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裝備的事情是斛澤信託人準備的,蘇曉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會單獨到老房那邊走一趟,純粹是為了練膽,否則下去了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情。這村子裏面要下地不容易,如果是白天,在那裏行動,會引起村民的注意,但是晚上的話,打着燈深更半夜的,很不方便。
不過現在也只能不方便了,否則引起麻煩的話,那估計得被舉報。
孫桐帶着趙遠在分裝備,斛澤信每天拿着那些東西倒騰來倒騰去的,也不知道在弄些什麼,倒是趙遠和送裝備來的那個男人聊得挺投機,是個二十五六的夥計,據說是退役的老兵,在市裡做保安工作,身手好,膽子還大,這一次來,是看在斛澤信的面子上面,還有王老頭的面子,加上幾萬塊錢的酬勞,才會來當苦力,陪着下地。
“李哥,你以前在裏面過得挺好的吧?”
“好什麼,訓練很累,不過倒是比在外面好多了,至少什麼都不用擔心,出來了,難啊。”老李,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斛澤信這麼叫,王老頭介紹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他們幾個人就都跟着這麼喊了,人也不介意。
趙遠很好奇,繼續問:“那你怎麼不結婚呢?現在估計這年紀家裏找了吧。”
“這不是來找老婆本嗎?這一次下去,拿了錢我就再也不下去,不過我這也是第二次。”老李說著,瞅了一眼孫桐和趙遠:“你們家那小姑娘嬌滴滴的,真的要跟着下去?不是我說,真要下去的話,她手裏就是拿着刀估計都拼不過對方,這膽小和體力不夠,在下面,夠嗆。”
孫桐也擔心蘇曉體力不行,在下面可不是比賽,但是蘇曉那麼堅持加上斛澤信也沒說什麼,只能作罷,容着蘇曉跟着一塊下去:“這件事情,就這樣吧,放心到時候我和趙遠會盯着她,不會添麻煩的。”
剛從老房那邊回來的蘇曉見到這三個人不知道在嘀咕什麼,疑惑的皺眉:“你們在說什麼,嘀嘀咕咕的,斛澤信呢?我找他有點事情,我總覺得,下去還差點什麼,是不是狗血驢蹄子之類的不夠啊?”
“這些都有,糯米家裏多得是,不過防毒面具和其餘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都全部分別裝着,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換成野外登山的,方便一些還不容易被裏面那些奇怪的蛇蟲鼠蟻咬,那些東西能在裏面活下來,都是有點厲害的,身上每人一把刀,都是軍用,至於別的,那都是必備的,緊急時候派上用場,四兒,你下去之後要是不行累了,你就說一聲,別硬扛着。”孫桐還是不放心蘇曉下去。
蘇曉點了點頭,“我覺得……我下去很有必要,畢竟孫秀秀的魂魄被鎖在那裏,秀秀的八字屬陰,難道就因為這個才被那裏面的東西給看中?我可以相信秀秀的魂魄被鎖在裏面,但是屍體不可能,孫桐,我知道我說的話可能不對,但是我總覺得老爺子還有東西沒告訴我們,秀秀……是不是被他們送下去的。”
當初進到西漢古墓裏面,肯定發生了什麼出乎這幾個老行家意料的事情,人是出來了,也折了人手,但是那東西明顯不滿意,孫秀秀或許是真的失足落水,但……是不是溺死的,現在誰也不知道,如果趁着秀秀昏迷的時候把她丟進墓裏面,那樣的話……孫秀秀的魂魄才可能被鎖住這麼多年,否則光憑着水這個媒介,根本不可能的,孫秀秀根本不可能被困在這裏這麼多年還能作惡,這麼大的怨氣。
“你——”
“我同意蘇曉的話,孫桐,這件事肯定不是孫家做主,但跟孫家脫不了干係,現在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但明顯這個比較合理,我們要解開三家的謎團和白楊村的秘密,蘇曉身上胎記的由來還有那本書……我們只能下去。”
斛澤信的話讓其餘的四個人都楞了一下,點了點頭。
整裝待發,五個人帶着東西在蘇俊家裏吃了一頓飯,靠着休息了一會兒,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從家裏往上面走,蘇曉背着包,背包裏面都是一些比較輕的東西,孫桐和趙遠給她分擔了不少,每個人袋子裏面裝了兩塊壓縮餅乾和水,這一下去,誰知道裏面是什麼情況,如果被困在裏面,或許……就是一兩天上不來,簡單的繃帶和創可貼之類的東西每個人都裝的有,但是斛澤信那邊還多了兩瓶酒精和防破傷風之類的葯。
其餘的工具,大件的都在老李那裏,爬到蘇家祖墳的位置,蘇曉給他們打着手電,斛澤信拿着東西開始找位置,摸索了快十分鐘,把洛陽鏟抽出來時,斛澤信臉上表情一變,看向孫桐:“就這裏,這塊地,開挖,我們得在天亮之前搞定,否則天一亮,有人上山來可就慘了。”
“斛少爺,這附近我看八成最近不會有人來,王老在電話裏面跟我說,這地兒被燒了,還被雷劈,這麼邪門,誰還敢來,況且這墳地邊上還有幾棵樹給擋着,就算是看見咱們翻土,也怕是不知道在幹嘛。”
“這焦土和普通的土面一看就知道,又不是眼瞎,這入口在下面,挖開了還不知道是墓道的哪個位置,不過剛才到底的時候,下面不是墓室頂部,這墓我也沒研究過,連地圖都沒有,我連着找了幾天的資料也沒翻出來這地界還藏着這麼一座墓。”
蘇曉對這些一竅不通,孫桐還能插上幾句話,趙遠也開始好奇起來,四個男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年紀,挖起來速度很快,加上這地下雨過後,土鬆了不少,挖起來比其餘的地方要省力一些。打着手電站在一邊的蘇曉臉色不怎麼好看,一言不發的站在這裏,想着這裏原來是家裏的祖墳,心裏一震難受,原來排列規整的墳地如今只剩下光溜溜的幾個墳頭,墓碑倒得倒,塌得塌,什麼都沒了。
兩個小時,地上出現一個深坑,直徑一米五左右,深度快有兩米,周邊還有不少岩石層露出來,蘇曉蹲在上面,把剛才斛澤信拴在樹身上的繩子放下去,喊道:“我把繩子放下去了,你們那下面怎麼樣?”
“有一個入口,不過很小,一個人蹲着往裏走差不多,你在上面先等等,斛澤信在研究,這地方好像就是幾十年前祖爺爺他們來的地方。”什麼?下面就是祖爺爺他們當年下去的地方?那為什麼祖墳還要修建在這裏,是要掩人耳目還是有別的作用?
趙遠的話說完,蘇曉蹲在那裏,腦子裏面問題一個接一個,根本來不及細想就轉到下一個問題。蘇業生的棺材是空棺,那麼……如果真如孫桐爺爺說的,那蘇業生,也就是蘇曉她祖爺爺當年葬身的地方豈不就是這裏。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孫家和蘇家這麼恐懼,連裏面的泰斗蘇業生這種厲害角色都把命搭進去了,後人還不惜在這入口上面修建墳地,那孫秀秀當初,也是從這裏——
手裏拉着的繩子忽然被拉了一下,蘇曉差點被拉着直接栽下去:“怎麼了?!”
“不是你在拉繩子嗎?”
蘇曉心裏一驚,背後一涼根本不敢回頭,直接咬着手電,順着繩子往下爬,兩米的高度不高,但是蘇曉要縱身跳下去還是有些難度,腳踩在土上,蘇曉拿着手電,深吸了一口氣:“我……我剛才沒有拉繩子。”
“你的意思是……”
“剛才拉繩子的不是我。”蘇曉盯着趙遠,一字一句的說。
深坑裏面的五個人都不再說話,一種從心底湧上來的恐懼正在一點一點的侵蝕他們的大腦。蘇曉沒有拉繩子,那意味着什麼?這裏就他們五個人,除非、除非有他們看不到的東西存在,還一路跟着他們。漆黑的深坑裏面,只有蘇曉和孫桐手裏的手電亮着,慘白的光線讓五個人的心裏一涼,蘇曉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她覺得,有人跟在她背後,就在她背後,很強烈的感覺。
是孫秀秀?還是別的……
“進去之後還有別的事情讓你害怕,現在還有最後一個機會,到底要不要進去。”
“進。”
蘇曉低聲說著:“我要進去,或許進去了,我肩上的胎記就會消失,白楊村裏的秘密也會解開,不會再死人,我害怕,到現在我都害怕這些東西,但是如果我不進去,你能肯定,裏面拿東西會放過孫秀秀放過你們放過整個村子嗎?或許……只有我進去了,一切才會結束。”說完,蘇曉低着頭。直到現在,蘇曉仍然覺得一切的開始都在她身上,甚至現在她已經開始懷疑,她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是不是真正的蘇家人,不然為什麼會發生這些,不然為什麼當初她一回來,蘇業秋就說她不該回來,那鏡子和梳子不是別人撿到,偏偏是她撿到……
世界上存在巧合,但是巧合一旦太多,那就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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