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飛雪
隱峰後山,思過崖上,見凌飛羽驚詫莫名的樣子,神魔老祖輕聲一笑,也不多說什麼,伸手從地上撿起雪狐放下的那隻雪狼屍體,熟練地剝去外皮掏出內臟,串在篝火上烤了起來。小理
而那隻雪狐,就伏在他的身旁,兩眼望着篝火上架烤着的美餐,安靜地等待着。
“不要着急,一會兒烤好之後少不了你的。”神魔老祖也不知是在與那隻雪狐說話,還是在說給凌飛羽聽。
凌飛羽瞧得無趣,索性又坐了下來,靠在山壁上閉目養神。
“臭小子,”這時,神魔老祖開口道,“現在你相信這隻雪狐並非尋常之物了嗎?”
“哼!”凌飛羽故意板起臉,不屑地哼了一聲,冷笑道:“笑話,能夠捕得一兩隻獵物便算是靈種異獸了嗎?再者說了,這一次或許僅僅是湊巧了也說不準。”
神魔老祖獨自搖頭笑了笑,沒有說什麼,但他一旁的那隻雪狐似乎聽懂了凌飛羽語氣中的不屑,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了凌飛羽一眼,看那樣子,倘若不是礙於主人的面子,只怕頃刻間便要撲了上來將凌飛羽撕個粉碎一般。
“看什麼,小畜生!”凌飛羽惡狠狠地沖雪狐吼道,“再看小心我把你剝了皮烤着吃了!”
雪狐不肯示弱般地站起了身,喉嚨中再度出現那種憤怒的低吼聲,有如暴躁的狂獸一般。
“好了好了,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了!”神魔老祖輕聲開口道,也不知他是在勸說雪狐還是在故意講給凌飛羽聽。小理
說也奇怪,他一開口,本來暴躁欲狂的雪狐極為聽話一般,又或許是當真“不願與凌飛羽一般見識”,再度伏在主人腳下,只是仍舊不甘心一般地盯着凌飛羽,看這樣子與他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凌飛羽也覺無趣,自己怎地會與一隻畜生一般見識?也便不再言語,只恨恨地瞪了神魔老祖一眼,似乎要把怨氣全部都歸結到他的身上一樣。
“你這臭小子,老夫到底哪裏招惹到你了,為何你總是喜歡與老夫作對?便是連一隻畜生都能惹到你了?”神魔老祖一邊翻轉着火堆上的烤肉,一邊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
“沒有什麼招惹不招惹的,”凌飛羽睨了他一眼,略帶諷刺地道:“我處世的原則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便休要怪我不客氣了。”
“臭小子,當真是煮熟的鴨子,死嘴硬!”神魔老祖笑了笑,那語氣像是一位長輩在教訓晚生後輩一般。
凌飛羽瞪了他一眼,對這種無謂的鬥嘴也覺無味,索性不再理他,兀自想着心事。
奇怪,今日為何到這個時辰了三師哥還沒有上崖來送飯?小師妹呢?她若是知道自己在這裏正忍飢受凍,肯定會很着急的吧?說不定會將滿腔怨氣怪罪在三師哥身上吧?想起小師妹那蠻橫無理的嬌憨模樣,凌飛羽嘴角不禁浮現一絲甜蜜地微笑。小理
這時,神魔老祖架在篝火上炙烤的那些烤肉已入七分熟,在火堆上嗞嗞作響,不停地向下滴着油,陣陣香氣撲鼻而來,聞之便令人垂涎三尺。
神魔老祖看火候差不多了,像是變戲法一般從懷裏掏出一個髒兮兮的油布包來,打開捏出幾許鹽巴灑在烤肉上,接着掏出一柄短劍來切下一小塊,細心地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在了等候半天的雪狐面前。
那隻雪狐雖然貴為靈獸一類,卻仍舊難改獸性本色,眼見等候半天的美味就在眼前,再也顧不得許多,猛地叼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神魔老祖又拽下一條有些微微烤焦了的雪狼後腿,遞在凌飛羽面前,道:“喂,臭小子,我看你那個什麼三師哥今天是不會上崖來給你送飯了,老夫我心善,便分了一些與你,聊以果腹吧。”說著,又將那條後腿往前遞了幾分。
凌飛羽斜了他一眼,冷哼道:“寧死不食嗟來之食!”
“哈!”神魔老祖笑道,“好,有骨氣,那你就在這裏餓着吧!”說完,掏出酒葫蘆來,自顧自吃喝起來。
凌飛羽自從上崖來之後還滴米未進,此地陰寒無比,凜冽的寒風像是能夠吹破萬物一般,直冷到人的骨髓當中,對於腹中饑渴的凌飛羽來講,尤為雪上加霜。
最可氣的是那可惡的老頭似乎是要故意氣凌飛羽一般,狠狠地砸巴着嘴,一邊還在大嘆着無上美味之類的廢話。
聞着陣陣撲鼻而來的香氣,凌飛羽那不爭氣的肚子開始“咕咕”作響起來,聲音之大,便是連一旁的神魔老祖都能聽得到了。
神魔老祖似乎聽到了聲音,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凌飛羽,那樣子似乎是在等後者向他服軟,開口討要一般。
凌飛羽狠狠地緊了緊褲帶,無奈這五穀輪迴卻遠非人力可以左右的,像是感受到了那陣陣撲鼻香氣一般,不爭氣的肚子不僅沒有絲毫的收斂,反而愈發變本加厲地作響起來。
這時,他無意間一偏頭,恰好發現了神魔老祖那張令人生厭的老臉,此刻正似笑非笑一般地望着他,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凌飛羽心中惱怒,卻早已無力與他鬥嘴,索性起身向洞外方向走去,落得個眼不見心不煩。
眼見他出去,神魔老祖也沒有阻攔,只呵呵一樂,兀自大快朵頤。
來到洞外,陣陣清冷的山風撲面而來,凌飛羽舒展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新鮮的空氣,這才感到稍稍好受了幾分。
他信步閑庭來到思過崖與山下唯一的那條小徑前,舉目向山下尋去,卻哪裏有半個人影?
凌飛羽無奈地搖了搖頭,眼見日上三竿,自己自從昨日離開落劍峰,前往朝陽主峰接受掌門師伯訓誡以來,至今已是一夜有餘,卻是滴米未曾沾牙,若是尋常時候,憑藉著體內身後的真氣,尚可扛上一段,再不濟也不會出現如此狼狽局面。
無奈自己犯下門規教條,全身無功被盡數廢去,體內真氣也自然隨之蕩然無存,現在的他,便如天下間萬千尋常人一樣無異,又是身處這極寒之地,也就難怪會如此狼狽不堪了。
凌飛羽心中默默地祈禱着何大義快些上崖來,以免自己在那臭老頭兒面前失了臉面。但越是着急就越是使人無奈,他扯着脖子向山下看了半天,除了被山風吹得不斷搖晃的松柏,哪裏曾有半個人影?
最可惡的是老天爺似乎也要故意與他為難一般,剛剛還艷陽高照、響晴薄日的天空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片片雪花打着轉飄飄揚揚從九霄之上落了下來,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已將他的頭上肩上蓋滿,隨之而來的,還有不時刮過的陣陣陰風,在這樣的環境下,更添凄寒。
此時山下剛入初秋時節,正是秋高氣爽、碩果累累的季節,但在這千丈高峰之上,卻是如此一番景象,一上一下,當真如兩種截然不同的境界一般。
陣陣寒風吹過,凌飛羽忍不住打了過哆嗦,他再度將目光投向山下,結果卻仍然使他大失所望,無奈,只能先回到山洞中暫時避開風寒,再言其它了。
回到山洞,發現神魔老祖已經吃喝得差不多了,正撫着圓滾滾的肚子打着酒嗝,昏昏然想要入睡一般。在他的腳下,那隻雪狐也已吃飽喝足,一如他的主人一樣,趴在火堆邊打起了呼嚕,神色間極為享受的模樣。
“可惡!”凌飛羽在心底暗暗地罵了一句,走到神魔老祖身前,用腳踢了踢他,不耐煩地道:“哎,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怎地還賴在這裏不走?”
神魔老祖眯起一隻眼睛望了他一眼,道:“老夫方才不是說過了嗎,這個地方是老夫先來的,講到哪裏,也是你該當讓一讓才是。再者說了,”他話鋒一轉,不懷好意般地沖凌飛羽笑了笑,道:“你拜入隱仙派門中這麼多年,難道還不通曉一個尊老重道的道理嗎?”
“你!”凌飛羽氣急,卻是不怒反笑,道:“好好好,你便在這裏賴着吧,待得其他人發現,我派中得到消息,定然叫你插翅難逃,到那個時候,你便是想後悔,只怕也是來不及了。”
他心中打定主意,待何大義再上崖來送飯之時,自己無論如何要讓他想辦法通知師父,否則即便是神魔老祖沒有什麼陰謀,只是每日裏在這裏和自己胡攪蠻纏,想起來就夠使他頭痛的了。
聽他這般說,神魔老祖只搖頭輕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外面的漫天大雪越下越大,陣陣寒風順着洞口吹進洞內,裏面的好位置被神魔老祖及他那隻可惡的雪狐佔據了,凌飛羽只得縮在洞口方向,瑟瑟寒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緊緊地裹了裹衣衫,卻仍舊無濟於事,寒風像是無孔不入一般,不斷地透過他本就單薄的衣服,打在他的體上,徹入骨髓一般。
反觀裏面的神魔老祖,卻是一副極為舒服的模樣,躺在乾草上,鼾聲如雷。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落劍峰門下卻仍舊沒有一個人前來,凌飛羽忘卻了寒冷,只是一味地在心裏擔憂,該不會是當真出什麼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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