般的致命。

蒙太古嘆了口氣，做手勢讓修瑪後退，修瑪不解：“導師，他們……”

“修瑪，這不是你的責任，你也救不了他們，我也不行，因為，站在那的是曼努埃爾·杜安。”

驚恐中的眾人徒勞地挪動着沉重的步伐，這是一幅令人發笑的畫面，如果欣賞者不知道事情原委的話：十個人做着慢動作向周圍極力逃竄，而中間站着一個高舉右手的瘦老頭哈哈大笑。

而如果你知道即將發生什麼，比如修，他想起了卡拉贊的涅拉斯·艾蘭，他知道這種奧術爆炸的厲害。在遊戲中他可以從容逃脫，因為那只是遊戲，可如果像現在這樣生死攸關，換成自己，自己又會怎樣面對呢？

一個獵人首先崩潰了，徒勞地移動和杜安法術的即將完成讓他越來越感到死亡的臨近，手中火槍發出巨響，子彈呼嘯着向杜安射去。杜安看起來是一個瘦弱的法師，而這瘦弱也僅僅是看起來而已，每一個人都清楚杜安渾身上下隱藏着多少致命的符咒，獵人的子彈在距離杜安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並順着原路返回，擊中了獵人的火槍。

反饋回來的能量瞬間爆發把獵人和他的火槍撕成了碎片，而離獵人最近的，他的寵物，那隻棕色的巨熊，同樣不能倖免。

它同時承受到了爆炸巨力的衝擊和一直存在着的奧術能量流的拉扯，最終巨大的身軀和粗壯的後腿被拉成兩段，鮮血和殘肢混合著獵人的屍體碎片詭異地向著杜安飛去，碎片飛到杜安近前和剛才的子彈一樣似乎遇到了什麼阻隔，不合常理地瞬間停下漂浮在空中，而鮮血則繼續向杜安飛去，飛上杜安灰色的面孔，飛上他暗紅色的法袍。

修胃中一陣翻湧，他看見一塊臟器漂在空中，這是屬於那個獵人的。杜安的暗紅色法袍在沾上鮮血后顯得有些發黑，修懷疑他的袍子是不是用鮮血染成的。

受到重創的巨熊則被甩向了遠離杜安的方向，重重地摔在修的腳邊，這頭曾經無比強壯的動物哀嚎着，甚至不能完成一個簡單的轉身動作。它掙扎着轉向獵人曾經站立過的方向，用僅剩的兩條前腿扒着地面向前移動，它的大腦並不能理解為什麼主人一瞬間就變成了碎片，它只知道主人死了，它用一種變調的哀嚎表達着自己對主人的哀思。

但它仍然努力地爬行，任殘缺的後肢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它奢望能再次看見主人的影子，奢望，是修從那充滿了淚水的、銅鈴般大小的熊目中讀到的。

“殺了它，為了它的忠誠，讓它解脫，它活不了多久了。”蒙太古低嘆，

修點了點頭，火槍對準熊的頭部，巨熊轉過頭，

它竟然閉上了雙目，它在等死！等待着死後在地獄或者什麼其他鬼魂該去的地方和它的主人重逢。它的主人或許不是一個實力強大的獵人，甚至不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可這不妨礙巨熊的忠誠。修下不了手，短槍掉在地上呆住了，他看到了熊的名字——米紗。

蒙太古一聲嘆息，背對着巨熊反手一爪，高速的利刃準確地插進了巨熊的頭顱，這一擊十分乾脆地切斷了巨熊腦神經和外界的所有聯繫，巨熊死了。

修拾起短槍，“對不起，我讓它多痛苦了一段……”

“毋需抱歉，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我甚至不敢轉過去看它……”蒙太古打斷了修的話，喃喃地說，

修看着蒙太古德背影，這個亡靈，一個擁有死亡卻比任何生物都畏懼面對死亡的老亡靈。

杜安的魔法終於準備完畢，血雨和慘叫同時湧進修的視線和耳朵，修呆住了，只剩下瘋狂的杜安沐浴着血雨站在原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